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農老四傳記

第30章 餘水清大義獻身

江州軍自從打下冀州之後就一直在城裏修整。畢竟，南方人還不适應北方異常寒冷的冬天。如今海上的糧道已暢通無阻，時時刻刻都可以保證糧食的補給。農老四和江州衆将領商議好，只要積雪一化便立刻北伐。

這一日農老四正和衆人在屋裏吃酒，餘龍門對農老四說道“四叔，我聽說今日早上發現蘇也克和沃闊奇哈不見了，八成已經逃出城去了吧”。

這個消息一早他就得到了報告，他心裏也在納悶，平日裏對他們看管甚嚴，怎地說跑就跑了呢？只是一則覺得兩個金将對他來說已經毫無用處，二則要是真查起來不免弄得人心惶惶，所以也在猶豫下令深查。說道“逃就逃了吧，兩個窩囊廢也翻不起什麽波浪”。

其實大夥都和餘龍門一樣想知道農老四對兩名金将逃跑的态度，現在聽他說的無所謂不禁心裏都泛起嘀咕。餘水清說道“是倒是這麽回事，只是他們兩跟着我們這麽久了，對我們江州軍的情況也知道不少，我就怕他們給我們帶來威脅。要是當時一早殺了他們，那就一了百了了”。

農老四聽餘水清的話有些埋怨的意思，說道“康王爺考慮的也是對的，我們幾次三番躲過金人的厮殺，全靠的就是他們兩個護身符。雖然我們現在兵強馬壯，也保不齊我們會再有時運不濟的時候”。

王楚聽了半響這時也插話說道“餘二爺說的是一方面，我擔心的還是我們城裏會不會有金人的內應，或者我們隊伍裏。。。”。他說道我們隊伍裏幾個字就話就戛然而止沒再說下去，而是用眼神在衆人臉上一晃而過。

衆人自然也明白他想說什麽，農老四從衆人的臉上已察覺到衆人似乎都有這方面的擔憂。農老四說道“別杞人憂天了，咱的隊伍都是從家裏面帶來的，誰的手上沒有兩三個金人的性命。至于他們兩，我看他們兩個那副膿包樣，平常都是膽戰心驚，哪裏還敢打聽我們什麽消息”。

大牛咕咚喝了一碗溫酒，腦中有些迷糊，說道“我們自然不會，可保不齊別人不會。我看康王爺和他的幾個手下就和我們不是一條心，你看他們平常對我們這些給他們吃給他們喝，打起仗來還拼死保護他們的人是一臉傲慢，反而對那兩名金人俘虜點頭哈腰。我看那他們就是康王爺放的”。

大牛說的這些話農老四并不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對他抱怨，他每次都是替趙構辯護三言兩語将人搪塞過去。衆人也都知道農老四和趙構私交交好，礙于他的面子也就沒人對這事太過認真。農老四心裏也清楚，即使城內真的有內應根本進不了關押蘇也克和沃闊奇哈的地方，唯一能夠将二人帶出去的必定是自己的人。那趙構和他幾名手下的嫌疑也是最大的，他也是基于這個原因所以心裏一直猶豫。現在看這個架勢，連大牛都對他有懷疑，想必其他人心裏已經認定了這事就是趙構幹的，要是不給衆人一個說話，大夥定然心裏不服。只聽他罵道“你這厮吃了兩杯混酒就來發潑”說完白了他一眼。大牛見農老四開罵，唬的不行，也不敢再說話，只顧悶頭喝酒。農老四接着說道“這事說小了就是兩個人質的事情，說大了也不知道可以大到什麽程度，對我們日後行軍作戰甚至是我們身家性命度有可能産生威脅。這樣吧，既然這是大火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我先去找他談談，要是他認了我就讓他給大夥說個清楚明白，那我們再酌情處理。要是他不認那我們在徹頭徹尾查個清楚明白，到時無論查到誰的頭上絕不姑息”。農老四這話說的大夥都是心滿意足，個個點頭稱是。

衆人又在大喝一陣，農老四雖然也是吃喝不斷。但心裏卻在盤算如何去詢問趙構才比較妥當，衆人哪裏注意到農老四的心思。就在衆人酒足飯飽，突然有人來慌裏慌張來報，說道“老爺，出大事了”。來人正是三兔，他見在場衆人亂哄哄欲言又止。

農老四見他緊張兮兮的模樣，想必是當真出了什麽驚天大事。連忙将他拉到角落裏，三兔這才細聲說道“南邊剛傳來重要消息，說金人已經打破了汴梁城俘獲了徽欽二帝及一幹宗室往北邊去了”。

農老四大吃一驚，原本有點醉意，卻早已清醒。心想：這世上哪有這等事情？大宋雖然疲弱，但也不至于這麽不堪一擊。說道“此事當真”。

三兔說道“千真萬确”。

農老四知道他向來謹慎，方才那一問已是多餘。只是他覺得事關重大，可容不得半點馬虎。此時此刻在他心裏一片茫然，大宋完了，天下必将大亂，天下黎民百姓又将如何？那自己又将何往？他在心裏告誡自己，大宋不能亡。說道“立刻去請康王爺過來議事”說完又想：此處人多嘴雜，他未必很來。又對三兔說道“還是我親自去他走一趟”。

衆人原本聽三兔說出了什麽驚天大事，之後又見他們撇下衆人私下說話，現在又見農老四一聲不哼扔下衆人出去了，任誰也能猜出出了大事。問三兔，三兔只是推诿無事，心裏卻想：老爺去找了康王之後必定還是要和衆人商議。已是吩咐人連忙去把陸柏請來，将衆人安排到密室，讓大牛二牛在室外把守，只等農老四回來。

在說農老四，快馬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趙構的府邸。守衛見是農老四也不用通傳直接讓他進去了。農老四剛進入大廳，便見到一人匆匆忙忙地出來，正是趙構，看他那憂慮的模樣似乎心裏也有大事。

只聽趙構率先說道“農兄弟，你來的正好，我正要派人去請你”說完也不等農老四回話，接着又激動說道“出大事了”。

農老四知道趙構向來穩重，從來沒有見過他有這麽慌張的時候，心裏猜測他必是知道了什麽重要的消息，只是不知道他和自己說的是不是同一件事情。已是說道“我也得知一件大事，所以特來和你商量”。農老四本來想接着往下說究竟是什麽事情，沒想到卻被趙構搶白說道“再大的事情，也沒我這是大。這可關系到我們江州軍的生死存亡”。接着急切說道“我剛剛得知消息，有完顏宗弼糾集二十萬大軍直奔冀州而來，江州軍危以”。

農老四聽他說得并不是金人擄走徽欽二帝的事情，心裏感到好生奇怪，心想：自己派了不少探子日夜監視金軍的動向，我都不知道這個消息，你怎地會知道？想到這裏突然又想到二帝被俘，心裏嘀咕自己作為大宋臣民，發生這種事情簡直是奇恥大辱。只聽的他憤憤說道“他還要來找我，我還要去找她們哩”。說完見趙構一臉驚愕的看着自己，接着又道“您可能還不知道，金人繞道過了黃河早已打破汴梁城，連兩位老官人都捉了去了”。

農老四的話讓趙構大驚失色，久久說不出話來。農老四見他那副又是懷疑又是緊張的模樣，心裏也不是滋味，畢竟被金人俘虜的人裏大多與他有着骨肉親情。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趙構臉上臉色漸漸緩和，緊接着反而笑了起來，只見對着農老四笑道“農兄弟啊，農兄弟。你必定收到了假消息，這樣的無稽的事情怎麽可能是真的。我懷疑是金人故意散布謠言，目的就要激起你的憤怒，然後好将我們一網打盡。好毒的一條計策，可惜他瞞不過我的眼睛”。說完，只聽得他一臉得意哈哈大笑。

農老四見趙構先是一臉驚愕甚至有些沮喪，接着反而喜笑顏開，還以為他接受不了這件事的刺激。現在聽他說的振振有詞完全不像是精神有異常，看來他是當真是不相信這事情的真實性。趙構接着說道“農兄弟金人會散播這樣的消息，恰恰證明他們十分擔心我們這支隊伍。所以我們無論如何都要保全我們這支隊伍，千萬不要上他們的當”。

農老四通過這段時間和他的接觸，知道他的性格固執，一旦認準了的事情他是不會輕易改變的。說道“事關重大，我的和兄弟們商量下才能做打算。不如王爺和我們一起上一下這事”。

趙構看農老四的樣子知道他對自己的話還是有所懷疑，說道“我就不去了，我知道兄弟們性格度比較直爽，到時又起了争執反而較你為難。我的意思想必農兄弟也明白了，我還是強烈建議我們立刻棄城，返回南岸堅守。此事已是迫在眉睫，還望農兄弟勸服衆兄弟早做打算”。

趙構和江州将領心裏有芥蒂的事情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所以也不勉強。站起身來便要告辭，剛要踏出門口突然又想起人質逃走的事情，已是問道“蘇也克和沃闊奇哈兩人逃走的事情你可知曉”。

趙構剛端起茶碗，聽農老四問他，忙地放下茶碗說道“你看一迷糊，就差點把這事忘記了。他們兩是我特意放走的”。農老四聽他回答得這麽爽快到時出乎意料，農老四的心思自然逃不過趙構的眼睛，只聽他說道“這事出的太過倉促，我也沒時間和你商量。是這樣的，我在得知金人要來攻打我們的消息之後。為了給我們離開多争取時間，便給完顏宗弼寫了一封乞降的文書，讓他們二人帶走。反正他們兩在我們這裏也是毫無用處，如果真能騙得了完顏宗弼倒是能給我們節約不少時間。就算騙不了他，我們也沒什麽損失”。

農老四聽完他的話也不表任何态度，只是輕微地點了點頭便出門徑直回府去了。江州軍将領早已是焦急等待，見農老四回來一窩蜂地圍了上來，問這問那問個不停。農老四見這架勢才知三兔并未将事情與大夥講述，心裏對他的謹慎到時越發滿意。他讓衆人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讓三兔将金人俘虜徽欽二帝的事情跟大夥說了遍，大夥那驚愕的表情也在情理之中。農老四也将自己去找趙構所談的事情也一一說了遍，包括他承認放走金人人質的事情。衆人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雖然議論不斷，卻沒人提出個比較合理的辦法。

農老四見陸柏一直坐在那裏也不和別人說話，心想：陸先生足智多謀，必有良斷，已是問道“陸先生，不知對這事有何高見”。衆人聽到農老四詢問陸柏，一下子也安靜了下來，他們也想陸柏對這事的看法。

陸柏見衆人都将目光移向自己，只見他哀嘆一聲說道“想不到我泱泱大宋，竟然會淪落到這步田地。可悲啊，可悲”。衆人聽陸柏的話也就明白他是相信三兔的話。只見他稍作停頓接着又道“我早知道大宋将亡，只是不知道他回來得這麽快這麽突然也不知道回以這種方式滅亡”。他的話讓衆人陷入沉思，個個面帶怒容。

陸柏繼續說道“到是趙構的反應讓我大出意料”說完見衆人一臉茫然地看着自己，又說道“完顏宗弼要來攻打冀州的消息真僞我們暫且不論，我們且來分析分析他說的這話為何前後矛盾。他說他是得知金人要金兵冀州為了給我們脫身拖延時間才放的人質，但是他開始卻說完顏宗弼領兵而來的消息是今天早上才知道。人質是昨天晚上放的，這個先後關系存在疑問，這是其一。其二，趙構在聽到徽欽二帝被俘虜的消息先是一頓沮喪接着斷言這是假消息，他的沮喪是人之常情，但他後面的臆斷去讓人匪夷所思，我們試想一下，一個正常人在聽到自己幾乎所有親人有生命危險的時候，最起碼的反應恐懼，就算是在堅定的人，在他思緒平靜下來的時候他應該問的是這個消息是哪來的，而他卻是一口斷言這消息是假的。他的這個舉動确實有點反常”。

餘水清一直認真聽完陸柏的分析，覺得很有道理，說道“莫非你覺得康王爺早就知道二帝被捉的消息，只是他一只在瞞着我們。那他這樣做的目的又何在”。

陸柏說道“餘二爺讀過史書，可還記得‘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典故麽”。

陸柏的這句話令衆人又是一陣思緒，餘水清自然聽過這個故事，經過一番思索突然恍然大悟，說道“陸先生您的意思是說，現在的康王爺就是當年的漢獻帝”。

陸柏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他的推測，微笑說道“如今宋室宗親盡皆被俘，但是大片的疆土仍在我們漢人手裏，大宋是名亡實存，他趙構便是唯一合法的繼承人，只要他振臂一呼支持他的人大有人在。可是他現在在我們江州軍的營裏，他是把我們農将軍當着曹孟德了”。

餘水清說道“那就難怪他回矢口否認二帝被捉的消息，他是擔心我們會對他不利。甚至不惜擡出金人來恐吓我們”。

餘龍門早已氣不過，只見他重重一掌拍在桌上，罵道“趙構這厮，我早就覺得他不是什麽好鳥。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我們拼死保護他他竟然這般想我們，把我們江州人當着什麽了”。

陸柏繼續說道“我覺得他現在內心應該是十分的矛盾，他既想離開我們又怕離開我們。他就怕他一旦離開我們天下諸侯就會想李傕郭汜一樣将他槍來奪去，他比劉協聰明也必有他有膽識，他迫切希望有一方勢力來制約天下諸侯，這方勢力就是金人。如果金人的鐵蹄踏足中原，我們漢人要想不被他逐個擊破那只能保成一團，既然要抱成一團那就必須要有一個人能服的了衆的人來領導。那他作為宋室唯一的繼承人身份便會脫穎而出”。

王楚搖了搖頭說道“那他為何要放了蘇也克和沃闊奇哈，他直接把他們殺了這不是更加容易激怒金人，不是更容易達到他的目的”。王楚的這個問題讓衆人度稱贊不已。

陸柏說道“這就是趙構高明之處，這叫做欲擒故縱。他殺了二人是能讓金人憤怒，但這個是短暫的，而且他自己也會因為這個徹底得罪金人。金人要想順利攻下一片散沙的中原也要花費不少的人力財力。金人不傻，他們完全可以接受趙構的求和，只要等趙構掌握了權力，那兵不血刃便可以要來土地要來錢糧，這可樂不為”。

衆人聽完陸柏的分析，個個是氣得不行。更有人氣的暴跳如雷，餘龍門罵道“這厮這般歹毒，我現在就去了解了他，以除後患”。說完便要動身卻殺趙構。

陸柏見農老四一直不說話，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他也知道他和趙構私交甚好，要是趙構這般不堪入目對他來說必定産生影響。見餘龍門便要出門，卻無人阻攔，連忙說道“餘将軍切莫沖動，我方才只不過是個人一番見解，未必是真的。事情如何還得當面問個清楚明白才是，免得錯殺好人”。衆人大多支持餘龍門的做法，只是聽完陸柏的話也猜到他的意思，卻有人拉着餘龍門。

農老四此刻的心裏就像是打到了五味瓶，什麽味道都有。他雖然和趙構交情不錯，但是他的立場是堅定地。他在內心裏一片一邊的告誡自己，他的軍隊不是私人軍隊，他千裏迢迢從江州帶着衆人出來浴血混戰不要功不要名，要的就是能夠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說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們沒必要在一個人一個家族身上花費太多精力。我們出發的那一天就說得清楚明白，我們是保家衛國來的。家是萬萬千千個家，國是天下人漢人的國。我不管金人是從誰的手裏占領我們的土地，奴役我們的百姓。只要它們的馬蹄還占有我們漢人一寸土地我們就得将他們奮戰到底。金人打破了汴梁城，活捉了朝裏的皇家貴胄，這不是趙家人的恥辱，使我們全天下漢人的恥辱。傳我将令，只留三千人厮守冀州由餘二哥負責。其他人員明日一早揮軍北上，解救徽欽二帝勢要與金人報這國仇家恨”。衆人聽農老四傳下軍令無人敢違抗，自然欣然領命。

第二日一大早，大軍已集結完畢。餘水清見農老四等人即将出發，拉這農老四的缰繩說道“老四啊，要不我替你們去吧。昨天晚上我這眼皮一直跳，我真是有點不放心”。

農老四說道“二哥放心，我們一定會見機行事。到時這偌大的冀州城只有幾千兵馬，這裏是我們立足北方的根基，你要小心在意才是，可大意不得”。

餘水清見農老四心意已結，也知道他現在已經不是以往的那個毛頭小子，現在做事也是沉着穩重。再者大夥出軍的日子也不好再多說這些喪氣話，免得動搖士氣。再對其他人稍作叮囑便讓他們出城去了。他一直矗立在城頭，直到農老四他們消失在茫茫的雪地裏。

大軍一走他心裏一直空落落的，整日心神不寧。一連好幾日真可謂是茶不思飯不想，心裏一直記挂着農老四他們，望着茫茫的月色，心裏不禁埋怨道：這群小子怎地也不給個消息。正在屋裏獨自躊躇，忽有人飛奔來報，餘水清見他那架勢，心裏一種極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果不其然，來人說道“禀報餘二爺，大事不好。前方傳來消息，我軍在仙人坡遭了金人埋伏，損失慘重”。

餘水清大驚，撥了一千軍士由蔡久帶領留下守城，自己親自帶着兩千人隊伍直奔仙人坡。正所謂救人如救火，快馬加鞭，急速行軍那自然是不用多說。第二日天明餘水清便已趕到仙人坡，哪裏還有什麽人，偌大的一個場地上留下了許多的屍首，大多是江州軍士。

他在場地上一邊一邊地呼喚着衆人的名字，出了呼嘯的寒風哪裏還有人應他。他幾乎都快要奔潰，就這這時突地有人來報說是往西十裏的地方有人在争鬥。餘水清毫不猶豫調轉馬頭，帶人直奔而去。沒過多久便傳來殺聲一片，細細看來正有兩夥人正在厮殺，看那衣着自然是金人餘江州軍，江州軍被金人圍在其中。餘水清悲喜交集，大喝一聲“江州餘水清來也”話音剛落，長刀已砍下兩名金兵。

金兵雖然人數衆多，卻被這突如其來的餘水清殺了個措不及防。早被殺出一個缺口，被困的農老四等人趁機殺出重圍。與餘水清合兵一處邊戰便退，這一戰下來逃出來的加上餘水清帶來的兩千人江州軍還不到三千人，金兵自然是窮追不舍。

江州軍一路南逃，此刻來到一處山澗之中。四下懸崖峭壁高不可攀，看着這個架勢衆人無不心亥。要知道當日在飛鷹澗他們可是讓金人吃了大虧，他們也怕金人回以彼之道。所以個個是小心翼翼，又恨不得一下子竄了出去。

正行軍間，突然一聲炮響，緊接着兩邊箭如雨下，狂石飛落，江州軍躲無可躲避無可避，着實苦不堪言。農老四哪裏還敢多待，一聲令下衆人飛速而去。剛逃出山澗迎面卻殺來一支隊伍擋住去路，衆人大懼。

餘水清看着這高山陡峭，似曾相識，對農老四說道“老四前方必有金人重兵把持，我等硬闖過去無異議自投羅網。此處我倒識的一條小路，金人未必知曉，必是條生路”。見農老四一臉迷糊，只聽他繼續說道“二十年前我和宋公明也是在此地遭了遼人伏擊，便是從哪裏逃生的”。

農老四早已是身心疲敝，大喜，心想：上面飛石不斷，前方又有敵軍阻擋。現在有生路，豈能放棄。說道“那還耽擱什麽，二哥前方引路我等緊随跟着”。

餘水清探清方向，往前走了十幾丈，又見他在山石間密草樹叢間左撥右弄約莫花了一盞茶的功夫，突然聽他叫道“找到了”。

農老四湊上前去探個究竟，在餘水清所指的地方露出一個洞口，洞內時不時還泛出光亮，顯然是條活路，衆人大喜，只是洞口太過狹窄，只能容得下一人緊縮着身子往前行走。衆人只得丢下馬匹，餘水清帶隊農老四等人相距跟着。

這條活路原來是兩山之間的一條裂縫，只是在入口處山體尚未完全裂開，所以看不太清楚明了，可是越往裏面走不禁光線越來越充足，路道是越來越寬，最後盡讓容得下兩個人并排而走。

過了好一陣，衆人這才走到了出口處，早有人在出口處探索一陣，并無發現異常大夥這才大膽沖了出去。

衆人對了馬匹只能徒步前行，夜幕來臨。衆人一路南下，前半夜相安無事，這剛到後半夜，突然有人來報，說是西南有一處金營。衆人偷偷探上前去一看，好大一處金營，連綿十數裏營帳無數。

農老四一看又驚又喜，驚得是這麽一大處營寨定是駐有重兵，喜的是這半夜三更若是沖殺過去定然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和衆人一合計，大夥均想：這幾日被金人趕得狼狽不堪損兵折将，現在難得有這等機會，豈能錯過。餘水清說道“他娘的，這群金賊哪裏不好待，非要跑到我們歸路上找死”。

農老四說道“這樣，我和張進還有大牛二牛先帶一個百人小隊偷偷去金人哥營帳防火，等金人一旦亂了起來，在由二哥你和大頭魚和王大哥帶大隊人從金人背後殺過去。但是大夥一定要記住，金兵人數衆多，我們只往南沖殺一次，無論殺敵多少都不可戀戰。我們會把見到的馬匹度放開缰繩，你們後面去的盡量騎馬走”。

張進說道“農老爺這招高明，我們将他們的馬騎走了，不但跑得快，而且他們沒馬騎了也追不上我們了”。衆人呵呵一笑，便按計劃行事。

農老四帶着小隊偷偷摸了上去，這般偷雞摸狗的事情他自然做的熟練。果不其然，金人見有人偷襲，一時間混亂起來。見有一股小隊往南逃竄，便要追趕，卻哪裏知道身後又殺出一隊軍馬。金人是左右自顧不暇，疲憊不堪。

農老四早已沖出敵營，見餘水清帶這大隊沖了出來，左右卻不見餘龍門和王楚，就這這時早有人來報，說是王楚和餘龍門還百十號兄弟被金人圍困逃不出來。農老四大驚，只得摔人沖殺回去。農老四見他們正在敵軍中厮殺，大喝一聲道“衆人莫慌，農老四來也”早已殺出一條血路。聞訊而來的金人卻是越來越多。

為首的卻是一大将，只聽那人哈哈大笑說道“農老四，這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你自己倒是自動送上門來”。農老四一眼便認出他便是完顏宗弼。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農老四想到自己一萬多人的隊伍，經過這幾日厮殺只剩下這寥寥一千多人，對他豈不痛恨。大罵道“完顏狗賊，我要取你性命”。說完便要動手，衆人見這情況危急，連忙拉住。農老四也知此刻是敵強我弱，不可意氣用事。痛罵一聲，便掉轉馬頭。

完顏宗弼似乎早就意識到農老四要逃，早有準備，只見他讓人取出幾件大鐵器卻是火炮。江州軍這幾日已經吃了這東西好幾次虧，豈能不知道它的厲害，想他百十丈開外也能将人渾身碎骨，莫說現在只有十幾丈的路途，這一跑下來誰也跑不了。餘水清大喝一聲叫道“快跑”而他自己卻調轉馬頭，策馬前行一個飛身用自己的身軀擋住炮口，幾乎同時只聽得一聲轟響，可憐那江州餘水清瞬間化為烏有。

江州衆将士見餘水清死在金人炮火之下，無不氣得咬牙切齒。尤其是農老四和餘龍門二人，若不是衆人拼死攔住早已上前和金人拼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