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契約婚姻101守則
丁一凡心裏的彎彎繞繞，黨一懶得追究，跟看守公墓的大爺打了聲招呼便抱着蘭□□直走進墓園。
見對方不搭腔，丁一凡也沒繼續話題，斂神收聲，默默跟在她身後。
沿着一望無際的石階拾階而上，黨一在一處墓碑前停下。
碑前很幹淨，似乎不久前被人清理過，旁邊已經放着一盆線葉春蘭，散發着淡淡幽香。
黨一怔了一秒，眼神變得溫暖了幾分。
她緩緩蹲下，将蘭花放在另一邊，對稱擺好，才擡手輕撫墓碑上的照片，柔聲說：“元宵節快樂，今天的天氣是您喜歡的。”
丁一凡沉默地站在她旁邊，看見墓碑上的刻字和照片，認出是沈文爾一提起便會傷心半宿的閨蜜黨韻和，也就是黨一母親。
黨一慢慢由蹲改坐，頭抵着墓碑，輕聲絮語。
丁一凡只聽到幾個模糊的字眼，又往旁邊退了幾步，留出她與母親交流的空間。
黨一去曼哈頓陪蔣錢森過年時已經來過這裏一趟，交待了一遍自己複學的情況和父女二人最近的動态，這次過來主要是想說說今天定下的婚事。
“具體的情況爸爸應該都跟您說了吧，我很好，您別擔心我。沈阿姨對我很好，我們都很想您……”
聲音軟糯細小，帶着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眷念，在墓碑周圍柔聲回蕩。
黨一頭抵着那一處沁涼，輕輕撫摸着那張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的溫柔面龐，餘光瞥見不遠處抱着康乃馨靜靜等待的少年背影。
她嘴角勾出一抹淺笑：“這就是當年您找沈阿姨定下的女婿，長的是很好看，您的眼光一直很好。”
話落，站起身。
一直偷偷觀察這邊動靜的丁一凡适時走過來，朝黨一示意自己懷裏的花：“我能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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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一笑意微僵，擡眸掃了他一眼：“這是你的自由。”
丁一凡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問了一個蠢問題，慢慢将康乃馨放在墓碑旁，輕聲道：“阿姨元宵節快樂。”
黨一已經望着旁邊留出的空地發愣。
丁一凡剛開始看見這塊空地時也有些奇怪。
這些年房價上漲樓盤緊俏，公墓價格也随之水漲船高，漸漸稀缺。西山墓園的建築年代比較久遠，選址時又極貼合風水，設計講究。周邊的土地早幾年前便開發完畢，基本不會再有空缺。
他倆剛剛順着石階一路爬上來，也沒看見有任何一塊空地。
身旁人的情緒明顯有些低迷，似乎料峭春風都變得淩冽了幾分，刮在人臉上，帶着刺痛。
他心裏無端地被誰一揪，泛出點心疼，扯扯嘴角打破這片沉默：“這塊地是給誰留的啊。”
“我爸。”
丁一凡：“……”
“當時我媽過來選址時他一定要買的。”黨一似乎想起一些甜蜜的回憶，臉上的表情變得生動了些，看向他的眼神都帶了溫度：“本來我也想買在旁邊，但我爸媽都不許我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叔叔阿姨想法很透徹。”丁一凡點點頭：“我爸媽也一直拿我當他倆的電燈泡，逢年過節都想出去過二人世界，把我扔家裏讓曹姨看着，都不考慮人曹姨也是有周叔陪的。”
黨一看着他一臉不忍回憶的表情，扯了扯嘴角，眼前似乎浮現幼年丁一凡被兩邊夫妻嫌棄電燈泡的日常。
丁一凡看着她笑出的月牙，怔了幾秒，不自覺跟着牽動嘴角，彎了眼。
手機鈴聲劃破此時的寧靜。
是沈文爾說曹姨已經把兩人的東西都搬進新別墅了，讓他們約完會直接回去，明天再讓周叔一道送去學校報到。
“你和一一現在在哪啊？吃飯了沒啊？曹姨準備給一一炖鴿子湯，你們要是還沒吃就回家吃飯算了，新家的第一頓飯，多少也得動動筷子。”
丁一凡嗯嗯幾聲，婉拒了讓周叔過來接他們的建議，挂了電話，回身望向已經恢複沉默的黨一：“走吧，我們回家。”
黨一輕嗯一聲，跟在他身後。
。
不是花期也沒到清明，來這邊的車和人都不多，只能等公交。
二月還處在春季裏，氣溫較低，兩人習慣屋內車裏的暖氣，穿的都不多。
公交站沒有擋風板，一陣風吹過，有如冰冷的鈍刀刮來，吹得人不由自主微顫。
丁一凡脫了身上的灰色大衣，披黨一身上，在對方用詫異的眼神看着自己時，壓低嗓子，用清冷的聲線回：“配合一下。我媽要是知道你跟我出來一下午就吹感冒，會先揍我一頓，再大張旗鼓地搬過來照顧你直到病好。”
黨一回想起沈文爾熱情似火的模樣，覺得丁一凡說得很有可能，默默裹緊了大衣，還把扣子系上了。
。
擔心感冒的理由在見到将丁一凡一手帶大的曹姨時有一些站不住腳。
知道丁一凡向來不愛多穿衣服，曹姨一早就煮好了姜糖水，等兩人進門，一人手裏塞一杯。
丁一凡一股腦喝完，剛想說他上樓沖個澡，就發現曹姨一動不動地盯着他和黨一，周叔被派去盯着廚房，也遠遠地瞅着這邊的動靜。
他有些莫名，跟着看向黨一，沒發現任何不對勁。
黨一的行李是蔣錢森負責收拾的，曹姨不方便整理，只統一搬去了三樓。
她一臉平靜地喝了姜糖水，将杯子送回廚房，跟曹姨周叔問了好便上去整理行李，留丁一凡面對二老的如炬目光。
“你什麽時候知道體貼女生了？”等黨一上樓，曹姨不再收斂眼神，狐疑地在丁一凡身上上下打量：“剛訂婚就開竅了？”
丁一凡被盯得發憷，強裝鎮定：“沒啊，您哪裏看出我體貼她了？”
“衣服都披人身上了，不是體貼，是你衣服自己長腳了是吧？”曹姨接着說：“不過一一是挺好的，你喜歡也不奇怪。人是你媽給你挑的，你媽最懂你了。”
周叔在廚房點着頭，傳達無聲地肯定。
“我哪裏喜歡了？”丁一凡想也不想反駁道：“我只是看她冷，所以給她披件衣服，您怎麽就能想出這麽多事？我有喜歡的人了，只是她出國了還沒回來，您別老想把我跟黨一湊一塊啊。”
“我們倆不可能，就是滿足我媽和黨阿姨的心願同居一段時間，等考上大學就完了。”他邊說邊拿了空杯子往她手裏塞：“我上樓泡個熱水澡，您吃飯了再叫我啊。”
說完頭也不回地上樓。
曹姨沒攔得住，盯着他的背影嘴裏嘀咕：“從小到大就愛嘴硬，一點也沒學到你爸的嘴甜疼老婆。”
。
浴室。
水汽氤氲，丁一凡泡在浴缸裏，開始琢磨未來一年半的同居生活。
在考上大學之前，他和黨一是注定分不開了。
看親媽和曹姨的态度，對于他倆是樂見其成，如果不是擔心黨一抵觸，沒準都能直接讓他們同房睡。
曹姨和周叔過來這邊，名義上是照顧飲食、出入接送，其實還有別的目的在。
一是盯着他們，随時向沈文爾報備情況，二則更是想制造各種機會撮合他們。
他還得等甜甜，對于黨阿姨的女兒是可以稍微照顧一下，但真要娶，是不行的。一個有義務需要照顧一段時間的室友，一個是一直喜歡的人，他心裏分得很清楚。
但黨一可能分不清，再加上曹姨她們無時不刻的推波助瀾，進行洗腦式安利，沒準黨一就誤會了，甚至喜歡上他了。
為了避免這種尴尬情況，他必須做足準備，時刻提醒黨一打足精神，保持普通室友的關系。
最好，也來一個合同約束對方。
丁一凡腦中倏爾閃過一瞬靈光。
他囫囵擦了身體裹着浴袍跑去書房，對着電腦敲下一行字。
——契約婚姻101守則。
循着腦海裏頻頻跳出的靈感，十指翻飛，敲出一條又一條規定。
一、甲乙兩方需明确自己身份，僅為普通室友關系。
二、甲方住二樓，女方住三樓，各有領地，互不幹擾，如無意外，不得擅自闖入對方領土。
三、甲乙兩方默契合作，一致對外，無論有無争執，都需在沈某、曹某、蔣某等人面前保持和諧友好的互助關系。
……
二十一、甲乙兩方同居僅為應急之策，考入大學後，兩方應主動找沈某等人談判，商量解除訂婚關系，各自追逐幸福人生。
二十二、甲乙兩方将來或許能從普通室友轉為關系較好的室友或者朋友，但需恪守一點，永遠不能喜歡上對方，不得因為自己的感情影響對方追求幸福。
二十三、甲乙兩方的關系需對不知情者保密，在外保持互不認識再根據情況合理遞進，不得影響對方的交際圈。舉例：在甲方的同學、隊友和粉絲的面前，乙方需保持沉默；同理，在乙方的交際圈範疇內，甲方也需扮演完全的隐形人。
二十四、最後再強調一次，守住自己的心，永遠不要對對方動心。
附：此合同一式兩份，甲乙兩方各執一份，條約征得雙方同意便可随時增減，誰不守約誰就是豬。
作者有話要說： 提問：江城一哥給自己挖的坑有多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