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四道聖旨
嘉帝在皇宮中又觀望了幾天,挫敗地發現,紹岚不僅沒有處處為難舒墨然,反倒與舒墨然成為了十分親近的閨中密友,三天兩頭裏不是相互竄門子就是一起上街游玩,差點沒郁悶到一口老血吐出來。
“看來,朕也該去會會舒家的小丫頭了。”
嘉帝換了一身玄色常服,帶着杜衡及兩個暗衛就出了宮門往東南方向而去。
舒家的舊人在舒府少說也有幾十年了,昔日舒府滿門榮光的時候,沒少得見天顏,但嘉帝這麽不聲不響就出現在舒府,這還是頭一遭,着實令人惶恐。
聽到下人來報皇帝親自上門就為了找她聊聊的舒墨然臉色一沉,周身的空氣都變得冷凝起來,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
“臣女見過陛下。不知陛下纡尊降貴莅臨寒舍,有何貴幹?”
“朕也懶得兜圈子,就同你直說了吧。想必你也聽說了一些消息,遙兒想請旨娶你,朕未應允。你應當知道其中緣由,因為當下沒有人比紹家女兒更合适了。”
“是,我知道。陛下不就是覺得娶我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助益麽?不就是因為紹将軍手上的兵權嗎?您不覺得很可笑嗎?”
嘉帝仍舊是冷冰冰的樣子,似乎也不打算接她這話,只聽她繼續說道:“想當初我舒家滿門殊榮的時候,您時時刻刻都在擔心我爹會不會做出什麽大不敬的事情,因為您的疑心才有了後面一連串的戲碼。如今,拜您所賜,我們家統共便只剩下我一個,我成為了您口中所說的舉目無親無依無靠無權無勢的一介孤女,您又嫌我不能幫助他站穩腳跟,難以幫他坐穩東宮太子的寶座。多麽諷刺啊!”
又停頓了一下,舒墨然聲音幽幽地問:“你說我現在沒有站在他身邊的資格,可是倘若我父兄尚在,陛下确定,就願意允準我二人的婚事了嗎?怕不是陛下您又該整日憂心忡忡,夜夜輾轉反側到難以入眠了吧。”
聽得随行的杜衡頭上冒汗,怕她說出來什麽更了不得的話惹怒了眼前這位喜怒無常的君王,遂搶先開口呵斥她:“大膽!陛下也是你能輕易亂說的?”
嘉帝不以為忤逆地壓了壓手:“沒事,讓她說吧。”然後再對舒墨然正色道:“丫頭,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應該知道怎樣才是對他好的,對吧。”
舒墨然撇了撇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有權利自己去選他想要的生活。陛下貴體初愈,還是請先回宮歇着吧,請恕臣女不便遠送了。”
“他現在對那個位子不感興趣,那是因為還沒有嘗到權力帶給他的樂趣,終有一日,他會感謝我的。我言盡于此,你還是好好想想吧。”
舒墨然連個正眼也懶得瞧嘉帝,只做出了恭敬地目送他們離去的姿态。
接下來幾天,嘉帝幾乎每天都偷偷地來舒府一趟,從最初的針鋒相對,到後來的随意閑聊,令人想不清楚他到底有何目的。就連自認為對嘉帝十分了解的杜衡,也第一次出現了捉摸不透嘉帝的心思的現象,一頭霧水。
舒家這邊,舒墨然原本就不是很待見嘉帝,如今被他這樣天天打擾,就更是煩不勝煩了,連帶着見着沈熙遙都被她拒之門外了。也不知道怎麽就那麽巧,偏偏他每次來的時間,都恰好挑的是沈熙遙不在的時候。
在初七這天,廚房剛将晚膳送過來的時候,嘉帝又出現了。
嘉帝一看桌上的東西,笑得更深了:“丫頭可以啊,總算是知道給我準備點吃的了。”
舒墨然使了個眼色叫踏雪去為他添飯搛菜:“我就想知道,你這一天天來回跑的,到底是圖什麽,可別告訴我是因為我家的飯菜好吃。”
“你如何知道不是這樣呢?”
“再好能好過禦膳房?您的禦廚們,哪個地方的沒有?”
舒墨然敷衍地回答:“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用罷晚飯,嘉帝突然來了句:“不如明天我送你一份禮物怎麽樣?你一定會喜歡的。”
她聽了沒什麽反應,照舊将嘉帝送至大門口便止步,還不等他們一行人遠去,舒墨然就拂袖往院裏走去,心想這都什麽破事兒啊,皇帝這是吃錯什麽藥了吧。
于是連夜收拾了個包袱,連貼身丫鬟也沒顧得上說一聲,次日一早哦,趕在城門落鎖之前忙出了洛陽,仿佛身後有什麽洪水猛獸在追趕似的,馬不停蹄地往東北方向而去。
初八開朝第一件事,杜公公一連宣讀了四道聖旨,前兩道聖旨之間還有些關聯,第三道也在常理之中,可唯獨這最後一道聖旨的內容,倒是頗有點耐人尋味。
第一道是給趙國公的嫡長子判了個秋後三日後問斬,而趙國公也因為教子無方,被降爵成為安寧侯。
趙國公聽到的時候臉色瞬間變得死白,即使知道嘉帝對趙家這個外戚頗有容忍,這次肯定會拿自己開刀,但他萬萬沒想到會這麽皇上不僅降了他的爵位還将行刑的時間定的如此倉促,原本他想着,再怎麽樣也會有月餘的時間,可如今,一切都晚了。
第二道是為了嘉獎主審此案的三皇子,特允準他在京中選一處府邸作為他的端王府,眼瞅着就要成婚了,還沒有自己的府邸就不像樣子了。另外,大理寺卿柳泉和大理少卿劉鵬也得到了一些金銀賞賜,數量不多,但多少是個表示。
下一道聖旨就是封紹容為東北駐軍的元帥,衆人也沒有人任何異議,畢竟人家一身的軍功在那擺着呢。
第四道最有意思,為瑞王定下三月十九的婚期,卻未再指明瑞王妃是誰。知道當年賜婚聖旨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沒有,大家交流一番後也都知道了原來瑞王妃的人選早就定下了,正是舒家的獨女。
最開心的莫過于瑞王殿下了,整個早朝都笑得毫不掩飾,尤其是想到紹容又要去受邊城了,看着他這個情敵都順眼了三分,至于後面那些朝臣們都奏報了什麽,皇帝又說了什麽,他連半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下了朝之後,嘉帝主動問起杜衡:“你是不是也覺得詫異?因為朕之前對舒家丫頭的态度那樣。”
杜衡哪裏好直接答是,只笑了笑,不回答。
“朕仔細想了想,或許他們是對的吧。朕總不能對皇後一而再再而三地失信。”他當初沒能如皇後所願保住舒家,孩子們的親事,就依了他自己吧。“只是,希望那丫頭的心結可以盡快解開吧,當初也是朕對不起她。”
“老大不是這麽容易就退縮的人,卻又主動提出要去盛樂,多是在謀劃着些別的,不得不防。冀州也已經很久沒有主帥了,正好讓紹容填上這一空缺。”
欣喜萬分的沈熙遙對着紹容真心實意地說了句:“祝賀你不用再居無定所四處漂泊了。”
“同喜同喜,只是你們大婚之日,我怕是不能去讨一杯喜酒喝了,先提前祝殿下與然然百年好合了!若是有空,你們再去冀州,我再好生招待你們。”
“好說好說。”用得着你招待嗎?
瞥見一旁沈熙越的衣角,沈熙遙飛快地告辭:“二位慢聊。”只留下沈熙越與紹容交談的聲音在背後漸行漸遠。
可當他興致匆匆地去舒家,想要同舒墨然分享這一好消息的時候,面對再度恢複冷清的舒府還有兩個急得焦頭爛額的丫鬟的時候,瞬間就傻眼了。
成婚在即,準新娘子卻不翼而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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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容回了家,拿出那個熟悉的帥印,端詳了許久,聽到親信都打點好了行裝,才将它又收了起來。
看到紹岚走過來,紹容便讓他們先去外面候着:“準備準備,我們馬上出發。”
“哥,我想和你們一起去冀州,我想去看看那個你生活了那麽多年的地方。”說話間卻沒有那種向往的興奮,反而有種低落的感覺。
“是因為端王嗎?你既然喜歡他,為何還要走,你可知陛下已經有意要開始為他物色端王妃了,待你回京,怕是沒什麽機會了。”
“到底帶不帶我就一句話的事情,你一個大男人怎麽跟個大姑娘似的,真是磨磨唧唧的,難怪舒姐姐看不上你。”
死丫頭!他拍了拍她的頭:“好。走吧,只要你不後悔就行。”
“哎呀,我又不是小孩子,幹嘛還老摸我頭。”追上紹容的步伐。
一路上,紹岚仿佛是轉了性子似的,其安靜之程度都快可以同京中那些以賢良淑德為行為典範的貴女們相媲美了,倒是令紹容有些不适應。
不過就在第二天,他們倒是收獲了預料之外的驚喜,那便是騎了匹馬當騾子在那兒慢慢溜達的舒墨然。當得知他們也要去冀州之後,舒墨然也順理成章地加入了他們的隊伍,看了一路的風景。
在洛陽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的沈熙遙,已經知道了嘉帝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也收到消息說在去冀州的沿路都見到了舒墨然的蹤影。
聽到冀州,他想起剛被他送走的紹容,心裏咯噔一下,這親爹也太能坑兒子了吧!留下口信讓人去端王府和皇宮跑一趟,自己連衣服也懶得換,便往冀州追去。
作者有話要說:
高考第二天,祝福廣大高三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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