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農老四傳記

第22章 無知毛賊複仇來

大江汛期如期而至，農老四看着固若金湯的堤壩，心中歡喜不已。看着遠去的流水，農老四不禁思緒萬千。站在這個他無數次瞭望過的地方，這是他第一次感到浔陽江邊的崎岖和江面的寬廣。夜幕即将來臨，一艘漁船漸漸向岸邊駛來，農老四心中突然有種凄涼之感。甚至他有些向往這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無憂無慮的生活。

漁夫下了船，将纜繩拴在木樁上，然後跳回船上提出一個竹簍，農老四叫道“王大哥，今日又大魚麽”。

王楚見有人問話，将煤油燈舉過頭頂，看清問話之人。略略有些驚訝，道“呀，老四，怎有閑情來江邊閑走”。自從上次在城隍廟知道他父親的為人之後，他花了好長段時間才從那陰影中走了出來。接着抖了抖竹簍見見裏面全是些小魚不禁有點不太好意思，說道“大水之際哪來大魚，不過家中好酒倒是有些，若是不棄将就着些，喝上兩杯，如何”？

農老四跳下馬來，一手牽着馬匹一手接過王楚手上的煤油燈照在前面開路，道“王大哥這是哪裏話，我也是閑來無事，在江上閑走，不知能遇到王大哥。碰巧肚中早已空洞，有吃便也足以，豈敢嫌棄”。

王楚獨自一人在浔陽江邊蓋起了個茅草屋，整日打漁度日，樂個悠閑。二人一路有說有笑，道是甚是親近。不知不覺便快到了王楚家中。遠遠地便聽見王楚家的獒犬的叫喚。不禁又是思緒萬千，道“聽聲音，它也老了”。

王楚搬開籬笆門，聽到農老四說‘誰老了’，看了看拴在院中的獒犬。回道“狗哪有人的壽命，一年老三年”接着朝獒犬吹了幾句口哨，随即在竹簍中掏出幾條小魚丢到獒犬跟前，只見獒犬搖着尾巴，嗅了嗅地上的魚，接着大口吞食起來。王楚摸了摸它脖頸上的長毛，道“他行動也不像從前那般靈巧，船上颠簸，也不太敢帶它出去”。

農老四看着這條曾經無數次追着自己到處亂竄的獒犬，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經在江州厮混的日子。常言道：世事無常。只見他走到獵狗跟前慢慢蹲下，對着獒犬道“還認得我麽”。放佛在跟一個許多年沒見的老朋友在交談。

獒犬見他蹲在自己跟前，鼻子在他身前嗅了嗅，忙地用兩只前爪将地上的小魚盤到自己身前，嘴裏還發出咕咕的怪叫。農老四不禁覺得好笑。只聽得王楚笑罵道“真是只小氣的畜生”。說完，二人同時哈哈一笑，便進入屋中。

王楚早已點燃煤油燈，草屋不是很大，除了這間當做客廳之外裏屋還有一件卧室。王楚抱出一壇米酒，端出一碟酒糟鹹魚，一碟米蝦幹，一碟花生米擺在桌上道“老四，你在稍候，我去煮上一鍋新鮮魚來”。

農老四自是一臉歡喜，道“好好，記得多放些辣椒生姜去去魚腥”。王楚應聲而去。農老四也不約束，随即自行滿上一碗渾濁的米酒仰頭一飲而盡。那種清香甜美的滋味，當真是令人難以釋懷。贊道：妙極妙極。手抓了兩顆花生米，一個米蝦幹放入嘴中，邊嚼邊不住地點頭，接着又抓了一塊酒糟魚放入嘴中咬了一口贊道“美味，美味，還是我們曾經偷吃的味道”。

王楚已經将魚清洗幹淨，倒進鍋中，打上一瓢清水，放進酌料，蓋上鍋笑道“你說你和大頭魚也好生奇怪，平日家中也不愁山珍海味，怎地就是老是喜歡來我家偷吃”。王楚也到桌邊坐下，指着盤中的酒糟魚呵呵笑道“感情是特為了它來的啊”。

農老四站起身給王楚滿上一碗米酒道“那可不，要不是有這愛好。你我也不可能彼此打得鼻青臉腫”。邊說邊雙手擡起酒碗，二人嬉笑一番對飲一碗。

二人又對飲幾碗，漸漸一股水煮魚香飄來，農老四道“魚熟了，可以起鍋了”。說完自己迫不及待地跳到爐子邊，揭開鍋蓋一股濃香蒸汽撲鼻而來，農老四道“快些拿盆來”。王楚早已将瓷盆在桌上擺放好，農老四端起鐵鍋盡數倒進瓷盆中，王楚接過鐵鍋，農老四便迅速夾起一整條魚放進嘴裏，在嘴中胡亂嚼了陣連骨頭渣一并吞入肚中，道“燙死我了，燙死我了”。接着吐了吐舌頭道“好吃好吃”。一邊說筷子上有夾起一條，在嘴旁吹了吹，便又一口塞進嘴裏，嚼了起來。王楚看着他已經滿頭大汗卻依然吃的津津有味的樣子不禁好笑道“還有，還有，不急不急”。

農老四一連吃下四條魚，這才端起酒碗喝了一碗道“王大哥，你手藝這般好，不如去我家做廚子”。王楚碗中的酒才喝一半，聽農老四讓自己去他家做廚子，不禁連忙搖了搖手道“那還行，做不得兩天大夫人還不将我掃地出門啊”。

農老四去不以為然，只見他放下手中的筷子道“說真的，你空有一身本事，總不能擱在浔陽江上了”。說完見王楚毫無表示接着又道“你看我們從小到大，關系也就不說了。你和吳良親如兄弟”。一說到‘和吳良親如兄弟’不僅又讓他想起吳管家，王镛和吳管家本就是同宗兄弟，吳良又是吳管家養子，他們不就有兄弟之誼。王楚見農老四突然停頓，看了他一眼。農老四頓了頓接着道“你和吳良從小關系這麽好，你就當是幫襯幫襯他，你看怎樣”。

王楚說道“大爺二爺在的時候也給我說過好多次了，我也一直沒答應。我還是那句老話，如果農家哪天有用我的地方，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我就喜歡我現在的生活，再說，我也野慣了，做買賣管理人我就不行了”。說完便又舉起酒碗道“不說這些，喝酒喝酒”。還不等農老四回話，只見王楚已将碗中米酒一飲而盡。農老四見他以打定主意，也不好再說什麽，喝完了碗中的米酒。

農老四杯碗剛剛放下，王楚抱起酒壇，感覺裏面輕飄飄的，在耳邊搖了搖道“剩的不多了”，随即便将剩下的給農老四滿上，自己回內屋報出一壇給自己滿上，接着端起碗來。見農老四臉上有些愁容，覺得自己總是拒絕別人的好意，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已是道“四爺，改天我去城裏，一定要去你那喝上兩杯”。

農老四嘆了口氣道“心想人各有志，也強求不得。那一定要來”。說完二人又對飲一碗。農老四雖然嘴中這麽說，看着雜亂破舊的茅草屋，不禁感嘆這麽英雄少年，就甘心我在這麽個地方聊度餘生，心中難免也有些惋惜。二人邊喝邊聊，聊的自然是些小時候的事情，過了好一陣，就在二人喝的有些迷糊只是，只聽得屋外的大獵狗大叫起來，同時見到屋外一片亮堂，人員聳動。

二人顯得有些好奇，尋思：大晚上的怎麽會有這麽多人來着荒郊野外。緊接着便聽到有人在外叫喚道“屋裏的人聽着，趕快出來受降，不能一把火燒死你們”。

農老四忙地跳到窗戶口向外張望，只見屋外一大群人早已将整個屋子圍死。聽到有人在外挑釁王楚卻提起鋼叉跳出門外，此時只聽到王楚喝道“那個混蛋這般大言不慚，王爺爺就在此處，不要命的過來試試你爺爺的厲害”。說完，只聽得來人中有人道“就是他壞了我們的事，大家上把他捉了”。農老四尋思：聽這群人口氣似乎就是沖王楚來的，但王楚平日裏也不像是會和人結怨的人？一時間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由于院子狹小，來人并未一擁而上，只跳進了四五個人。王楚頓時殺氣奏起，一叉一個毫不手軟。三兩下便将來人全部撩翻。随即大聲喝道“不怕死的趕緊進來，看爺爺今天如何結果了你們”。

說完又跳進五六個人，這批人中卻有那麽兩個比上一批厲害許多，不過對王楚來說也只不過是小菜一碟。一個連槍刺，早已殺死四人，現在王楚正同二人斯鬥。二人顯然又快不敵，眼看就要敗在王楚鋼叉之下，就在這時，突見一人手中灑出一片粉末，農老四本想提醒王楚卻也來不及。

王楚顯然已中招，在隐約之際卻見王楚連刺兩叉，剛好将二人刺死，王楚揉了揉雙眼，感到雙眼有一絲灼痛怒道“你們究竟是何方鼠輩，竟然用石灰這般下三濫的東西”。

來人也不答話，見王楚雙眼已不能睜開，一下子跳進幾人，王楚只覺得腦後生風，忙地揮叉應戰，緊接着只覺身子本什麽東西捆住動彈不得同時身子往後倒，摔倒在地，不一會四五個人一起跳上将他止住。王楚只是罵聲不絕，農老四原本見王楚殺得興起，一則不想撓他興致，二則自己也想弄清楚來人是何背景。如今見王楚被俘，也不好在袖手旁觀。只聽得農老四大喝一聲，跳出屋外，三拳兩腳打翻按住王楚的人，将其救下。

來人見突然殺出一人來，先是一驚。人群中卻有人認得農老四，說道“他就是農老四，大火将他一并捉了，回去定重重有賞”。

王楚冷笑了聲道“他們是江對岸雁不歇上的土匪，前日我殺了他們幾個小頭領。估計是來我這尋仇的”。

農老四早已聽說過雁不歇上的土匪，對他們也是深惡痛絕，原本正打算召集衆人去剿滅他們，沒想到倒是送上門來。說道“往日都是我來你家攪亂，不曾想到今日去要和你共同抵抗外敵”。接着又道“王大哥，眼睛不礙事麽。院中位置狹小，殺将起來不夠過瘾，可敢一同到外面殺個痛快”。

王楚喝道“這般無恥匪類，殺他們豈不如砍瓜切菜般，還用眼睛作甚”。說完，只見王楚先沖殺出去，聞聲而動，連刺數槍卻是槍槍命中。農老四不禁佩服王楚的膽識。見自己沒有适合的兵刃，在地上撿起兩柄單刀，也跟着跳出院外。

二人又是連殺一陣，雖說二人解釋好手但畢竟一個兵刃不太稱手，一個眼睛受傷，在連續殺死十數人之後，眼看也有些不支。而敵人卻是越殺越多。

來人将他們二人圍在核心，二人背背向靠，農老四道“王大哥，這樣下去只怕不成，還是先脫身”。說完只見，農老四一手抓起王楚，二人一同又跳回院中。随後來人卻尾随而來。王楚以明白農老四的意思，院中狹小，他們發揮不了人多的優勢，不可能同時進入太多人，這樣二人就可以慢慢消耗他們。

來人再攻了幾次之後，也發現其中奧妙，也不再繼續想院中加人，對農老四他們叫道“農老四你們已經無路可逃了，趕緊放下武器投降，這是你們唯一的活路”。

此時院中還有三名敵人在內，農老四心思：趁自己現在還有體力，沖殺出去或許還不難，但是王楚眼睛不便，終究難以全身而退。眼下盡量拖住時間，先将王楚眼睛治好。

農老四邊打邊退道“将他們引進屋裏”。王楚會意，放下敵人先行推進屋中。接着農老四也進入屋內，三名敵人以為農老四他們已到強弩之末，便緊身跟了進去。

屋門已關，屋外敵人見農老四他們進屋，又聽見屋中叮叮當當地交戰之聲，便一發湧至屋前，本想破門而入去又怕中了埋伏，想放箭又怕傷到自己人，一時間猶豫不決。

過的片刻，已有人按耐不住，四五個人破門而入，一進門，只見先前三人躺在地上紋絲不動，梁上懸着幾把鋼刀霹靂啪啪的相互撞擊。農王二人卻不見了蹤影。查看之下去發現屋頂有個洞口，剛夠一人通過。衆人無不憤怒，心思他們必定走不太遠，便要退出屋外四下收索。

誰知，還未出門口，便聽到院中殺砍之聲奏起。原來農王二人，進入屋中，農老四一刀便将三人殺翻，能後将幾把單刀懸在梁上作出，斯鬥之聲，接着又用采油替王楚洗幹淨眼中石灰，二人便爬上屋頂。成敵人不備便跳回院中與他們厮殺。此時只見農王二人，一人在前抵住往院中救援之人，一人在後将在院中之人往屋裏厮殺，一下子便将來人分為兩撥。剛巧的是，院門狹小大有一人當關萬夫莫開之勢。而院中敵人受攻擊來得突然，防備不急，有人在後厮殺，只得死勁往屋裏逃。眼看，屋裏的敵人越積越多，院外的敵人又進不來。院中只剩下農王二人。

農老四掏出懷中火折子，丢到屋頂之上，茅草遇火迅速燃燒起來，原來二人再跳上屋頂之後，事先在屋內灑滿煤油等可燃之物。此時屋中已被大火包圍，屋中傳來叫喚之聲不斷，幾個身手靈巧之人跳出屋外，也不免被農老四王楚二人當場搓死。屋中之人無一幸免。

接着農王二人跳出院外，四眼環顧，所剩之敵也不足十幾二十人。此時的敵人見農王二人這般兇狠，個個顯得有些膽怯。農老四大聲一吆喝，當場便有幾個膽小的吓得腿腳發軟，跪地求饒。

就在這時，突然又跳出兩人來。定眼看去只見他們兩生的高達，四肢健碩。一上來便對農老四說道“那瘦子，這事和你沒關系，你閃一邊去我是來捉他的”說完指了指身邊的王楚。

農老四看着王楚，說道“這兩土匪還挺有意思的”。農老四話音剛落，只聽那左邊大漢厲聲喝道“你說誰是土匪？你身邊那人才是和人販子勾結的土匪，你快快躲開，我要捉他去見官”。

農老四聽了好笑，心想：沒想到土匪都會打着官府名聲來吓人，說道“我和他是一夥的，你要捉他也把我一起捉了吧”。

右邊那大漢，冷哼一聲說道“莫要和他們廢話，一起把他們捉了，在與他們理論”說完二人一道攻來。他們二人身體強壯，靠的全是一股子蠻力，哪裏會是農老四和王楚的對手，不到三五個回合便被制服。碰巧這時來了一群人，為首的農老四确認的便是知府衙門的何捕頭，農老四正犯嘀咕，只聽得何捕頭說道“農兄弟，王兄弟，我方才得到報告對岸有土匪偷渡過來，我一想八成是來找王兄弟報複的，所以便帶人過來，不成想到竟被你們制服了”。

說完，便有寒暄一會，衆人便一道回城去了。農老四見王楚房子被燒壞，也勸他随自己一道回城，王楚推脫不過，這才一倒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