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蛇面
人妖、大象、蟒蛇和四面佛并稱為泰國四寶。費言真的一點也看不出來此刻坐在他們右邊的神秘啞女是個人妖,她甚至比一般女人更美豔更妖嬈。
好奇代替了一部分恐懼,費言越知道她有問題,越想一探究竟。
“別看。”陰路安似乎能猜到費言下一步動作,立刻攔住,“別盯着她的眼睛,有蛇蠱。”
原來是蛇蠱!
費言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她的眼睛變成那樣,“接下來怎麽辦?”車上有個會下蠱的人,總歸是害怕的,但目前也不知道對方實力如何,只能先計劃應對措施。
“按兵不動。”陰路安說完這句話就再也沒開口。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大巴車上顯示時間是晚上八點半。費言往窗戶邊上看,雖然路上仍就這一輛車,但附近已有些房屋,路上還有路燈,雖是昏黃但也顯出些許人氣。
第一天……就這麽過去了嗎?自己甚至連清邁還沒到。
費言感到了一絲困意。他立刻強撐起來,這車裏的敵人究竟有幾個還不知道,這時候睡覺不是往前送人頭嗎?
到時候自己變成人蛹怎麽辦?
他一陣惡寒,朝一直集中注意力握着方向盤的蔣偉問:“哥們,能知道還有多長時間到清邁嗎?”
蔣偉對着導航估算了一下,“半小時吧。”
這時候,之前一直哆嗦的那個泰國導游突然開口了,他的中國話很生硬別扭,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卧……想……像……廁……素……”
費言都還沒捋清他說得什麽,蔣偉一下把車停了:“去吧!”說完對着不遠處一棵樹指了指,“就在那吧,別離太遠。”
導游沒說話,車門一打開就下去了,估計憋了不少時間。
“我下去抽根煙。”蔣偉從司機座位上找到了一包煙,拿着也下去了。
不一會兒,啞巴女人也站起身下去了,他們原本四個人,下去了三個,留了一個膽子最小年紀最輕的蔣明在上面。
按理說若是內向,在這種周圍一個人都不認識的環境裏,都不會獨留車上。可偏偏蔣明坐在那,一動不動目不斜視,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哥。
費言拍了拍陰路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不遠處一聲慘叫!
“啊——”聲音凄慘尖利,劃破夜空。
“那是——”幾人紛紛下車,借着路燈看到了驚悚膽顫的一幕:原本平滑白皙的女人的臉上,長滿了蛇鱗!一片片密密麻麻,緊挨着簇擁着,像是嵌在臉上一般,閃着寒光。
而女人轉過臉,正面朝着他們,眼睛早已變成金黃的蛇瞳,她滿嘴的血,發出“嘶嘶”的聲音,一開口一條跟蛇一樣又細又長的舌頭便伸了出來。
而她手上抱着個人——正是第一個下車的導游。他的脖頸處染了一片血,估計是大動脈噴血,半張臉上都是血跡。他的眼睛睜得死死的,眼珠一動也不動。
他死了。
“卧槽……”天靈遮住眼,“今天真是什麽都見識到了,以後再也不來泰國了,都什麽玩意啊!我晚上怕是吃不下飯了。”
費言站在那動都動不了,他沒想到一個草鬼婆除了用蠱術害人,還會如此兇殘直接咬死人。
跟動物沒什麽區別。
“我操他媽的!”蔣偉似乎也沒意料道,煙頭燒到手了也沒注意,情急之下竟不停得從嘴裏冒出髒話,“什麽怪物!操!老k!他媽的這是什麽東西……操!老k……被咬死了嗎?”
像是越大聲罵髒話就越能減緩他的恐懼。
而女人聽到後,詭異笑着,竟開始往這邊移動。她速度很快,費言終于注意到了,她居然沒有腿!是用蛇尾游過來的!
“操!快上車!”費言直接拉過陰路安的手,對着天靈和琥珀喊,“快上車!”
蔣偉雖是聽到了卻一直在那猶豫,他依舊對着老k那邊看:“可是老k,老k他那有——”
“哥,”蔣明的的聲音此時冷靜又陰沉,一點也不像一個膽小怕事的少年,他朝蔣偉使了個眼色,用不容拒絕的聲音道,“快上車吧!”
而蔣偉這次居然像是被震住了一樣,竟乖乖上車了。
陰路安把費言送上車後,自己卻遲遲不上,“你在車上好好待着,小心這兩個。”說完就将車門緊緊關上。
費言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此時下車完全就是個拖油瓶,只能老實待在車上。
“該來的總要來的!”天靈從衣服裏掏出一把卷軸,朝空中扔去後,那卷軸竟變成一把劍!
“多虧趁閻王不注意,偷了個這個!”天靈一把握住劍柄,耍了幾個招式,“寶刀未老,我太帥了!”
費言:“……”都什麽時候了還耍帥。
陰路安似乎沒帶任何武器,他低聲叫了句:“琥珀!”
琥珀立刻從包裏拿出三張黃符,扔向越來越逼近他們的半蛇半人的怪物,黃符掉在蛇臉上,怪物一時定住了。
“我去!”天靈愣了會,“這麽快,我這劍還沒耍呢!”
說話同時,那半蛇半人的怪物居然重新動起來,看來黃符鎮不住她!
而琥珀這邊見狀,又從衣服裏拿出一系列對付小鬼的東西:朱砂,桃木,甚至一小袋黑狗血。
但似乎這些對蛇來說沒有效果。
琥珀的東西似乎用完了,她往後退了幾步,朝天靈揚了揚下巴:“你的劍,可以上了。”
“終于到我了!”天靈彈跳性極好,幾個躍身直接來到怪物前,朝着蛇頭中心就是一劍!
這一劍從角度來說毫無瑕疵,正中蛇頭,可惜蛇頭太堅硬或者劍的質量太差,這把原以為能刺穿蛇頭的劍直接劈成了兩半!
看着直接彈出來的劍,天靈愣了會:“卧槽……果然被閻王坑了!震得我手都麻了!”
陰路安握緊拳頭,沒說話,直接上去往蛇身上打了兩拳,但那層蛇鱗就像一件無堅不摧的铠甲般包圍着她。
“嘶——嘶——”怪物似乎被激怒了,不停地嘶鳴着,她伸出舌頭,揚起蛇尾,對準陰路安就是狠狠一拍!
這一拍連公路都裂開了一條縫,而蔣偉吓得準備開車就走。
費言阻止他:“不行,他們三個還在下面。”
人命關天,人類在這時候永遠是自私的。蔣偉怒罵道:“你自己想陪他們死別拉上我!”
說完,竟從褲子裏掏出那把軍刀,架在費言脖子上,扯着嗓子:“你要麽下車,要麽一起走!自己選吧!”
費言盯着他:“我下去。”說完朝架在脖子上的刀看了一眼,示意他放下。
費言打開車門,三下兩步就跳下來,剛跳下去車門就被關上了,不一會兒就開始發動。
天靈一邊赤手空拳應對着一邊隔着空瞅費言兩眼:“操,這麽沒良心,好歹救了他們。”
費言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心!”
陰路安敏捷地躲過去,從衣服裏拿出一顆藥丸,“這個得塞他嘴裏。”
那蛇眼尖,一下子就看出費言最好欺負,直接沖到他面前,一個蛇尾直接撲過來,而費言站在那裏一動都沒動!
“卧槽!”天靈離得遠,直接大聲提醒他,“快跑!”
三人待在肉身裏,支撐不住的疲憊,體力也漸漸下降,根本來不及跑過去救他。
而費言沒有一絲要躲閃的意思,甚至沖陰路安喊,“把藥給我!”
這回從陰路安臉上能看出明顯的情緒波動,他緊皺着眉頭,“不行!”
費言看他右臉多了道血痕,顯得些許狼狽,也顧不上和他推來推去,直接上前一步從他手上搶走藥丸,而下一秒,就被那條粗長的蛇尾卷住了腰!
緊接着這個毫無武力的青年直接被揚在了空中,并快速移動到她面前。陰路安見狀快速跟上,想直接抓住蛇尾,但明顯速度跟不上。
費言覺得腰上的尾巴纏得越來越緊了,緊的他喘不上氣,只能大張着嘴,五髒六腑也快被擠扁了。
不能……不能死在這裏……費言努力集中視線,眼看着離那張口越來越近,成敗在此一舉!
而這邊蛇早已大張着嘴,吐着舌頭,面前的香氣讓她的身體顫抖,讓她的血液都在沸騰!
可她沒料到的是,當她準備品嘗眼前的美餐時,一顆圓圓的黑不拉幾的東西塞進了她的嘴裏。
這東西一下肚,她覺得整個身體都處在岩漿裏!
費言準确的把藥丸塞進了蛇嘴中,而後整條蛇開始抽搐,蛇尾一使勁,将他從半空中扔了出去。
費言被直接摔在了地上,腳正好摔在一塊石頭上。
操……骨頭不會斷了吧!他疼的龇牙咧嘴。
而這邊,蛇終于停止抽搐,直接躺在地上不動彈了。陰路安三人火急火燎得跑到費言那邊,生怕出了什麽差池。
“費言——”天靈靠的太近,平日裏帥氣俊朗的一張臉此刻變得髒亂不堪,顯得尤其滑稽,“沒涼吧!”
費言扯開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的聲音還帶着喘息,仿佛尚未從剛才的驚險中平緩過來:“你們幾個……都是……茅山後裔嗎?”
三人:“……”
過了會兒,天靈驚訝道:“……你怎麽知道?琥珀修的就是這個,法號圓通。”
費言:“……好法號。”
陰路安也沒聽幾個在那插科打诨,只盯着他的腳,并上手捏了捏,費言虛弱得連喊都喊不動,一張小臉都擰巴到一起了,額頭也開始冒着細汗,他按着陰路安的手,讨好道:“老大,輕點輕點,估計斷了。”
這話一說完陰路安臉色更沉了。
“松開。”聲音簡直能當冰箱使了。
“完了,”天靈在一旁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你完了,老大生氣了。”
費言:“……”就因為我不聽指揮?至于嗎?
陰路安将費言的鞋襪脫掉,一個用力,将脫臼的骨頭恢複到原位。費言連個心裏準備都沒有,疼得連淚花都出來了。
“活該。”陰路安看他那慘樣,說了一句後也沒再編排他,直接一把抓過他的胳膊,直接背起了他。
費言吓得整個人都僵住了!這怎麽回事?難道是我不聽上頭話的懲罰嗎?
還有什麽比趴在館長大人身上更煎熬的嗎?
費言剛想說話就被陰路安堵住,聲音似乎回暖了一些,“你想讓誰背你?”
費言看了眼其他兩人,一個女生,一個看起來比自己還瘦,愣是硬生生将話卡在嗓子眼,又憋了回去。
就這樣,三個經歷過一場大戰狼狽不堪的鬼差,外加一個“殘廢”,順着一條一眼望不到頭的公路走了不知多久,天色開始發白。
費言在陰路安背上,越來越困,後來竟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睡了不知多久,“铛”得一聲,寺廟的鐘響貫入耳中,他迷迷糊糊睜開眼。
周圍是一排低矮的房屋,看上去很破舊。印着大象和孔雀花紋的寬大衣服晾在門口,一些棕色皮膚的婦女蹲在小爐子旁邊,應該在做早飯。
這讓費言倍感親切,在這裏待了一天,遇到不知多少怪異的事,這會兒,他終于可以松口氣,放松下緊繃的神經。
周圍行人漸漸多了,偶有一兩人泰國人擦肩而過,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們幾個。
費言這會兒才發現自己還在陰路安背上。讓鬼差背自己,簡直折壽!
“那個……”費言支支吾吾,猶豫道,“我腿沒事了,你放我下來吧!”随後拍拍他的背,“哎,老大,我要是真能活下來,就請你喝酒。”
陰路安停下腳步,半晌,一聲輕似羽毛的聲音出來了:“好。”
那一刻,趴在他背上的費言覺得,這人其實也沒那麽難相處,他甚至覺得,他的背很溫暖,剛剛的那個“好”有一種恰到好處的溫柔。
他從陰路安背上直接滑下來,腳已經腫得不能碰地,正在發愁時,陰路安遞給他一根木棍。
那是一截粗細适中的樹枝,長度恰好符合費言的身高,與手接觸的部分已經被磨砺光滑,幾乎沒刺。
費言用拐杖支撐走了幾步,速度雖比平時慢,但至少不用依靠別人。
“謝謝啊!”他沖陰路安咧着嘴,而對方沒說話,眼睛移到一邊沒理他。
跟在後面的天靈,盯着前面這倆,若有所思道:“你說……老大是不是看上這小子了?”
琥珀也一起望着前面倆,老實回答:“不知道。”過了一會兒,又來了句,“可能吧。”
“啧啧,”天靈搖頭,認真道,“按說不應該啊,我倆一個帥一個美,跟他一起這麽久了都看不上我倆?難道真的是‘兔子不吃窩邊草’?”
琥珀終是受不了,跟看神經病似的看着他。
天靈似乎早就習慣這樣的眼神,“怪不得老大這兩年……經常失蹤,原來有陰謀啊!不行,等我回去找閻王借個時光鏡看看。”
“咱們這到哪了?”費言沒聽到後面兩人的碎碎念,他一心撲在“雙頭嬰”身上,只想着趕緊收了它好離開這破地方。
“清邁。”琥珀冷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看來她的腦子還有自動定位的功能。
“琥珀。”費言側着身喊她,指着前面一座寺廟,“你看是不是這座?”
而眼前的寺廟,顯然符合了一切條件:一間屋,兩尊佛,三口鐘,四根柱,十三級臺階。
作者有話要說:陰路安:背媳婦喽~~~~
費言:…………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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