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四節照舊是自習課
叔去吃點?”
虞瑾言又是一愣。
“貢叔叔我...”
“好了好了。”貢立誠攬住虞瑾言的肩,将她往外帶,“不管餓不餓,權當是陪我吃的,好不好?”
虞瑾言乖乖聽話。
虞瑾言以為貢立誠要帶她去某個高檔餐廳,沒想到他開車去了老城區,停好車後帶着虞瑾言,沿着道路七拐八拐,彎進了一片老居民樓,在一個街邊小吃攤坐了下來。
他對這邊似乎很熟悉,坐下後喲呵一聲,“老張,來兩碗牛肉面,一碗加辣一碗不加辣,再随便炒兩小菜。”
“好嘞。”一個洪亮的聲音應了聲,擡頭看到貢立誠,笑了,“貢總可有陣子沒來了,最近忙?”
“是啊,天南地北的飛,忙死了。老張有什麽做好的麽,先上點,我快餓死了。”
“花生米吃麽,剛炒的。”
“吃吃吃,什麽都吃。”
“瞧你急的,哪還有點大老板的樣?”
老張笑罵了句,讓媳婦給他們端了盤花生米,很快煮好面條,又随意炒了兩個家常菜,擦擦手,親自端了上來。
看到虞瑾言,着實意外了下。
“喲,你從哪找來個這麽俊的大閨女?我記得你家就一個小子啊!”
“是我閨女,之前一直養在老家,剛來南城沒多久。”貢立誠示意老張坐,又對着虞瑾言道:“言言,你叫他張叔就行。”
虞瑾言禮貌喚人:“張叔叔好。”
“哎哎哎,言言你好。”
張叔笑的見牙不見眼,在桌邊坐了下來。
兩個大人随意聊着天,虞瑾言乖乖聽着,慢慢吃着面。面條是手工面,十分筋道好吃,虞瑾言雖然不餓,也吃了一小半。
“對了老張,姜芮最近來過這裏沒有?”
虞瑾言乍然聽到姜芮的名字,身子一僵,擱下了筷子。
老張沒注意到她的反應,顧自說道:“來啊,怎麽不來,而且最近來的還勤快了不少。也是奇怪,她前兩年已經很少來了,最近是怎麽了?”
他八卦兮兮地問:“怎麽,你們吵架了?不是我說你,姜芮跟你比起來,那就是小姑娘,你都那麽大年紀了,人小姑娘能看上你,是你多大福氣,你就別拿着端着了,有事情多讓着她。”
“沒有,我怎麽會跟她吵架?”貢立誠笑笑,“是因為別的事情。”
老張不以為意,“還能有什麽事情,總不能是因為虞朝吧?他都死了多少年了?”
“還真是。”
老張一愣,不敢置信地睜大眼,“卧槽,貢總你可以啊,老婆經常來緬懷前夫,你一點都不吃醋?”
貢立誠看了他一眼,老張也發覺自己這話說的過了,不自然地閉了嘴。
互相安靜挑着花生吃了一會,老張琢磨出不對來,“所以你今天不是湊巧路過,是有事過來的吧?”
“不容易,總算是琢磨出來了。”貢立誠看了看虞瑾言,溫和一笑,“我怕我說的不夠清楚,所以想請你,好好給言言說說,姜芮跟虞朝的事情。”
貢立誠嘆息着,“畢竟,你這小攤點,算的上是他們的定情之地了。”
老張又是一陣恍神,猛地反應過來,指着虞瑾言,看向貢立誠,結結巴巴道:“言言,言言她,她是...”
貢立誠點了點頭。
良久,老張嘆了口氣。
其實深究起來,虞朝跟姜芮間,也不是什麽感天動地發人深省的愛情故事,只不過兩個半大的孩子,一個在附近的工地上幹活,一個在附近的高中讀書,在老張這個迎來送往的攤位前,無所顧忌的肆意笑鬧,那份青春氣息,才讓每日為生活奔波忙碌的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後來,兩個人突然不來了,老張出于好奇,還問過認識他倆的人。得知姜芮懷孕了兩個人回了虞朝老家結婚去了,也只是感慨了下現在的孩子真是任性,也就丢了開去。
再後來,是隔了好幾年的時間,老張又一次見到了姜芮。他那個時候其實已經不記得姜芮了。
老張記得,那是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那天風很大,揚起的塵土很是迷眼。
姜芮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形銷骨立,卻有種動人心魄的美豔感。她就站在他的攤位旁邊,看着他空地上擺放的桌椅。
不遠處停放着一輛豪車,駕駛座的車窗半開,隐隐約約露出來半張男人的臉。
老張後來知道,車裏坐的人,是貢立誠。
當時,他手下忙忙碌碌個不停,眼睛卻時不時瞥向呆呆站立着的姜芮。
他擺攤的地方不算偏僻,迎來送往的人也不少,但大多數都是旁邊工地上的打工仔,或者學校裏的學生們。
這種一看就非富即貴的大家小姐,他不懂怎麽會來這裏。
老張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
姜芮站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邁開步子走向老張。
老張不知為何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姜芮站定,似乎是太久沒說過,嗓音澀澀的沙啞。她問老張:“老板,五年前有一對小情侶,年齡不大,經常來你這裏吃面條,男的叫虞朝,女的叫姜芮,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老張努力想了好一會,猛地瞪大眼:“你是姜芮?”
姜芮緩緩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依舊是瞎幾把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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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事(2)
無怪乎老張認不出來姜芮了,實在是她的氣質變化太大了。
老張還記得,當初虞朝和姜芮一起,經常來他這吃面的那陣子,兩個人都愛笑,所以常來的食客才特別喜歡逗他們。尤其是姜芮,長得漂亮,帶着點嬰兒肥,又沒有架子,和誰都能聊到一起。
這是姜芮?老張迷惑了。
光看外表其實都不怎麽認的出來,姜芮五官長開了許多,更何況她的氣質變化太大。
可既然她說是,那應該就是了。
“我許久沒出門,人或物,都不認識了。”姜芮抿着唇,笑了下,老張依稀看到了些她過去的影子,“出門時候,不知怎麽,就想到了你這個攤位。所以過來看看。”
姜芮不斷将頭發挽到耳後,有幾分神經質的緊張。
老張也不知道說什麽,憋了半天,憋了句,“你餓不餓?要不我給你煮碗面吧?”
姜芮一愣,笑意漾了開來,“那麻煩你了張哥。”
後來,姜芮經常來。幾乎每次,那輛黑色的高級轎車都會停在那個位置,車上的男人偶爾會陪她一起過來。
次數一多,老張就知道了,男人叫貢立誠,是姜芮的未婚夫。
未婚夫?老張表情很奇怪,“那,虞朝呢?”
“虞朝?”貢立誠指尖夾了支煙,笑了笑,“要是還活着,看到姜芮變成這樣,你不心寒?”
老張表情更奇怪了,“你看着自己未婚妻這樣一次次的來緬懷前夫,你還陪着,就不難受?”
貢立誠又是一笑,“得了吧,又不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還玩吃醋那一套。”
他将煙滅在煙灰缸裏,出了會神,“老張啊,我要是再長幾歲,她都可以喊我爸爸了。”
“不過,我做不了她爸爸,但是把她當女兒寵,還是可以的。”
貢立誠拍了拍老張的肩,“我們男人嘛,這點胸懷氣度還是有的。”
老張也笑了,“得,你看得開就行。”
老張抽完一支煙,講完他知道的,就又去忙了。
碗裏的面條早就沒有熱氣了,軟趴趴坨成一坨。虞瑾言拿筷子戳了下,又放了下去。
她不明白貢立誠帶她來是想要做什麽,只覺得怪累的。
“不開心,不想聽這個?”貢立誠語氣溫和,沒有一點不高興的樣子。
“沒有。”虞瑾言低眉垂眼,表情全部收斂在眼底。
“我不是要逼你跟你媽低頭,也不是要給你媽開解什麽。”貢立誠嘆了口氣,“我是看着姜芮長大的,不算多熟稔,也不算太陌生。我們倆後來會結婚,也算是商業聯姻。我從你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你。”
虞瑾言擡起頭來。
“不相信?姜芮剛跟我結婚那陣子,整日整日的不說話,我為了逗她說話,總是想方設法的找話題。每次只有聊到你,她臉上才會有笑容。”貢立誠神情裏有着懷念,“她跟我講你剛出生的時候是什麽樣,跟我講你滿月的時候什麽樣,跟我講你第一次對她笑時候什麽樣。一遍一遍的講,不厭其煩。”
虞瑾言心神震撼,卻無法說服自己相信。她嘴唇微顫,“可是她對我,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那是因為她太久沒有陪在你身邊,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去對待你。”貢立誠目露悲傷,“姜芮當時跟着虞朝回水鄉小鎮,是偷偷摸摸離家出走的。姜家是書香門第,将名聲看的比什麽都重要,姜芮離家出走後,他們将這件事瞞的是嚴嚴實實。後來姜芮回去,試圖說服姜老,将你也接回來。姜老不肯,還将姜芮關在了家裏,一關,就關了五年。”
虞瑾言放在膝蓋上的手動了動。
“後面的事情,你大概也能猜到吧?姜芮松了口妥協了,跟我訂了婚,才被姜老從家中放了出來。她不是不想親近你,她是太想親近你了,所以才患得患失。”
所以面對虞瑾言的不親近,才會那麽的別扭,寧願先表現出冷漠,假裝自己不在乎。
虞瑾言聽懂了貢立誠話裏的意思,眨眨眼,內心酸酸的。
貢立誠拍了拍虞瑾言的腦袋,“大概因為你太懂事了吧,所以反襯的,你媽媽更像個傲嬌的小孩子。”
“所以啊,我們不要跟小孩子生氣,對她寬容點,好不好?”
虞瑾言噗嗤笑了出來。她眉眼彎彎,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地搖了搖頭,複而又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聽到姜芮很忐忑,不知道該怎麽跟她相處時,虞瑾言反倒是松了口氣。
還好,媽媽只是跟她一樣新手上路,手足無措,而不是,不喜歡她。
大概是因為心情好了的緣故,回程的路上,虞瑾言看着遠處黑沉沉的夜色,再一次笑彎了眼睛。
姜芮繞着客廳轉了不下五十圈,每轉一圈看一下時間,堪堪才過了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前,貢立誠給她發了條信息,說帶虞瑾言出去吃宵夜去了,晚一點回來,讓她不用等他們,早點睡。
可怎麽睡得着?
姜芮繞着客廳又轉了一圈。
吃什麽夜宵要吃那麽久?姜芮怨念很深。
大門那邊傳來開門聲,姜芮背脊一僵,繞圈的動作一停,火速坐回沙發上,整理了下亂了的衣角。
随手拿起一本雜志假裝正在看,餘光卻一直注視着門扉,觀察動靜。
眼看着虞瑾言跟貢立誠說說笑笑進了門,眼看着貢立誠拍了拍虞瑾言的腦袋,眼看着虞瑾言一如往常一樣喊了她一聲媽媽,姜芮将雜志往上又移了幾公分,不高不低地哼了一聲。
虞瑾言看起來好像是恢複正常了,不生氣了,可是姜芮卻更加不開心了。
也許再冷戰兩天她就先認輸順勢答應回去了呢?也許言言稍微服下軟她也就下了臺階順勢答應回去了呢?
雜志後面,姜芮懊惱地撇了撇嘴,捏着雜志邊緣的手指緊了又緊。
接下來言言就該回房寫作業了,今天又是沒能跟女兒親近的一天。
姜芮正思緒飄飛着,旁邊位置卻往下陷了陷。她還沉靜在自己的親閨女對後爸比自己這個親媽還親的情緒裏,以為坐下來的是貢立誠,一個白眼丢了過去,丢到一半發現是虞瑾言,又強迫自己收了回來。
她低低咳嗽了聲,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姜芮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麽話關心一下虞瑾言,畢竟她剛剛跟自己問好了。可張了幾次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牙尖嘴利的刻薄話明明張口就來,關心人的話卻每每堵在嗓子眼裏。
真的是,喪氣的不行。
虞瑾言其實有些緊張,視線在電視櫃旁邊的花瓶上落了幾落,手指捏了又捏,心跳才沉了下去。她舔了舔唇,溫糯糯地又喚了次姜芮:“媽媽。”
姜芮的視線移了過來。
虞瑾言又舔了舔唇,視線往左瞟了下,接觸到貢立誠的目光,他鼓勵地笑了笑。她收回目光,上齒輕輕咬了下唇,終于是鼓足了勇氣,做好了心理建設。
“我前幾天态度不好,惹媽媽你不高興了,對不起。”
“哦,那事我壓根沒放在心上,早就忘了。”
虞瑾言鼓了下嘴,心想幸虧貢立誠提前給她說過姜芮死鴨子嘴硬,總是口不對心,否則此時此刻,她肯定就順勢起身,回房寫作業去了。
“但是我還是希望您能抽空陪我回水鄉小鎮拜祭下阿婆和阿爸,不是因為阿婆,也不是因為阿爸,是因為我想媽媽跟我一起回去。”虞瑾言手指僵硬地擡起來,扯了扯姜芮的衣袖,回憶着小蝶跟她媽媽撒嬌時的樣子,語氣僵硬地嬌嗔,“好不好嘛媽媽?”
姜芮硬是被這波撒嬌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果然撒嬌這種事情不是誰都做的來的,虞瑾言這倒黴孩子,大概天生沒有這方面的天分。
姜芮抖了抖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眼睛在虞瑾言扯住自己衣袖的手上停了停,假意變換坐姿,将胳膊又往她懷裏送了送,才滿意了。
她清了清嗓子,脖頸微揚,十足十像足了一只高貴的白天鵝,“說話就說話,亂撒什麽嬌。好吧好吧,我跟你回去一趟,省的你為了這事總是分神,摸底考考的那什麽辣眼睛的分數。”
語氣中滿是嫌棄,嘴角卻止不住上揚。
虞瑾言高興地快要蹦起來,又往姜芮身邊湊了湊,感謝的話說的真心實意,“謝謝媽媽!”
“嗯。”姜芮平靜地嗯了聲,雜志後面的眼睛卻也彎了起來。
“那我先回房寫作業了,還有幾張試卷沒寫完。媽媽您早點休息,天色也不早了。”
“嗯,你也別太晚。雖然說小高考也很重要,但是身體最重要,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再把身體搞垮了,得不償失的。”
“嗯嗯,我做一會就睡覺。”
貢立誠靠着門框,看着屋子裏自己最愛的兩個女人,親親蜜蜜地靠在一起,互相說着關心的話,嘴角揚起的笑意久久不散。
人活百年,所圖的無非就是妻賢子孝,兒女雙全,家庭和睦,事業折桂。
而他,已經圓滿。
作者有話要說: 瞎幾把寫了兩章後,為了圓回來,禿嚕了腦門(撓頭:我貌似把小高考時間記錯了,啊問題不大問題不大不要深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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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桃花樹下、滄笙踏歌、宰相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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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戀愛
南城四月的天氣神鬼莫測,前一天還豔陽高照,仿佛要曬脫人一層皮,後一天那灰撲撲的天幕就陰沉地像是要壓下來,冷風陣陣,暴雨如注。
小高考才剛結束,高考也沒有迫在眉睫,大課間的教室裏難得的其樂融融,相熟的朋友湊在一起閑話家常。
虞瑾言考完試偷偷摸摸對了答案,考的還不錯,最近又跟姜芮相處和諧,還沒有貢旭那個煩人精時不時找她茬,日子是安心又順意,人也活潑了不少。
蔚錦拿着手機,點開昨天朋友圈刷屏的圖片給虞瑾言看,笑得前仰後合。
“春筍吃了,桃花看了,短袖穿過了,秋褲又套上了,今天羽絨服也穿上了,是不是快過年了?媽的總有一天我要笑死在微信微博貼吧裏。”
虞瑾言也忍俊不禁。
“網上這些人,真的很有才。”
“是吧?”蔚錦笑夠了,抹了抹眼角笑出來的生理眼淚,繼續跟虞瑾言聊八卦,“我最近加了個QQ群,叫大家一起來水群,裏面那些人快笑死我了,都是話痨,隔幾分鐘就99+。我跟你講,尤其是裏面有個男女不分的叫狗十三,真的是戲精本精,又傻又蠢又萌又可愛,真的是群裏的開心果。每次一出現就被群怼,又可憐又好笑。”
“啊?”虞瑾言瞪了瞪眼,“你們總這樣欺負他,他不會生氣的麽?”
“不是真的欺負他,就是大家鬧着玩兒。都是有分寸的,不會真的生氣。”
“那就好。”
閑聊沒幾句,虞瑾言就被後面如芒在背的視線盯的渾身難受。她轉過頭去看,楚衍趴在桌子上盯着她看,待她看過來,又傲嬌地哼了聲,扭過頭去面向喻年,不看她了。
虞瑾言沉默了下,轉回身去。隔了一會,那灼熱的視線又盯了過來。
她打從心底裏感到絕望。
楚衍這個狀态持續很久了,只不過之前虞瑾言忙着刷題準備小高考,沒空管,被她直接無視掉了。現在想想,楚衍這個狀态,好像是從上個月,她跟容簡一起翹課了的那天開始?
虞瑾言一手扶住額,閉了閉眼,很是無言。
她再次轉過身去,背後的目光又縮了回去。喻年對她做了個讨好的表情,指了指腦袋,讓她不要跟傻子生氣。
虞瑾言倒是真的沒生氣,只是又無奈,又好笑。
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不過轉念一想,家裏還有個更傲嬌更幼稚的孩子,又釋然了。
哄一個是哄,哄兩個也是哄。
虞瑾言扣了扣楚衍的桌面,道:“你不高興了或者對我有什麽不滿的,你直接說好不好?我不擅長猜別人的心思,你如果不說,自己生悶氣,我也不知道的。”
課桌上的腦袋拱了拱,擡起來一點點,停了下,不知道在想什麽,很快又縮了回去。
還往雙臂間又擠了擠。
虞瑾言目瞪口呆,蔚錦火氣卻上來了。
她蹭地竄了起來,站到喻年桌子旁邊,撸了撸袖子,彎着腰去拽楚衍的後頸。
“一個大老爺們,磨磨唧唧娘們兮兮的,你想幹嘛,你要幹嘛?有話說有屁放,要是我們虞美人做的不對,讓她給你道歉。要是你他媽又無理取鬧,我把你腦袋擰下來!”
“你幹嘛?”楚衍皺着眉掙紮,奈何蔚錦這個女人也不知道吃什麽長的,一個女孩子手勁居然那麽大,他掙了半天也沒能掙脫開來。
“班長你有話好好說,你先放開衍哥。”喻年跳出來拉架,可是蔚錦半個身子橫在他的桌子上,他又顧忌着男女之別,僵了半晌,才擠出一只手來,拉開了蔚錦。
蔚錦順勢松了手,抱臂站在一邊,冷眼斜了楚衍一眼,哼了聲,扭過頭去。
楚衍頭發長長了,一直沒去剪,剛剛被扯到了頭發,疼的龇牙咧嘴。
“你還是個女人麽,跟男人動手動腳的,活該被人喊母老虎。”
“哦?”蔚錦回過頭來,眉梢一挑,“誰喊我母老虎的,你說名字來,我就不揍你了。”
楚衍一哽,不想跟她扯皮了,捂着後腦勺嘶嘶了幾聲,撇到虞瑾言一臉震撼的模樣,忍着痛縮回手,假裝自己并不像一只戰敗的公雞。
上課預備鈴響了,剛剛還吵雜的教室漸漸息了聲,數學老師拿着教案走進教室,蔚錦也走回座位坐了下來。
窗外風聲雨聲交雜,參天的古樹在風雨中搖曳。虞瑾言飛快地說了句話,又飛快地轉回身去,低垂的脖頸下,膚色染上一層緋紅。
楚衍摸着還隐隐作痛的後腦勺,突地笑了起來。
剛剛,虞瑾言說:“我跟容簡學長什麽關系都沒有,我連他的微信都沒加。”
這樣才對嘛,哥哥這種一聽起來就讓人心情好的稱呼,除了某個無法甩掉的老狗比,有他一個就夠了。
下午時分,如注的暴雨轉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到了晚飯時候,突然又放了晴。水珠欲滴不滴地墜在樹梢,給翠綠的枝葉潤了色。
楚衍這人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虞瑾言給了他好顏色,他的心情也像這天色一般放了晴。虞瑾言本來打算跟蔚錦去食堂吃飯,被他撒潑打滾裝可憐的,拖去了外面吃米線。
不過多日不吃,她也怪想念的。
雨後的空氣十分清新,六點剛過,晚霞将天際染成金黃色,照在身上,暖暖的。虞瑾言剛吃了碗米線,和蔚錦兩個人一人一個蛋卷吃着,走在鵝卵石鋪就的校園小徑上,心情很是美妙。
楚衍和喻年落後幾步,不緊不慢地跟着她們。
不時遇到幾個熟人,或是跟蔚錦打招呼,或是跟楚衍喻年打招呼,目光總會從虞瑾言身上飄過。楚衍不爽地擰了眉,蔚錦幹脆拉過虞瑾言,自己走在了外圈。虞瑾言咬着蛋卷,一雙貓眼笑成了月牙。
路過籃球場的時候,四個人停住了腳步。場上有幾個高一的男生,一點也不怕冷,一點也不怕濕,脫了厚重的外套,穿着單薄的籃球服,打球打的熱火朝天。
其中一個又瘦又高的男孩子還對着這邊開心地揮了揮手,蔚錦搖着手中的蛋卷,很是敷衍地回應了他。
虞瑾言眯着眼盯了半晌,覺得有點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狐疑地看着蔚錦。
“咳,”蔚錦虛僞地清了清嗓子,臉上泛起一絲絲薄紅,湊近了虞瑾言,小聲說:“就是去年運動會時候,看臺上面那只猩猩。”
虞瑾言失憶中,“看臺上的猩猩?”
“哎呀,就是跳高時候那個最高最帥的男生啦。”
蔚錦嬌嗔地捶了虞瑾言一下,動靜有些大,籃球場上的男生看了過來。蔚錦趕緊恢複淑女狀,低頭咬蛋卷。
虞瑾言被這一下捶的恢複了記憶,她短促地啊了聲,“那你們是在談戀愛?”
蔚錦趕緊一把捂住虞瑾言的嘴,比了個噓的動作。
虞瑾言噤了聲,自覺給嘴巴拉上拉鏈,蔚錦這才滿意地放開她。
楚衍本來在認真看他們打球,時不時還跟喻年讨論下那個瘦高個男生的球技,聞言一分神,牙齒狠狠咬上了舌頭,疼得捂住嘴,斯哈斯哈地喘着氣。
“衍哥你沒事吧?”喻年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後跳了一大步,又猛地覺得自己這個反應不大對,在楚衍吃人的目光裏,又蹦了回來。
虞瑾言覺得自己舌尖也是一痛,走到楚衍的身邊,關切地問:“楚衍你沒事吧?”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手裏還拎了袋棒冰,想了想遞過去,“要不你吃塊冰,看看會不會好點?”
蔚錦一臉慘不忍睹地敲了下虞瑾言的腦殼,“舌頭有傷口本來就疼,吃冰再刺激下,不是更疼?”
“啊錦錦你說的有道理,那你還是別吃了吧。”
虞瑾言剛想收回來,發現楚衍已經自顧自拆開包裝袋,塞了一塊冰進嘴裏,表情有一瞬間的龜裂,而後面無表情嚼了幾下,咽了下去。
虞瑾言一直盯着他的表情看,比楚衍自己還緊張。
“怎,怎麽樣?疼的更厲害了還是好些了?”虞瑾言緊張地問。
楚衍擰着眉,盯着棒冰袋看了好一會,又擡起手來,塞了塊進嘴裏,一邊嚼一邊點着頭,“這冰棒沒吃過,還怪好吃的,我得去買點放家裏,慢慢吃。”
虞瑾言緊張了半晌,聽見這話,一口氣憋在嗓子裏,臉都憋紅了。
“你這人簡直有毒,就不能同情你。”蔚錦剛剛也擔心的很,此刻松了口氣,憋不住罵了句。
楚衍又一次把蔚錦的話當放屁,繼續咔嚓咔嚓嚼着棒冰。直到一袋棒冰吃完,他慢悠悠地走到垃圾桶旁邊,将袋子扔進去,又慢悠悠地走回來,卷起舌尖舔了舔傷口。
他才像剛想起來一般,微微側過頭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又帶着一絲隐隐的期待,問蔚錦:“剛剛小結巴說,你談戀愛了,跟籃球場那根竹竿?”
蔚錦心跳驟停,呼吸卻變得急促起來。一瞬間她腦子裏轉過無數個念頭,是幹脆承認還是含糊帶過?
最終,她穩住呼吸,直視楚衍,“是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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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心動
是又怎樣?楚衍将這句話在齒間研磨了一陣,舔舔唇,嗤笑出聲。
班長這人真是想太多,她又不是他的誰,她談戀愛,跟誰談,關他什麽事?
蔚錦卻被這一聲嗤笑氣紅了臉。
她跟楚衍不對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是學習好又聽話的好學生,楚衍卻是個不惹事就渾身不舒服的刺頭青。大概真的是好學生和壞學生之間天生互相看不順眼,兩人從初中同學到高中,就壓根沒看對方順眼過。
直到出現虞瑾言這個潤滑劑,關系才有所改善。
蔚錦小人之心,想着如果是自己抓到死對頭的弱點,會做什麽呢?是去老師那邊打小報告,還是以此做要挾,踩在對方的臉上呢?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蔚錦期望看到的。
她咬咬牙,仰頭看着楚衍,不讓自己露怯,“說吧,你要我做什麽,才能不去告訴老師?”
這個劇情發展超出了虞瑾言的理解範圍,但是乖學生覺得告老師真的是件特別嚴重的事情,趕緊插進他們中間,隔絕這個劍拔弩張的氣氛,硬着頭皮勸楚衍道:“我雖然沒太聽懂你們在說什麽,但是楚衍,你不要告老師。”
表情很是認真。
楚衍神色微妙,“我為什麽要去告老師?”
虞瑾言被他問住了,喏喏半晌,答不出來,又回過頭去,做了傳聲筒,用眼神詢問蔚錦。
蔚錦梗着脖子道:“為了掙回平日裏被我欺負時候掉的面子。”
楚衍又是一聲嗤笑。
“我需要用這種事情來掙面子?不過我确實有個疑問要問你。”
楚衍摸了摸後腦勺,咬了咬唇,糾結半晌,還是問出了從剛剛就一直沒想明白的事情。
“你是怎麽确定,自己喜歡他的啊?”
怎麽确定自己喜歡他?
這個問題一出,蔚錦呆滞了幾秒。
喜歡一個人要怎麽确定?無非就是看到這個人就會歡喜,想到這個人就會開心,只要跟這個人相關的事情,都會想要去了解,他的優點或是缺點,都是別樣的可愛。
蔚錦掀起眼皮,瞟了瞟楚衍,又瞟了瞟虞瑾言,古怪一笑。
虞瑾言本來聽得雲裏霧裏的,被蔚錦這一瞟一笑,不知怎麽,竟憑空生出些心虛的感覺來,耳朵尖也泛起一陣緋紅。
“你問這個做什麽?你不是說談戀愛沒意思麽?”
說這話的時候,蔚錦的眼睛瞟着虞瑾言。虞瑾言被她看的愈發不自在,腳步挪了挪,從他們兩個中間挪開了。
楚衍舌尖抵了抵腮幫,也有幾分不自在,但仍舊嘴硬道:“誰說老子要談戀愛的?老子只是好奇,好奇不行麽?”
蔚錦嗤笑,“母胎單身狗,有什麽可好奇的。有時間好奇不如去醫院看看腦子。”
省得連到底是想當人家男朋友還是想當人家哥哥都拎不清。
楚衍反駁,“人形花癡病,還是早點治治吧,見一個愛一個,早晚要被甩。”
蔚錦眼神兇殘,楚衍當仁不讓,兩個人又像鬥雞一般瞪視起來。
虞瑾言臉都綠了,慌忙又插進兩個人之間,一左一右努力安撫。心力交瘁的同時不禁想,早知道還不如去吃食堂,好歹能安安生生地挨到晚自習上課。
晚自習下了課,楚衍特別順路地跟着喻年回了他家。喻年時不時瞟一眼楚衍,表情很是糾結。
在他瞟第十五次的時候,楚衍終于不耐煩,一巴掌拍開他又轉過來的腦袋,惡聲惡氣道:“別再看老子了,再看把你頭扭掉。”
喻年後頸一涼,縮了縮脖子。
“衍哥,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說不當講你就能不講了?”
喻年想了想,誠實回答,“不能。”
“那你問個屁哦。”
喻年又縮了縮脖子,覺得今天的楚衍着實有點暴躁。
“衍哥啊,你知道的,這條道是去我家的。”
“然後呢?”
“你家走另一條道,不順路。”
“然後呢?”
“...你今晚要住我家麽?”
楚衍對喻年的識時務很滿意,點了點頭,順勢答應,“我本來只是因為晚上吃多了想繞繞圈多走一會路,既然你誠心誠意地邀請了,那成吧,今晚老子就勉為其難住你家。”
喻年...
神他媽誠心誠意,神他媽勉為其難。
喻年跟楚衍打從穿開裆褲的時候就混在一起,以前楚衍學習好他就跟在楚衍身後當個學霸身後的學渣小跟班,楚衍中二病了他就跟在楚衍身後,當個中二病的小跟班。
喻年覺得他的衍哥哪哪都好,做什麽都對,除了有一點,他十分不理解。
楚衍打小衣食無憂,生活富足,養出來一點公子哥的臭毛病,不管天冷天熱,每天都要洗澡,洗了澡就要換衣服。
喻年雖然覺得男人大丈夫嘛還是有點汗味比較man,但是愛幹淨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他還是可以理解的。
可問題是,楚衍穿衣服只穿自己的衣服,別人的哪怕的喻年新買的還沒拆封的,只要不是自己看上的,也都不穿。
喻年十分肯定,楚衍要來他家住是臨時起意,絕不可能帶了換洗衣物。
何苦呢,何必呢?這是要給誰找不痛快呢?
喻年撓着頭,将楚衍讓進了家裏,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