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突變
“啊!”
初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驚慌地大叫了一聲。
初媽媽被她吓了一跳,回頭望過來:“……怎麽了這是?”
“媽媽媽媽!”初晴沖上去一把抱住她,“不用看了,您上次買給我的雖然也是一條紅裙子,可款式跟這條一點都不一樣……”
“還是看一眼好,”初媽媽謹慎慣了,堅持要進房間察看,“萬一你也記錯了呢?”
初晴抱着她不肯撒手:“我的記憶力這麽好,怎麽可能錯?媽媽您真的不用去看了……”
“我覺得要看一下比較好……”初媽媽仍然堅持自己的看法。
兩母女一個想進,另一個不讓進,就在房間門口拉拉扯扯。
“一比一,不分勝負,”初爸爸笑呵呵地從母女倆身後繞過去,“就讓我來做這個終極裁判吧。”
說着他就邁着不慌不忙的步子,走進了初晴的房間。
初晴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只得眼睜睜地看着爸爸進了她的房間,站在衣櫃前,伸手打開了櫃門……
在這個瞬間,她實在是沒有面對命運的勇氣,只能絕望地閉上眼睛。
——爸媽看見我的衣櫃裏藏着一個“野男人”,一定會勃然大怒。
——說不定會把我趕出家門,甚至除了我的姓……
——然後我就只能頭頂着一顆白菜跪在街角苦苦哀求過往的人群給我一個姓……
命運之神對我實在太殘忍了!!
“小晴!”短暫的沉默後,初爸爸叫了她一聲。
初晴顫抖着聲音應道:“爸、爸爸您聽我說……”
“你贏了!”初爸爸笑容滿面地回過頭來。
呃?
幸運保住了姓氏的初晴有些懵,沒有反應過來。
“贏了”是什麽意思?
她迷茫地睜開眼睛,只見衣櫃內就只有一堆被她推到一邊的衣服,那個少年連影兒都沒有。
“哎呀,年輕人的記憶力就是好啊,”爸爸走回來,唠唠叨叨地說,“這兩條裙子的款式确實不同。”
後來媽媽好像說了一句什麽,但初晴完全沒有留心,她張大眼睛,從天花板看到地板,把自己房間的每個角落都仔細研究了一遍——沒哪塊地方可以藏人啊,那家夥究竟躲到哪裏去了?
初父初母在學校裏忙了一天,已經有些累了,此刻兩人洗澡的洗澡,整理廚房的整理廚房,準備早點休息,初晴的房內只剩她一個人。
初晴呆呆地望着半開的衣櫃,覺得這一幕太魔幻了!
明明是她把祁天關進衣櫃裏的,怎麽就不見了?難道她的衣櫃是個時空隧道,可以通往另一個世界?
“叩叩。”她敲了敲衣櫃的後櫃門。
……聽起來就是一個正常的木櫃子,沒什麽特別之處。
夜風“呼”地闖了進來,綁窗簾布的帶子上吊着的串珠相互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像在調皮地咯咯笑。
“叮。”書桌上的手機一聲輕響,應該是收到了一條新信息。
初晴走過去,拿起手機——
【天:到窗邊來。】
這條信息是祁天發過來的。
初晴滿心納悶,拿着手機走到窗邊往外看。
溫暖的春風輕輕吹着,今夜星光燦爛,白玉蘭散發着馥郁的芳香,在星光與花樹下站着一個高挑的少年,微笑着沖她揮手。
初晴吓了一大跳。
他他他怎麽下去的?她家住四樓啊,總不可能是跳下去的吧?
祁天指了指樓房的外牆。
那裏有一條下水管道。
他竟然是翻窗戶徒手攀着下水管道爬下去的!
初晴又是吃驚又是後怕,要是過程中他一個不小心,摔了下去,那可怎麽得了!
對于祁天來說,這明顯不是事兒。他笑着沖她飛了一個吻,轉身往小區門口走去。
“叮”,手機上又收到一條信息:“今晚記得要夢見我。”
白玉蘭的芬芳凝結成一團香氛,氤氲在窗邊。小區樓下的榕樹垂着長長的細須,如垂柳般在風中輕揚。少年走路時的背影挺拔而又利落。
初晴輕輕啐了一口,嘴角卻掩不住甜絲絲的笑。
周日早上八點。
初晴已經吃完了早餐,并且把碗筷碟子等都洗得幹幹淨淨。
孔雀藍的瓷碟被透明的清水一過,素淡得像此刻天際的一角。
初晴擡頭往廚房窗外望了一眼。
今天天氣晴,雲層遮蔽了烈日,太陽光不算猛,很适合出游。
家裏只剩她一個人,初爸和初媽又去學校了。
他倆的工作态度都很認真負責,校長已經跟他們談好了,一個就快升科組長,一個要升教導主任,因為不想讓別人說閑話,這陣子工作愈發賣力。
爸媽都相信她的自制力和獨立的能力,留她一個人也比較放心。
初晴沒告訴他們,今天她會跟祁天一起去爬仙池山。昨晚臨睡前,祁天發信息過來,跟她敲定了這個約會。
仙池山在南城很有名,不算高,山頂上有一座有着千年歷史的仙池寺,這座寺廟在全省乃至全國都小有名氣。
山腰處還有一個湖,就叫仙池,湖光襯着山色,風景頗為秀麗。
然而現在快入夏了,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山上又多蚊子,祁天怎麽會想到要爬山?
祁天:“仙池很美的,據說是天上的仙女洗過澡的地方,你在湖邊照幾張美美的相,別人看了都會說你就是仙女。”
初晴抿嘴一笑,沒有揭穿他——當她不知道麽?仙池邊有一個清澈的小潭,叫情人潭,據說只要在潭面倒映出情侶二人的面貌,兩個人就能一輩子心心相印,長相厮守。
祁天應該是想帶她去照情人潭。
他還興致勃勃地給自己的幾輛車拍了照,正面側面拍了好幾張,發過來給她看,要她任選一輛第二天用。
初晴覺得他就像個小男孩似的,手掌心托着幾個閃閃發光的玻璃球,得意地在小女孩面前炫耀:“看,漂亮吧?都是我的哦!別人我不給,只給你玩!”
男生一般都喜歡車子,祁天也不例外,他發過來的圖片裏至少有四輛車。
初晴對牌子不大懂,但高級貨就算沒有親眼目睹,光從照片中呈現的質感就能看出來。
他這幾輛車子,應該都是名牌。
畢竟是年輕人,他每輛車的顏色都不一樣,寶藍正紅香槟色,他曾開去學校的那輛黑色的車子是最低調的。
初晴最後挑了輛寶藍色的車子。
寶藍色系的車子在翠綠的林木和粉櫻嬌桃之間穿行,應該是很好看的。
她這麽想着,對這個約會充滿了期待——才不是因為很快就能見到他呢。
這時,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響了。
不是約了十點嗎?這麽早就打過來提醒她?
初晴跑過去一看,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不是她以為的祁天,而是王校長。
“初晴同學,你現在有空嗎?我想跟你談談昨天你去查卷子的事兒……不,不是在電話裏談,你現在過來學校吧。車子已經等在你家小區門口了。”
初晴挂了電話想了想。
查卷子的事明天上學的時候也可以談啊,校長叫得這麽急,偏要她現在過去,而且特地派車子過來接,似乎……是問罪的意思。
八成是她能力不夠,查卷子的結果出了錯,那個一臉嚴厲的“嚴老師”便不肯放過她,在領導面前投訴她了。
初晴吐了吐舌頭——待會兒見到老王的時候,一定要放低姿态,痛快認錯,老王頭心腸好,應該會原諒她的。
開車的司機仍然是她昨天見過的那個年輕人,車子也是同一輛。
初晴越發覺得,自己的判斷是對的。
一路上她都在盤算見到王校長之後該怎麽說話,司機也一如既往地沉默。
八點三十分的時候,車子從空蕩蕩的操場邊穿過,停在了萃英中學的教學樓前。
天上浮雲漸漸積聚,天色變得陰沉。
令初晴意外的是,校長室內除了王校長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陌生的中年人。
以往她進校長室的時候,都是坐在辦公桌邊的椅子上的。今天可能是因為另有客人在,王校長招呼她在待客區的沙發上落座。
王校長和那個中年人坐一邊,初晴隔着茶幾坐在另一條沙發上。
那位客人中等身材,總是眯着一對小眼睛,看上去很和氣。
他對初晴說:“你好,我姓葉,你可以叫我葉處長。”
原來這位就是那天打電話給王校長提出支援要求的葉處長。
他沒說自己具體管的是什麽處,初晴也就不問,搞不好這是一項機密。
她乖巧地跟葉處長打了聲招呼,然後望了王校長一眼。
老王的那張圓臉上挂着微笑。
以往初晴每次見到王校長,他總是在笑,仿佛在說“我知道你們這幫小崽子在搞什麽鬼,你們什麽都別想瞞我”,那是一種既慈祥又帶點調皮的笑容。
然而此刻他的笑容卻跟往日不同,那只是一種禮貌式的笑容。
就像戴上了一個微笑的面具。
“小初,昨天你見到了老嚴吧?他脾氣直,你不要介意。”葉處長坐在沙發上,笑眯眯地說。
初晴忙說不會不會。
心裏卻在嘀咕:他總不至于是專程來向我道歉的吧?
果然,說了幾句閑話後,葉處長開始步入正題:“小初啊,在你查閱了卷子之後,我們派了人作最後的終審,這一點希望你理解。”
初晴并不覺得意外,點了點頭。
畢竟這是奧賽決賽,何況她只是個小姑娘,而且是第一次查卷子,上頭指定有經驗的人再作一次終審,這樣可以降低出錯的可能性。
但葉處長既然特意說明了有終審這個步驟,下一句應該就會說,她查卷子的結果出錯了。
趕緊道歉吧,這位葉處長看上去不是那種苛刻的人,應該不會重罰她。
正這麽想着,葉處長又開口了:“終審的專家是我們從海市借調過來的,他的結論是你找出的那三份卷子确實有問題,而你所标注的真實分數也是對的。”
嗯?
所以……她沒有出錯?那為什麽……
“但是,”葉處長抛出了一個重磅炸彈,“專家同時發現,就在昨天,另外有一份卷子的分數被改成了滿分。關于這一點,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初晴愕然擡頭——她的語文學得好,閱讀理解向來能拿高分,她聽出葉處長的意思是,他們現在懷疑,是她把一份試卷的分數改成了滿分?!
大風呼地從窗邊闖進了室內,校長辦公桌上紙張嘩嘩地飛起,飄落在地面。
然而無人轉頭去看,屋內的氣氛凝結堅硬如岩石。
天邊的烏雲被風吹得堆卷成團,黑沉沉地壓下來,眼看就快要下雨了。
初晴突然走了一下神,心想:今天應該沒辦法跟祁天去照情人潭了。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忘了說:此文信息學奧賽的時間與現實不符,不過既然是篇幻想文,這點就別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