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陰陽師]花草相合

第5章 并無所求

“人為什麽要挖地洞？人都是住在地面上的。”

“大約是為了藏吃的？”花滿樓說着自己也笑了起來，“或者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

“人類喜歡把秘密藏在地下嗎？”

“人類喜歡把秘密藏在各種地方，他們總覺得藏起來的東西永遠不會被找到，做過的壞事也永遠不會被發現。”

螢草受教地點頭，“妖怪們做壞事從來不怕被發現，被發現了打一架就是。”

花滿樓失笑，他有些難以想象這可愛的小姑娘說出“打一架”這種話是個什麽樣子……

螢草當然不知道他的想法，自己搬了個凳子，坐在窗邊開始曬月亮。植物都是趨光的，沒有光照哪怕是變成妖怪的植物也會活不下去。

花滿樓無奈，拿出一件白色的披風給她披上。雖然不知道妖怪怕不怕冷，但是剛才那微涼的觸感他一直記着。

第二天一大早，陸小鳳看見螢草從花滿樓房間走出來的時候，表情是這樣的：°(°ˊДˋ°) °

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好端端地就在一個屋裏了？為什麽留他一個人獨守空房？【霧

然而他的表情花滿樓看不見，螢草看不懂，并沒有誰好心的給他解答。

三人跟着下人去吃早飯，祁東臨早就站在門口等着了，看見三個人過來趕緊解釋，說是他爹都是在自己院子裏吃早膳，要等吃完飯才能見他們。他自己氣色看起來倒是好了很多，昨晚大約睡得不錯，不知道是不是那片桃花瓣的緣故。

幾人吃完之後，祁東臨吩咐一旁的管家去看看他爹吃完了沒，方不方便見客。其實兒子這樣催促父親是有些失禮的，但無奈他爹太不靠譜，客人都住了一晚上了，連面都沒見過也實在不像話。

花滿樓趁機悄悄跟陸小鳳說了地道的事情，順便問他：“這位祁老爺可是不太歡迎你？”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陸小鳳摸胡子，“我來隔岸山莊不下十次了，卻從來沒見過那位祁老爺。”

“也就是說，他可能并不知道你與祁老夫人的交情？”

陸小鳳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那位紅玉姑娘昨晚有一句話是說對了，祁老夫人和祁老爺的感情确實不很和睦。”他笑着道，“要不然我這麽好的朋友，怎麽會不介紹給自己的相公呢！”

他說完倆人都笑了，螢草來回看了幾眼，并不知道笑點在哪裏。

陸小鳳這話說得很明白，這位祁老爺是什麽樣不知道，但是祁老夫人很明顯是防着相公的。而且，祁老夫人去世之前只請求陸小鳳照顧一下兒子，卻沒有說連相公一起照顧一下，是不是說這位精明了一輩子的老太太已經猜到了什麽？

臨近晌午的時候，衆人終于見到了這位祁老爺。他看起來一幅養尊處優的樣子，精神狀态非常好，與精神萎靡的下人們對比鮮明。幾個人沒說幾句話就被趕了出來，老爺子說是乏了，要補個午覺。

回到客房後，三個人繼續關起門來商量這件事，陸小鳳說道：“這位祁老爺身體還真是不錯，吃得飽睡得香，氣色可比他兒子好多了。”

花滿樓也笑道：“鬧鬼這種事，不管是信還是不信，都不可能太過平靜。”

“的确，除非他知道誰是鬼，或者是誰搞鬼。”

“或許他自己就是鬼。”一個溫溫柔柔的少女音說道。

倆人一愣，都回頭看小姑娘。

螢草指了指祁老爺的院子，又指了指祁東臨的院子，“昨天晚上，他去了那個丫鬟的房間，是從地下冒出來的。”

“……父親和兒子房裏的丫鬟偷情……我還真是頭一次見這樣的色中餓鬼……”陸小鳳喃喃自語……他有些想跑路，搞不通為什麽查個下毒案怎麽會越查越八卦了……

花滿樓扶額，他頭一次覺得應該讓小姑娘離陸小鳳遠一點……這都什麽跟什麽啊，現在的江湖人都這麽不講究嗎？

最後，還是見識廣博的陸小鳳先回過神，“這麽說，紅玉是懷了祁老爺的孩子？可是昨天她說了不少對祁老爺不利的話啊？都是誤導嗎？”

花滿樓也說道：“今天在那位祁老爺的房間裏，我也聽到地下有聲音傳出，如果昨天祁老爺是從地道走的話，那或許地道就是祁老爺使人挖的。”

陸小鳳點頭，“地道必然是從祁老夫人死後才開始挖的，或許已經快完工了。”

“既然是通過地道去的紅玉姑娘屋內，那麽這位姑娘必然是知情的。”

“如此，我們可以找這位知情人問問。”陸小鳳笑道，他走到門口對外面的小厮說道：“昨晚紅玉姑娘泡的茶實在是令人口舌生津，我這兩位朋友都是愛茶之人，可否能請紅玉姑娘再泡一壺？”

“客人稍待片刻。”小厮行了個禮就小跑着走了。

花滿樓微微一笑，“如此直白……就不怕打草驚蛇嗎？”

陸小鳳無奈苦笑，“我恨不得能快點打草驚蛇好讓主人家趕出去呢，誰耐煩要知道這些事情啊……”

花滿樓促狹道：“承人一諾，必守一生呀，誰讓你朋友多呢？有時候難免就卷進一些麻煩事裏。”

陸小鳳苦笑搖頭。這還真是要守一生了，如果下毒的真是祁老爺，即便查出真相也不能怎麽樣，一個孝字就能把祁東臨壓得死死的。以後只能好好看着祁東臨別再中毒了，或者等他中毒給他找個好大夫？

螢草繼續暗中觀察狀看兩個人，在她過去的生命中，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相處模式。妖怪們見了面通常都是打一架，即便偶爾有至交好友，也是聚少離多。沒辦法，妖怪們的生命太漫長了，再濃厚的感情稀釋在這漫長的時間裏，也變得涼薄起來。而跟着晴明大人之後，就每天奔波在拯救平安京的路上，雖然跟同伴們相處不錯，可是這種打打鬧鬧的情誼确實沒有的。

這就是人類的友誼嗎？螢草有些羨慕的看着兩人，怪不得那麽多妖怪願意跟人類做朋友啊，真的很溫暖呢……

“小草在想什麽呢？”陸小鳳逗她，大約是小姑娘看起來溫溫柔柔又呆呆的，所以即便他知道小姑娘不是人類，也有事沒事的喜歡逗逗她。

螢草想了想，問兩人：“是因為人類的生命太短暫了，所以你們才有那麽多重視的事情嗎？”

陸小鳳反問道：“你知道我們重視什麽嗎？”

螢草老老實實地說道：“錢、食物、感情。”

陸小鳳一愣，哈哈大笑，“小草說的太對了，人活這一輩子，所重視的除了錢還有食物和情……不過有一點不對，其實錢和食物是一回事，有錢是為了吃，吃好了是為賺錢……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螢草點了點頭，剛想說什麽，卻忽然有些小興奮地跳下凳子，說道：“附近有一株栀子花開了，我要去看看！”

兩人趕緊點頭，陸小鳳怪蜀黍樣眯着眼睛，想打趣幾句，一回頭卻見花滿樓眉頭微皺，表情有些無奈。

陸小鳳知道他在想什麽，他在想那句“人類的生命太短暫”的話。練武之人大多長壽，但這長壽是相比起普通人來說，比起妖怪就差得遠了。若花滿樓真的對小姑娘有心，又怎麽忍心最後留她一個人在這漫長的時間裏獨自徘徊呢？

想到這裏，他嘆了口氣。比起求而不得，更加痛苦的是相知不能相守吧！

花滿樓反倒是笑了，他搖了搖頭，神情也輕松了起來，說道：“你不必傷心，更不必為我傷心，我本來就沒有求什麽。”

“若是……她對你也是有心的呢？”

花滿樓笑道：“阿螢天性單純仁善……我猜想在妖族當中年齡也不大，若是沒有人引誘，必然是不會有這些心思的。”

陸小鳳心裏有些難受，靠在椅背上故意笑道：“小姑娘天真可愛，身懷異能，就算你不出手，也難保其他人眼光獨到。”

花滿樓微笑：“阿螢雖然天真，但直覺卻很準。更何況……難道我們就能放下她不管嗎？”

陸小鳳聞言又是長嘆一聲。他知道花滿樓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的想開了，但正因為如此，才讓他有一種好人難有好報的荒謬感。他也是沒想到，自己的朋友竟然喜歡上了這麽一個不可能的人。

敲門聲打破了一室寂靜。

紅玉姑娘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一臉滿足的螢草。

陸小鳳起身關好門，開玩笑道：“紅玉姑娘可真是待客有方了，我們眼巴巴等着姑娘的香茶，姑娘反倒是空着手來了。”

紅玉也笑，“紅玉雖然愚鈍，但畢竟也是經老夫人□□多年的，老夫人曾經說過，主家待客要有方，這客人做客也是有禮的，這客人若是管你要酒，那必然是想吃肉了，若是管你要水，這必然是想喝酒了……您幾位讓紅玉泡茶，所以紅玉就來問問……您是有什麽話要問奴婢嗎？”

陸小鳳哈哈大笑，“想不到紅玉姑娘竟然如此伶牙俐齒，果然是祁老夫人□□出來了……就是不知道，老夫人死後，姑娘你成了祁兄的人呢，還是祁老爺的人呢？”

紅玉一驚，臉色陡然慘白，手裏的帕子都掉了，驚懼地看着衆人。

陸小鳳心下不忍，再說這姑娘現在還懷着身孕呢，就溫和地說道：“你莫怕，我們此行帶着神醫，神醫一眼就看出你懷有身孕了，所以我們才想着問問你……依我對祁兄的了解，即便你們是郎情妾意，也絕對是發乎情止乎禮，但我受祁老夫人所托，想要查明祁兄中毒的真相，所以不得不來問問你：孩子的父親，是誰？”

紅玉眼圈一紅，眼淚就撲索索掉了下來，良久之後，她才顫聲道：“是老爺……強迫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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