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親上了
短暫的沉默過後, 還是姜穗先開口。
“封廷, 你……沒事吧？我記得, 你是不能吃筍子的，可是今天……”
“我沒事。”封廷冷聲打斷了姜穗的話。
“怎麽可能沒事？以前你吃了筍子，身上都會起紅疹……”
姜穗還不死心, 甚至忍不住伸手去觸碰封廷的手。
封廷躲開了她。
姜穗的動作僵在那裏，神情有些尴尬。
封廷往後坐了些, 與姜穗保持着一米的距離, 繼續說道：“小穗, 記得上次我在你老家，幫你處理那些事情的時候, 就和你說過，希望那是咱們最後一次見面。”
“嗯……”姜穗應了一聲，又忙忙解釋，“可是我來參加這個節目, 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
姜穗點了點頭：“嗯！周建林的經紀公司想要洗清他是gay的傳聞，特地找了我來扮他的女朋友，就一個月，能給我十萬塊錢。我也是迫于生活……”
“周建林的經紀公司, 怎麽會聯系到你？”封廷問出了關鍵所在。
姜穗的目光有些閃躲, 囫囵道：“是心雨，她知道我一直在打雙份工, 知道我需要錢，所以幫我牽了線……”
“就這些？”封廷問。
姜穗猶豫了一會兒, 才緩緩點了一下頭。
封廷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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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她是不想把餘心雨慫恿她做的一些事情說出來。
封廷道：“我記得大學的時候，我就和你說過，讓你少和餘心雨來往。”
姜穗不假思索地應道：“那是你對心雨有誤解，她雖然性格耿直了些，心底還是善良的。”
封廷的喉結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關于餘心雨這個人到底是好是壞，他和姜穗在大學沒少争吵過。
這個話題，他已經不想在糾結。
“好吧……是我不對……”姜穗服軟。
又擔心地提起剛才的話題：“你真的沒事嗎？為了她，你連竹筍都能吃下去？”
“竹筍該不該吃，能不能吃，我自己心裏有數。可是你在直播鏡頭裏說那些，你就沒有考慮過我們的事情曝光之後，會給彼此帶來多大的影響嗎？”
姜穗也不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能換了個角度替自己開脫。
“我是擔心你……”她說道。
封廷的嘴角輕輕一勾：“以什麽身份？”
“嗯？”姜穗有些發愣。
“以什麽身份擔心我？你只是我的前女友，而我已經有妻子和女兒了。”封廷語氣平淡，卻又透着堅定，“上次我也和你說過，既然事情過去了，我們都應該放下。”
“可是我放不下……”姜穗的語調突然升高，一雙含淚的眼眸倏地看向封廷，“我以為我能放下的，可是當今天我看着你和她那麽親密，你們還一起唱那首歌……我的心真的很痛……”
封廷的眸子中有些微的光閃動，但他卻沒有回應姜穗。
“封廷，我真的放不下……這五年來，我每一天都在想你，從來就沒有放下過你……上次我答應你，不再和你來往，只是因為我很自卑，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可是我心裏，無比渴望能和你在一起，雖然這麽說有些不道德，畢竟你現在有妻子，有孩子……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你懂我心中的掙紮呢彷徨嗎……”
封廷不回答她的問題，只說道：“小穗，既然你來了這個節目，做好節目組安排的任務就可以了。但如果你還有別的目的，或者作為，我一定會向導演組揭穿你和周建林的假情侶關系。”
姜穗卻似乎撿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激動道：“你還叫我‘小穗’！封廷，你心裏還有我的，是不是？”
封廷蹙眉：“只是習慣了這個稱呼而已。如果你希望我像在鏡頭面前一樣，叫你姜小姐，也可以。”
姜穗的心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紮了一刀，一陣撕裂般疼痛遍布全身。
“你一定要對我……這麽殘忍嗎？”姜穗的眼眶紅了，一顆晶瑩的淚珠順着右臉的臉頰滑落了下來，“我以為，我在你心裏，是不一樣的……”
封廷站起了身，并不想再與她多言。
“曾經是。”
封廷說完這三個字，頭稍稍一偏，正好看到了從後院走回來的一行人。
宋黎的身後是沈輕輕。
沈輕輕一手攥着一枝狗尾巴草，一手拉着封車車，兩個人一同走着，蹦蹦跳跳，有說有笑。
月光灑在她們身上，柔美又溫馨。
“現在，我的心裏只有她們。”封廷說道。
姜穗順着封廷的目光看到了沈輕輕母女，眼中一絲嫉妒閃過。
就在封廷準備走上前，迎接她們回來的時候，姜穗也是一個箭步沖向了封廷。
腳下卻一個趔趄，身子猛地向封廷倒去。
封廷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一把将姜穗抱住。
迎面走來的宋黎和沈輕輕正好看到了這一幕，兩個人都呆住了。
沈輕輕率先反應回來，身子一閃，立刻擋在了封車車的面前。
封車車不解地擡頭望着她。
沈輕輕抿唇，問她道：“車車今晚開不開心呀？”
封車車撅嘴：“沒有捉到螢火蟲，不開心！”
“車車放心，宋叔叔明天晚上帶你去別的地方抓！”宋黎忙忙也過去安慰。
等到三個人說完話，再走去院子的時候，封廷和姜穗已經分開站着了。
見到沈輕輕過來，姜穗忙忙迎了上去，故作歉疚地說道：“對不起，輕輕，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剛才其實是我不小心跌倒……”
封廷略有擔憂地看向沈輕輕。
他問心無愧，但是剛才的那個畫面，确實容易讓人産生聯想。
更何況，沈輕輕知道他和姜穗從前的關系，更容易多想。
沈輕輕走到了封廷身邊，挽住了他的手，在封廷略帶錯愕的目光中，勾起了一絲笑容。
她再扭頭看向姜穗，笑着道：“姜小姐怎麽和我解釋起來了？我知道是你不小心跌倒，封廷也是出于紳士禮節才有所冒昧。我本來還想着，叫姜小姐不要誤會才是呢！”
剛才發生的一幕，沈輕輕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姜穗自己故意崴的腳，還徑直往封廷的懷裏撲。
封廷來不及思索，抱住她也只是下意識的反應。
但沈輕輕就想不通了——姜穗不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女主角嗎，怎麽開始變得白蓮花了？！
如果說摔倒還有可能是意外，但是姜穗剛才做作地和她解釋，分明就是希望她誤會嘛！
沈輕輕看過那麽多的電視連續劇，不會連這麽低級的挑撥手段都看不出來。
“哦，我，我怎麽會誤會，我應該感謝封總才是……”姜穗臉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封廷饒有興致地看着沈輕輕。
誰能想到，沈輕輕居然化被動為主動，反而叫姜穗無話可說呢？
宋黎站在一旁，有些不悅地訓斥封廷道：“姓封的，不是我說你，男女授受不親，以後可給我注意着點啊！”
“不是封總的問題，真的是我不小心。”姜穗還在一旁裝好人。
“小黎，都是誤會，你再較真，不是讓姜小姐尴尬嘛！”沈輕輕朝宋黎說了一句，見宋黎撅起嘴不說話了，又笑眯眯地看向封廷，“老公，你和姜小姐老同學敘舊，也聊得差不多了吧？”
封廷點了點頭。
“那咱們就先上去洗澡吧，晚些還要給車車講故事呢。”
“好。”封廷應了一聲。
一手抱住了沈輕輕的肩膀，一手拉住了封車車的手。
宋黎在一旁啐道：“姓封的，好好照顧我家輕輕和車車哈！”
又叮囑沈輕輕：“浴室有點滑，一定要穿我特地給你準備的那雙防滑拖鞋喲！”
他目送着封廷和沈輕輕一家三口進了大門，目光又落在了姜穗身上。
透着狐疑和審視。
姜穗一直望着封廷的背影發呆，直到她看不到了，才意識到身邊的宋黎還沒有走。
“宋管家，有事嗎？”姜穗問他。
宋黎搖了搖頭：“沒事。不過，我怎麽覺得你和姓封的兩個人之間怪怪的，像是有故事？”
姜穗收起了思緒，擠出一個自以為很自然的笑容，應道：“是你想多了，我和封總就是老同學罷了。”
“是嘛~”宋黎聳聳肩，“反正那姓封的不是個什麽好人！你少和他來往！”
宋黎的話引起了姜穗的興趣。
她問道：“那沈輕輕呢？看起來，你似乎很喜歡她？”
“那當然了！輕輕是我的女神！”宋黎不假思索地應道，臨了又咽咽口水，壓低了聲音道，“你可別戳穿我啊，在鏡頭面前我不敢表現得太浮誇，但我是真的很喜歡輕輕的哦……”
“為什麽連你也喜歡她？”姜穗脫口而出。
宋黎皺眉，像是聽到了一個根本不需要思考的問題，反問道：“她那麽完美，我為什麽不喜歡她？人人都喜歡她啊！難道——你不喜歡她？”
姜穗被問到了心事，心虛的忙忙搖頭，應道：“我當然也喜歡她了！”
“那不就得了！”宋黎瞥了她一眼，跟着又長嘆了一口氣，“唉！古人有雲吶——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要是我能早生個三五年，不對，要是我能在姓封的前面遇見輕輕，就沒有那姓封的什麽事兒了！”
姜穗不想聽他瞎唠叨，禮貌地沖他笑笑，便碎着步子回屋了。
獨留宋黎在月光下吟唱起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孽緣啊！孽緣！”
** **
回到房間，沈輕輕先帶着封車車一起洗了個澡，等到封廷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封車車已經睡着了。
封廷有些詫異：“你和她講了什麽故事，這麽催眠？”
“我都還來不及講故事呢。”沈輕輕笑笑，壓低了聲音，“估計是今天皮了一天，有些累了，你聽，還有小呼嚕聲呢。”
封廷脫鞋上了床，湊近了封車車的臉蛋。
封車車正嘟着嘴，唇角還微微上揚，似乎已經進入了甜美的夢境裏，輕微的呼嚕聲傳入了封廷的耳中。
“明天還要做任務，早點休息吧。”沈輕輕對封廷說道。
沈輕輕原本将封車車放在了床鋪的正中間，封廷卻就着封車車下面的毯子，将封車車的小身子板，移到了靠牆的位置。
沈輕輕不解地望着他：“你幹嘛？”
封廷将沈輕輕擠到了床邊上，自己在中間躺下，占據了一張床的整整一半。
“……外人交口稱贊的寵妻狂魔封廷，就是這麽對待自己的老婆和女兒的？”
封廷側過身子，一雙明亮的眼睛凝視着沈輕輕，問道：“關于我和姜穗今晚的談話，你就不想問點什麽？”
沈輕輕搖了搖頭。
封廷的嘴巴立刻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一把拉住了沈輕輕的手，在沈輕輕詫異的目光中，壓着嗓子質問：“你為什麽不吃醋？就算她撲到我懷裏來了，你還那麽淡定，為什麽？”
沈輕輕伸長了脖子，看了看床鋪裏側睡着封車車，見她還在酣睡着，稍稍松了一口氣。
她低聲應道：“我吃什麽醋呀！那個姜小姐擺明了是故意撲到你懷裏去的，這就證明你原本拒絕了她，她才不得不主動出擊。所以，我不但不吃醋，還要給你的坐懷不亂點贊才是！”
封廷眯眼看她，幽幽道：“你這麽理智，我才應該給你點贊。”
沈輕輕咧開嘴笑了起來。
就在她勾唇的一瞬間，封廷突然将臉湊了過來，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沈輕輕：？？？
封廷內心狂喜：親上了！真的親上了！
如果不是因為封車車還在睡覺，沈輕輕一定跳起來，一巴掌甩到封廷的臉上了。
吃豆腐事小，把她吓一跳事大啊！
“你，你幹嘛啊！”沈輕輕掙脫了封廷的手，一拳悶聲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封廷按捺住內心的狂喜，故作鎮定地說道：“給你點贊，獎勵你的。”
沈輕輕：“……”
她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什麽是真正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可是不管你怎麽解釋，我總覺得你不夠在乎我。”封廷又道，“如果足夠在乎一個人，看到剛才那一幕，一定會失去理智的。”
“……可是我都看穿了她的計謀，難道還要裝不知道，和你大吵一架，然後一哭二鬧三上吊？”
封廷嘟起了嘴，這個委屈巴巴的神态，倒是和封車車有點像。
“我不管，反正我今晚為你，嚴詞拒絕了初戀，你好歹也要給點表示才行。”
沈輕輕覺得現在的封廷又陌生又可愛，她饒有興致地問道：“你想要我說什麽？”
“說你愛我。”
沈輕輕想都沒想就應了一句：“你愛我。”
“……我愛你。”封廷又換了一個說辭。
“嗯，我知道。”沈輕輕應道，忍不住偷笑。
封廷沒轍了。
他做出一副生氣又失望的模樣，将沈輕輕的身子抱住，禁锢在了懷中。
沈輕輕一臉驚慌失措，被他突如其來的暴力舉動吓到。
“沈輕輕，你和我說實話，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沈輕輕的臉越來越燙了。
封廷閃着星光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要她說一聲“不喜歡”，恐怕會遭雷劈吧。
“喜歡的……”沈輕輕咽了咽口水。
封廷沒想到這麽快就得到了回複。
他又錯愕，又驚喜，手中的力氣小了一些，沈輕輕這才稍稍喘過氣來。
“不過，我想弱弱地問一句……為什麽突然……這麽嚴肅啊？”求生欲極為強烈的她怯怯問道。
封廷還沒從喜悅中走出來。
如果他沒有記錯，這是沈輕輕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和他“表白”，雖然是被“逼”出來的，好歹也是發自內心的回答啊！
“因為我必須确認這件事情。”封廷道。
“為什麽要确認呢？”沈輕輕不解。
封廷的喜悅被內心的擔憂沖淡了一些，他斂了斂神色，應道：“因為自從你失憶後，你對我就沒有以前那麽依賴了，甚至還老把我往姜穗身上推……”
“那是因為你們是男女主角，本來就應該在一起的啊！”沈輕輕心直口快，不小心将壓在心裏很久的話說了出來。
一開口，她就被自己蠢哭了。
但封廷卻沒有覺察出話裏的玄機，反而一臉嚴肅地回應她道：“如果我是男主角，我封廷喜歡的女人才是女主角，和姜穗有什麽關系。”
沈輕輕突然開竅了：“這麽說來，也不是沒有道理哦……”
封廷蹙眉，輕輕地在沈輕輕的額頭上敲了一下。
“小腦瓜子每天都在想些什麽呢！怎麽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不該理智的時候那麽理智呢！”
沈輕輕在封廷的語氣裏，覺察出了寵溺與溫柔，她突然有些動容，忍不住将頭埋進了封廷的懷裏。
封廷一時間連雙手該怎麽放都忘了。
如果他記得沒錯。
好像……自從沈輕輕失憶後，她就再也沒有主動向他投懷送抱了？！
“封廷，我是太害怕失去你了……還有車車。我總覺得不真實，這些東西，本不是屬于我的……”
“傻瓜，我們的結婚證還在家裏放着呢，怎麽就不真實了。”封廷顫抖着聲音安慰，又深呼吸了一次，想努力将話說得圓滿漂亮一些，“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和車車的，不會讓你覺得沒有安全感。”
“封廷你真好……”沈輕輕抱緊了他。
她一直都不敢承認和面對自己對封廷的感情。
可是在這一刻，她選擇跟着自己的內心走，抛下那些顧忌。
封廷的手撫上了沈輕輕的頭，觸着她細滑柔順的發絲，心中無限缱绻。
“我認識餘心雨十多年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謝她。”他說道。
沈輕輕當然明白他在說什麽，憋着笑，在他的懷裏蹭了蹭。
“別動。”封廷的聲音又低啞了一些。
沈輕輕仰着臉，不解地望着他。
封廷沒有回答，只是喉結不安分地動了動。
沈輕輕覺察到與她接觸的某個部位發生了變化，臉已經漲紅得像一個大紅柿子，忙忙背過了身去。
封廷啞然失笑。
冷靜了一會兒後，他又從身後慢慢地抱住她。
“晚安，老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