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敬酒前, 簡嘉被帶到休息室換秀禾服,時間不太夠, 沒弄發型, 只換了頭飾, 這麽一出來, 陳清焰總覺得分外眼熟, 那邊,陳母笑吟吟過來, 滿目贊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斷打量着兒媳,今天一天,她收獲了無數對程程的贊美, 陳母非常滿意。
看母親和程程說話,他才記起, 這是陳母當年的嫁衣,幾年前,父母補拍照片,還穿着。
不過,現在請了南城老師傅改良,動一動, 更符合當下審美, 陳清焰附在她耳畔, 低聲問:
“是媽給你的?”
簡嘉被他呼吸弄得癢, 笑着躲開:“媽說你不是女兒, 要不然,給你穿,陳醫生是不是嫉妒我?”
陳清焰莞爾,把人帶到來賓席,一桌桌敬酒,怕簡嘉不勝酒力,特意備的紅酒。即便如此,陳清焰又替她喝了幾杯,簡嘉留心他神情,笑意清淡,倒是嘴裏那句“吃好喝好,招呼不周見諒”,一下把陳醫生從高冷神壇拽回人間。
他寒暄得挺像那麽一回事兒。
而且,白酒的酒量也不錯,臉都不紅的,簡嘉滿腦子都是陳清焰,等來到103的那一桌,院長在,恩師也在,陳清焰拿眼神示意她,簡嘉喝了,一點都不帶猶豫的,給足男人面子。剛轉臉,她五官就皺巴一團,吐了吐舌頭。
休息片刻,陳清焰找個清靜的地方點煙,今天西裝修身,187的個頭在人群裏太耀眼,鶴立雞群,像電影明星,圍觀群衆都說兩人實在般配,禮堂裏鬧哄哄的,他擡起眼,看外面正在清場的酒店工作人員:
如果說,領證感覺尚淺,婚禮的儀式感是的的确确讓他有些觸動的,尤其接過程程手的瞬間,好像娶了整個世界的牽牽連連,理不清楚。
他的婚姻,發生的遽然,他竟然沒有娶到最愛的姑娘,這太傷人。在沒遇到周滌非之前,他看上的姑娘沒有弄不到手的。最開始,摻雜着男人的征服欲,但後來,他是真的愛她,疼惜對方。
那麽,程程是他想要的嗎?她更像個意外,他看着遠方,也不知在想什麽。
“陳醫生,你是不是累了?”簡嘉走過來,陳清焰眼睛裏就跟着闖進一抹紅。
他捏着煙,另一只手極其自然地把她往懷裏一帶,在簡嘉擡臉時,朝她輕吐煙圈,逗逗她。
簡嘉脖子仰起來,她換了平底鞋,一皺鼻子:“陳醫生,你真的好高。”陳清焰不說話,默默吸煙,簡嘉好奇地把煙從他指間拿走,往嘴裏一放,立刻“呸呸呸”了幾聲:
“一點都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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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焰想起周滌非夾女士煙的模樣,怔了一下,随後,摸摸簡嘉的臉,一蹙眉,想說什麽又放棄了,簡嘉卻捉住他的手在臉頰上輕輕摩挲:“等以後,我們如果要小朋友,你要戒煙。”
“嗯。”陳清焰點點頭,又想笑,“你也是小朋友。”簡嘉否認,眼睛眨了眨,“你說過的,沒把我當孩子。”說完,想起當時語境,臉紅了,便踮起腳,在他耳朵那竊竊私語:
“大家給了我好多紅包,怪不好意思的,瓊瓊替我保管着呢……”
陳清焰為配合她,微微彎了腰,聽她說話。
“不好意思啊,那給我。”陳清焰淡淡說,簡嘉笑眼蕩漾,“不,那是給我的。”她說着,把玩起陳清焰的領結,突然夠到他下巴,親了一下,“陳醫生,你喜歡看你穿正裝。”
陳清焰笑笑,把她摟在胸前,蹭着她頭發,壞壞地低聲說:“我以為你喜歡我什麽都不穿。”
簡嘉藏在他懷抱裏,聽到這句,心想,陳醫生太不正經啦,嘴角忍不住彎起。
怎麽看,兩人都是情深意篤的新婚夫婦。
回到禮堂,周瓊在那一直忙得跟蒼蠅一樣亂轉,時刻記得自己職責,看簡嘉攙着陳清焰的手臂出現,和簡母打了個會心的眼神。
好不容易坐下吃口東西,程述又開始鬧簡嘉:
“哎,程程,來來來,說說你對學長有多了解。”
這是反其道而行,接新娘子堵門時,簡嘉的伴娘團根本沒難為陳清焰的人,象征性樂一樂,就把人放進來了。
但紅包給的不少。
簡嘉歪着頭,看看陳清焰,醞釀了一下,一口氣把他本科、碩士、博士論文題目,哪一年在哪本醫刊哪一期發表的sci,當下研究課題的方向,等等,如數家珍地報了出來。
大家一愣。
陳清焰也是。
“可以啊,佩服佩服!學長,該你了該你了!”程述挽袖子推陳清焰,他沒辦法回答,黑眸看她一眼,微笑說:
“她愛吃糖。”
聽起來太沒勁,完全沒可比性,程述起哄罰他酒,陳清焰倒不推诿,一杯接一杯灌下肚,等人又亂哄哄往外走時,他靠過來,似乎帶點醉意,又帶點挑釁地望着簡嘉:
“是不是對我太上心了,程程?”
她什麽時候把自己情況摸排得這麽清楚?
簡嘉攥着喜服,垂下腦袋:“陳醫生是我的驕傲。”
老氣橫秋的,這語氣,跟他媽呢,陳清焰忍不住笑了出來,他揉下眉心,視線裏簡嘉的小臉粉瑩瑩的亮,一下下閃他的眼,借着酒精上頭,他有點輕佻的,但又含蓄地不動聲色撩她圓潤的耳垂:
“我親親你?”
簡嘉心跳得很速度,她胡亂說了聲“好”,嗯,面對陳醫生,她總是沒辦法拒絕的。最關鍵的是,她喜歡和他接吻,毋庸置疑,簡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
臉随後被捧起,陳清焰吻得投入,但陳景明卻乍然推開門出現,看到這一幕,太激烈,懷疑孫子是不是想把人姑娘給吃了,老臉微熱,輕咳一聲:
“陳清焰,準備一下,該送客了。”
這聲音,跟突然跑到耳朵邊說似的,簡嘉吓得忙去推他,陳清焰從容起身,順便把她也牽了出去。
鬧騰一天,簡嘉整個人又興奮又疲憊,兩波交混,導致身體乏累精神卻亢奮,不聽指揮,兩人回到公寓卸妝洗澡,她軟綿綿地被陳清焰抱到床上,沒有骨科醫生的一流體力。
身體乳塗到一半,丢到地上,滿屋子馬鞭草的味道。
兩人糾纏到一起,陳清焰覺得簡嘉無時無刻不在用她渾身的軟甜勾着他往前,他一直清楚,簡嘉的身體對于他來說是個無底坑,裏面,全是誘惑,讓他探索不完。
“別這麽快……”簡嘉在黑暗中喘息求他,她的手,摸着他結實緊致的腹.肌,陳清焰便放緩些,趁她嗯嗯哼哼叫時,突然狠撞幾下。
“你壞!”簡嘉大受刺激,揚手輕輕給了他一巴掌,陳清焰沒躲,把她手放上面去,壓着,在粗喘中繼續折騰她。
“程程,”他擡高她一條腿,笑笑,“先別扭。”
說的是她的小蠻腰。
電話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調的震動,在床頭櫃上嗡嗡地亂跑,陳清焰不想去管,他新婚,院裏不會找他。
簡嘉卻在他身子底下躍動了一下,戳他胸膛:“陳醫生,電話……”
“我知道。”陳清焰用吻緘封了她的嘴,不想打岔。
但對方锲而不舍。
陳清焰不得已,按住她濕膩的腿根,稍作撤退,把手機拿到耳畔:
“陳醫生嗎?滌非自殺了,正在103搶救,你在哪兒?!”
他一下就清醒了,一身的冷汗。
從簡嘉身體裏離開,陳清焰沉聲告訴蘇娴雅:“我馬上到。”
簡嘉身下猛一空虛,她看着他套衣服,坐了起來:“醫院有事?”
“嗯,不要等我了,你先睡。”他很緊張,越緊張或者是越生氣時,他的臉,也就越像冰山,但其實生活裏陳清焰緊張的時候很少。
只有周滌非,随時能把他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
等他抓起手機,把門帶上,就此消失在這間剛才還颠倒不已的房子裏,簡嘉只能體諒:
醫生随時都能被喊去加班。
可,這是新婚夜呢,那個院長今天明明很和氣的,讓他倆好好度蜜月。簡嘉不由撅嘴,從床上快速跳下來,又跑到窗臺那看陳清焰--
的确情況緊急,她看到他跑起來了,在路燈下,像個一閃而過的幽靈。
十分鐘後,滿頭汗的陳清焰出現在103。
他當然知道該往急診奔,今天程述值班,恰巧,兩人撞上,周滌非被人送來時,程述知道,于是在此刻用一種了然于心的目光看向陳清焰:
“割得不深,死不了,但學長你這個時候應該在家陪程程的吧?”
這種不挑明的語氣,讓陳清焰壓抑,從來沒有人祝福過他和周滌非的戀情,他也一直清楚。
除了那個把周滌非當病人的心理醫生,也鬧不清,是出于職業道德感,還是真的悲憫。
他冷漠瞥程述一眼,朝前走去。
蘇娴雅非常夠義氣地站在那等待,看到陳清焰,慌忙迎上來:
“她本來住我家,但不知什麽時候跑出去的,被巡邏的保安發現,打了急救電話,我快吓死了!”
說的颠三倒四,蘇娴雅一臉的灰敗,病人自殺,在凸顯她的無能。
陳清焰臉色鐵青,下巴緊繃,他是醫生,不會像普通病患家屬一樣驚慌失措,哭天搶地,只是靜靜地等。
程述也過來,看看他,以兩人私交程度,程述看得出陳清焰在掩飾,掩飾恐懼。
他插兜站着,筆挺筆挺的,一句話也不說。
氣壓格外低,都沒有人說話,直到裏面的醫生出來,大家彼此相熟,陳清焰走上前去,低聲問了幾句。
周滌非還在昏迷中,但脫離了危險,她蒼白虛弱地躺在那,陳清焰一眼看過去,覺得渾身都跟着崩塌,整個世界都成為廢墟一片,他要把她從裏面救出。
“滌非?”他把她的頭發撩開,忍不住的,在上面落個吻,眼睛裏跳躍着難以言明的傷痛。
程述看在眼裏,也忍不住,去提醒他:
“學長,你結婚了。”
程述也是愛玩的性子,但玩歸玩,他始終認為一個男人可以風流,但也得學會忠貞,這個分界線,就是婚姻,哪怕日後兩人出了問題,得離了,才能再找另個人去開辟新天地。
但陳清焰一點反應也沒有,完全的,想不起他還有個新婚妻子。
程述抱肩無奈地一聳,心想,你這是把仙女往泥裏踩呢。
他看不下去了,掉頭走人。這件事上,學長陳清焰是從來沒有理智可言的。這也是程述不喜歡周滌非的原因,她讓陳清焰失控,失去讓他們愛戴仰慕的那層光環。
一旁的蘇娴雅,有點愣怔:“陳醫生,你結婚了?”
陳清焰沒有回答,只是守在周滌非身旁,不敢看那只手,目光在她臉上久久地不動。背對蘇娴雅,說:
“麻煩你了,先回去吧,我會留在這裏照顧她。”
淩晨四點十分,周滌非醒過來,她在确定眼前的男人是陳清焰時,立馬哭了,無聲的:
“你恨我對不對?”
陳清焰眼睛黝黑,他搖搖頭,周滌非慢慢伸出手,想撫摸他的臉:“我不要你恨我,學長,我要你愛我。”
陳清焰痛苦地一蹙眉:“我一直都愛你,你知道的。”
她定定看着他,許久許久,忽然說:
“我們試一試,好不好?”
她發現自己根本離不開陳清焰。
“我們?”陳清焰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期待,早被她一次又一次地掐死在光陰裏,以至于,此刻,他都不能領會周滌非話裏的意圖。
周滌非難過地把臉埋在他胸口,滿心猙獰的痛,但她面帶笑意,是一種最絕望也最飽含希望的輕語:“我想和你做.愛,我們試一試好不好?”
陳清焰被她這句話撞擊到半天不能回神。出錯了,請刷新重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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