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要戰鬥要走出舒适區
杜亞琛帶宴喜臣來到附近的下午茶店中,因為他記得宴喜臣有次說想喝英式紅茶。
下午茶店是歐式清新的裝潢,室內通透白淨,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香甜的氣息。
宴喜臣又沉默地想,其實他不喜歡甜的氣息,但杜亞琛身上那股酸甜的養樂多味道,他卻是很喜歡的。
他們分別要了一壺茉莉茶和紅茶,紅茶茶澤清透鮮豔,芬芳撲鼻,宴喜臣抿了一口,味蕾浸泡在醇香的氣息中,沁人心脾。
杜亞琛看宴喜臣瞬間幸福感飙升的臉,笑着給把自己的茉莉也推給了他:“試試這個。”
宴喜臣望了眼他杯子裏自己的倒影,默默拿起他的嘗了一口,眯起眼睛十分享受。
“你究竟在圖書館研究些什麽?”宴喜臣還是忍不住發問。
“世界未解之謎。”杜亞琛單手搭在椅背上,逗他。
“好好說話。”
“就是關于裏世界的一些調查,也不是什麽秘密。”杜亞琛想了一秒鐘,立刻把秘密的研究內容就這麽拱了出來,“裏世界是個大雜燴,這裏由各個年代的建築和器物組成,看起來就像以不同時代融合成的一個異世界。人們或戰鬥或防備,也有些在裏世界的學者從非戰鬥的層面去調查這個世界形成的真相。”
宴喜臣來了精神,身子向前傾去:“那到現在為止有什麽結論嗎?”
杜亞琛拾起個馬卡龍,撥開桌子上的盤子和雜物,将一顆方糖放在的餐布上:“首先我們都知道,這個世界是由人類的意志而形成的。”
宴喜臣點了點頭。
杜亞琛又在方糖四周放了許多餅幹,蛋糕,馬卡龍,然後十指交叉抵住下颌:“那也也就是說所,如果裏世界曾經‘被創造’,那麽這裏的一切就是創造者對世界直觀印象的大雜燴。”
宴喜臣腦海裏捕捉到一些東西,隐約明白杜亞琛想說什麽。
修長的手指在那些糕點上以此點過,杜亞琛道:“建築也好,器具也好,經過一些人的調查驗證,這個空間是在二十世紀下半葉逐漸成型的。如果精準一些,也許是九零年到千禧年之間。”
Advertisement
“我可以理解為該隐就是這個空間的創造者嗎?那麽是九十年代的人?”
“該隐的确有控制這個空間的意志,但我們很難說這就是他創造的空間。這是個複雜的世界,我們只能說猜測,創造這個空間在九十年代形成雛形。”杜亞琛邊說邊将桌子上的甜點一口一個吃掉,最後一塊方糖扔到宴喜臣的杯子裏,“不過我覺得屁用沒有就是了,就算我們清楚地知道這個世界形成的來龍去脈,也不一定有辦法打開它。我倒是對該隐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麽,很感興趣。”
宴喜臣攪拌紅茶的勺子停頓片刻:“其實不瞞你說,我戰鬥期間想起的一些片段裏,我曾經聽見過該隐這個名字。我很希望這是巧合,但我心裏知道這不是。”
宴喜臣知道,這是一個可怕的猜測,因為這也同時意味着,他的過去可能會和這個空間有直接的關系。
包括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過的那個噩夢……
杜亞琛神色逐漸凜冽,他坐直了身體,雙手也放到桌面上:“具體說說。”
“這已經是我能說出的最具體的內容了,也許你們口中的該隐和我的夢境有什麽關聯性。”
杜亞琛身體前傾,更加仔細地審視着他。那雙深棕色的眼在陽光下,流動着蜜一樣的透明光澤,像在審視他說話的真假。
宴喜臣望向杜亞琛那雙流着光澤的雙眼,坦然而無畏:“還有一件事,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想去混亂區。”
“怎麽忽然起這個念頭?”
“上帝是按一個人所要承擔的重量來創造他的脊椎的。* ”宴喜臣伸手,給杜亞琛加了些茶。
宴喜臣的确覺得自己需要更多的實戰經驗,需要到真正的戰場上去提升自己,刺激回憶恢複,但他不會告訴杜亞琛,私心裏他也覺得是時候要離開他一段時間了。
他怕自己連心都理不清楚。
聽他忽然一本正經地說了這話,杜亞琛帶着笑,掏出結賬的錢壓在桌上:“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就去吧,你現在的身手虐混亂區的那群家夥綽綽有餘,還可以跟段明逸一起去。”
“段明逸?”宴喜臣擡起眼。
“沒有察覺嗎?”杜亞琛站起身,語氣像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那家夥好像馬上就要去混亂區了吧。”
雖說宴喜臣對杜亞琛說的話将信将疑,可幾天觀察下來,宴喜臣的确發現段明逸在訓練上花了許多時間。
宴喜臣是跟段雲打聽過的,段明逸以前也會做訓練,但不會有像現在這樣大的訓練強度,這樣長的訓練時間。甚至有一次段明逸還問宴喜臣,杜亞琛如果真是訓練上的一把好手,能不能也加上他一起。
宴喜臣告訴他,他和杜亞琛已經好幾天沒見面了,他也沒有再跟杜亞琛做訓練。段明逸應了一聲,也不覺得稀奇,反倒邀請宴喜臣以後跟他一起訓練。
一天晚上,段明逸叫宴喜臣和方爍都到家裏來吃飯。
宴喜臣當時心裏就有了預感,段明逸可能是有什麽事要說了。他不是那種喜歡叫朋友聚餐的人。
果不其然,吃過晚飯後,段明逸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段明逸将筷子輕輕擱下,依次看了看其他三人:“我有話說。”
方爍好奇地重新坐下,段雲則看起來沒什麽反應,吹了吹手中的熱茶。只有宴喜臣,一瞬不瞬地盯着段明逸。
“我準備好了,決定去混亂區。”段明逸的聲音并不高,卻格外的堅定,“爺爺,我不想等了。”
段雲嘆了口氣,放下茶杯,看起來就像早知道段明逸會這麽說一樣。方爍則睜大了眼,目光在段雲和段明逸之間來回挪動,不知道該應和還是沉默。
宴喜臣深吸一口氣:“我跟你一起去。”
段明逸皺眉看了看他,宴喜臣則是毫不畏懼地回看過去:“我現在應該是徹底不脆了吧,你知道我的。”
段明逸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方爍的眼睛睜得更大了,似乎不相信怎麽身邊這兩人說走就走,毫無預兆,而且去的還是極其危險的混亂區。
這期間,段雲一直沒說話,他輕輕将筷子放到了碗上,沒有擡眼。他這樣坐着,顯出一股老态龍鐘來,不再像那個渾身都帶着軍人氣質的老頭,就連身上的皮夾都不能令他顯得更年輕。
“小逸啊,什麽時候走?”段雲深深嘆了口氣,他的聲音聽起來疲憊極了。
“後天。”段明逸抿了抿唇,目光閃躲,他知道這對爺爺心裏會感到極為難過,他已經做好了接受段雲反駁和怒罵的姿态。
“我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也知道攔不住你。既然決定了,就不要有後顧之憂。”段雲把茶杯一推,那雙老人昏黃的面孔上,是許多辛酸和不舍。
段明逸驚訝地看向老人,卻只在段雲眼中看到無限柔軟的理解和寬宥。心中百種味道,段明逸別過頭去好一會,眼眶已經紅了。
宴喜臣看着老人有些顫抖的手,段明逸燒紅的眼眶,幾乎能聽到彼此心裏的不舍。
段雲的眼裏藏着許多的話,可最終只是對段明逸說:“等會兒來房間找我。”
他起身,走過宴喜臣身邊時候,手放在他肩膀上,用力地壓了壓。
宴喜臣知道那重量之下的話語,是多保重。
段雲走後,段明逸先同方爍囑咐:“我不夠稱職,不能時時刻刻陪着他。我走之後,還要拜托你你幫我多照看下爺爺。”
“我會照顧好段爺爺的。”方爍看低下頭,小聲地回答。
宴喜臣只當方爍對段明逸還有怯意,沒有多問。
方爍很快又着急起來:“不過,宴哥你怎麽也要走啊?你們提前招呼都不打一聲,你們都走了,不就只剩下我了嗎?”
“你還可以找杜亞琛啊?”宴喜臣笑道,“再說,我們又不是不回來了。”
“還有你。”段明逸認真地看着宴喜臣,“我本來沒有想要你和我一起走,你有什麽計劃?”
宴喜臣慢悠悠地喝了口牛奶:“我看S區就很好。”
段明逸點了點頭:“S區離A區很近,精英的戰鬥力和我們老大都在A區,萬一有事也不怕多個照應。”
“你們老大?”宴喜臣舔了舔唇上的牛奶。
“就是個稱呼而已,沒幾個人見過他,你可以理解成守望人的頭兒。”段明逸解釋道。
“我以前可沒聽你說過這號人。”宴喜臣若有所思,“他很厲害?”
“我沒提過是因為他和我們的關聯并不大,他獨來獨往,很少與人合作。對了,你剛來裏世界時候,試探你的那個女人叫玫瑰,和我交手過的是羅森。他們跟老大走得比較近。一般比較麻煩的事他們倆就會出面解決。其餘每個區內部的事,都是守望人在管理。”段明逸的慢慢沉聲道,“我曾經遠遠地看過他跟別人交手,如果世界上還有誰能殺死該隐,我絕對相信那個人是他。”
“很高的評價。”宴喜臣沉默了幾秒說道。
剛才的幾秒鐘內宴喜臣第一瞬間想到的竟然是杜亞琛,他想段明逸把這個老大傳得有點玄乎,可真要論強,他不信那個‘老大’能真的贏過杜亞琛。
“但如果是這樣,為什麽我剛來到裏世界那兩天,玫瑰和羅森要攻擊我?”
“那應該是老大的授意,據說是試探你。”段明逸搖頭,表示這件事他也具體不清楚,跟宴喜臣開玩笑道,“不然你還是別跟我一道走了,萬一你是敵軍派來的卧底,臨陣反水,背後捅我一刀怎麽辦?”
本來沉重的話題,他們聊着聊着氣氛漸漸輕松下來。
就連方爍也難得跟着開了幾個玩笑,而段明逸,他看上去在笑,宴喜臣卻從他眼睛裏看到了難過。
就跟剛才離開的段雲一樣。
段明逸取來冰鎮的啤酒,宴喜臣就着瓶子喝了。
他想起了自己也是有家的,在很遙遠的時候。
他想起自己的确是有個妹妹,她叫宴晶,可是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想不起她的模樣了。
段明逸說的沒錯,待在這裏越久,就會被世界越快地抛在身後。他沒有時間再浪費,他必須即刻啓程。
三個人晚上喝夠了鬧夠了,臨走前宴喜臣回頭給段明逸一個擁抱,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的兄弟,明白吧?”
段明逸難得有些醉了,他重重地點頭,也拍了拍宴喜臣:“路上小心,明天早上去接你。”
“嗯,你也早點去爺爺那裏吧。”宴喜臣擺了擺手,投身到黑夜中去。
作者有話說:
明天有點事兒要停一天,後天不會曠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