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浮出水面
舒墨然任由他抱着,低低地問:“他們當真不在乎嗎?而且,你不介意嗎?你本可以不受他們的為難的。”雖然他們也不會過分刁難他,但她怕他不喜歡。
說話間,熱氣噴灑在他耳邊,弄得他癢癢的,一直癢到了心底,讓人特別想做點什麽,比如親她。
但面對這樣的她,如果再來一下方才的親吻,沈熙遙怕他控制不住又會更逾矩一點兒,只好一邊在心裏唾棄着自己,一邊說說話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別的我都不怕,我只怕你離開我,只怕你不肯要我。”沈熙遙坐在了她床邊,換個姿勢摟着她,倆人的距離貼得更近。
沈熙遙的這句話,像是給舒墨然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心裏熨帖得不得了。
然而下一刻,她就發現了他靠近肩膀處的右臂傷口似乎又裂開了,點點血跡滲透到了上衣外面。
“你的傷口怎麽又流血了,疼嗎?”舒墨然緊張地問。
“剛才沐浴過後擔心你出了何事,所以匆忙趕來,尚未來得及包紮。”沈熙遙輕描淡寫地說:“沒關系,一點兒小傷而已,我堂堂一個男子漢,哪裏就真的能疼死我了。”
其實主要是因為一時情急,抱她回房的時候不慎牽扯到了手臂的傷處,又兼之他沐浴是未曾注意到,令傷口沾染了水,這才使它又開始流血。
不過沈熙遙也沒說謊,這在他看來,的确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若非她此刻大驚小怪,他幾乎都要忘記他白日裏還被人砍了一刀了。
可架不住她的在意,堅持要他去處理一下,沈熙遙才沒有這麽矯情,半夜三更地把別人弄醒,來為他操勞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傷勢。何況,他現在抱着滿懷的馨香,才不想浪費那時間。
沈熙遙拒絕道:“已經子時了,狗都睡熟了,我上哪兒去喚人來,這又不是在咱們自己家,總歸是不大好的,難不成叫你來給我上藥麽?”
其實他自己也夠得着,但為了給自己找個借口,沈熙遙無視了這一事實,用來擋舒墨然,以他對她的了解,她八成是要害羞的,然後閉口不提此事。
孰料她居然一口應下:“好啊。”
該害羞的人沒有一丁點兒難為情的樣子,他撫着她後背的手掌略微停頓了一瞬,而後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松開懷中人之後起身,将櫃子裏的金瘡藥和紗布拿來,裝作勉為其難的語氣說:“真的不礙事的。”
舒墨然本來在答應之後又覺得有點兒不自在,若要幫他仔細處理傷口而非像白日一樣敷衍了事,他是必須要将上衣稍稍褪下一部分的,所以她打起了退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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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他這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她又來氣,說什麽也不容退讓,她一小姑娘都不在意了,沈熙遙就更樂得享受她的伺候了。
舒墨然紅着臉扒下了他的袖子,先是絞了一塊兒巾子,用熱水浸濕,稍微擰幹之後小心翼翼地将血跡揩去,再撒上一層金瘡藥,用紗布繞了兩三圈之後打了了小小的結。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舒墨然本打算目不斜視地回去繼續睡覺,卻無意間瞥見了他別處的傷痕,看上去,頗有些時日了。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手已經先腦子一步,輕輕摸索着他背上的痕跡,滿是心疼,這是在那場大戰中留下的麽?
沈熙遙正被她這有一下沒一下的觸碰給弄得心猿意馬,甚是熬煎,就被她滴落在他背上灼燙的淚珠給吓了一跳,轉過身來問道:“如何突然就哭了?”
“我,我沒哭。”舒墨然否認完還沒忍住抽噎了一下,頓了頓,還是好奇地問他,“你背上那些,究竟是怎麽弄的?”
沈熙遙輕松地回答道:“戰場上刀劍無眼,難免受點傷,早就沒事了,你看我現在不也活蹦亂跳的嗎?”
是他失策了,一時高興竟忘了這茬,不過這些是發生在西南大捷之後的那場遇襲當中。幸好過去這麽久,已經好多了,想當初剛受傷的時候,那痕跡才叫一個錯綜複雜。
“乖,再哭就不漂亮了,你現在身體還有點虛,快些歇息吧,明日大家會來看望你,想必你也不想讓他們看到你沒精打采的樣子吧。”沈熙遙在舒墨然的眼睑上淺淺印下一吻,将她塞進了被窩裏,自己也順勢躺下了,與她面對面地相擁。
舒墨然手足無措:“你怎麽也……”
“這是我的床,不睡這睡哪兒。”說得義正言辭。
舒墨然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那我去隔壁。”
“隔壁連套像樣的枕頭被子都沒有,這涼風夜裏,難不成你一個姑娘家的要過去打地鋪?”沈熙遙繼續抱着她,總之就是不放人。
“那我就回墨梅軒去。”
這回連冠冕堂皇都借口都懶得找了,直接拒絕:“這個想都別想,你覺得我有可能再放你在那兒過夜嗎?”
舒墨然動了動,還想說什麽,卻被沈熙遙打斷了:“你別動,我手疼。”
舒墨然緘口不言,現在喊疼喊得理直氣壯,跟方才大義凜然說點滴小傷不礙事的仿佛判若兩人,多半是裝的。不過她還是聽話地沒亂動了,乖乖窩在他胸前。
就在沈熙遙以為她已經睡着了的時候,舒墨然的聲音幽幽地響起:“遙哥哥,你以後不要再受傷了,好不好?”
“好。”沈熙遙溫柔地擁着她。
“遙哥哥,我想要你好好地陪在我身邊,長長久久的,好不好?”
“好。”沈熙遙依然點頭同意。
“遙哥哥……”
這次回答她的換成了又一個吻,他堵住了她的嘴,将她未說出口的話貪婪地盡數吞下。
在她快要喘不過來氣之前,他才終于放開了她,“你說什麽我都答應。”然後又在她唇上輕啄了一口,“睡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還是,你想要再來一遍?”
舒墨然快速地說:“我困了。”然後閉上眼睛,頂着臉頰上的兩朵紅雲,漸漸入睡。
不得不說,這招雖然有點不要臉,但真的有效,屢試不爽。
沈熙遙緊摟着他的小姑娘,也一同墜入了黑甜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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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幾個房間,住的是南飛旭、洛楓、蘇烨還有蘇揚,反正舒墨然有沈熙遙盡心盡力地照顧着,洛楓是不擔心的,還拉着蘇烨說來下棋,看兩個爺爺這般淡定,蘇揚也就安心下來。
只有南飛旭,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洛楓以為他還在擔憂着,便安慰他:“長得再俊俏,皺着眉也不好看了,你別太擔心,不會有事的。”
南飛旭不置可否,微微颔首,道了句“告辭”就回房間了。
洛楓有點納悶,不對啊,他什麽時候開始對小徒弟如此關心了,算了算了,管他呢,洛楓搖了搖頭之後繼續下棋去了。
南飛旭确實裝着心事,但與舒墨然這個“弟妹”沒太大關聯,而且因為在陶然居的正堂,他從王安身上聞到的那股子血腥氣,雖然很淡,但他覺得沒有聞錯,那就是血一樣的味道。
管家跟那個人,是什麽關系?南飛旭隐隐有個大膽的猜測,但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倘若他這個猜想是正确的,那麽,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呢?王安又是為何如此呢?
是夜,當衆人都在酣睡中,南飛旭獨自一人噩夢連連,睡得比舒墨然這個病號都更不安穩。
他再次回到數月前所遭遇的偷襲,仍然是一些片段,只是好歹比之前的夢裏要更為詳細幾分,往常那些支離破碎的片段三三兩兩地拼在了一起,叫他看了個大概。
他看見他和沈熙遙一起被一大群蒙着面巾的黑衣人圍攻,雖然人數衆多,像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一茬,但從武功路數上來看,他們似乎不是同一波人,卻不知為何彙到了一處,默契度不高,濫竽充數的也多,硬是将戰鬥力下降了一個水準。
當然,也多虧了沈熙遙與南飛旭武藝卓絕,才沒叫他們讨着什麽便宜。不過在那群人裏面,也不乏功底好的,那個之前常常在他夢境當中一閃即逝的人,就是其中之一。
直到二人将黑衣人重創,讓他們死得七七八八,那人身上也只受了幾處小傷,沈熙遙拖着南飛旭,廢了好大勁才堪堪甩掉他。
那個陰鸷的眼神逐漸清晰起來,與白日裏街上撞見的那人的眼神重合在一起,而那雙眼睛在褪去眼中神采之後,竟與管家的一般無二!
就在他想要舉起手中劍,挑落那個疑似王安的人面上覆着的黑巾之際,畫面又一轉,跳到了杏林,那個個子矮小、相貌奇醜無比的男子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承認吧,你不是沒有懷疑過,他們夫妻為什麽對你視如己出,難道不是因為愧疚?當年要不是你父親的支持,陸家又怎會有今天?結果他們卻在殺害了自己的結拜兄弟,侵占了南家家産之後将你撫養長大,一副心慈施恩的姿态,看得令人作嘔……”
“滾開!”南飛旭将劍狠狠地扔了過去,正中他的胸膛。
作者有話要說:
嘤嘤嘤,很久沒有收到評論了,怪我沒能持續日更,我檢讨。
往後,你們想要我把更新時間定在幾點呢?大家一般每天幾點看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