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雪或】magnet

第43章 四十之章

“铮——”

伴随着清脆的金屬聲，天野雪輝手裏的刀子被我妻由乃挑飛。

少女緊緊瞪着他，嘴角邊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緊接着，她跨步沖上前來，一腳将躲閃不及的天野雪輝絆倒。随後她一把按住天野雪輝，跨坐在他身上，對着少年舉起了手中沾染着少許血液的匕首。

被她壓在身下的少年嘴唇動了動，突然伸出手接住了她向下狠狠揮動的手肘。

“？！”我妻由乃的手被天野雪輝握得生痛，她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下方的黑發少年只是淡淡地看着她，這令我妻由乃感到了少許不協調。

天野雪輝現在這幅樣子，好像很篤定她殺不死他。

到底是什麽能讓他有這種信心？

“你的日記，竟然沒有拿出來？”我妻由乃終于發現了哪裏不對勁——天野雪輝一直握在手裏的無差別日記，從剛才到現在，她都一直沒看到。

“是啊。”天野雪輝定定注視着鋒利的刀刃，兩個人一時間僵持着，我妻由乃趁着天野雪輝說話的空檔使出渾身解數，楞是将刀子往下移動了一段距離，“沒必要。”

一顆又一顆汗珠從我妻由乃的額頭上滲出。

眼看就要殺死天野雪輝，可是刀子卻一直下不去。

——再差一點、就能殺死他了。

我妻由乃瞪着表情平靜的天野雪輝，手裏的力氣已經大到極限，兩個人的力氣相互作用，少女的手腕漸漸地變得顫抖起來。

不知道是我妻由乃的決心與殺意起了作用還是天野雪輝抵抗的力氣變小了，刀子在空中停留了一段時間過後，又開始緩緩地往下移……

——沒事的，殺死了他，想掀起別的持有者之間的争鬥……就太容易了……！到目前為止之所以這麽風平浪靜，都是因為他和那個秋濑或一直在解決矛盾。

不過就算解決了、又能怎麽樣？

解決了這個，還會衍生出下一個……更何況、日記戰只能有一個人活下去——這是這場游戲的規則。就算是身為一周目的神明的她，也同樣沒有辦法脫離，更何況只是區區普通人。

過家家就到此為止吧。

我妻由乃前傾着身子，将所有力氣連同自身重力都作用在了那把匕首上。鋒利的刀尖越降越低，幾個呼吸的時間，已經抵在了天野雪輝的心口上。刀尖在少年胸口的那層布料上，壓下一個逐漸加深的痕跡。

“對不起了，阿雪。”她輕輕的說，随後深吸一口氣，猛地用力往下一捅——

【滋、滋滋滋滋……】

熟悉的噪響傳入耳鼓。

我妻由乃還沒來得及反應，一聲槍響劃破了宅子裏的寧靜。

肚子上先是很熱，然後一股無法忍耐的痛覺突然傳入大腦。

我妻由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手上本能地松開了匕首。她身下的黑發少年依然一臉平靜，好像早就預測到她會被忽然襲擊。

噴湧出來的血跡灑在她的衣服上、天野雪輝的身上、還有幹淨的地板上。

“……雪輝君！！”與此同時，還有秋濑或由遠及近的聲音。

我妻由乃只來得及側頭，那個該死的少年偵探手裏槍還冒着煙。而他另一只手中，拿的正是天野雪輝的無差別日記。

——原來如此……

我妻由乃粉紅色的瞳孔微微一縮。

她早該明白的，天野雪輝……為什麽知道會被自己幹掉也要貿然孤身一人來找她。從很久以前開始、她的阿雪就能夠毫不猶豫地将他的日記交給秋濑或。

我妻由乃的腦子裏一直都在想着“為什麽偏偏是那個秋濑或”，直到她軟軟的倒下去。

更多的血跡滲出傷口，随後她感覺到連移動手指的力量也沒有了、整具身體都逐漸地涼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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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野雪輝松了一口。

秋濑或很快地趕到他身邊，動作略顯粗魯地撥開了我妻由乃的身體。

少女還沒完全斷氣，雖然已經失去了意識，在被這麽對待過後，喉嚨裏還是本能地發出了一絲微弱的呻【善了個哉】吟。

天野雪輝從地上坐起身，那雙藍眼睛若有所思地掃視着我妻由乃，不知道到底在盤算些什麽。

秋濑或在看到天野雪輝胸口上那一縷極淡的血色過後，原本就擰在一起的眉毛皺的更加緊。

“雪輝君，明明已經告訴過你不要再靠近我妻由乃……”腦海中回想起剛才沖入我妻由乃宅見到的情景，秋濑或幾近窒息。

如果他再晚來一秒——

毫無疑問，天野雪輝會被我妻由乃徹底的殺死。

在看到我妻由乃壓住天野雪輝用盡最後一絲力量往下狠狠用力動作的那個剎那，他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要靜止了。

随後他朝着少女扳下了扳機——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剛才，秋濑君非常果斷地開槍了啊。”天野雪輝的目光粘在我妻由乃鮮紅的肚子上，“為什麽。”

少年一邊問一邊擡起眼睛，秋濑或逆光的身影映入眼簾，銀色的發梢被屋外微弱的光芒染出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雪輝君？”秋濑或喃喃的叫了聲天野雪輝，有些緊張地抓住他單薄的肩膀。

秋濑或一向都對他的直覺充滿信心。

此時的天野雪輝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他，那眼神就像是想将他刻進自己的腦子裏。面對這種狀況，秋濑或直覺不好。

總感覺——再也見不到天野雪輝——的這樣一種惶惶不安的直覺。

于是他本能地抓住了天野雪輝。

“再這樣下去不行。”天野雪輝一手撐着地板，一手撫摸上秋濑或白皙的臉龐。他仔細地凝視着秋濑或漂亮的紅眼睛，像在提醒着什麽地問道，“秋濑君早就知道了吧，日記戰最後只能存活一個人的事實。”

秋濑或沉默片刻，最終艱難地點了點頭。

“所以到頭來……他們還是會死啊。”像在陳述什麽事實，天野雪輝緩緩的說，“如果當初沒有和他們像現在這麽熟稔，也許我都下得了手。”

“來須先生、禮佑、椿小姐、黃泉先生甚至是號稱恐怖分子的那位雨流小姐。”天野雪輝說着，稍微停頓少頃，“都是好人。”

——但是到最後，他們都會死。

因為，這就是Dues的生存游戲。

秋濑或靜靜地聽着天野雪輝的話，沒有開口。他在等，等天野雪輝最後一句話。

天野雪輝說了很久，見秋濑或一直沒有回應。最終，他緩緩嘆了口氣，問道：“秋濑君下得了手嗎，對他們？”

秋濑或直直地注視着天野雪輝的藍眼睛，沒有說話。

但是他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天野雪輝湊上前舔了舔秋濑或幹燥的嘴唇，秋濑或垂下睫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張開嘴将天野雪輝的舌頭勾進自己的口腔，随後加深了這個吻。

——所以才說，不行啊。秋濑君。

當他們分開的時候，兩個人的嘴唇間拉開一條細細的絲線。仿佛拼命地想聯系在一起，然而最終、還是無法阻止地斷開了。

“能遇到你真的太好了，秋濑君。”天野雪輝臉上的笑容有些腼腆，像極了他們最初認識之際的那個天野雪輝。然而……

【呯——！】

一聲突兀的槍聲突然響起。

秋濑或的喉嚨裏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腳上傳來的痛楚令他的臉迅速蒼白起來。

下一瞬，天野雪輝貼着秋濑或臉的手迅速地抱住了他的脖子，一個堅硬的東西抵在了秋濑或的側腹。

【呯——！】

無法忍耐的劇痛霎時間湧上感官，秋濑或只覺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令他失去意識的是天野雪輝在他脖子上的一個重擊。

天野雪輝站起身，眼底的陰影越來越重。

他緩緩地将目光從秋濑或身上轉到我妻由乃身上，接着将手裏的槍藏好，又俯身撿起之前被我妻由乃挑飛的刀子收進之前放的位置。

在幹完這些事情過後，天野雪輝來到我妻由乃身邊，簡單的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勢，然後按照模糊的記憶，從我妻由乃家的客廳裏翻出了一個急救箱。

——還好以前被9th折騰的時候順便被強迫學習了應急急救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然，現在也許他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吧。

我妻由乃的傷勢嚴重但并不致命，天野雪輝簡單處理了一下兩個人的傷，接着就抱起我妻由乃離開了那裏。

剛出玄關，天野雪輝就看到了幾條熟悉的身影。

春日野椿似乎很想闖進我妻由乃宅，不過她被西島真澄攔住了。在看到天野雪輝從宅子裏出來後，春日野椿明顯地愣住了。

她先是急切地往天野雪輝的身後望去，結果那裏連少年偵探的一條影子都沒有。于是春日野椿的目光又落在了天野雪輝身上。

只是這一眼，少女的表情就變得僵硬起來。

因為她看到了天野雪輝懷中的我妻由乃。雖然看得不真切，不過那團粉紅色的頭發她是不會認錯的。

她的嘴唇顫動了半晌，才冒出了幾個字音：“……秋濑君，在哪裏。”

天野雪輝注視着春日野椿那雙近乎失明的大眼睛，在西島真澄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輕微地改變了一下抱着我妻由乃的姿勢，然後突然——

【呯——！】

一槍擊在西島真澄的右肩上。

“秋濑君的話，在裏邊。”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冷冷地響起，“不快點過去的話，他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