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馮清輝蹙了蹙眉問:“哪次?”
“就你剛搬完家, 天挺熱, 晚上咱們三個出去吃燒烤, 你倆還說明天一早要一起去東北玩, 可惜不是冬天, 無法去哈爾濱看冰雪大世界, 吳宇澤安慰你現在去也是避暑納涼的好去處。”
“喔。”馮清輝眼神有些暗淡,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其實她覺得旅行去哪都可以, 主要還是看跟誰一起, “那段時間确實跟他天天膩在一起, 他知道我剛經歷了情傷……他如果喜歡我肯定老早就表白了, 為什麽不表白?為了給別人留機會?我想不明白,我跟他的感情,大概是脫光了一起躺床上都對彼此不來電的類型,因為太熟悉。”
“或許家境懸殊他不夠自信,”展靜偏頭看着窗外,“不過都是前塵往事, 吳宇澤現在也馬上訂婚。”
“家境懸殊?你知道我并不是很在意有錢沒錢,”她認真看着展靜,目光一瞬不瞬, “吳哥應該挺了解我的,我跟顧初旭在一起從來不是為了錢,只要我喜歡,窮光蛋都無所謂, 大不了讓我爸多操心幫着創業。”
有些時候女人可以自信自豪,但是不能自戀自負,男女之間的事,人家只要沒表達,切忌過分解讀。就像馮清輝上次那個高中表白沒成功後來成績非要壓人一頭的人,起初,這男生中秋節回來專門帶了不同口味的月餅,班裏一人一個,偏偏給了她兩個,又一次他媽媽來學校探望,問他想吃什麽,他卻問馮清輝想吃什麽,馮清輝以為男生對自己有意思,也沒客氣,第二天就吃到了想吃的東西。
于是她躁動起來,開始留意男生,體育課或者課間時不時在人群中尋找他的身影,偶爾她回頭偷看男生,被覺察到,他會與她對視,眼尾嘴角蘊藏着溫柔笑意。
這是不是喜歡?可能很多人都會認為是喜歡,馮清輝同樣如此認為,且覺得對方大概愛自己到無法自拔,周圍人也同時在身邊起哄,認為兩人即将有一腿。
結果沒多久他早戀有了女友,且帶到馮清輝面前對她介紹,馮清輝瞬間就懵逼了,她咽不下這口氣,思前想後還是寫了一張紙條,委托別人交給他,問他早前什麽意思。
男生還算坦蕩,直接把她叫到外面當面解釋道歉,他說覺得兩人同為英語課代表,理應相互照應,沒想到給她帶來困擾,她聽完面紅耳赤十分之下不來臺。
早知道就不該寫什麽紙條訴說衷腸,鬧了一場極為尴尬的烏龍。
馮清輝眼下也沒心情關心吳宇澤或是王宇澤,她遇到的是人生滑鐵盧,仔細想想,就像個難産的婦人,憋了許久終于順利分娩,感覺豁然開朗,那盒套子的事,也搞明白了。心中石頭落地,只是不小心砸了腳背,火燒火燎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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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應酬,去缤紛五洲打高爾夫,對方老板看起來比他還年輕,大概是一百來杆的技術,成績較爛,顧初旭業餘選手的水準,表現好了70幾杆表現不好80左右,因為經常打,那天手感不錯。
下半場他有些心不在焉,揮了個空杆,對方提出原地休息。同行的,像顧初旭這個年紀的大概沒有幾人是已婚身份,所以不管是應酬還是私下裏,都比顧初旭玩的開。
有人笑問:“顧總,你覺得什麽樣的女人最難打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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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初旭眉心斂了斂,知道他們指的是那個方面,嘴邊扯出一抹敷衍笑意:“大概是不愛錢的女人?”
他說完對方心領神會,看樣子說到了心坎內,他被調侃“不務正業”,年紀輕輕成家又早,竟然有這麽精準且一針見血的感悟。
顧初旭在女人這塊,并沒有“五彩斑斓”的體驗,馮清輝以前問過:“你這輩子只體會過我一個女人,會不會覺得吃虧?要不要哪天我也學報道裏的那個女變态,幫你搜羅搜羅?”
顧初旭當時問她:“你覺得吃虧嗎?”
馮清輝眼尾一挑:“我當然吃虧了,我應該貨比三家……人家都說了,找男人就像挑裁縫,不比一比,怎麽知道哪家技術強?”
顧初旭其實并沒有考慮過這種細節性的問題,不管是家庭,還是受過的教育,都不允許他把男歡女愛當成一種試煉。不過他不否認,自己是個比較庸俗的男人,他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和心底訴求。
他說最怕不愛錢的女人,并不是随便說說,能讓他稱的上怕的,祖玉算是一個。她是個特別會用單純的方式來對他進行精神碾壓的瘋狂女孩兒。
那日顧初旭和李凡碩剛從國外回來,因為一個中外資本合作的項目,與美國主體負責人接洽。
剛下飛機到南山市,随行助理去取行李物品,他二人坐着電梯下來,大熱天,顧初旭身穿淺色體恤衫,鬓角依舊有汗珠冒出。
二人剛走到T1出口,一個身穿厚重的,密不透風棕色布朗熊的人走到他跟前,手中還捧着一束玫瑰花。
他往一旁避讓,對方卻圍着他賣萌打轉,顧初旭看了李凡碩一眼,對方攤攤手。他沉默了會兒,嘴角的弧度逐漸僵硬,有些事情基本不用動腦筋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人群中已經引起小範圍的轟動,來來往往行人駐足,或是側目觀看,他猶豫了幾秒,擡手把布朗熊頭套拿下,裏面的人果然是祖玉。
彼時兩人已經有很長一段日子沒見,她忽然又出現在自己眼前,以這樣缺根筋的方式。
顧初旭眉宇緊皺,瞧着頭發濕成绺,額頭上滿是汗珠,成滴的汗水從她的臉龐滑到下巴,再由下巴沿着脖子的弧度往下。她那天穿了一件單薄的淺牛仔長袖襯衫,胸前背後全部濕透。
她對着他傻笑,揪着他的衣角問:“你怎麽知道是我?我還以為你認不出來,喏,送你的花,天太熱,折騰了一上午都蔫了。”
顧初旭頓了幾秒才伸手去接,居高臨下看着她,依舊沒跟她說話。
那雙眼眸中的情緒極為複雜,看着全身濕答答,就好像剛從浴池拖拽出來的人,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頂着圍觀人的視線把她拉到前來接應的黑色商務車內,司機助理還有李凡碩,盯着日頭在外面林蔭樹下等候。
兩人坐在車裏,男人的手臂搭在身軀一旁,靜默以對。他看祖玉的目光,帶着無奈,隐忍和疲倦,祖玉像個驚慌失措的小鹿,失落無助地垂下眼,“我以為你會很感動……”
“什麽時候開始在這等的?”他轉開視線凝望茂盛蒼翠的樹梢枝幹,像是長輩在關心鄰居家的小妹妹,“今天最高31℃,你知不知道什麽是中暑?”
祖玉只想回答他第一個問題,委屈巴巴地說:“我提前兩個小時就到了,因為我不知道你具體幾點下飛機,我怕會錯過……這套布朗熊需要別人幫忙才能穿,所以我出門就讓室友幫我穿上了,打車的時候司機一直看我……我也怕你突然出現看見我,沒辦法給你驚喜,所以我就…戴着熊頭套等了你半個小時……”
說到最後她發覺顧初旭神色不對,眼眶瞬間變紅,眼底滿是落寞:“你是不是覺得我打擾你了?給你帶來了困擾?”
顧初旭偏開頭沒去看她,凸出的喉結帶着性感,說出的話卻有些涼薄:“我讓助理現在就送你回去,天太熱,你下車先把衣服脫了,下次別再做這種傻事。”
他沒下車,給助理打了電話,目送祖玉哭着離開,含着眼淚一步三回頭,像個沒腦子的的傻子。
顧初旭沒去看她,抖着手給自己點了一根煙,他低頭,發梢遮擋住下來,面無表情地慢悠悠抽完。
隔天趙秋芬去他辦公室,沉默無言地看了他許久,抿唇什麽也沒說,把一份文件遞到他面前,催促他簽字。
顧初旭擡眼看向她,低着頭邊寫字邊冷漠地問:“想說什麽就說吧,不要憋着。”
“她很單純,是個沙雕,”趙秋芬勉強笑了笑,攤手說,“不過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她求我告訴她你的行程的,我知道我不應該透露,但她叫我師姐,想再争取你一次,我沒辦法袖手旁觀。”
趙秋芬雖然沒有在場,但事後聽祖玉口述了這件事的始末,她說很熱,自己差點中暑,但內心有期待,比這些天渾渾噩噩強多了,她找到趙秋芬的時候,頭發還是濕的,後背有明顯的汗漬,她殷殷切切拉住趙秋芬的手,蹙着眉難過,她說她還是忘不掉顧初旭,她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有什麽魔力,也從來沒這麽喜歡過一個男人。
或許從前那些前任都太年輕,沒有成熟男人具有魅力,她還說,師姐我不想隐瞞你,只要他願意回頭,我想我肯定會不計前嫌的。
趙秋芬悠悠嘆了口氣,拉回神智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在找簽字的位置,趙秋芬食指點了點一旁。
他沒擡眼,遇到事總是波瀾不驚,流利地簽名,合上文件才淡淡說了句:“出去吧。”文件遞給她,她打開門要出去,身後的人才啓唇補了幾句提點的話,“希望你以後公私分明,不要感情用事,商業、對手競争看的是高瞻遠矚的利益,企業最忌諱的也是嘴巴不嚴的人。不注意的話,你以後怎麽死的都不清楚。”
趙秋芬咬了咬紅唇,沒再說什麽,扭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