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死者一
機器人給尤霧穿上了藍白條紋的病號服。還未等尤霧開口,一個“哔哔”作響的儀器落在了他的後頸。尤霧身體一抽搐,被電暈在地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醒來時他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漆黑的環境中。他捂着後頸,嘶嘶抽着氣從地上爬起。“這是哪兒?”尤霧摸了摸病號服口袋裏的外設。剛才在閱讀游戲規則時得知,與顱後芯片相連的外設是整個游戲的重要工具,因此不會被沒收。
屏幕亮起的那一刻,尤霧被刺眼的光芒閃了眼,同時也清醒過來。
現在已是傍晚五點,時間已經過去近三個小時。
之前遇到的大逃殺是游戲大規則中提到的屠戮環節,而現在則是副本環節:每個進入游戲的玩家,有各自的生存任務和游戲陣營。為獲得良好的代入感,玩家會被植入記憶。
一大抹記憶魚貫而入:
尤霧此次的身份是一位欲探索神秘精神病醫院的記者。這家精神病醫院,對外宣稱是這座城市中最專業的精神病院,實則非然。在夜裏,路過的人們總能聽到院內發出凄厲的叫聲,讓人不免懷疑。雖然是這樣,卻沒有任何人能提供證據證明這家精神病院對病人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折磨。因此尤霧就假扮成了病人,被送進這家醫院,要将醫院的行為進行曝光。
至于現在為什麽會在這兒,是因為他剛被醫務人員關進了小黑屋。
耳機中,傳出蘿莉清亮且嚴肅的提示音:“玩家尤霧,主線任務已發布:請在該副本中存活八天時間,并完成對精神病院駭人行徑的曝光。萌新光環加持之下,我會逐步告知你任務細節,請努力存活。”
沉浸在植入記憶中的尤霧突然驚醒。
要不是蘿莉提醒他,他還真将自己當成假裝病人的記者了。
記憶是最好的枷鎖,對人和動物都一樣。一根細木樁卻能捆住一只力逾千斤的大象,只因為大象記得這細木樁在它小時就束縛着它。等到大了,它就不再嘗試掙脫了。
尤霧現在的情況正是如此。
他抓了抓頭發,“所以有沒有人和我解釋一下,這突如其來的逃殺游戲到底是怎麽回事?”說在游戲艙中吧,尤霧确實沒有自己進入游戲艙的記憶,但是就剛才那萬丈高樓平地起的架勢,現實生活中,怎麽都不可能發生吧?
什麽記者!什麽精神病院!他一個正常人,要扮演一個記者,并要用記者的身份假扮精神病人。
游戲程序員是想玩死他?
Advertisement
眼睛适應外設屏幕的光亮之後,尤霧開始在黑屋內走動。這間黑屋還挺大的,至少走在其中,他還能聽到腳步在其中回響。孤獨的腳步聲加上不知從哪兒冒出的冷氣,尤霧立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然而他剛拐過一道牆,一棍狀物體劃過空氣的聲響迅速讓他做出了反應。尤霧蹲下身的一刻,只聽到“噹”的一聲,類似鐵器的東西砸在了牆壁上。
“什麽鬼游戲!放我出去!”慌亂的叱罵聲在尤霧頭頂響起。一妹子拿着不知從哪兒撿來的鋼管,滿是警惕心與求生欲,來一個打一個。
這妹子也是玩家,而且在進入副本之前,擊殺了好幾位執行者。面對未知的危險,她只能先下手為強,畢竟她的任務也是在這個副本中存活八天。
妹子并未用外設中的手電功能,只拿着鐵棒照着光亮處打去。而尤霧手無寸鐵,手上又打着光,很快就被妹子盯上。
“你冷靜,我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尤霧一邊閃避一邊解釋。“我也是游戲玩家,有話好好說!”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這游戲,擊殺執行者與玩家都有積分。”“咻”的一聲,鐵棍再次揮來,貼着尤霧的頭頂而過。
尤霧一步步往後退,殺性上頭的女人,比男人更有狠勁。“萬一我們是相同陣營的,你殺了我也沒用!”
游戲采取積分制,因此積分來源有好幾個方式:
1完成副本,系統會根據玩家的任務進度給予積分。
2找到副本中的彩蛋并解開。
3擊殺屠戮環節中的執行者。
4擊殺玩家或完成助攻。
而最适合擊殺玩家的時刻,無疑是副本環節。但是,玩家進入副本之後會被安排到不同陣營中,若擊殺敵方陣營玩家,可獲得積分;若擊殺友方陣營玩家,則扣取積分。偏巧的,副本開始之後,玩家并不會知曉自身所在陣營的其他玩家。
因此,現在的狀況,妹子不分陣營地進行着殺戮,且不說殺不殺得了,要是殺了之後,兩人是相同陣營的,妹子更加得不償失。
但是妹子沒有被尤霧的這句話給唬住。“那你先說你是什麽陣營的。”雖然在問話,她手中的鐵棍依然沒有停止揮舞,全然沒有誠意。
尤霧肯定不會說出自己的陣營。說了之後萬一真是她敵對陣營,不是找死?“我是病人。”他說了一個含糊的概念。
“你耍我?”妹子質疑道。“算了,大不了一個個殺過來,老娘今天正好失戀,心情很不爽!”
“你心情不好也不用拿我出氣吧!”他還只是個連游戲規則都沒記住的新人!
妹子一棍過去,擊打在尤霧的膝彎處,尤霧吃痛,不經意間就被她撞到在地。而妹子借着亮光,穩準狠地再次揮舞鐵棍,往他的雙腿之間打去。
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之前是斷子絕孫斧,現在是斷子絕孫棍!為什麽他的對手總喜歡拿這地方進行打擊?
雙腿再一次分開,沉重的擊打落在雙腿間的地面上。尤霧索性抛開外設,一掃腿将瘋妹子絆倒在地。
其實他不喜歡和女人較真。但是這女人要奪他性命,他又不是聖母,別人要殺他,他還笑眯眯地遞上自己的人頭。
況且,都說了這裏是精神病院,指不定這妹子真的是個瘋子。
尤霧趁着妹子倒地,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鐵棍,而後牢牢地橫在她的脖頸。“我跟你說過了,萬一我們兩人是相同陣營的,你殺了我死得更穩。”
“你他媽放開我!”妹子使勁推搡,但是女人的力氣始終抵不過男人,更何況尤霧在之前已經給過她警示了。
“能不能先冷靜一下,不明情況地亂殺,對你我都沒有好處。”尤霧放輕了手中鐵棒的力度,讓妹子能喘氣的同時卻不能掙脫。
結果,妹子一看自己掙脫不了,立馬嗚咽起來:“你以為我想嗎?我只想離開這兒然後回家……”
這哭聲讓尤霧瞬間頭皮發麻。怎麽搞得這妹子是被他弄哭的一樣。
尤霧“啧”了一聲,松開了脖子上的鐵棍。
妹子借機反攻,揚手往尤霧臉上抓去。
尤霧掐住妹子的手腕,“你還不死心?”
“吱丫”一聲,小黑屋的門被打開。身為醫護人員,有着不同任務的玩家走了進來,看到地上兩個纏鬥在一起的男女,開口訓斥:“剛來醫院都能打起來,新來的病人果然需要去電療室過一遍。”
尤霧一抽嘴角。什麽電療室?
三四個醫護人員一擁而上,将兩人從小黑屋拖了出去,同時還不忘将尤霧的外設塞回他的口袋中。
出了小黑屋,尤霧才看清了剛才的瘋妹子長什麽樣。巧了,這妹子他認識,就是在咖啡館中被渣男甩了的那個……
怪不得跟吞了火.藥一樣。
只不過妹子的妝早已經哭花,現在慘不忍睹。
“放開我!我沒病!”妹子像個真瘋子一樣掙紮着。
就傳聞而言,這家醫院的醫護人員會對精神病人進行痛苦不堪的折磨。那麽電療的話,肯定就是折磨之一了。
兩人到了電療室,并被牢牢地縛在椅子上,手腕上連接了好幾根極細的電線。妹子已經破口大罵,秉承罵人先罵娘的原則,直接給醫護人員的老娘安上了莫須有的職業。尤霧從來沒見過這麽聒噪的妹子,可能分手真的打擊不小。
趁儀器未開,尤霧提醒:“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适合做電療。”
其中一個醫護人員一笑:“你是說懷孕?入院前檢查過了,她騙人的。居然還有時間為別人着想。”話剛說完,電療儀被打開。
尤霧身子一顫,聽到了儀器嗡嗡的聲響,但是刺麻的痛意只來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而邊上的妹子已經被電療儀折磨得滿頭大汗,叱罵着眼前的醫護人員。兩人的儀器明明是同一臺。
可能是電線出現了問題?尤霧一忖,低下頭隐藏了自己的表情。
幾個醫護人員笑着将儀器的電流加大。
尤霧依舊沒有感覺到痛意,但是妹子已經被電得不斷抽搐,叫得撕心裂肺。
醫護人員索性封住了兩人的嘴。“這種游戲就是有趣,做壞事都可以不計後果。”
尤霧聽出了另一層意思。既然這個副本中存在陣營,那麽很有可能,院方人員和病人是不同陣營的。互為敵對的玩家可以相互擊殺可獲得積分。一想到這兒,尤霧腦子就“嗡”的一聲。
果不其然,有個醫生說:“我才剛來這兒,積分還沒賺夠,要不就私底下解決了吧。”
“女的長得不錯,殺男的?”他們将殺戮說得極其随意。
尤霧覺得自己成了待宰的魚肉。看眼前這幾人的面相,說不定真的會做得出來。殺戮來得過于突然,他的額間已經冒出細密的汗。
“這混血小白臉的五官生得漂亮,殺了也可惜……”
誰是小白臉!尤霧登時擡起頭凝視着眼前的醫生玩家。
醫生被眼神一吓,不由一愣,但還是将灌注了空氣的粗針筒慢慢靠近尤霧的身體。
超過二十毫升的空氣一旦被注入血管會是什麽後果,尤霧當然知道。他拼命地往後靠,但是身體被束縛在了椅子上根本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