第18章 四節照舊是自習課
樣,她想分開,我也就由着她。”貢旭重又磕出一根煙叼進嘴裏,卻沒有點燃,“權當是,談了場沒有聯系的異地戀呗。總歸最後人是我的,跑也跑不掉。”
貢旭也是一聲笑,“那麽有把握?”
楚衍又是一揚眉,“為什麽沒有?”
那神态那作風,恍然可見曾經那一中小霸王的中二風姿。
貢旭又是一聲輕笑,右手伸進褲兜裏,摸出手機來,在屏幕上戳戳點點半天,給楚衍遞了過去,“你知道的,我那個沒良心的妹妹,向來沒多少愁緒,也沒多少想不通的時候。天知道這個鏡頭,我是多難得才捕捉到。”
楚衍垂眼看去。那是一張照片,背景就在貢家的小區裏,應該是除夕那天拍的。背景是一片雪白,背後有絢爛的煙花盛開綻放。虞瑾言穿着一件紅色的大衣,仰着頭看着天空,眼睛裏似乎還閃着淚光。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楚衍的手指在屏幕上一點點劃過,眼神逐漸柔軟下來,“她什麽時候回來?”
正巧店家端着菜送了上來,貢旭掰開一次性筷子,滿意地笑了起來,“後天。”
貢旭從回憶裏抽身而出,虞瑾言還在等他繼續說下去。他往車背上一靠,盯着車頂看了兩秒,突然笑了聲,“沒什麽,就是吃飯的時候,順便做了件好事。”
臺階已經鋪好,就等着那個傻子走過來了。妹妹雖然沒良心了些,但到底也是自己家的。
能怎麽辦?寵着呗。
作者有話要說: 嘤,也不知道在寫什麽,寫寫删删,憋了一晚上才憋出來,但是預計是要完結惹
☆、逆光
一回到貢家,姜芮和張嫂看到臉色蠟黃身材幹瘦的虞瑾言,齊齊吓了一跳,“你這是去工作了還是去拾荒了?”
姜芮問出了跟貢旭同樣的問題。虞瑾言可以對着貢旭翻白眼不理他,卻不能這樣對姜芮,只得含糊糊弄她,“工作忙,沒什麽時間收拾自己。”
姜芮才不信她這通鬼話,一個白眼翻了過去,“沒時間收拾自己,連吃個飯的時間都沒有?”
“也不是沒有,就是忙起來經常忘了吃飯的事。”虞瑾言溫軟地笑着,姜芮倒也不好再發脾氣,“對了,我侄女兒在哪?”
“樓上呢。”
“那我上去看看。”虞瑾言丢下行李箱就想上樓,又被姜芮攔住了。
“你先去洗個澡,瞧你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溫泠坐月子,情緒不是很好,你剛好回來,沒事也可以多陪陪她。”
虞瑾言嗅了嗅自己,果然一股汗臭味,便點點頭,先回房間去沖了個澡。
嬰兒床就擺在大床旁邊,溫泠側身躺在床上,小花生在小嬰兒床上,揮舞着小手小腳,吐泡泡吐的正歡。虞瑾言先跟溫泠打了個招呼,又想去握嬰兒的小手,被她一下子躲開了。
“啊,她不讓我摸。”虞瑾言輕呼,溫泠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再試試。”
虞瑾言想了下,從兜裏拿出一個紅色的小紅包,在小花生眼前晃了晃,擱到了她的左手邊,小花生的眼神跟着紅包搖擺,最後定格在了左手邊的紅包上。虞瑾言抿着嘴笑了,再去嘗試摸小花生的小手,沒想到這次她居然主動張開小手,包裹住了虞瑾言的食指。
“沒看出來,居然還是個小財迷。”虞瑾言輕刮了下小花生的小臉蛋,笑意浸染上眼角眉梢。
“小小年紀,居然就這般愛財,長大了可不得了。”溫泠跟着調笑了一句,撐着身子坐了起來,“你這次回來,呆多久?”
“呆到答辯結束吧。”虞瑾言捏着小花生白嫩的小手指,越看越覺得喜歡。
溫泠看着虞瑾言尖尖的下巴,和青黑的眼圈,很是心疼。大概是因為當了母親的緣故,目光愈發柔軟,“這個話說多了怕你煩,可是不說吧又總怕你自己鑽牛角尖。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事,你跟楚衍又都這麽折磨自己,何苦呢?”
“我也不知道。”跟溫泠說話輕松許多,虞瑾言也不瞞着她心裏的想法,“我在杭城的時候,一放松下來,就總想他。有時候想他想的很了,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說來也奇怪,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我很少想他,老是覺得吧兩個人在一起太平淡了,并不像談戀愛的樣子,甚至一度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那現在呢?”
“現在啊,我确定了自己确實喜歡他喜歡的緊,卻又因為自己放了手,也怪不得誰。”
“可也許你回過頭去看一眼就會發現,他還停留在原地,只等着你回頭呢。”
“也許他已經走遠了,或者喜歡別的人了呢?”虞瑾言低眉淺笑,“沒事的嫂子。”
溫泠也不好在勸,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因着虞瑾言剛回來那天的狀态把姜芮吓了一大跳,接下來的日子裏,除了必須要出門的情況下姜芮放了人,其他時候都把虞瑾言關在家裏,強行給她增肥。虞瑾言知道姜芮的心情,也不忍心反抗,雖然吃不下,也強迫自己往肚子裏塞。
連着吃了三天,體重一兩沒重,倒是把胃塞壞了,大半夜進了次醫院,只能靠流食為主。好在是,不知道是因為回到了熟悉的環境裏神經沒那麽緊繃了,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回來後睡眠質量好了許多,不像在杭城那般要麽失眠,要麽噩夢驚醒,臉色要比之前好看很多。
期間,她跟楚衍有過一次短暫的碰面,她躲在二樓廊柱後,楚衍在一樓客廳,隔着廊柱,楚衍看不見她,她卻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他。
楚衍也清瘦了許多,卻不像她這般脫了形,反倒像一株挺拔的松柏,經過霜雪洗禮,更加堅韌。他頭發也長了些,大概是一直沒抽出時間去剪,有些遮住了眉眼,卻也給他添了些憂郁氣質。
楚衍只呆了很短的時間,似乎是給溫泠送些補品過來,臨走時候目光有意無意看向二樓,吓得虞瑾言整個人僵在廊柱後,不敢動彈。
直到貢旭上來二樓,将她從廊柱後面拉出來,她才發現自己剛剛,緊張到痙攣。
“何苦呢?想見他就下去見,誰還能吃了你不成?”貢旭背靠廊柱,舔了舔腮幫,語氣裏滿滿的恨鐵不成鋼。
“不想見,只是屋裏太悶了,出來走走。”虞瑾言動了動站久了僵直的雙腿,假意在走廊上走了兩圈,又回了屋子裏。
貢旭咬咬後槽牙,挺想吃人的。
畢業答辯和拍畢業照是同一天,虞瑾言答辯一結束,就被班長塞了件劣質的學士服和學士帽,喊去了一教門口拍集體照。
畢業季,對虞瑾言來說,與其說是別離,更多的,是告別。
她提前一年畢業,等于是跳了一級,和班上同學并不相熟,也就沒有相擁而泣依依不舍這些場景的發生。她像個局外人一般,拍完合照後,站在一旁觀摩了一會小集體合照,就一個人走開,慢慢觀賞校園去了。
南大校園的景色是真的很美,一條河流貫穿整個校園。石板鋪就的走道,兩邊是分流的瀑布。水聲嘩啦間,隔覺開暑熱。
虞瑾言從一教樓前經過,穿過鏡湖,在涼亭坐了下來。這個涼亭地處僻靜,與情人坡隔山而建,平時很少有人路過。
她可以肆無忌憚地想自己的心事。
就是在旁邊這個小山坡上,她和他第一次接吻,還沒品出什麽味道來,就被滿山坡的情侶吓到了,繼而就有了第一次的争吵。
也是這旁邊的林蔭小道上,她與他一次次經過,有時候他會耍賴不想走,那麽高個的一個男孩子,非得壓在她身上,讓她拖着他一步步往前挪。
還是這條石板鋪就的小道上,她跟他打鬧着,被他威脅要推她入水,卻每每将她緊緊攔在懷裏,生怕一個不小心,真的掉了下去。
一陣清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旁邊的林蔭小道上有學生經過,似乎是在讨論一會午餐去哪裏吃。
虞瑾言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皮,突然覺得饑腸辘辘。
她已經有小半年沒有餓的感覺了。
可是她不想去吃東西。
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陰影,似乎是有人在這裏駐足。虞瑾言仰頭向上望去,炫目的陽光刺的她睜不開眼,只能依稀看到短而薄的發,棱角分明的側臉,以及懷抱裏那紅豔豔的色彩。
她的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不知道是被陽光刺到了眼睛,還是看到眼前這個人,本能地就想哭。
“虞瑾言。”眼前那個人叫着她的名字,聲音很輕很低,帶着纏綿的意味。
我在。
我一直都在。
虞瑾言維持着仰着頭落淚的樣子,很想這樣回答他,聲音裹在嗓子裏,卻怎麽也發不出聲來。
又是一陣清風吹過,那人懷中的豔紅跟着微風輕輕晃動,飄出來一股好聞的玫瑰花的味道。
真是豔俗的物什,真是豔俗的味道。
那人又往前走了幾步,整個人将虞瑾言遮擋在陰影裏,逆着光,虞瑾言終于看清了他的臉。
是真的瘦了,輪廓愈發分明,瞳孔黑亮,那長年彎着的嘴角現在抿成了一條直線,圍繞着他的中二氣息早已消失殆盡,現在的他,清隽又矜貴。
“虞瑾言。”他又叫了聲,依舊輕而低,似是用他的靈魂,呼喚着她的靈魂。
虞瑾言終于承受不住,眼淚大顆大顆滾落,一手攥住他的衣領,将他拉的低下了頭,嘴唇就直直印了上去。
“楚衍,”淚水沾濕了兩人觸碰在一起的唇,虞瑾言的聲音裏帶着哭腔,像是漂泊無依的船舶,終于靠上了岸,“你為什麽才來找我?”
☆、好心情
懷中的女子扯着他的衣領,一邊哭一邊親吻着他,還不忘倒打一耙地怪他拖太久才來找她。楚衍很想笑,卻又覺得心疼的緊。
她向來冷靜自持,兩個人在一起那麽久,撒嬌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遑論這般蠻不講理,生動活潑的狀态?太難得了,難得到楚衍連都兇舍不得兇她一下。
虞瑾言知道自己此刻很失态,倘若放到半年之前,她說什麽也不會相信自己會有這樣的舉動。可是這半年來她壓抑了太久,無數次夢中驚醒,殘留的畫面都是她抱着楚衍,哭着說自己很想他。
而楚衍決絕地推開她,頭也不回地走掉。
于是她驚醒,再也睡不着覺。
又想起夢中場景,虞瑾言心口一痛,臉頰埋在楚衍的脖頸處,手也自覺攀上了他的脖子。
這個姿勢并不舒服,楚衍卻由着她靠着。楚衍知道她是什麽樣性格的人,所以對于她此番的舉動,十分包容。兩人維持着這個奇怪詭異的姿勢過了許久,直到虞瑾言緩過勁來送開了手,楚衍半邊身子都麻透了。
“真該把你剛才的表情拍下來給你看看。”楚衍空着的那只手捏了捏虞瑾言的臉頰,很是心疼,“怎麽瘦成這樣了?”
“是不是很醜?”虞瑾言擔心地問。
這句話很多人對她說過了,她并不覺得怎樣,瘦了就瘦了,醜了就醜了,也無所謂。可是如果楚衍在意,她便也跟着在意起來。
虞瑾言很懊惱,“我應該努力多吃點的。”
像個苦惱自己身高的小孩子,不喜歡某樣蔬菜,可大人說多吃會長個,就懊惱自己為什麽不多吃一些。
“不醜,很好看,只是沒有以前好看。不過沒關系,我們可以慢慢養回來。”楚衍笑意一直沒有消退過,他将手裏的花遞給虞瑾言,“畢業快樂。”
“畢業快樂。”
林蔭小道上又有學生經過,說着學校門口新開了家店,口味很不錯,一會要去嘗嘗。剛剛那種饑腸辘辘的感覺重又回來了,可這一次,虞瑾言很想吃東西。
她仰着頭看楚衍,“我好餓。”
餐風露宿的孤獨旅者,只有回到了家中,才會放任自己被饑餓感侵襲。
楚衍正揉着手臂,聞言心裏又是一軟,“想吃什麽?”
“都好。”
“那我們就在學校門口,先随便吃點,好麽?”
虞瑾言扯着楚衍的衣擺,濕亮的眼睛裏藏着脆弱,“想跟你單獨在一起。”
短短的時間裏,楚衍接受了太多暴擊,已經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表情合适了。他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沒出息的哭出來,想了想,征詢虞瑾言的意見,“那我叫外賣,去我那吃,好麽?”
“好。”虞瑾言軟軟糯糯地應着,仍舊扯着楚衍的衣擺,站了起來。
那一瞬間,楚衍恍然覺得,如果那段讓人喪氣滿滿的分別,是為了這一刻讓人感動的重逢,那其實,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回到楚衍在校外的公寓裏,虞瑾言徹底成了楚衍的小尾巴。
楚衍去洗水果,虞瑾言乖乖站在旁邊看着;楚衍打掃衛生,她拿着抹布蹲在旁邊,楚衍擦哪她跟着擦哪;楚衍将外賣端上桌,她擠在他的旁邊,自己吃一塊給楚衍夾一塊;楚衍去洗澡,她眼巴巴地守在衛生間門口,愣是差點把楚衍吓出心肌梗塞來。
直到把虞瑾言推進衛生間讓她好好泡個澡,楚衍待在陽臺上,慢慢抽完一根煙,他的心裏依舊還蠢蠢欲動着。
他覺得一會似乎要發生點什麽,可是兩個人才剛剛和好,這樣做了,有點趁人之危的感覺。
楚衍煩躁地撸了把頭發,很想給誰發個信息取取經。
給貢旭?依着那個老狗比的性格,他現在敢睡了虞瑾言,晚上貢旭就能過來把他三條腿打折了。
給喻年?那個一時腦殘學了高級護理的智障,他要是因為這種事情打擾他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估摸着喻年能直接請假殺回來,當面罵他個狗血淋頭。
那給誰,給容簡?
想起容簡,楚衍舔了舔後槽牙,有點心虛。
他跟虞瑾言的矛盾由來已久,爆發的突然又無處着手,憋了滿滿一肚子的氣沒處撒,就撒在了容簡的身上。
還是用的最不爺們的冷暴力方式。
不過老爺們之間,應該不至于小氣到一直記着仇吧?
楚衍想了一大圈,實在找不到比容簡更合适的人選了,于是安慰完自己,還是給他發了個信息。
【楚霸王:氣氛正酣,美人在懷,怎麽做才最合适?】
對面回的挺快的,楚衍不過是握着手機走了下神,便感覺到手機震動了下。
他心情很好地點開來看。
【當機立斷,提槍上陣。】
楚衍的心情更加好了。
正好衛生間裏虞瑾言軟糯糯地喊他,楚衍丢開手機,竄了過去。
“怎麽了言言?”
浴室裏水聲停了,接着是一陣輕微的響動。楚衍這個時候滿腦子的黃色思想,已經自動腦補完浴室門後的美妙風光,忍不住擦了擦不存在的鼻血。
浴室門打開一條小小的縫,虞瑾言探出一雙眼睛來,純真無辜,“你沒給我找睡衣。”
楚衍舔舔唇,眼睛隔着門縫亂瞟,企圖看到些什麽不該看的東西。無奈虞瑾言堵的結實,雖然不甘心,但是也沒辦法。
“楚衍?”虞瑾言沒有得到回應,又喊了他一聲。
“哦,你剛剛說什麽,睡衣?”楚衍這才回過神來,“我去給你找。”
他走了兩步,還是不甘心,又轉過頭來,正巧跟還沒收回眼睛的虞瑾言對了個正着。楚衍摸摸腦袋,有點尴尬地咳了聲,随意叮囑道,“你快把門關上,小心着涼了。”
然後火速奔回卧室找睡衣去了。
徒留不清楚他滿腦子黃色思想的虞瑾言隔着衛生間的門,摸不着頭腦。
近三十度的天,她要怎麽着涼?
兩個人以前是獨處慣了的,但因為太久沒聯系,楚衍又很是躁動,兩居室的格局顯得特別逼仄狹小。虞瑾言洗完澡後套了楚衍的家居服,T恤太長,楚衍又不是外人,她索性就沒穿長褲,光着兩腿嫩白的腿就出來了。
愣是把本就躁動不安的楚衍看的更是氣血翻湧,偏偏她還不自知,光着腿竄進卧室呆了一會,然後跳上沙發,窩在了楚衍的懷裏。
“你在看什麽?”
“随便看看。”楚衍壓根不知道電視裏放的是什麽。
“那我們看電影吧,有部電影評價不錯。”虞瑾言小聲嘀咕着,拿過遙控器點播,眼神躲躲閃閃的。
楚衍鼻尖飄來陣陣柚子香味,是他衛生間裏面沐浴乳的味道,而且虞瑾言軟綿綿地靠在他懷裏,楚衍心頭拱着火,不該硬的地方,硬了。
他覺得很尴尬。
想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虞瑾言此刻安靜窩在他懷裏看電影,乖巧可愛的模樣,他卻滿腦子黃色思想,甚至有了反應。
真的挺不算東西的。
楚衍将虞瑾言從懷裏推開一些,正想去衛生間解決下,慢半拍地聽到了點不該出現的聲音。楚衍以為自己幻聽了,僵着脖子去看聲音的源頭,卻又從電視屏幕上,看到了不該看的場景。
這他媽是所謂的評價不錯的電影?
楚衍再次血氣上湧,也顧不上自己此刻複雜的心思了,低頭去看虞瑾言,正想跟她就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好好探讨一下,結果對上她亮晶晶的眼和紅撲撲的臉頰,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原來兩個人都在不安着,都想去确認對方的存在,都在為之前的幼稚而自責。
所以躁動不安。
所以忐忑閃躲。
楚衍展開雙臂,将虞瑾言緊緊摟進懷裏,滾燙的唇從她的額頭掠過,輕輕印在眼睛上,而後滑過鼻梁,落在唇間。呼吸相聞,水乳交融,兩人都有些情動。
虞瑾言的手掌隔着襯衫貼在楚衍的心口,難耐間總覺得不夠,慢慢下滑,從楚衍的衣擺處伸了進去,直到與他肌膚相貼,才算滿意了。
楚衍由着她動作,憋着笑,逗她,“你這是幹什麽?”
虞瑾言眼睛裏蒙上一層水霧,雖說暗示的已經很明顯了,但到底皮薄,說不出口,只能瞪了楚衍一眼,“明知故問。”
那一眼毫無威懾力,更像是在勾引。
楚衍此刻難受的緊,但是有些話還是要問清楚,免得虞瑾言一時沖動,事後後悔。
他彎下身去,用鼻尖蹭了蹭虞瑾言的鼻尖,虞瑾言主動擡起頭索吻,卻被他避了開去。
“誰教你這麽做的?”
虞瑾言哼哼唧唧不理他。
“嗯?”楚衍執意。
虞瑾言小聲嘀咕了句,楚衍沒聽清,“什麽?”
他耳朵又湊的近了些,虞瑾言着惱,一口咬了上去,楚衍吃痛,咬在耳朵上的齒卻又換成了唇舌,細細舔舐着剛剛咬出來的傷口。
“電視上教的,”虞瑾言含糊不清地說道,又小聲補充了句,“順便請教了葉子。”
兩人不約而同,咨詢了那對情侶。
楚衍又是忍不住想笑,被氣惱的虞瑾言踹了下小腿。話已至此,如果他再扣扣搜搜的,怕不是真的要被笑話一輩子。
楚衍與虞瑾言十指相握,傾身再次吻上虞瑾言的唇。
之後的事情,不言而喻。
只是好心情并沒有持續多久,當虞瑾言累極睡了過去,楚衍将她抱進卧室放她安睡,再回到客廳拿起手機時,看到半個小時前,容簡又給他回了條信息。
【當然如果你說的是虞美人的話,上面那句話并不适用,因為我已經截圖抄送了貢旭:)都是兄弟,不用謝我。】
後面還跟了個拍肩的好似哥倆好的表情。
楚衍的笑意僵在臉上,腦子裏只剩下兩個想法。
老爺們果然比娘們還記仇。
都是狗東西。
☆、終章
入了夜,虞瑾言和楚衍手拉着手,送她回家。
南城白天和夜晚溫差很大,中午高溫的時候逼近30°,甚至更高,等夜晚涼風習習,最多只有20°。
貢家所在的別墅區離南大其實算不上特別遠,卻也是隔了一個區的。楚衍自然不可能用走的把她送回去,可是難得的獨處時光,下午又剛有了親密接觸,他舍不得就這樣放她回去。
虞瑾言也舍不得。
所以兩個人心有靈犀地,忽略了還有汽車這種代步工具。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着,說着各自發生的開心的事情。楚衍說喻年那個傻子從大一忙到大三,每天不是在上課,就是在去上課的路上。上次難得回來,喻傻子約他喝酒,最後抱着酒瓶子,委委屈屈地說:“你知道麽?我們一整個專業,113個人,只有7個男的,7個!老子從來不敢翹課,因為教授從來不點名,他們每次上課都是先數數有幾個空位,再數數有幾個男的,嗚嗚嗚。”
虞瑾言聽得直想笑。
虞瑾言也跟楚衍說時藍,說時藍是多活潑,工作上面幫了她許多,因為時藍挑嘴,她學了好多好多的菜式,又說都是因為有時藍的陪伴,她才覺得杭城的日子不那麽煎熬。
說到最後,聲音不自覺低了下去。
楚衍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是握着她的手,一遍遍重複,“以後不會了。”
卻奇跡般地讓虞瑾言平靜下來。
行過半程,虞瑾言終于累的走不動了,兩個人打了車,回到貢家。
臨近午夜,小區裏很是靜谧,只有蟲鳴聲還在不知疲倦地作響。昏黃的路燈下,兩個人的影子忽遠忽近,前一盞路燈拉得長了,後一盞路燈又變回原樣。
貢家的別墅近在咫尺,虞瑾言腳步越來越緩。
她想要表個态。
而她已經想了一路了。
“楚衍,我不想去杭城了,我準備辭職。”
她以為楚衍會高興,可楚衍只是安靜地看着她,而後摸了摸她的腦袋。
“不必了,你好好工作,争取明年調回來。”
虞瑾言一急,“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想和你分開。”
楚衍笑,“我們沒有分開啊,我們一直在一起。言言,這段時間我仔細想過,其實你說的很對,是我太幼稚了,很多時候沒有顧及你的感受。”
虞瑾言,“我也是一時心急,亂說話的,是我不好。”
“你聽我說完。已經發生的事情,我們改變不了,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以後不要再犯同樣的錯。杭城那份工作确實難得,你現在如果放棄,以後肯定會後悔的,我不希望你将來會後悔。況且,南城和杭城離得又不遠,我可以經常過去找你啊。”
虞瑾言還是很失落,“可是你馬上也要找工作了,我工作又很忙,沒有那麽多見面時間的。”
“那不如,我延畢一年,去杭城陪你上班?”
虞瑾言瞪了他一眼,“瞎說什麽?這種話傳出去,鐵定要被人笑話死的。”
楚衍皺着眉,假意苦惱,“那你說怎麽辦?”
虞瑾言思考半天,也想不出來更好的辦法,只能洩了氣,“那你每天都要跟我視頻,好不好?”
放棄杭城那份工作,她也着實舍不得。
“好,脫光了給你看。”
虞瑾言作勢要打他。
兩個人打打鬧鬧,一分鐘的路程愣是走了二十分鐘。可走得再慢,總會有終點。
虞瑾言依依不舍,“你自己回去的時候要小心點。”
楚衍點頭,“好。”
虞瑾言:“到家了給我打個電話。”
楚衍繼續點頭,“好。”
虞瑾言:“我走的時候你一定要來送我。”
楚衍:“好。”
虞瑾言:“視頻不能少,你也要經常去看我。”
楚衍依舊點頭,“好。”
還是貢旭看不過去,開了門把虞瑾言提溜回去,才終于結束了家門口這場近乎一個小時的纏綿。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虞瑾言平日裏溫和有禮,跟楚衍在一起時候更像個小女人,可工作上完全繼承了上司殺伐決斷的果敢,短短時間裏,業務能力有了明顯的提升。
工作做的好,上司很滿意。
楚衍升入大四也明顯閑了下來,一來課程少了閑暇時間變多了,二來他專業課成績過硬,又有楚季同這份關系在,找工作的事情壓根不需要他去多費神。
空閑時間一多,跑杭城的次數也就愈發的頻繁了。
容簡本來沒覺得不對,畢竟男人嘛,又剛開了葷,粘人一點還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當他一個月約楚衍五回,回回被拒絕,回回被告知人在杭城的時候,容簡覺得有必要就這件事情,好好說道說道了。
于是他給虞瑾言撥了個電話。
“弟妹,你幫我轉告一下楚姓的某人,”容簡慢條斯理,聲音輕和,“雖說男人一旦吃到肉,就容易咬着不撒口。但是年齡大了牙口老化,肉吃多了,也塞牙的很。他要是三天內不滾回南城來,我保管能讓他以後,再也吃不了肉了。”
容簡自從工作後,整個人的狀态愈發向衣冠禽獸傾斜,鄭烨不止一次跟虞瑾言打電話時候吐槽過,她現在都不敢随意放肆,生怕一時得意忘了形,造成慘痛後果。
虞瑾言讷讷說好,挂了電話一轉身,将最近窩在她家裏吃她的喝她的用她的還睡她的,讓她愈發看不順眼的楚某人胖揍一頓後,連同行李打包好,扔出了家門。
新春佳節,虞瑾言第一次上門拜訪了兩位老人。
她跟楚衍認識已久,甚至在兩個人還不算相熟的時候就每天喝着楚奶奶給楚衍熱的牛奶,雖然那牛奶并沒有起到她期待的效果,但是和老人見面,還是第一次。
虞瑾言從坐上車就開始緊張。
“你爺爺奶奶會不會不喜歡我啊?”
楚衍想到曾經幾次落在他腿上的拐杖,睜眼說瞎話,“不會,他們都很溫和。”
“那他們都喜歡吃什麽啊?我給買的補品會不會不喜歡?”
楚衍想到慣常挑食的老爺子,繼續睜眼說瞎話,“不會,他們不挑食,什麽都吃。”
“那,那我選的禮物,他們會喜歡麽?”
虞瑾言托貢旭幫忙給楚奶奶選了一對品質極好的玉镯,想到楚爺爺一中老校長的身份,特意拜托貢立誠幫忙,找來了某文學大家的手稿,又精挑細選,買了一套質地上乘的象棋。
楚衍回想起拿着家裏棋盤下五子棋的老爺子,咬咬牙,再次睜眼說瞎話,“會的,我爺爺最喜歡象棋了。”
虞瑾言雖說不太相信楚衍的話,可眼看着老人居住的院子已經近在眼前,已經容不得虞瑾言反悔了。
楚家兩個老人戀舊,居住的還是舊式的居民區,一家一戶一個院子,閑暇時候還可以種點菜養點家禽。楚衍停車的時候虞瑾言還有些忐忑,但是真的箭在弦上了,她倒是平靜了下來。
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雙方親切地打完招呼後,虞瑾言将自己買的禮物遞給兩個老人,十分忐忑地觀察着兩位老人,尤其是楚爺爺的反應。
她總覺得剛剛在車上,楚衍的表情有些微妙。
不曾想,楚爺爺當着她的面拆開了禮物,而後一臉驚喜地對着楚奶奶說:“小言真是貼心,我才剛嫌家裏的象棋用久了手感不好了想換套新的,她就給我買了套。”
楚奶奶表情溫和,笑容深刻,“既然喜歡,那一會就給孩子包個大點的紅包,也不枉費孩子的一片孝心。”
虞瑾言提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不用了奶奶,我現在工作了自己賺錢了,不缺錢的。”她扶着老人的手臂,溫聲勸慰。
哪只剛剛還神情溫和的老人,拍了拍她的手,假意瞪了眼,“你這孩子,第一次上我們家門,哪有不收紅包的道理?必須要收,還要收大大的。”
虞瑾言笑意溫存,受下老人的好意,“好,收下,收大大的。”
楚衍在背後,對着楚爺爺豎起了大拇指。楚爺爺傲嬌地揚起頭,受下了。
季夏六月,楚衍畢業。
虞瑾言在一個月前申請了調任去南城,她的上司雖然百般不舍,但到底尊重她的意願,并主動幫她協調,使得她在最快的時間裏拿到了調任通知。
調任時間剛好和楚衍畢業時間卡在一起。
虞瑾言忙完工作交接,和公司裏的同事聚餐送別,一嗨嗨到了淩晨兩點,感覺才剛睡下鬧鈴就響了,睡眼朦胧地爬起來去衛生間洗漱,被鏡子裏那個形容枯槁眼圈深重的鬼樣子吓得瞌睡都跑沒了。
一通兵荒馬亂,好不容易按照預期時間趕回南城,只來得及把行李送回家,又匆匆趕去了楚衍的學校。
楚衍之前撒潑耍賴,百般要求她必須參加他的畢業典禮,虞瑾言雖然不明覺厲,但是男朋友這點小小的要求,她還是會盡量滿足的。
卻沒想到事情都撞到了一塊,差點忙到去世。
南大的環境一如既往的好看,她到的有些晚,典禮已經結束了,各個班級在分批拍照。虞瑾言路過涼亭時,想起來上一年她畢業時候的場景,不禁抿着唇,笑了起來。
那時候覺得杭城的時間真的好難熬,卻沒想到今年這一年,在不知不覺中就走完了。
原來難熬的不是時間,而是心境。
她又想起去年楚衍買的那束醜到爆的玫瑰花,想了下,還是轉過身,去了校外。
楚衍跟她情況不一樣,他的同班同學都是從大一一起升的大四,關系很親密,估計拍照也要拍一陣子。她記得學校附近有家花店,晚幾分鐘應該也沒什麽。
南大的圖書館是新建的,與一教比鄰而居,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