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日記
唐棠手指顫抖的拿起桌上的筆記本,她想到了當初林森淼的日記被貼在公告欄上任人嘲笑的情景, 又想到了今天國旗下講話臨時換人的事。
臨時換人, 能換成誰?當然是昨天家長會上被所有人看清真面目的白逸風!
他想要幹什麽?林森淼昨天把證據都擺出來了, 他還能幹什麽?
唐棠手一抖,手上的日記本輕而易舉的打開了。因為這個日記本上很多地方都已經缺頁, 到處都是被粗暴撕下來的痕跡。
唐棠翻到了本子的最後,後面又明顯新添上去的字跡,筆跡跟前面林森淼的字如出一轍。
但是奇怪的是, 最後幾篇日記上的日期卻是在前面日記的日期以前。
在這幾篇新添上的日記中, 詳細的寫着林森淼是怎麽謀劃着污蔑白家, 把自己的私生子身份改寫成婚生子的。
還寫着林森淼如何計劃借此威脅白家,謀求財産。
甚至還有僞造離婚檔案的詳細記錄!更有幾篇又添油加醋的寫了一些林森淼對張信恩扭曲的感情。
看完這些, 唐棠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她轉頭遙遙的看向操場上已經站上主席臺的白逸風, 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學校, 還能有這樣恐怖到讓人惡心的心思。
白逸風竟然打着這樣的主意!如果讓他得逞, 那麽林森淼考到全科滿分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沒有前面墨跡的對比,沒有人能看出來這些日記是新寫的, 有上面的日期作證, 又與林森淼的筆記一般無誤, 還有誰會懷疑白逸風的話!
唐棠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現在無比慶幸自己怄氣留在了教室!
下一秒, 唐棠做出了以她的修養,平日裏絕對不會做的舉動。她在翻白逸風的桌洞,搜刮他的書包。
因為唐棠知道, 白逸風也有一個一樣的筆記本,看他緊張的樣子,裏面絕對有他不想輕易示人的東西。
你不是喜歡到處貼人家日記嗎?去貼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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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棠翻出了一個帶鎖的盒子,她想也沒想,把盒子放在地上擡起課桌就往上面砸,直拼着一股勁兒把盒子上的密碼鎖砸的粉碎。
果不其然,盒子裏面裝着一本與唐棠手上封皮一模一樣的日記本。
唐棠顧不上手臂的酸痛,拍拍日記本上的灰,把日記本中間暴力撕下來幾頁,僞裝好之後,規規整整的放在了白逸風的課桌上。
她處理好現場,拿着林森淼的日記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一會兒,那個被白逸風派來的矮個子的男生就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他一進教室看到唐棠,下意識的愣了愣,而後一看國歌都快放完了,顧不上其他就跑到白逸風的位置上把日記本拿走。
國歌剛放完,班裏的人都在百無聊賴的等待着每周一次的國旗下演講。
那邊章宓芳攜着林森淼姍姍來遲,母子二人在家中耽擱了點時間,路上又遇上堵車,這才來晚了點。
高三一班恰好排在最外,不只有誰眼尖的看到了林森淼,立刻朝着那邊打了招呼。
“嗨!學霸!今天升旗老郭沒查遲到,快過來!”
雖然稱呼沒變,但是以往他們叫林森淼學霸時,總是帶着一種酸不溜秋的諷刺。而現在則帶着滿滿的欽佩和親近。
別的不說,就單單是站在高三所有家長和學生的面前,跟校長叫板,這一點就足足成為這群少年眼裏的英雄。
章宓芳和林森淼在操場旁邊走過,站在最外面的同學差點被這對顏值極高的母子閃瞎眼睛。
“卧槽,我竟然看到了我的女神?”
“哇,那是學霸的媽媽嗎?好漂亮!”
“對,上次家長會上的時候我就發現了……”
“厲害了,這基因!”
随着這些興奮的竊竊私語出現,不止高三一班的學生,幾乎整個高三年級組都伸着脖子往外看,恨不得把頭鑽出操場外圍的鐵網。
白逸風也注意到了林森淼母子,他握着話筒的手緊了緊。曾經,這些誇耀聲也是屬于他和他的母親的,他們無論出現在哪兒,都會傳來別人此起彼伏的羨豔聲。
可如今……僅僅看着他站上了主席臺,臺下就是一陣嗤笑。
他絕對,絕對不會再讓林森淼母子這樣風光下去!白逸風從來沒想着靠着今天把自己完全洗白,他只是要攪渾一缸水,把林森淼狠狠的拖下去!
他們白家的名聲已經臭了,就讓這件事徹底的撲朔迷離起來,讓別人談起林森淼母子也沒有好話!
這時,白逸風看到了剛剛去拿日記的小個子男生朝他招了招手。他略微緊張的手指終于松了松。
眼看林森淼母子就要走過操場,朝着教學樓走去,白逸風終于開口了:“不好意思,這些天因為我的家事打擾了大家的學習時間。”
他先朝着臺下鞠了一躬,将下面正打着哈欠的學生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聽到了白逸風的話,站在第一排的一個女生朝他叫了一聲:“道歉!你沒有打擾我們的學習時間,卻是打擾了人家林森淼的,怎麽你們白家連個道歉的都沒有?”
“就是!”臺下的學生這才意識到,在家長會上,基本上每個誤會林森淼的人都朝他道了歉,只有作為罪魁禍首的白家沒有。
“我是該道歉,但卻不是朝着策劃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白逸風說完就緊緊抿着唇,好似有什麽天大的委屈,而他的眼神,更是牢牢鎖定高三一班隊伍中的張信恩。
他平常在學校的形象一直開朗又樂觀,乍一露出這種表情,有很多人下意識的心生不忍。
那些原本就喜歡白逸風的女生,現在又有些猶豫不決。
“白逸風說有罪魁禍首?難不成這件事白逸風也不知情,他是無辜的吧?”
“人家林森淼連離婚檔案都拿出來了,難不成還是假的?”
“聽他說說看吧?我看他也挺委屈的,而且他平時不是一直挺好的嗎?”
這件事事關白家,又事關學校的校長,在學校裏鬧了幾乎半個月了,如今聽到事情又有翻轉,不少人都提起了精神。
只有齊虎,平日裏最為活躍的他,現在一言不發,只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聽覺極為敏銳的林森淼,将主席臺上白逸風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頓了頓腳步,拉住了身邊走向辦公室的母親:“媽,你看站在主席臺上的人。”
林森淼帶着章宓芳又走回了操場旁邊:“媽,你聽他在說什麽。”
“他是?”章宓芳沒跟白逸風打過照面,因此并不認識他。
“他是林潛淵的兒子。”林森淼說話的時候語氣很平淡,已經完全将林潛淵跟他的關系剝離。
章宓芳深深的看了兒子一眼,上前兩步,仔細聽着白逸風的講話。
而人群中被白逸風緊緊注視着的張信恩,則不耐煩的對上白逸風的目光,根本不想聽他的廢話,于是轉身從隊伍裏走了出來。
張信恩看到操場旁邊的林森淼,眼睛一亮,下意識朝着他走了過來。
站在主席臺上的白逸風,将張信恩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他想盡辦法布的局,張信恩竟然連聽的欲望都沒有?甚至連平時的禮數都不顧,徑直從臺下離開了?
白逸風覺得眼球一陣刺痛,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等到張信恩知道了真相,一定會回來對他道歉的。
他現在對林森淼有多親近,到時候就有多後悔!
“你們還記得之前林森淼同學的日記被貼出來,揭露他是同性戀的事嗎?”白逸風一句話留住了張信恩的腳步。
張信恩回頭看向臺上,眼神中第一次明晃晃的露出惱怒。
他之前剛跟林森淼承諾過,學校裏不會有人再提他的性向,今天白逸風竟然敢在站在主席臺上說這個?
看着操場邊上的林森淼母子,張信恩只覺得臉頰一熱,根本不敢再走上去。
站在旁邊的章宓芳,再次聽到這幾件事也是不由皺了眉,微微上前傾身,抓住了身前的鐵絲網。
看着章宓芳的臉色,林森淼又遙遙望了望主席臺上的白逸風,他知道自己要怎麽說服母親不要轉學了。
“人家是不是同性戀關你什麽事?你能別東扯西扯嗎?”立刻有不忿的女生朝着白逸風怼了回去。上次林森淼因為同性戀被嘲笑,那時候她們就覺得沒必要如此,不過當時對林森淼沒什麽好感,所以也沒站出來幫人說話。
現在?現在那可不一樣了,人家是學霸顏值高品德還好,又會護着家人,而且現在人家學習筆記都公開當教育資源了,同性戀這事兒還有什麽提的必要?
“不,我不是要攻擊林森淼同學的性向。只是從那次事件開始,林森淼同學就一直以為是我指使的,對我多有不滿。于是策劃了之前那件事,把我的母親污蔑成小三。”
“污蔑?你随随便便就說污蔑?人家林森淼可是拿出證據來的,你的證據呢?”經過了之前被林森淼狠狠打臉的事件,現在這群同學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容易被扇動。
“對,他有證據,可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離婚檔案也是可以僞造的!”白逸風義正言辭的說道,他環視全場,“而我,當然有證據,證據就是林森淼同學自己寫的日記!”
這話一出,倒是把臺下為林森淼出頭的學生給震懵了,林森淼的日記當證據?
難道上次在家長會上,他們又被糊弄了一把?
疑慮聲慢慢響起。白逸風給了臺下那個矮個子男生一個眼神,男生立刻開始翻開手中的日記,慌慌忙忙的把日記撕下來分給高三一班的同學們看。
一看真有日記,臺下的騷動更大了,高三別的班的同學立刻往這邊轉頭探究。
“卧槽,我們不會又被坑了吧?”
“這才兩天,難道我要被打兩次臉嗎?”
見狀,白逸風終于笑了笑,但他語氣中卻裝出一片善良和愧疚:“這本日記是一個好心人提供給我的,我不能公開他的名字。”
“雖然公開同學的日記是一個很不好的行為,但是為了我們白家的聲譽,為了給我的爸爸媽媽正名,為了避免你們繼續被謊言欺騙,我寧願做一個公開同學日記的小人!”
白逸風這話說的義正言辭,臺下沒拿到日記的同學已經信了大半,這會兒簡直不知作何反應。
“這本日記裏詳細寫了林森淼是怎麽僞造離婚檔案的,大家看了就明白。而且大家手上都有林森淼同學的學習筆記,只要一對比字跡,就能知道這日記是不是真的!”
白逸風又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直說的下面人心惶惶。
“什麽意思?昨天我們真被林森淼騙了?”
“不可能吧,我們不會那麽蠢吧?”
“離婚檔案還能僞造?這也太可怕了吧?”
別的班質疑聲此起彼伏,然而他們卻沒發現拿到日記的一班學生卻都一臉古怪,滿眼八卦之光,甚至還轉頭交流起來。
聽着種種懷疑的話,齊虎知道林森淼母子就站在操場旁邊,他低着頭一動不敢動,心裏的愧疚感幾乎将他壓垮。
他覺得自己真是個壞人,就算他媽知道,也會打他一巴掌的,這樣想着齊虎幾乎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就在事态發展就要朝着白逸風想像的趨勢走去的時候,第一個拿到所謂“林森淼日記”的學生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白逸風,你這拿得是什麽日記?你還要不要臉?”
“???” 這是什麽情況?沒拿到日記的同學一臉問號,難道這些拿到日記的人,不應該大罵林森淼狡詐嗎?
“卧槽,我這一份也是滿滿的料啊!”又有拿到日記的一班同學揮舞着手中的紙張。
緊接着好像終于把手中的紙張看完了一般,一班的隊伍中到處響起了類似的笑聲和唏噓聲。
白逸風不明所以,眼底不由閃過一絲疑惑,為什麽還沒有人聲讨林森淼?
下面立刻有“好心人”給他解惑:“喂,你們想不想知道這日記上寫的什麽?來我給你們念念咱們白家小王子的心路歷程哈!”
“前方高能,隔壁班的你們別被吓着!”
“我這一份是:只有張信恩這樣的人才能配得上我,我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時候,張信恩是張家的繼承人又怎樣?我一定會得到他的!”
聽到這句話,臺上的白逸風瞳孔一縮,整個人都愣住了。什麽情況?這、這不是他日記裏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