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一夜平安無事,雖然食物沒有補充足夠,但第二天還是要下山,這山上說不定有多少兇猛的動物。下山的路上竟遇見了幾個當地的農人,我以為他們是不怕死,可他們卻說道,“大怪鳥死了,早在三個月之前,有一個當官的帶了一大群官兵和幾十個農夫去山上,好像是在找什麽人,遇見了大怪鳥好像是受傷了,飛不起來,那些人就用刀劍斧子什麽的一通亂砸,大怪鳥就被砸死了,肉也被人吃了。”
那當官的應該是來尋我和莫逢,只是離俞鳥怎麽會這麽不堪一擊,落得被人分食的下場,我是萬萬沒想到。本來以為回來後還會有一場惡戰,就這樣結束了。另一件讓我沒有想到的事,就是自從我從魔界回來之後,每逢我的生日,便再沒有天雷劈下來。我把這歸功于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莫逢和我回了京都,之前我建造的府邸也完工了,一直空閑着,我一回來便搬了過去。朝野上下莫不震驚我們的歸來,一時之間,神女之說更甚。我自己在府裏日常行走,宮人們也恨不得用眼睛在我的身上戳兩個窟窿眼。我去找莫逢,他那處更誇張,人們肆無忌憚地在他的門外指指點點,将他的府邸當成了旅游景點,更有甚者爬上來牆頭嗑瓜子看戲。
我十分佩服莫逢在這麽多人的圍觀下還能夠保持鎮定的姿态看書品茗,這臉皮不是一般的厚,我得學學!
莫逢又翻了一頁,道,“你這樣盯着我看,做什麽?”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少俠,我有一個問題不知當講不當講。”
莫逢“噢”了一聲,道,“不當講就別講了。”
我愣了一下,又恬着臉道,“衆目睽睽之下你不覺得不好意思嗎?”這熱鬧的聲音幾乎要沖破天際了。
莫逢問我,“那你呢?你不覺得尴尬嗎?”
我嘿嘿笑了,道,“我來時看過了,我這邊有樹擋着,他們最多只能看到我的衣角。”
莫逢瞥了我一眼得意的臉,道,“你倒是有先見之明。”
我只當他這是在誇獎,又道,“這些書有這麽好看嗎,每次見你都不離手。”
莫逢合上了書,道,“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我目前已有黃金屋,還差一位顏如玉不肯答應,只好多看些書,盡早讓這位顏如玉答應了。”
我好尴尬,心中懊惱自己幹嘛沒事找茬,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莫逢卻又當做什麽事沒發生一樣,道,“你今日出宮怎麽沒去聽戲?我聽着沈玉溪又出了新戲。”
我哀嘆道,“是啊,可是我們從疆北回來後,桑普一直不見蹤影,可能是欠了債被別人綁了去,沒人陪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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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逢眨了眨眼睛,道,“不如我陪你去。”
我好奇道,“少俠,你也聽戲?”
莫逢難得開了一次玩笑,道,“我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茶樓酒肆我也會去。”
我笑言道,“我還以為像少俠這樣的人應該是孤僻,高冷,少言寡語,辟谷養生的類型,竟也學了我這樣的俗人,去些普世衆生的喧鬧場所。那茶樓酒肆有之,滿花樓有嗎?”
莫逢斜了我一眼,拿書輕輕敲了我的頭,道,“你現在也敢開起我的玩笑來了。”
今日這戲園子比起往常熱鬧多了,裏三圈外三圈地圍得水洩不通,厲害了,比莫逢門外的人還要多,看來今日的戲一定很有趣。
甲,“沈玉溪勾搭上了吳家的小姐,那吳員外綁了沈玉溪在柱子上狠狠鞭打呢!”
乙,“那沈玉溪模樣雖好,怎麽竟是個登徒浪子,還要拐跑了吳員外的女兒,還好被下人發現了,要不然現在恐怕早已生米煮成熟飯了!”
甲,“照我看,那個吳家小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看上去幹幹淨淨的,私奔這種事都做的出來,吳員外的臉都被他們丢盡了!”
我當然不信他們這一通的胡言亂語,沈玉溪對我送的幾大箱的珠寶都不屑一顧,對我也是平平淡淡恭敬有加,怎麽會愛慕虛榮攀上吳家小姐。再說那吳家小姐我也見過,膽小如鼠,羞羞答答的,怎麽會做這種事,一定是冤枉了他們兩個。
這裏面的哭聲和鞭笞聲不斷傳出,我擡腳進入,我可不能放任沈玉溪被人打死。
裏面戲班子的人跪了一地痛哭流涕,全都挨了打,吳員外坐在太師椅上滿面怒火,旁邊一位女子跪在腳下苦苦地哀求,沈玉溪披頭散發地被剝去了上衣捆得結結實實地在柱子上,吳家的家丁正在狠狠地将他抽打的皮開肉綻。
沒想到天子腳下,竟有人罔顧法紀,肆意縱容手下傷人,我有些怒了。莫逢見如此場面也不禁皺眉,上前奪了這些家丁的鞭子,将他們制住。
吳員外沒想到有人會來阻擋,立刻跳腳,道,“你是誰,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連老子的家事也敢管?”
我道,“吳員外,你好大的膽子,在我面前也敢自稱老子?”
吳員外聽見有人說話,扭了身才發現我站在後面,他是京官,自然認得我,憤怒的臉一下子漲紅起來,忙彎腰道歉道,“公主殿下,微臣一時情急,沖動了殿下,請殿下饒恕我不敬之罪。”
我見他确實是害怕,道,“罷了。今日我來聽戲的,沒想到吳員外在此給我準備了一場大戲,如此貼心,我應該告訴陛下給吳員外嘉獎一番才是。”
吳員外連忙解釋道,“公主恕罪,沈玉溪誘拐我家小女,我一時情急,未能向京兆尹禀明,私自帶人前來,還望公主理解我為人父母的心情。”
莫逢用劍挑開沈玉溪額前的碎發,露出了血淋淋的傷疤,冷冷道,“吳員外就是這樣私自行刑的?”
先前只看到沈玉溪身上的鞭子血印,沒想到臉竟然被火炭燙傷,他是一個戲子,毀了容貌還如何上臺?
我氣憤不已,道,“你說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吳員外恨恨道,“沈玉溪就是靠着一副好皮囊勾引的小女,我将他臉毀了,也好過他禍害別人!”
俯在地上的女子爬了過來,扒住我的手,哭求道,“公主,求求您救救沈玉溪吧,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我将她扶起來,這姑娘早已淚水糊了滿臉,看不出是富貴人家的小姐了。
莫逢道,“只是你要回答幾個問題,沈玉溪就可得救。我問你,真的是沈玉溪拐走的你?”
吳家小姐搖頭道,“不,是我主動央求他帶我走的,他不同意,可耐不住我的勸說。”
莫逢又道,“你與沈玉溪什麽關系,又為什麽要走?”
吳家小姐道,“我與沈玉溪彼此愛慕,早已海誓山盟,非君不嫁。沈玉溪上門提親,可是我爹不同意,将他趕出去,還把我困在家裏,給我找了其他的親事,我只好用鴿子傳信,約了沈玉溪一同逃走。”
旁觀者紛紛議論,原來是兩情相悅,吳員外要棒打鴛鴦,手段還如此毒辣,毀了人的相貌。
我對吳員外道,“既然事情已經明朗,誘拐純屬誤會,吳員外也該放人了。”
吳員外介于我的身份,只好叫家丁放人,又道,“公主,是我不查,冤枉了他,醫藥費我會承擔。若兒,走!”
吳家小姐抱住虛弱的沈玉溪倔犟道,“不,爹,若兒不走,若兒要嫁給沈玉溪,若兒要照顧他一輩子!”
吳員外粗暴地道,“你們把小姐給我帶回去!”
吳家小姐願意不離不棄跟着沈玉溪,總算沈玉溪的癡心沒有錯付。
我高聲道,“吳員外不要急着走人,誘拐私奔的罪名已消,可是吳員外濫用私刑還沒個說法呢?不如問問戲班子的各位願不願意只當這是個誤會?”
吳員外有些緊張了,只要此事我想追究,他無論如何也圓不過去,恐怕還會賠上他的身家。
沈玉溪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我的面前,跪下,道,“今日多謝公主搭救,吳員外與我之間只是一場誤會,他也是關心則亂,求公主網開一面。”
這吳員外将沈玉溪打的這般厲害,他還能以德報怨替吳員外求情,真是難能可貴。我知道他還是為了吳家小姐不必為難,畢竟吳員外是吳若兒的父親,他不能傷了吳若兒的心。既然他不計較,我也不強求。
我道,“沈玉溪都替你求情,你難道不能成全他們嗎?”
吳員外想了想,臉色晦暗,道,“從今以後,我沒你這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