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輪的人,你是輪的人。”男人原本就猙獰的臉上因為浮現起的陰沉笑容而更加可怖,“這可太好了。”
與儀抱着昏過去的花礫不停向後退,薔薇枝圍起來的壁壘正被一點一點地破壞。
與儀吐出一口湧到嘴裏的血,不由得擔心起來他們兩人如何全身而退——這個任務本身并不算困難,沒想到半路碰上這麽個兇神,看起來像是輪的老對頭了。
他下意識地緊了緊抱着花礫的手臂。實在不行的話,起碼得讓花礫先安全下來。
“轟——!!”面前僅剩的遮擋在剎那間被粉碎,激起來塵埃一般的碎屑鋪天蓋地。他連忙閉上眼睛,卻在下個瞬間就被那男人給追了上來——在那之前,與儀純屬本能反應地把花礫卷起來,然後丢到遠處的草地上。
“唔!”腦袋上的重擊一下子把他打趴在地,眼前立刻就是天旋地轉。他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自己主要的傷勢——之前肋骨大概斷了四根左右,不是太嚴重的內出血,現在頭上的重擊目前來看沒有什麽大礙。
男人慢慢走過來,擡起腳踩住與儀腿上露出骨頭的傷口,“真是弱的像蝼蟻一樣,還妄圖和我做抵抗。”
與儀咬着牙一聲不吭。他現在已經是極限,連續的兩場戰鬥讓他筋疲力盡,現在對上男人沒有任何勝算。而如果等救援,雖說之前和伊娃已經聯系上了,但是她最快也得半個小時之後才能趕到。
只有靠自己慢慢贏得時間吧。
“我最讨厭輪了,讨厭到恨不得把你們都剝皮抽筋。”男人蹲下身子,低聲在他耳邊說道,然後抓住他的頭發猛地往地上灌去,連續撞了十幾下。與儀掙紮着把劍刺向男人的方向,卻被猛地踢翻過身子,然後臉朝下被反剪住手臂。
“知道為什麽嗎?”男人抓起他的頭發,把與儀的臉擡向自己,“因為輪毀了我最寶貴,最重要的東西。我畢生的研究,我所有的心血,全部毀在你們這群蝼蟻都不如的人手上。”
與儀閉着眼睛,完全不理會他。這激怒了男人,繼續更加用力地把他的臉往地上撞去。
“我知道你不怕疼也不怕死,”男人突然停下來,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一樣,竟然愉悅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我怎麽沒想到呢,怎麽會沒想到呢。你們毀了我最重要的東西,我自然也是要毀了你最重要的東西。”
與儀因為失血和重擊早已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就光聽見“毀掉”“最重要的東西”幾個詞。他悚然一驚,擡起頭看見男人神經質一般地在那念叨着,“你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呢……是什麽呢……”
“你……想都別想……”與儀扯着早就沙啞的嗓子對他說出來一句。
那男人笑的更加尖利,繼續按着他的頭往地上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沒辦法再無動于衷了——啊,說起來,你剛才扔走的那個家夥,看起來你很緊張他吧,哈哈哈哈哈哈。”
與儀猛地擡起頭看着他,咳出幾口血,“我随你處置,你別去碰他……不然你會後悔的,我絕對讓你求死都不能……”
“說起大話來倒是挺厲害,我倒要看看你怎麽讓我求死都不能。”男人甩開奄奄一息的與儀,站起來往花礫的方向走過去——他自然是沒有注意到,他覺得比蝼蟻還要弱的金發青年臉上掉下來的一塊膠布。
男人走到花礫身邊,伸出手堪堪剛要碰到他,突然就聽到身後有異常的響動。他警覺地回過頭,還沒完全轉過身子,整個人就被薔薇枝牢牢地捆了起來,花刺也紮進了皮膚裏。
發色完全變成銀色的青年拿着劍從地上站起來,歪着頭沖他笑的開心,“雖說很想和你玩玩,但是——不是跟你說了嗎,不要去碰他。”
那些枝條像是有意識一樣,把他纏的越來越厚,越來越緊,慢慢陷入他的皮膚裏。男人嘴裏發出驚恐地求饒聲,卻完全不起任何作用。銀與儀只是輕巧地從他身邊走過去,然後從草地上抱起花礫。
“雖然那個笨蛋不是我,不過,這個人,我也很喜歡呢。”銀與儀低頭看了眼花礫,又看了眼被勒的已經變形的男人,“所以說啊,如果你敢碰他的話,只能讓你求死不能了。”
他的話音剛落,男人整個人就在空氣中炸開了,被那些枝條切得粉碎,瞬間血霧彌漫。
銀與儀腳步踉跄了一下,然後坐下來把花礫護在懷裏,“好像是失血太多了,真麻煩,都怪他太弱了。”
他伸手小心地在花礫臉上拍了一下,見對方完全沒有反應,只好嘆了口氣,“看來這次和你說不上話了啊小貓咪。我估摸着我馬上就要暈過去了……給你個警告吧,那個弱的不行的家夥被剛才那變态給吓到了,好像忘了什麽東西……”
“他在說什麽來着……哦對了,那笨蛋覺得如果你沒遇到他,從開始就離他遠一點,就不會有現在這些事了。”銀與儀的聲音慢慢也弱了下去,“你說他怎麽這麽笨啊,這都什麽邏輯啊……”
“你說他這麽笨,你怎麽還喜歡他啊……”
一切都歸于沉默。
“所以你就為了這種理由——為了這種理由把我給忘了?!”花礫簡直想把與儀揍暈過去。而與儀現在卻只會趴在他的床前沖他傻笑,完全不做任何辯解和反抗。
平門站在離他們五米外的地方,“你确定與儀的心智水平真的恢複正常了嗎?我怎麽看着覺得他比之前還要笨。從我進門到現在他居然只知道對着花礫笑,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
站在平門身邊的燭一如既往地鄙視着他,“先看看他有什麽樣的上司就知道他的心智水平最多能是多高了。”
“好啦好啦。”朔笑着打圓場,“說起來,平門,上次把花礫派到那裏去執行任務,你是故意的吧。你很清楚他肯定會替與儀搶下來的。”
“沒錯,”平門毫不猶豫地承認了,“根據我的經驗,非正常狀态下的花礫會受傷的概率應該是為百分之百。”
“啧啧啧,真是好狠的心,花礫去了你們艇真是太可惜了,當時就該把他搶過來。”
“要是你們艇也有個叫與儀的花礫癡漢,倒也不是不可能。”平門推了推眼鏡,“這也是下下之策,但是必須要有外力的助推。如果讓他們倆自己這樣慢慢折騰下去,我這二號艇基本就是癱瘓了。”
“不過幸好,是個好的結局。”朔愉快地總結道。
花礫因為那天傷口二次裂開,加上之前的低血糖和腦震蕩,被燭勒令在床上躺夠兩個星期才能單獨活動——這簡直是給與儀獻殷勤将功補過的絕好機會——再次化身金毛犬的某人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呆在花礫的房間裏随時待命。
現在的狀況就是,花礫三餐都是與儀一手照顧,花礫想要到哪去都是與儀抱着走動,花礫提出的任何要求都絕對無條件滿足。艇上的其他人在紛紛再次戴上塵封數星期的墨鏡之後表示,這樣失而複得的秀恩愛實在是令群衆們喜大普奔。
與儀會時常想起那天他在門外聽花礫對燕說的那一番話。他沒和花礫提過這件事,對方自然也不會主動告訴他些什麽。但是那天那些話就像是刻在自己心裏了一樣,稍微一去觸碰就覺得溫暖到心酸——他們都是彼此的救贖,幸好,他們相遇了。
幸好,他們相愛了。
“喂,與儀,”花礫靠在床上那喊他,“我要吃蛋糕。”
與儀應着聲從桌上拿來蛋糕,一走近,就看見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花礫身上,然後陷進了那精致的鎖骨再也走不出來。與儀把蛋糕遞給他,心裏感慨脫口而出,“……真漂亮。”
“什麽?”花礫咬着勺子擡頭不解的看他,“你是說這個蛋糕嗎?你也想吃?”
“想吃,但是……”想吃的不是蛋糕,“我看着你吃就好。那邊還有。”
花礫聳聳肩,表示不再管他。
與儀突然想起之前讓自己頭疼欲裂的那張照片。他打開手機找出來,盯着看了一會,終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之前的那天晚上,自己在花礫的脖子還有鎖骨上留下的吻痕太多,以至于接下來的幾天花礫一直都穿着的高領衣服。為了這事,自己還被揍了。
與儀沖着手機笑起來,花礫擡頭沒好氣地看他,“你怎麽笑的這麽猥瑣?”
金發青年沒回答,只是坐到床上,然後抱着吻住了他。草莓果醬和奶油的甜膩讓這個吻更加美好,綿長而溫柔。
與儀的吻不斷往下延伸,在花礫的脖子上留下一個又一個印記,“我只是在想,花礫君其實穿高領的衣服很好看呢。”
“高領的……衣服?”花礫的呼吸已經慢慢開始不平穩,手也不自覺地抓住與儀衣服的下擺。
與儀在他的鎖骨上啃咬着,嘴裏含糊不清,“對啊,高領的衣服。”
以後,就只在我面前穿這種性感的背心吧。
與儀這麽想着,然後把花礫撲倒在床上。
“……現在還是白天。”
“就當那是月光吧。”
If you love until it hurts, then there is no hurt, but only more 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