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其躍的工作一直處于高頻狀态,喬惠惠忙進忙出,雖多有與徐總碰面,但總開不了口問及那日的安排。
“最近,有和小晖見面嗎?”伏案正忙着的徐總,突然問道。壓根兒不在乎這辦公室裏,還立着一個送報表的其他部門的職員。
“啊?…..沒,沒呢。”
“怎麽了,他沒有打電話給你?”
“額,打過兩次,我…..我都正在忙。”
“喲,這麽不巧,看來我給你的個人休息時間不夠多啊。
“徐總,我不是這個意思”,喬惠惠的确是個實誠的孩子,尤其不知道如何圓滑地應對上司的詢問,“我只是……”
“行了,我都知道了。今天,放你半天假,現在就可以下班了,我讓小晖待會兒過來接你。”
“啊?!”
喬惠惠一陣無語中,身旁一直木頭樁子似的職員,也忍不住多看了喬惠惠兩眼。喬惠惠對上了那人的眼神,讪讪地笑笑,走出了辦公室。
一輛嶄新的看起來頗有些昂貴的轎車,正停在不遠處的路邊。喬惠惠提了提身後的包,埋頭走了過去,嘀咕着,“你還真的來了。”
幾日不見,樂晖看起來似乎更加陌生了,他是喬惠惠世界以外的人,偶然的交集只為了擦肩而過,繼而成為永久“過客”,想到這裏,喬惠惠搖了搖頭
“上車吧。”
“去哪?”
“你跟我走就是了。”
與其這樣不清不楚的耗着,倒不如早點把話說清楚好。喬惠惠思考了一陣,鄭重其事地說道,“樂晖先生,我覺得我們之間…....”這時,喬惠惠的電話響了,怕是公司來電,她顧不得未說完的話,從包裏取出電話,一個久未出現的名字,小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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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菲,找我有事嗎?”
“惠惠姐,來,…….你來,過來……”小菲有氣無力地聲音,只說明了一件事,她出事了。
喬惠惠一把拉開車門,沖樂晖說道,“去竹苑,我要去竹苑,快。”
在喬惠惠的催促下,車子一路狂奔,很快就看到了竹苑的Logo,閃閃奪目的鎏金大字,鑲嵌在墨綠色的牆面上,看似謙和,卻給人一種狂傲的感覺。
站在門外敲了許久的門,才終于有了啓門的聲音,順着門縫漸漸拉開,喬惠惠一下子便看見了憔悴至極的小菲,“小菲!”喬惠惠上前一把摟住了她,不想她渾身無力,剛一挨着喬惠惠的胸膛,便不由得傾靠了過來,喬惠惠有些站不穩了,才見樂晖也伸出一只手來,勉強撐着有氣無力的小菲。
“小菲,你這是怎麽了,你可別吓我!”小菲蒼白的臉上滿是驚恐,她指了指自己的隆起的肚子,羸弱地答道,“見紅了,好多血…...孩子,孩子……”
喬惠惠當即就明白了,忙不疊地和樂晖一道将小菲送去了最近的一家公立醫院。
急診室外,喬惠惠顯得焦躁不安,小菲上一次流産是因為服了安眠藥,這一次,又是因為什麽?如果再一次流産,她得承受多大的痛苦?給林勝打了十來次電話,電話總是關機,連耀哥也不知道他的行蹤,這個時候,最該在小菲身邊的,是他!
“來,喝口水吧。”樂晖遞過來一瓶礦泉水,“那個,生孩子這方面的事我不懂,不過你也別太擔心,這兒的婦産科主任是我朋友,她會盡力的。”
“恩。”喬惠惠強撐着疲憊的顏面,接過了礦泉水。
“那個,她老公還是沒接電話嗎?能不能聯系她別的什麽親屬?…..”
喬惠惠驀地擡頭,驚覺道:“你說巴拉克的老板是你朋友?那個朋友不是耀,你認識林勝,對嗎?”
“我不可以認識他嗎?”
“那你現在趕快想辦法聯系他,快。他的親人、朋友、同學,都可以,你趕快幫我聯系上他。”
“你要幹嘛?”
“他老婆現在正躺在急診室,你說,我要幹嘛!”喬惠惠火上心頭,語氣有些高昂,“他林勝是個什麽東西!我們小菲嫁給他,得了幾天好?現在,小菲在裏面躺着,他卻關機,不見蹤影了,我不想跟你廢話,你趕緊的。”一席話,連環炮似的,聽得樂晖瞠目結舌。
…..
雖有千百個疑問、千百種情緒,但直接告訴他,喬惠惠沒有撒謊。性命攸關,樂晖毫無選擇餘地的撥打了電話,“姨媽,你在幹嘛?……不,沒什麽大事。……上次聽姨父說,他得了幾瓶好酒,前日去他酒窖裏拿,管事的不給,要姨父開口……我給他打了,他關機了,他人現在在哪兒呢?……澳大利亞?…..那他幾時能回來?……不了,等姨父回來再說吧。……姨媽,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喬小姐是姨父推薦給你的嗎?……她知道你和姨父的關系嗎?……好了,我知道了。……唉,随便問問,挂了。”
樂晖一個人躲在安全出口處,講着神秘的電話,一方面表情閃爍,一方面,不住地朝喬惠惠這邊打量,這一切,喬惠惠皆看在眼裏。苦笑。
“剛聯系上了,他人在澳大利亞。”從安全出口處退回來,樂晖直言不諱, “他現在回不來,要再等等。”
“等什麽,要是小菲有個三長兩短呢?”
“這,……我們先看看再說。”
“說什麽!你把他在澳大利亞的電話給我,我跟他說。”喬惠惠怒不可遏地看着樂晖,可樂晖什麽也給不了她,沉默。
喬惠惠一個人靠在牆角,低聲地輕嘆着,那一日,在貴州的深山裏,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所有人都沉浸在幸福的喜悅之中,這才不過多久的事,再回首,已是遙不可及。喬惠惠捂着胸口,覺得好痛,她的痛似乎不亞于小菲此刻正經受的痛,因為她是這一切的見證,甚至可以說,她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如果當初好好勸小菲,讓她和林勝一刀兩斷,如果她果斷地拒絕林勝的要求……越想越是自責,越想越不能自已。
一只大手攀上喬惠惠的肩頭,“你…..沒事吧?”那聲音好似自遙遠的地方而來,讓人摸不清頭緒。“林勝是真的有事,暫時回不來,我剛才并沒有聯系上他,只聯系上了知曉他行程的人。不過,你放心,我既然是林勝的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會負責到底的。”也不知是哪兒來的決心,以他的角度,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喬惠惠無從知曉樂晖的難處,倒是不怎麽領情地,看了看他,又搖了搖頭,一個人轉去了別處。
婦産科室裏,喬惠惠一直守着昏睡中的小菲,點滴已打到第四瓶,小菲還沒有醒。護士過來量了好幾次體溫和血壓,只是量,也沒什麽別的囑咐。時間一分一秒地度過,像在心上劃拉着貌不經心的小口子,一道一道,都是錐心的疼。
“吃點東西吧。”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
回頭看,一堆熱氣騰騰地食物攤開在喬惠惠的眼前,她胃口全無,只是搖頭。
“她沒事的,遲早會醒。來,吃一點吧。”在這難捱的幾個小時裏,正是這個聲音,時不時地響徹在耳邊…..喬惠惠突然帶着疑惑地眼神,看着樂晖,問,“你和林勝到底是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你的心情好點了嗎?”
“談不上好與不好,只覺得窩囊。”
“……”
“你也忙進忙出大半天了,回去吧。”
“我說了,林勝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會負責到底的。”
“我雖不知道你與林勝是什麽關系,但料想,肯定非比尋常,不過,你還是走吧,這原本就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事,你只當什麽也沒發生過,什麽也不知道,我自己會想辦法的。”
樂晖遲疑着,沒有挪步分寸。
正僵持着,一個身影闖入了眼簾,喬惠惠微微點頭,耀奪步上前,關切地問道,“怎麽樣?”
“孩子又沒了。”喬惠惠說得雲淡風輕。
“人一直沒醒嗎?”
“中間醒過一次,大概是麻醉的關系,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并沒有清醒的意識。”
“你還好嗎?回家休息一會吧,我來照看。”
“我不想走,我不安心。”
“那我去給租一張看護專用的床,你小躺一會兒。”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全然忘了身邊還站着另一個人。樂晖不由自主地移步,碰着了床邊的欄杆,那突兀的聲響一下子吸引來兩人的目光。
“你怎麽……?”耀這才看明白。
“你出來。”說罷,樂晖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隐約有争吵的聲音,但那争吵的內容是模糊的,喬惠惠身心俱疲,只當是充耳不聞,懶得理會。
過了不多久,小菲醒了,她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惠惠姐。”
“醒了,你醒了。”喬惠惠喜出望外,奪出病房,顧不得正争得面紅耳赤的二人,大喊道,“小菲醒了,去喊醫生!”
随着小菲的醒來,樂晖和耀的争執戛然而止。非但如此,他倆還默契地成了輪值“看護”。為病人着想,也替自己省心,喬惠惠倒樂于看到這樣的局面。唯一為難的是,有兩個外人在場,喬惠惠總沒有和姐妹大話知心的時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