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體諒病患(捉蟲)
面對南飛旭的冷漠與明顯的愛答不理,陸淵無所适從,有種悶悶的感覺,幹脆也靠坐在對面,閉目養神起來。
跟他們一比,舒墨然和沈熙遙在的馬車內,氣氛迥然不同,因為裏面某個人正在耍着無賴。
“車夫一點兒都不體諒病患,明知道我受傷了受不得颠簸,也不将車駕得平穩一點,哎喲,不行,颠得我胳膊疼。”沈熙遙一邊賣慘一邊還拽着舒墨然的手不放。
仿佛是為了配合他,這麽說着的同時,不知是不是遇上了哪個調皮搗蛋的小孩兒随意刨起來的一塊青石板,導致路上有個凹凸不平的大坑,馬車猛然晃動了一下。
舒墨然一時不妨,跌入了沈熙遙的懷裏,然後就被按住動彈不得了。
被他使勁兒又不失溫柔地抱着,感受着背上和胸前傳來的熱度,即使只有他們二人,她還是有些不自在。
“現在,可以放開了吧。”舒墨然怕碰到他受傷的地方,不敢随意推開他,只得輕聲提醒。
沈熙遙卻抓住她這一心理,就是不松開:“我手肘好像別住了,有點抽筋,現在動不了。”
說得面不紅心不跳的,如果有人進來,看到沈熙遙擱在舒墨然肩膀上的腦袋就會發現,他的臉上蕩漾着一種名為花癡、狡詐與得逞的笑。
舒墨然才不信他,正欲強行掙脫開來,才一動作,就聽得他一聲吸氣的聲音,又軟下心來,任由他就這麽靜靜地保持着這樣別扭的姿勢。
“你,真的很疼嗎?”舒墨然遲疑地說出這句話之後才覺得這樣說似乎有點沒心沒肺。
對方為了救她才受了這些傷,自己這麽問,雖然也是關心,但卻容易叫人覺得她是認為這傷勢小菜一碟不值一提。
“有你陪在我身邊,就不疼了。”沈熙遙悶得哭腔都快出來了,“剛剛看到那個人的劍尖差一點就刺上你了,我的心跳都快被吓得停止了,還好,我趕上了,還好,沒讓你離開我。”
當時的情形,沈熙遙直到現在,想想都後怕得不得了。
那柄長劍所對的位置,正是舒墨然的後心處,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不在旁邊,若是自己沒有注意到那一幕,若是自己來不及阻擋,那人用力地刺進去之後,會造成什麽結果,留給他的,是否就是她貨真價實的冰涼了。
這半年多以來,她跳崖的身影無數次地出現在他夢境裏,每次都将他吓出一身冷汗,有一段時間,他甚至不敢入睡,就怕一次又一次地夢見她的決絕,怕夢見她的屍體,怕他承受不住,就此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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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只是下落不明,雖然懸崖兇險,但尚存一線生機,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還能叫他懷揣着最美好的期盼。
可若是剛才稍有不慎,現在抱在他懷裏的,就将會是她冰冷的身軀,他不能保證,自己有足夠的理智與勇氣去接受那樣的後果。
這麽想着,沈熙遙又加大了手中力度,把舒墨然箍得更緊上三分,舒墨然喊了一聲痛他才又松開一分。
毛茸茸的腦袋重重地壓在她的肩上,不住地摩挲,想要借此來沖淡心中的害怕。
舒墨然感受到他的不安,之後一路就沒舍得反抗,就在他懷裏待着,直到上山之後,倆人才不得不分開。
陶然居裏,人小鬼大的蘇揚正在講他和爺爺四處奔波途中的樂事趣事,說得繪聲繪色将季氏聽得入了迷,季氏喜笑顏開了,陸長風對蘇揚的好感也随之增加。
陸淵一行人也于此時回到扶風山莊,南飛旭率先跳下馬車,背對着陸淵:“我先回院子裏梳洗一番再去與你們共餐,麻煩幫我向義父義母轉達一下。”
南飛旭邊走邊說,臉上的表情實在算不上美麗,本是奉命前來守候主子行蹤的踏雪尋梅恰好将南飛旭的黑臉盡收眼底,那感覺談不上猙獰但也令人揪心。
繼續走到車馬之前,才掀開車簾,卻又被沈熙遙袍子上面大片的血跡驚吓到。
由于未及時換下清洗,外裳沾染到的血液早已由鮮紅轉為幹涸的暗紅,還略帶點黑色,咋的一看,就像一朵暴虐的食人花開得肆意張揚。
陸長風夫婦聞訊趕來,喚來一個小厮要将沈熙遙帶去換一身衣服,清洗一下傷口,但被他拒絕了。
陸淵也開口道:“方才然然已經幫他初步處理了,無甚大礙,咱們先進去坐下再說。”一臉凝重。
得知今天上午發生的一連串事情之後,陸長風沉吟了一小會兒,心裏有個不大成熟的猜測。
不過他面上仍然不顯。
瞧着季氏越來越沉重的表情,陸長風趕緊用一個随口胡謅的結論安撫住了季氏,再借沈熙遙的傷勢輕巧地轉移了話題。
沈熙遙順勢裝出一副羸弱的樣子,季氏便讓他先去好生休養,洛楓叫上陸淵一起幫着扶沈熙遙,陸長風則說不放心南飛旭的狀況要跟過去探望一番。
季氏欲一同前往,被陸長風勸道:“今日操勞了許久,想必你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大家在各自院子用了這頓午飯,有什麽話,過幾天再說也是一樣的,不過就是一個重陽節而已。”
舒墨然看大家似乎有什麽話想避開季氏,了然于心,親昵地挽着她的手撒嬌:“娘,我們兩個不如先過去用膳,很久沒吃過您做的重陽五色糕了,可饞死我了。”
舒墨然努力讓自己表現出對它萬分渴求的樣子,果然,季氏一見她這樣愛重自己的手藝,頓時什麽也不顧了,只想領她去大嘗特嘗,一飽口福才好。
蘇揚也纏着自己的爺爺,跟在漂亮姐姐身後。
走在通向留楓園的小徑上,四人臉上不複方才的輕松。
“今日之事,定然不是偶然,一場武林大會,竟順理成章地往宛陵安插了這麽多高手,只是不知,這是針對我陸家還是針對你們其中特定的人?”
同時陸長風不忘叮囑陸淵:“你娘心思簡單,受不了那麽多彎彎繞繞的煩心事,我也不想她增添不必要的煩惱,你就暫且将我方才告訴她的說辭當成事實。”
陸淵恭敬地颔首。
洛楓一改往日裏的嬉皮笑臉,正色道:“我早就說過了,許義他絕非表面那般君子,當初你們偏還不信。要我說,根本就不用懷疑,這其中一定有他的手筆。”
“我看飛旭似乎有點兒不對勁,總覺得他心裏藏了什麽事兒不願意敞開了說出來。”
正說着,不久前還推辭不舒服的南飛旭就行至他們面前,弓腰作了個揖。
之後将中午在城外樹林中那人說的話複述了一遍,然後才開口道:“義父,我想知道我爹娘當時是怎麽死的。”
陸長風沒有回答南飛旭的疑問,反而問他:“那你相信他所言嗎?你的真實想法是什麽?”
南飛旭開始沉默,不可否認,剛開始,自己的确是有點懷疑的。
不過他總感覺,他們對他的善意和關懷不似作僞,再細細一想,這不就是個離間計嗎?
所謂攻心為上,不戰而屈人之兵。
他也說不清楚,這種深深印刻在他心底的信任從何說起,它就像是與生俱來便在靈魂深處留下了烙印一樣,仿佛是世間最強大的信仰,動搖不了分毫。
看他沉默不語,陸淵卻會錯了意,以為他不作答是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的緣故。
遂勃然大怒道:“你此話何意?就算你因為受傷忘記了這些年的記憶,也不能因為外人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就懷疑我爹娘吧。你好歹也去問問,他們待你如何,可有半分摻假?”
陸淵激動不已,辨不清自己是因為南飛旭不相信陸家人而感到氣憤,還是因為他剛剛居然隐瞞了內心的揣測、選擇對他們撒謊而生氣。
陸淵的反應令南飛旭一陣心慌,不想被人誤會,連忙否認,兩只手揮得賣力:“不是,我只是覺得,背後之人的目的似乎不簡單。”
然後用誠摯的目光望着他們,生怕他們不相信自己的說法。
不管別人如何,他可不想背上莫須有的罪名,雖然一開始他的确茫然過,但他也是真真切切地信賴着陸家人的一切。
看他慌得都快同手同腳的模樣,衆人俱都笑出了聲,在歡笑聲中的對視之間,一場經由有心人蓄意挑起的信任危機就這麽消弭于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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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洛陽,華麗的盛王府內,終于收到一封來自江南的加急加密文書。
拆開之後,只略掃了一眼,盛王就憤怒地将信紙抓成了亂糟糟的一團,手上青筋暴起。
過了片刻,又一次展開揉皺的紙張,從頭到尾細細地浏覽了一遍,确認自己剛剛沒有看錯,他的好二弟,是真的出現了。
不僅沒死,還現身于繁華的江南,在號稱大寧福都的宛陵。
一時心下火氣一陣亂竄。
看來,他得做點什麽才好。
盛王招來一位心腹,在書房不知商讨着什麽事,直到兩個時辰之後才出來。
只見他走出房門時,臉上洶湧的暴怒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眼中沉着冷靜的陰鸷與嘴角陰狠又不屑的笑意。
明明是豔陽天,卻令人看了就心生膽寒。
只需輕輕落下一子,棋局就将開啓,一場生死搏鬥,一觸即發。
作者有話要說:
陸淵:全世界都在背着我談戀愛,該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舒墨然(戲谑一笑):師兄,你的全世界好小哦。那個啥,我是說,還将舊時意,憐取眼前人。喏,就那個。
陸淵看了看不遠處的某人,面色不自然地轉移話題:咳咳,那邊抱着的兩個,說你倆呢,可以放手了嗎?照顧一下單身人士好嗎?謝謝。
沈熙遙(挑釁地笑):放手,不存在的。有本事你也學啊。
某人(敞開懷抱):來呀,造作啊,反正有,大把時光~
然後……
(咳咳,作話裏都是些啥亂七八糟的,不管了,作者頂鍋蓋求收藏和評論吧,謝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