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思緒萬千
洛楓本想前去關懷一下自己兩個這麽慘的徒弟,誰曾想,還沒等他走近呢,就收到二徒兒一個嫌棄的眼神,太傷他老人家的心了。
這可不怪沈熙遙不尊師重道,誰叫他到的太不合時宜。
可不,沈熙遙剛對舒墨然說完:“你要是繼續這樣抽抽搭搭地哭,我就幫你把眼淚吻幹。”還沒來得及行動呢,就聽到了洛楓親切的“問候”。
“哎呦呦,也沒受多大傷嘛,別整得跟生離死別似的,來來來,然然,快帶為師去嘗嘗你家的宴席。”
邊說着就走到了他們跟前,洛楓一把拍開沈熙遙的爪子,很不巧就着力于他的傷處,于是沈熙遙抖了一下,便松開了對舒墨然的桎梏。
舒墨然耳尖也隐隐發燙,不知道剛剛那句話有沒有被師父聽到。又瞪視了沈熙遙一眼:都怪你說話沒個把門兒。
沈熙遙被那個她自以為兇狠,實則盡顯嬌妍的眼神給勾得一陣心癢,真想把她按在懷裏狠狠地親,親到她喘不過氣兒來。
偏偏師父和師伯在側看熱鬧,叫他只得将這個念頭強自按捺下去。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現在過來,來得真不是時候!
還對然然說你家?!那明明是陸家!
沈熙遙在懊惱地想着的同時,順便朝洛楓飛過去一個淩厲的眼刀,大有要将他戳出好幾個洞來的架勢。
這時候陸淵匆匆忙忙地趕來,看到只有沈熙遙身上各處的血跡有點駭人,舒墨然僅有衣袖上沾染了點滴。
反倒是一地橫七豎八的屍體,狀況較為慘烈,有的甚至面目全非,頓時松了一口氣——他們沒事兒就好。
舒墨然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與沈熙遙之間的距離,朝陸淵問道:“飛旭大哥呢?”裝作沒聽到洛楓的打趣,亦不理會洛楓戲谑的神色。
“他去追漏網之魚了。”
“你們也遇到了?!”舒墨然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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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她吃驚,憑陸家的聲望與實力,在宛陵一直備受人尊崇,不說稱霸,至少不可能像今天這樣,他們居然都遇上了混跡人群的刺客。
只不過,那些人到底是假裝前來參加大比的各路江湖人馬,還是實打實的江湖人士?
“嗯”陸淵點了點頭,接着說,“我們分開沒多久就不知從哪兒竄出來一夥人,面生得很,後來收拾得差不多,但有一個人還是被他逃走了,飛旭執意要從他口中審問出來龍去脈,我擔心你們這邊,就先過來了。”
“走吧,先去頤壽坊等着。”洛楓說完直接就背着手擡腳走了。
舒墨然也想随即跟上,卻被沈熙遙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廣袖:“我疼,走不動。”
好看的桃花眼滿懷期待地望着她:我為了你受這麽重的傷,走不了了,要不要過來扶着我過去,你自己看着辦吧!
舒墨然:還能更扯一點兒嗎?走不了,你傷的不是上半身麽?
況且這那麽多人,攙扶他,想都別想,那是不可能的!
正當此時,陸淵大步上前,一把撈起沈熙遙的左手架在他脖子上,右手好死不死地“扶”在舒墨然為他紮的那個蝴蝶結上。
看起來好像是輕輕地扶着,但其實要說是捏都不為過。
沈熙遙也沒好氣地甩開陸淵多事的爪子,難以避免因為動作幅度過大而牽扯到了刀口,又一陣生疼,額際的冷汗涔涔滲出。
“走吧,師兄照顧你,不用太激動!”
看到沈熙遙又要往舒墨然那邊靠,陸淵就像看不懂他意思似的,還要上前重複剛才的行為。
“你離我遠點兒!”沈熙遙慢吞吞、一字一頓地說,頗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怎麽就這麽惹人嫌呢?誰稀罕他的攙扶!壞他計劃就算了,還死命按壓自己的痛處,這才是來報仇的吧。
誰知陸淵卻更使勁兒地抓住他,定定地盯着他的手,意思就是:你趕緊撒開,要麽自己走,要麽我來“招呼”你。
沈熙遙不服輸地怒視回去,瞪得眼睛都快冒火兒了,怎麽哪都有你呢?
舒墨然趁機将自己的袖子從他掌中解放出來。
然後用只有他們三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道:“既然你都傷得這麽重了,我們的事,就先不與伯父伯母坦白了,省得他們一生氣,再把你給打殘了可如何是好?”
便轉身怒氣沖沖地走了。
袖口本就被自己撕下來一小條,現如今又被他揉成這幅皺巴巴的樣子,瞧上去更難看了。
最後沈熙遙不得不敗下陣來,師妹都走了,他們再争下去也沒有絲毫意義。
眼珠一轉,再度瞥見地上亂七八糟的死屍,沈熙遙恨不得再捅他們幾刀。
要不是這些賊人攪和,他的願望就成功一半了——将事情說開了去,離娶她還遠嗎?結果呢?現在可倒好!
沈熙遙咬牙暗恨,恨不得把那些人再給拎到跟前,扒了他們的皮。
一定要揪出那個幕後黑手,居然膽敢壞他的好事!
與陸淵擦肩而過的時候也沒忘了晼陸淵一眼:“還有師兄,你在這搗什麽亂呢?”
“你确定是因為我,而不是你自己惹惱了小師妹?你可真行,受傷了,腿走不動道?呵!這胡說八道的毛病也不知是跟誰學來的。”
沈熙遙不與他繼續争辯,而是快步追上了舒墨然。
一邊中氣十足地喊着:“唉,然然,你等等我,我手疼得厲害,走不快,你略等等我。”一邊又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被甩在身後的陸淵,看着沈熙遙利落靈活的步子,一陣無語:這不走得挺利索麽,還能跑起來呢,要做戲也不做全套。
随後也跟上去,不知道南飛旭那邊情況如何了。
五人在頤壽坊又等了三炷香的時間,才見南飛旭進來。
“你怎麽去了這麽久?有追問到什麽消息嗎?”南飛旭一只腳都還沒踏進門檻,陸淵就起身問道。
“沒有。我追到郊外密林,察覺到他似乎有援手,就先退出來,沒想到被他們糾纏了這許久。”
南飛旭擡起的步子微微凝滞了一下,才落下地。
不知為何,對于他在林中的所見所聞,南飛旭下意識地選擇了隐瞞。
回亭山的一路,南飛旭都閉口不言,直直地盯着坐在他對面的陸淵,一臉掙紮。
陸淵被瞧得不自在了,直接出聲詢問:“你為何一直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古裏古怪的。
“沒什麽。”南飛旭搖頭,淡淡地否認。沒有收回那灼人的視線,繼續盯着陸淵,想是要用眼刀把他刻出個窟窿來。
眼看被他用目光騷擾得渾身不自在的陸淵嘴唇輕啓,好似又要發問,南飛旭幹脆閉上眼睛,隔絕了對面之人的一切好奇與疑問。
雙手抱胸靠坐在車廂上的南飛旭,心內思緒萬千。
方才他追過去,其實并非如他所言那樣一無所獲,只是,還不如什麽都沒聽到。
心裏面一個聲音有力地告訴他,那是假的,可卻阻擋不了那個人洪亮的話語擲地有聲,嚣張地侵占着他大腦的領地,在他腦海中不停地盤旋,一次次地擾亂着他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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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一番打鬥,南飛旭又在那群不軌之人當中看見了夢裏的眼睛,那雙猶如禿鹫般銳利的目光,不知道出自哪個人身上。
他只知道他砍傷了那人,卻被他逃走了,同他一起的,還有另外一個個子矮小的男子。
他急切地追到郊外小樹林,卻發現只有那個矮小男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等着他,一臉氣定神閑,完全沒有剛剛撤退時的半分狼狽之态。
男人邪魅地笑了起來,似乎很滿意只有他一個人。
“知道我為何在此處等你嗎?我是為了告訴你一個真相——一個當年你父母死亡的真相。”
一句話就止住了南飛旭的腳步:“你是何人?又何出此言?”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事,我無法看着你繼續認賊作父。”
南飛旭與陸長風早已經以義父子相稱,這人這話指向何人一目了然,南飛旭一個字也不想理會。
“承認吧,你不是沒有懷疑過,他們夫妻為什麽對你視如己出,難道不是因為愧疚?當年要不是你父親的支持,陸家又怎會有今天?結果他們卻在殺害了自己的結拜兄弟,侵占了南家家産之後将你撫養長大,一副心慈施恩的姿态,看得令人作嘔……”
後面未完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南飛旭終于忍無可忍,将他一劍斃命了。
那人即使倒下,臉上也保持着笑容,笑得狂妄與憤懑,控訴着他所謂的陸家卑劣的行徑。
南飛旭站在原地呆愣了半晌才離開樹林,連長劍也忘記拿。
他沒看到,身後的林子裏,倒在一株杏樹下的矮小男子。
在他走後不久,優哉游哉地睜開了眼,一只手将胸前的銀劍拔出,手指在周遭穴位一點,封住了傷處血液的外流,那雙上挑的丹鳳眼布滿了笑意。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總有一天會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撐破這片天。”男人心情大好地自言自語,轉瞬消失在杏林深處。
除了地上那把沾了熱血的劍,沒有其他痕跡和蹤影。
作者有話要說:
一切都會逐步展開的。
謝謝小可愛們的閱讀、收藏與評論,愛你們,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