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香了嗎？
有一滴水順着他的嘴沿滑過鼓起的喉結，劃進大開的領口，不見蹤跡。
黨一稍微理解了一下他話裏的意思，覺得沒必要繼續聊下去，最後望一眼自己還來不及喝一口的水，低頭接着玩開心消消樂。
丁一凡站了一會，沒等到黨一出聲，等來了吳先進的口哨。
“休息完了都回來繼續打！”
丁一凡将剩下的半瓶水喝完，空瓶精準投進不遠處的環衛垃圾桶，慢悠悠地往回走。
旁邊看臺上，一小半觀衆的注意力放回球場上，剩下一多半的女生還不時偏頭打量樹蔭下的黨一。
方才丁一凡站在她旁邊，将她的身影遮擋得嚴嚴實實，從她們這邊的看臺望過去，只能看到丁一凡俯身靠近她兩秒又立刻站直的動作。
看起來，有點像是在接吻。
不過很快就被大多數女生否決。
“丁一凡跟她同桌了半個多月，除了昨晚上的豆腐以外都沒說過話，他們怎麽可能有什麽別的關系，估計就是方琦拜托他給黨一送奶茶了。”
“與其擔心丁一凡跟黨一，還不如擔心方琦。”
蔡文靜跟着點點頭，手裏的礦泉水瓶被捏得輕微變形。
。
兩班的籃球賽以（一）班3分險勝的結果落下帷幕。
吳先進咬牙切齒宣布最終比分，放兩班人各自解散。
“你們班贏了比賽，我也說到做到，以後一班的體育課全部自由活動，你們愛怎麽玩怎麽玩，我一句話都不會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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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洩憤似的扔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往教學樓沖。
話是這樣說，大家也不指望他真會這麽做，只是殺殺他的威風，讓他以後上體育課別再那麽趾高氣昂，動不動就憑着自己的心情任意辱罵處罰。
一班人對他行注目禮，直到人影完全消失不見才爆出歡呼聲。
離下課還有幾分鐘，食堂已經上好了菜，一班目前的集體榮譽感空前高漲，一致決定聚個餐慶祝脫離吳先進魔爪。
慶北雖然在強制住宿這塊管得嚴，校園基礎設施也配置齊全，光是食堂就建了三棟，五層樓，各類餐點菜系應有盡有，基本滿足學生對飲食的需求。
一班人選擇在第二食堂的五樓打火鍋。
魚頭火鍋，補腦，正好對付下周四的月考。
食堂用的是最普遍的長方形鋼木餐桌，最長也只能坐8個人。
一班男女比例懸殊，48個人，統共就12個妹子，分成6桌之後每桌剛好兩個女生。
因着鄒揚的關系，方琦拉着黨一很自然地坐了丁一凡這桌，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丁一凡選座時和黨一坐了對面。
打籃球的主力都集中在丁一凡這桌，一群人以橙汁代酒，走過來敬酒致詞，感謝一哥、鄒爺幾位小夥伴頂住國際班那群腱子肉大高個的壓力，又一次狠狠打了吳先進的臉。
說着，又另外敬了黨一一杯：“如果不是黨一同學上次那個三分球堵了老吳的嘴，老吳也不會惱羞成怒到想出借國際班體育生搞我們的辦法。”
體育委員肖晟拱手抱拳，帶頭一飲而盡，很有江湖俠氣。
黨一抿起唇，扯出一個淡淡的微笑，跟着喝完杯裏的橙汁。
已經下課了，食堂裏擠滿了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紛紛看了過來，不時交頭接耳議論兩句。
鄒揚示意大家各回各桌，別聚在一塊給人當猴子觀摩，才終于恢複安靜。
別桌都有說有笑地喝飲料吃火鍋，其樂融融，黨一這桌的氛圍卻相當平和，各自寂靜無聲地埋頭吃東西。
原先方琦和鄒揚還會鬥幾句嘴，漸漸地，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環境影響，聲音越來越小，後面直接噤聲不言，連倒飲料的動作都放輕了不少。
別桌一直關注黨一和丁一凡動向的女生，看見兩人雖然就坐對面，卻是一句話沒說，連眼神交流都不曾有，原先在籃球場還有些不安的猜疑霎時消散得一幹二淨。
就他倆這個相處的模式，要不是老劉強行湊了同桌，估計等過了高考，彼此都不會記得班上有這人。
。
後來的幾天也佐證女生們的這一觀點。
除去周日晚自習的豆腐風波外，丁一凡和黨一再次回到“彼此不熟”模式，五天下來，兩人唯一的眼神交流就是Miss。邢發英語周報時，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黨一同學英語成績好，要盡量幫一幫同桌，可以先定下一個小目标，讓同桌在這次月考能達到班級平均水平。”。
Miss。邢喜好分明，偏愛成績好的學生，每次收上來周報都會打了分再親自發到每位同學手中。
理科班的英語相較文科班而言普遍偏弱，她的要求也不算高，保三争一，能穩定在理科班前三名就好。
然丁一凡自轉來慶北後，英語成績數次不及格不說，連82分的班級平均分都過不了，遠遠差了一大截。
是以，就算丁一凡頂着英雄聯盟世界冠軍的光環，在Miss。邢眼裏依舊是個實打實的英語特困生，專門拖她後腿的那種，三不五時就得作為典型被她拉出來調侃兩句。
丁一凡已經習慣被她點明批評，眉毛都不皺一下，但這次居然還拿了黨一做對比，他便抽空看了一眼黨一手裏的周報。
鮮紅的148分就挂在版面排頭，旁邊還被Miss。邢特地畫了一顆小心心。
再看眼自己的。
48分，剛好是人家的二位數。
丁一凡無端地覺得有些尴尬，低咳一聲，鎮定自若地将周報背面朝上放着。
再一擡眼，便對上黨一平靜的目光。
丁一凡：“……”
黨一淡淡掃了他一眼，收回視線。
他還怔愣着。
感覺又回到了前面半個月兩人在班裏不說一句話的情形。
也不是，至少經歷過喂貓和進警局之後，她看他的眼神還是帶了些溫度的。
但是今天沒有。
丁一凡回憶起方才那道與初見時并無二致的目光，出神想怎麽最近兩人又倒退回從前了。
想出聲打破沉默，但又不知道怎麽開口聊天。
下了課，鄒揚他們蜂擁過來要求看兩人的周報。
鄒揚不敢觸丁一凡的眉頭，只看着那個148分，啧啧驚嘆：“神仙做題啊，居然英語作文都能拿滿分！黨一同學，我們打個商量，以後你的英語作業能借我觀摩觀摩不？”
黨一正在看新發下來的數學練習冊，沒說話。
方琦扭頭一本英語必修五砸他身上：“你哪來的臉找一一哦？前幾天還偷偷喝一一的奶茶，現在居然好意思借作業。”
“你別瞎污蔑老子啊！”鄒揚連連擺手：“我又沒喝新同學的奶茶，一哥喝的。而且就算我喝，也不是喝你的啊。黨一同學你說對不對，你點個頭，你這個學期的奶茶我都包了。”
“我要是不攔你，你敢說你不會喝？”方琦睖他一眼，跟着看向黨一：“一一，搖頭。他漫天跑火車，根本請不了奶茶，平時零花錢都用去充游戲了，連瓶礦泉水都買不起。”
黨一：“……”
“老子當時不是以為是你的嘛。”鄒揚還在争執：“誰說老子請不起奶茶了，上次的奶蓋被狗吃了？那是我跟一哥坐了半小時車又排了十多分鐘隊給你們買的。”
兩人将借作業抛去一邊，陷入忘我的争吵，開始争論起誰請客請得多，并強行拉黨一和丁一凡作證。
黨一合上練習冊，擡手扶額，頗有些無奈。
丁一凡擡眸瞥鄒揚一眼。
清淨了。
鄒揚灰溜溜地拖着劉星宇縮回座位，方琦跟着轉身回去，問陸譯借練習冊糾正錯題。
黨一終于得以繼續看書，丁一凡意興闌珊地翻了兩頁練習冊，餘光瞥見她放在桌旁的手機，沒過一會，也從抽屜摸出手機，發了條微信過去。
【dyf：鄒揚腦子太好，我替他向你說聲抱歉。】
黨一看見跳出來的新消息，奇怪地看他一眼。
【dy：沒關系。】
三個字，一個标點符號，很是簡潔。
丁一凡卻好似找到了突破口，以月考為借口，又發了一長段過去。
【dyf：這次月考的範圍參照高考，要複習的東西很多，你準備的怎麽樣？】
【dyf：有不會的可以問我，我可以教你。】
想起英語周報上的紅數字，又補充一條。
【dyf：除了英語跟語文，其他都可以。】
黨一這次的數學作業錯了一道解析幾何，花時間重新順了一遍解題思路，正要驗證。
微信又跳出一大串消息。
她狐疑地看過去。
丁一凡嘴角輕挑，懶洋洋地轉着筆，一副胸有成竹的學霸模樣。
。
晚自習下課回宿舍後，黨一破天荒地問了方琦丁一凡的成績。
方琦邊拍爽膚水邊說：“他來之前，鄒揚和劉星宇輪流倒數第一。他來之後，鄒揚他們不争第一了，改成第二。因為他是絕對的倒數第一，誰也争不贏。”
黨一：“……”
“他才參加了兩次考試，這次是第三次，也不能說得太絕對。”程言雨已經躺上了床，開始劈着一字馬準備休息：“我聽劉老師提過，以前他讀一中是自己考上去的，成績并不差，只是後來堅持要休學打職業電競，上學期才複學，可能還沒适應。”
“嗯，聽鄒揚說他寒假特地請了家教補課來着。”方琦配合地點點頭：“沒準這次月考能拿正數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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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凡能不能拿正數第一黨一暫時不确定，但看他的架勢，似乎是已經勝券在握。
考場是按上期末的成績排名劃分，黨一作為這學期的新人，成績為零，跟着理科班的倒數哥們光榮地進了最後一間考場，跟一教室考試總分最高250的“精英”們濟濟一堂。
座位按照S型排列，排下來她是坐在倒數第一的前頭，被鄒揚戲稱為倒數第一的第一。
真倒數第一·丁某某悠悠然在她後桌坐下，嘴角噙笑嗤了鄒揚一句：“她是去年沒在，你一個倒數第二，哪來的立場說這個？”
指尖還轉着黑色中性筆，姿态輕慢，拽得就跟自己之前拿的是正數第一一樣。
鄒揚和劉星宇居然也沒做聲，安安分分地坐在第二、第三，每次老師一收卷，便聚在丁一凡座位前吹噓這次的題目有多簡單，自己只花了半小時就把答題卡填滿了。
丁一凡：“你是覺得把答題卡填滿就算成功了？”
鄒揚：“至少成功了一大步，我感覺這次我英語能考120，剩下30留給Miss。邢扣作文分。”
黨一就坐在前頭，避無可避将三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再想想方琦繪聲繪色表演鄒揚拿着成績回家後被親媽拿着雞毛撣子追得滿小區跑的場景，嘴角不由抽搐幾秒，好半天才定住神，接着準備下一科考試。
後背被人輕拍了一下。
丁一凡翻開數學練習冊，遞上來：“上次看你解析幾何好像不行，你把這兩題看一遍，待會要是不會就照搬步驟上去。”
黨一默了一秒，低聲道謝。
丁一凡挑挑眉，嘴角掀起一個弧度：“物理和化學有不懂的可以問我，今天晚自習我會在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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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數第一的話，聽聽就算，當真你就輸了。
是以，黨一晚自習不僅沒找丁一凡問問題，為了避免他拿着練習冊過來給她講題，還帶着方琦、程言雨一起跟陸譯去了圖書館三樓自習室。
丁一凡等了三節晚自習都不見同桌回來，心裏有些納悶。
劉星宇摸着自己的雙下巴，嘬了口珍珠奶茶：“可能是自我感覺考得不太好，拉着方琦散心去了。”
鄒揚打了個響指：“這時候就應該吃甜食，以前方琦生氣，我一買草莓蛋糕她就消氣了。”
丁一凡撫着下巴，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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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化學開考前。
丁一凡踩着開考鈴悠悠然踏進考場，手裏提着一份包裝精美的禮品袋。
“榴蓮味道比較重，你試試他們家經典的抹茶，等考完回去再給你買榴蓮味。”
他眼裏噙着一抹笑意，将紙袋放黨一桌上，徑直在她後面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