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匈奴最高的山叫做天苜山,千百年來沒有一個人能夠登上山頂并活着回來,倒不是因為這座山真的高聳入雲,而是因為山上有一種植物叫做苜龍草,而此次,這座被匈奴人稱作“煉獄”并敬而遠之的高山便是我的目的地。
靈州城自從齊灏那日的一把火後守衛便更加森嚴了,我坐在馬車裏靜靜地聽着外面的動靜。這次帶出來的二十個親衛的首領叫做李大山,人看起來挺老實的,但不得不說人不可貌相,這小子口才不錯人又夠靈活,齊睿看人的眼光果然不錯,此時我們被阻擋在了靈州的城門之外,守門的士兵上前細細的盤問着我們的身份,我聽着李大山笑着跟領頭的人打哈哈。
“軍官大人,我們可是正經的商人,這次不過是運些絲綢瓷器過去,戰争時期,混口飯吃不容易,我門可是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險做這筆生意。”那邊的領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李大山連忙點頭哈腰,伏低做小,“誰說不是呢?下一次再也不敢了,給軍官們添麻煩了,小小敬意,給兄弟們添些茶水。”
他說着就把一錠銀子塞進了領頭的手裏,又哈哈地說了幾句好話,那領頭的本是一臉不耐煩,這下子算是樂開了花,連忙命令士兵給我們讓路,我心裏暗暗對李大山豎起了大拇指,真是個人才啊,能屈能伸,裝起勢利小人來也是不遑多讓,不做戲子實在是可惜了!這樣想着只聽到馬車緩緩地開始移動,就這樣順利的過關了我都開始贊嘆我們的好運氣。
“慢着!”一聲高喝突然傳來,駕車的小厮吓了一跳連忙停住了馬,我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口,差一點我們就成功了半路上卻殺出個程咬金,隔着馬車的簾子,我看到剛剛還神氣活現的領頭瞬間矮了半截,點頭哈腰的喊道。
“程将軍,您來了怎麽不事先通知一聲?我們應該提前準備好好接待您。”
被稱為“程将軍”的人三十歲左右,劍眉鷹目,氣宇軒昂,高高的坐于馬上,整個人散發着一股讓人不能忽視的正直之氣,他聽到士兵奉承的話微微皺眉,沒有絲毫高興之意,反而一甩鞭子打在那人身上,聲音高亢如洪鐘。
“将軍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靈州,違者軍法處置,你是什麽東西竟然敢罔顧軍紀!”
那領頭的立馬哀嚎一聲跪下來連連求饒,馬上之人卻別過頭去絲毫不為所動。我心裏暗嘆一聲,遇到了一個棘手的人!他轉瞬便看向李大山,語氣嚴厲。
“你們是何人,為何要進靈州城?”
李大山也是個人物,雖處于劣勢卻也不卑不亢,“小人是大齊的商人,受他人之托往靈州城送些東西,還望大人通融一下。”
程将軍先是從頭到腳審視了李大山一眼,直盯得他毛骨悚然,“哦?受他人之托?不知道這個“他人”又是何人?”
李大山沒有想到他會揪着這個問題不放,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到,“這是主顧的秘密。。。”
話還沒說完便見到馬上的人神色一變,厲聲道,“把這群來歷不明的人給我抓起來,待到了大牢看他們還說不說什麽秘密?”
現場的氣氛突然緊張了起來,那二十個親衛皆都是訓練有素之人,立馬豎起了寒毛蓄勢待發,唯有李大山繼續裝傻充愣,直直的跪了下來,“大人饒命啊,饒命,實在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我們都是良民望大人明察。。。”
程将軍冷酷的掉轉馬頭就要離開,忽然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大山,你退下,惹怒了将軍小心我家法處置!”
我按住一個沖動地想要拔刀的親衛神色自若的下了馬車,單膝跪在了程将軍的馬下,取出那塊和田玉畢恭畢敬地舉了上來,“不知将軍可聽說過“沈記”商鋪,我們是沈記的夥計,這次不過是奉主公的命令運來一些商品,其中不乏大齊上好的金瘡藥,我們主公沈先生也是個愛國之人,聽聞匈奴大将與大齊惡戰,刀劍畢竟無情,他不忍士兵遭受傷痛之苦,故而冒死托我們走上這一趟,将軍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前去詢問,若将軍願意收下這些藥品即便我們命不久矣,也總算沒有辜負主公的一片心意。”
程将軍在聽到“沈記”商鋪的時候便停下了馬,轉身來細細的打量着我,我并沒有避開目光坦坦蕩蕩的看向他,身邊的士兵極有眼色的想要接過我是手裏的私印卻被我輕輕避開了,他罵罵咧咧的剛想發怒,我不卑不亢地道,“茲事體大,小人鬥膽望将軍下馬親自來取。”
程将軍嘴角一扯似乎是笑了笑,竟真的親自下馬接過我手裏的私印放在手裏頗為認真的把玩一番,我不知道言昭從哪裏找來的這塊私印,只知道這上面刻得并不是“沈記商鋪”的字號,而是“沈家昌意”,傳聞沈家是匈奴第一大富商,富可敵國,而沈昌意是沈家九代單傳的嫡子,他自幼天賦異禀乃是經商的奇才,正是從他開始沈家開始與皇族做起了買賣,并把商鋪開到了大齊,支撐起匈奴大半個商業帝國,就連拓跋弘毅見到他都要禮讓三分,外人皆稱他為“沈先生”,據我所知,這次匈奴發起戰争主要的軍需來源皆由沈家提供,而我手中這枚私印更是價值連城,這個被稱作程将軍的人必也要給沈先生三分顏面。
果然,只見他思索了幾秒,便道,“既是沈先生的人我也不會多多刁難,若見到他定要幫程則其問候先生。”
“小人遵命。”
我接過他遞上來的私印,吩咐親衛準備出發,可那程将軍一直在旁邊幽幽地盯着我看,直看得我寒毛直豎,渾身不舒服,莫非這匈奴人皆與拓跋弘毅無意,十個中總有七八個嗜好男風?心下暗叫不好,怎奈敵強我弱不能當中給他個過肩摔,只能腹诽一番匆匆爬上馬車,可那程将軍似乎并不想這樣放過我,他疑惑地圍着我轉上一圈,摸了摸下巴,一臉疑惑,“這位小兄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我一震随即也開始打量他,得出的結論是确實不認識,心下輕松不少,只笑着道,“小人長着一張大衆臉,将軍覺得眼熟并奇怪,或許只是與将軍的某位故人有一點相像罷了!”
“你倒是坦然!”他不死心的一直盯着我,“剛剛說了那麽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若我真的把你們扣下難道你還真的願意一死以孝沈先生。”
我心下驚慌不知他是否在試探我,只能盡量裝得坦然正義,“小人當然願意。”
“不錯,不錯。”他這樣說着轉身上了馬,一揚手,高聲道,“開城門!”
我終于松了口氣,這才發覺自己手腳冰涼,李大山眼疾手快地沖上來扶我被我一手給隔開了,“趕路吧。”
一路的高山荒原,我們整整行了一天一夜,只覺得遠處的山似乎近在眼前又似乎遠在千裏,我不敢停歇只知道日夜兼程,齊灏重病之中還在等我,那個程将軍半信半疑的雙眼近在眼前,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誡我沒有退路了,只能勇往直前,然而糟糕的是,我本就是傷寒未愈,此時舟車勞頓,心驚膽戰下病情開始反複,只是一日我便瘦了一大圈,臉色蠟黃蠟黃的,仿若老了四五歲,從傍晚開始我便一直咳一直咳,直咳得嗓子都啞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此時天已經黑了,李大山不顧我的阻攔命令整隊停下休息,我拗不過他再加上身體狀況實在是差,怕是再堅持下去到不了天苜山我便挂了,只能無奈的妥協,我們目标太大不能住旅館只能找了個空地席地休整,李大山不知從哪裏讨來了熱水擔憂的遞給我示意我多喝一點,我感激地沖他一笑也沒有客氣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這才緩解了嗓子裏的疼痛,李大山露出欣慰的笑容在我旁邊不遠處的岩石上靠了下來。
沒有人說話四周靜悄悄的,詭異的讓人心底發毛,我頭腦昏昏沉沉的,眼皮直跳卻怎麽也睡不着,就這樣迷迷蒙蒙的歪在一旁打瞌睡,有時候不知道夢到了什麽頭一沉整個身體都要倒下去了,幸而有人及時的拉了我一把,李大山黝黑的臉上竟有一絲可疑的紅暈,“你安心的睡一會吧,天亮了還要趕路。”
我也毫不客氣地枕上他的肩膀,這種時候哪還顧得上男女之別,我自己不争氣的身體我自己知道若是在不能好好的休息一夜,不出兩日便要去和閻王爺下棋去了,于是更得好好照顧自己否則救不回齊灏還白白的連累了其他人。
我整個人都是輕飄飄的像是一朵棉花恍若突然沉沉的往下落,面前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往下一步便是粉身碎骨,身後響起一陣大笑,“逃不掉了吧,還是跟我回去吧!”逆着光線她看不清男人的臉,只聽得到他猙獰的笑卻覺得熟悉,這是哪裏?我又為什麽會在這裏?身後的男人又是誰?不待我思考清楚男人一步步地走來,面容越發模糊不管我怎麽努力都看不清楚,突然橫空伸出一只手臂,齊灏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他對着我堅定地點了點頭,“小七,你願意陪我跳下去吧。”
一瞬間,我好像不那麽怕了,心底的疑惑似乎也并不需要什麽準确的答案,我沖他一笑,緊緊地握住他的手,“為什麽不敢呢?天上地下有我陪着你!”
他也一笑,我們兩個如蝴蝶般縱身一跳落入萬丈深淵卻并不覺得痛苦,至少彼此相伴。然而懸崖上突然響起了極度哀痛的吼叫,“顧小七,難道你就算是死也不願意跟我回去嗎?”
是嗎?我真的願意死嗎?其實不是吧,我想要活下去,不管多麽艱難,可我知他會孤單會害怕,又怎會留他一人過那奈何橋,如若相伴,無論生死甘之如饴。。。
身體在下墜,不停地下墜,我感覺有人一直在搖我的肩膀,很痛很痛我卻無論如何都不能睜開眼睛,四周突然沒有了原來的安靜,很少很鬧,李大山他們在幹什麽?這個念頭讓我渾身一激靈,我現在身處險境,齊灏還在等着我,我不能睡,不能,努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李大山焦急的黑臉,他沖我比了個小聲的手勢,示意我跟在他身後,天還沒亮四周黑漆漆的,打鬥聲便顯得異常清晰,李大山把我扶上馬命令身邊的幾個親衛護送我先走,自己轉而後退,我一急拉住了他的手臂,李大山這才回頭用口型對我說。
“公子,您先走,匈奴怕是起了疑心連夜追上我們,他們人多勢衆我們不知道能堅持多久,公子珍重!”末了,他沖我抱了抱拳,“下官等着公子凱旋,定要救得将軍,我們兄弟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我知道這群士兵的信仰,他們是真的熱愛着這片土地,早在站上沙場的那一刻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們是真正的勇士!
“你小心,定要活着回來見我!”
我堅定地握了握他的手,一臉黝黑的大漢竟笑得一臉傻氣不住地沖我點頭,夜風呼號中,他突然一拍馬屁股,駿馬飛馳而行,我忍不住一直向後看,直到那人逐漸隐入茫茫黑暗,我才猛地回過神來,已是滿臉淚水。
四日後我們站在了天苜山的腳下,一路上追兵不斷,我們躲躲藏藏有時候故意留下線索混淆視聽,以騙過匈奴人的搜捕,來時浩浩蕩蕩二十幾人的隊伍,如今只剩下四人,個個灰頭土臉面目猙獰,可總算有驚無險,李大山,那個憨厚老實的大漢到底還是沒有追上來,我曾經繞了遠路回到原處想要尋到他們,然而什麽都沒有,除了滿目的風沙竟然什麽都沒有留下,那群熱血青年騎馬呼嘯而來,卻就這樣安安靜靜的走了,我默默地站在沙地裏許久為他們祈禱,皇祖母說離開人間的人并不是永遠消失了的,他們會變成夜晚的星星守護心中在意的人,我想皇祖母,父親,母親,雲姐姐,徐卿,他們肯定都變成最閃亮的星星默默地注視着心中摯愛,而這群被黃土掩埋了的人兒也都是天上的星星吧,而他們的摯愛定是我們腳下的熱土,我擡起頭,今晚的夜空格外熱鬧,放心吧,你們的摯愛便由我們剩下的人來守護。
在距離天苜山頂百米的地方我停下了腳步,“好了,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讓我一個人上去吧。”
他們一聽立馬搖頭,“公子,我們要陪着你!”
我搖了搖頭,指了指眼前寸草不生的景象對他們道,“不是我不想讓你們上去,而是我知道再往上面走便是死路一條,你們又何必自讨苦吃呢。”我說着從拿出一個小小的瓶子,“這裏面是将軍的血,既然鳳凰花與苜龍采相生相克,定可保我平安,你們在這裏守着随時準備接應我。”
見他們還要反對,我厲聲道,“這是軍令,你們難道連軍令都要違抗嗎?”
為首的精瘦漢子沉默了一會似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公子你小心,我們必定寸步不離!”
我點了點頭一步步地向山上走去,很痛苦,真的很痛苦,越接近山頂我便越加覺得頭重腳輕好像随時都會倒下,眼前所有的東西都好像蒙了一層薄霧,無論我怎麽努力都看不清楚,其實我騙了他們,我根本不知道憑着齊灏這一小瓶血水是否能讓我堅持到達山頂,可我管不了那麽多了,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拼盡全力我也要試一試!好像走了很久,又好像根本沒過多久,眼前的景象一點點清晰,我的面前是一株毫不起眼的雜草,青青的葉子微卷着慢慢舒展深深地紮進貧瘠的泥土中,與記憶中古書上的圖片慢慢重合,只是一眼我便确定這就是傳說中的苜龍草,只因為它散發的毒氣是如此明目張膽,我的心裏湧出巨大無比的喜悅,我真的成功了,既然憑着一瓶帶有鳳凰花的血液便登上了山頂,那麽是不是說明母親當時的寥寥數語并不是随意為之,苜龍采和血鳳凰果然是天生的冤家!我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将手裏的瓶子打開慢慢湊近那小小的一株青草,奇跡般地,苜龍草碰到了鳳凰花竟然開始卷縮,最終也融入了血液,我開心的笑了起來,塞緊瓶塞準備往回走忽聽到不遠處傳來激烈的打鬥聲,剛剛那個精瘦漢子的聲音格外嘹亮。
“匈奴鞑子,老子今天和你拼了!”
我知道他只是在向我示警,匈奴人追上來了,我站在原處呆了一秒随即轉身選了另一條陡峭的路艱難地下山,一路上我都盡量選擇樹林茂密荊棘小道隐藏住自己,然而剛走到半山腰的時候便聽到嘈雜的腳步聲,一群訓練有素的匈奴士兵将我團團圍住,我緊緊的握住瓶子雙手冒出細密的汗珠,只能被逼着一步步後退,一個人緩緩地走上前來,我認識他——程将軍程則其,我定定地看着他嘴唇幾乎咬到出血,即便我拼盡全力還是不可能嗎?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可以活着回去,但我想要救齊灏,至少要讓他堂堂正正的活。
“聽說邺城人比花嬌,而其中盛傳的一則流言不知公子可知,“江山一顧念卿傾城”,而這其中的念卿原指一個深閨女子,顧将軍獨女顧念卿,乳名顧小七。。。”
他的一席話在我的心底激起了驚濤駭浪,這則流言是我還未過及笄之年時不知被誰散播了出去,越傳越廣,甚至有人開始稱我為“大齊第一美人”父親知道後很是震驚,随即命人強壓住流言蜚語,那時我還很小,少女的虛榮心讓我對父親的舉動頗為不解傻傻的問道,“被別人誇獎不好嗎?他們都很喜歡我!”
父親撫着我鴉羽般的黑發,擔憂的嘆了口氣,“小七,你不懂,樹大招風,紅顏禍水,我們小七只要做自己就好。”
那時懵懂的我半知半解直到很多年後,當我身處危危後宮卻可以獨占一個小院悠閑生活時才真正的理解父親的苦心,那時候,陛下的四個公主還未出嫁美名早已傳揚四海,提親的人踏破門檻,最終只能背井離鄉有苦也說不得,唯有我雖是陛下欽賜的建安公主,但關于我容貌的傳說卻少之又少,沒有人知道那個被叫做顧小七的女子究竟是胖還是瘦?是美還是醜?我似乎只活在少數人的口中,即便再有人吹的天花亂墜卻沒能傷我分毫。現如今過了那麽多年,知道這則坊間流傳的的人已經少之又少了,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
“很好奇嗎?”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我們回去慢慢聊。來人,把她帶走。”
我的手指甲幾乎陷進肉裏卻盡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一個掃堂腿把剛想上前的一個士兵踢倒在地,程則其本是抱着看好戲的态度冷眼旁觀,但随着倒地哀嚎的士兵越來越多,他看向我的眼神裏竟多了一分敬佩,“沒想到你還有幾分烈性,倒是我看錯了你。”
我沖他一聲冷笑,看着剛剛窮兇極惡的士兵們一步步倒退,眼睛裏是掩藏不住的蔑視,“既然你已猜出了我的身份,那我也不隐瞞了,我叫顧念卿,顧影山顧将軍之女,曾經匈奴在我父親手裏從沒讨得過半分好處,我是他的女兒自不會丢了他的臉面。”
程則其的面色突然變得異常陰暗,我懂得他的心情,匈奴一向善武,是在馬背上成長起來的民族,然而正因為有了父親阻擋了他們向東擴張的腳步最終不得不低頭求和,這是他們心底難以忘懷的疼痛怕是永遠也抹不去。果然,下一秒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狠厲,“統統給我上,一個都不許退否則軍法處置。”
我一皺眉,一大群士兵前仆後繼的沖了上來,饒是我身手再好也擋不住他們的人海戰術,突然,天空上方響起海東青的嘶嚎聲,所有人都不自覺地被吸引擡頭看向天空,突然,海東青俯沖下來,伴随着一聲哀嚎,一只眼珠骨碌碌地漸漸滾遠,一名士兵捂着雙眼迅速的蹲了下來,而那只海東青已經落在了我的肩膀上,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吓傻了,閃電像是一個蓄勢待發的戰士一樣沖着那群士兵不斷地嘶鳴,我知道它想要救我出去,所以乘風破浪來到了這裏,幸好還不晚,我輕輕的撫摸着它的羽毛,把手裏的瓶子挂在它的爪子上,小聲而溫柔的道。
“回去吧,你的主人需要你!”
它好像是聽懂了我的話,不停地扇動着翅膀不願意離去,“走吧,不要讓我覺得自己的犧牲毫無意義!”
它把頭埋在我的脖頸摩擦了許久這才擡起頭來,展翅飛向高空,程則其早已反應過來,命人遞上弓箭瞄向了天空,我突然不要命地沖了上去撲在他的弓上,程則其的目光變得狠辣與我久久對峙,我知道這一刻我的命在他的手裏,只要他射出手裏的箭那麽下一秒我就會倒在血泊裏,可他不懂我,這一刻我真的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然而不知道為什麽,程則其的目光裏竟然有一絲的松動,最終無奈的放下手裏的弓箭。
“寧願死也要保住那個小瓶子,這下子我真的好奇了,那裏面到底裝了什麽,金頂苜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