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簡嘉默默看了看他, 不再說話。
兩人暫時分道揚镳, 陳清焰大步往會議室去, 他是103的第一門面,完美的皮囊穿過大廳,進了電梯,一臉波瀾無驚。
他想知道程程面試怎麽樣了,卻覺得未免太刻意, 開不了口。盡管,陳清焰眼前總時不時晃起一張創可貼。
南樓的警衛把人放行進去, 程述也一堆事要忙,最重要的,氣氛不太妙,趕緊撤了。
簡嘉見到陳景明的一刻,眼更酸, 她溫柔笑笑走上前去:“爺爺,您找我?”
屋裏換了新的綠植,其他沒變, 她第一次來時非常開心。
“程程,事情我都聽說了, ”陳景明坐在輪椅上,神色嚴肅, 手裏的拐杖點了兩下, “陳清焰跟你道歉了嗎?”
她稍微一愣, 很快說:“道歉了, 爺爺您千萬別氣到自己。”
簡嘉沒猶豫,第一時間為他打掩護,她看到老人眉宇間團出的那股怒氣。
陳景明何其精明,但不點破,手杖攥得死緊,如果陳清焰在眼前,他一定要動用武力。
斟酌片刻,覺得老臉沒地方放,但還是開口了:
“給他次機會,程程,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你們到底剛新婚,”說到這,陳景明覺得自己要心梗,陳清焰這個混蛋難道不知道自己新婚?他已經動用關系,讓周滌非必須出院,趁早滾。
103的床位那麽緊張,不是給陳清焰那孫子作死用的。
“我想,沒有炸不開的碉堡,”陳景明拿出革.命的态度,“不光你會考察他,組織也會,程程,你意下如何呢?”
老人殷切地看着她,目光裏,有期待。
陳家是要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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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嘉沉默一會兒,望向老人,溫順地點了點頭:“嗯,我聽您的。”
陳景明頓時松了口氣,長長地籲出,連說了幾個“好”。
“如果陳醫生不肯改變,我是說如果,爺爺,我恐怕不能再給您當孫媳婦兒了,對不起,請您體諒我。”簡嘉在離開時,輕輕補充,她已經聲線走樣。
陳景明臉色很差:“陳家是講道理的,你放心。”
半上午,開始變天,遠處烏雲亂滾,咄咄逼人卷過來,城市漂浮在巨大的雲霧中,被閃電擊中,頃刻間,雨點子就把玻璃打得噼啪作響。
周滌非接到了出院證明。
病床周轉率這種東西,在103,更要講究,五湖四海的病患都在等床位。
她本來也想離開,但陳清焰不在,幫她跑手續的人都可能要麻煩蘇醫生,周滌非沒找她,因為,許遠準确無誤地出現了。
他進門後,沒說話,靜靜看她很久。周滌非一點都不意外,她看了看窗外的雨,說:
“我們都挺适合這種天氣,不配見陽光,我記得,我們也好久沒見了。”
許遠滿腦子不停回放許遙的話,但他不敢問,周滌非變得時真時虛,這個女人……他眼睛貪婪地盯住她。
“你打算跟陳清焰在一起嗎?”許遠問。
“是。”周滌非從沒這麽堅定,她手臂上有傷疤,臺商留的,離婚就在下一步。
“我想跟學長,生個孩子。”她說完忽然就無比感傷,這句話,顯然深深刺激到了許遠,他冷笑:
“那你折騰這一圈做什麽?如今,還要擔負罵名?”
兩人是低聲用言辭交手的,很快,淹沒在外頭越來越大的雨聲裏,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
陳清焰會議散後,看下雨了,特意跑回車裏找出那把fox撐着到病房。
這個時候,許遠去為周滌非辦出院手續,兩人在門口相遇。
許遠輕松應對:“好巧,陳主任,新婚也在忙?”
陳清焰不願多說,點個頭,卻發現許遠竟先自己一步,進了單人病房,他疑惑地看着。
“哦,陳主任,我來替同學辦個手續。”許遠笑着解釋,裏邊,周滌非在喊陳清焰:
“學長?是你嗎?”
詭異的三人行。
陳清焰從來不知道許遠跟周滌非是同學,而且,看起來私交應該不錯。
他不了解周滌非的社交圈,從來不,他只知道,周滌非獨來獨往,神秘莫測。
她不願意說的人事,他從來不會逼她。
周滌非很平靜地介紹兩人認識,但許遠卻笑言:
“南城真是小,沒想到。”且很聰明地避開陳周關系不提,現場表現,只是個合格的老同學。
陳清焰不屑商人的那一套,他骨子裏的清高和教養,讓他面對不喜歡的人時,是疏離的客氣。
礙眼的人走後,陳清焰發現自己竟一點也不好奇周滌非和許遠之間的過往,卻想起另外一件事:
大哥哥是誰?
這個念頭,太荒誕,出現的倉促甚至,陳清焰莫名把簡嘉寫在箋紙上的那句話,跟剛走掉的不速之客聯系到了一起。
“你要住哪兒?我來租房子?”他掐斷思路,坐到周滌非身邊。
對于出院,他沒表态,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周滌非的情況确實是可以出院的。
“我想和你住一起。”她頭一偏,靠在他肩膀上。
陳清焰黑眸不動,頓了頓,他把傘取過來給她摸那只獸頭:“你喜歡的雨傘。”
看,關于她的一切,他統統記得,周滌非望着他,突然含住淚去親吻陳清焰的薄唇。
這個男人,還是她的。
陳清焰沒有閉眼,他下意識蹙緊眉頭,她的吻,蛇一樣濕冷。
他按住了她的肩膀,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我帶你去吃東西,有想吃的嗎?”
但在把人帶出去前,他去了趟洗手間,掏出手機:上面沒有簡嘉和他聯系的痕跡。
又是這樣的雨天。
簡嘉被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包圍,這令人難過。她從法語班出來後,領到薪水,然後獨自去了商場,挑兩件打折裙裝,準備後天去公司穿。
雨太大,傘不頂用,簡嘉濕噠噠地跟着人.流進了地鐵,她靠在那,安靜地眨着漂亮的眼,有人悄悄拍她,可以回答某論壇上“你見過的普通人能好看到什麽程度”這個問題。
進小區後,一擡頭,燈是亮着的,這代表着陳清焰在家。她又看看簡母和周瓊住的那一棟,也亮着,但她不能去,她怕自己在媽媽面前演不下去戲。
簡嘉抱緊袋子,蹲在車棚下,發語音喜笑顏開告訴媽媽,平安到家。随後,一個人繼續發呆。
雨勢很急,外頭沒有人,除了進進出出的車燈閃着,陳清焰本來已經回到家,桌上的鮮花,有枯萎的跡象,他又開車去買。
他只記得五顏六色,但不知道簡嘉平時到底愛買什麽花。
買了店員推薦的洋牡丹,花色豐富。
左轉時,車燈打在一個熟悉的身影上,他看到對方拿手遮了下眼睛。
陳清焰從地下車庫出來,一手抱着花,一手撐傘,再到車棚,果然,簡嘉還蹲在那,動也不動。
“怎麽不回家?”
她雨天裏的游蕩讓人生氣。
簡嘉擡頭,迅速看他一眼,默不作聲重新打開傘走進雨幕,兩人都沒再說話。
進門時,陳清焰想幫她拿拖鞋,簡嘉則飛快鞋子褪掉,光着腳,匆匆拿好換洗衣服躲進了浴室。
他随便把花往瓶裏一插,此刻,應該回暫時給周滌非安排的酒店,但他只是點了支煙,坐在沙發裏。
十幾分鐘後,簡嘉出來,繞開他,蹭蹭蹭跑進的小側卧。
門被帶出一聲響,餘音久久不散,都扣在陳清焰心頭上。
他沒什麽表情地站起來了,走向側卧,摸向門把發現沒反鎖便進來:
“吃飯了嗎?”
簡嘉背對着他擦頭發,忽然笑了,非常苦澀的笑容,這個點,他問她吃飯了嗎?想必是陳醫生吃撐了,腦子壞掉。
“程程,你是不是不打算和我說話了?”陳清焰冷冷注視着她的背影,眼睛深邃。
簡嘉回頭,輕聲問:“您為什麽還不走?不應該去陪着她嗎?”
她和他說話,但一下就拱起陳清焰的火。
他終于記起自己最想問什麽,在等她洗澡的空隙間。
“你呢?急着和我離婚,是你的大哥哥又有下落了?”
簡嘉一陣直抖,控制不住的,眼睛裏迅速聚集了兩顆淚,但是那種倔倔的表情:
“對,我剛得知大哥哥的下落,真不幸,他死了,我會努力忘記他。”
陳清焰愣了下。
但第一反應卻是,小孩子的愛戀也可以這麽深刻?
她那個時候,不過十三歲而已。
他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對于見鬼的大哥哥。
仔細看着她的臉,他說:“我不知道你有這麽難忘的初戀,抱歉。”
陳清焰說這話時,面孔的神情,慵懶淡薄,他邁着長腿走過來堅持要替她擦頭發,簡嘉放棄掙紮,他比她力氣大太多。
“我答應爺爺了,不離婚,他說,應該給您一次機會,是啊,誰不會犯錯呢?但陳醫生,您會要嗎?”
簡嘉夢游似地忽然問他,總想哭,程程,你太沒用啦,她在小小的心裏罵那個愛着陳醫生的自己。
是嗎?陳清焰慢慢揉着她的小腦袋,他想起分院的事,竟無聲一笑,程程愛他,她那麽勇敢無畏,連hiv都不怕,跟自己離婚?不可能的。
程程不會舍得離開。
他當然最清楚深愛一個人,會做出什麽樣的犧牲。
陳清焰忽然就明白了,簡嘉在欲擒故縱。
小姑娘很精明,拿離婚威脅自己。雷聲大,雨點小,這樣的小技倆實在不算什麽。
想通這一點,陳清焰低頭吻了吻她馨香的秀發:“程程,別跟我用敬語。”
說完,他拉她起來,特別想把香軟清甜的身體抱在懷裏,和她溫存。
簡嘉漸漸僵硬,她痛苦地搖頭:
“對不起,陳醫生,我做不到我沒辦法像您那樣,可以毫無芥蒂地去和不同人做最親密的事情。”
陳清焰也跟着一僵。
手慢慢松開她,簡嘉一直垂着腦袋,往牆上靠,聲音柔細:“陳醫生,我累了,晚安。”
結局是分開,最後一定要體體面面的,她想,努力支撐着整個身體不倒。
“程程,”陳清焰慢慢靠近,又有陰影投下,他鬼使神差說出一句,“再等我一段時間。”
他真的非常非常想抱住她,最好,程程能跳到他身上來,他一定會托住她,不放手。
等什麽呢?簡嘉擡頭看着他的眼睛,瞳仁那裏,是多餘的自己。
除此之外,她什麽都沒看見。
但她只是努力沖他笑笑:“好。”
燈光下,她的眼睛更動人,光澤純淨,陳清焰忍不住把人深深揉在懷裏,外面雨聲清晰,跟他的心跳一樣。
重新找到柔軟的唇,陳清焰又開始霸道地索取,他用最娴熟的技巧和毫無節制的情感宣洩逼她動情。
兩人拉扯出一股張力,簡嘉拼命扭動,他把她重新推頂在牆上,全身心去吻她。
那種自我背叛的分裂感讓陳清焰此刻,尤其瘋狂。
簡嘉的膝蓋被頂開。
她知道他又想做什麽,窒息地哭出來,絕望透頂:“求您,我不要我真的不要,您不可以晚上睡我,白天兇我,我也是人……”
陳清焰在喘息中停下動作,胸口猛地吃痛。出錯了,請刷新重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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