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冬來頻音至
然而到了臘月初八,便收到了易中行傳信告知,北狄可汗病重,最多也只能撐到明年年初。
我遂心思着:這位北狄現在的太子,其人野心勃勃遠大于其父,而且又不像其父曾被爺爺用兵震懾過,他若是繼位了,恐怕會讓正康皇帝感到很頭痛。
而到了臘月二十二,我便準備了一份給東方煜的禮和一份給慕容拓的,然後一并交給了秋霜,令她前往大周和吳越的皇宮去送禮,又令她順道察觀。
一晃,到了臘月二十八,定叔又帶着下人在潇遙山莊內張燈結彩。
我坐在茶室的茶榻上裹着灰狐毛毯,安心的看着書。
冬竹從外面帶了一陣風走了進來,又迅速的關好門,嘀咕着道:“春蘭姐姐和夏婵姐姐,一到年尾總是那麽忙”。
我聽言,含笑道:“那是自然”。
冬竹即揣着心思道:“怎麽好像,有好些天沒見着秋霜姐姐了?”
我瞟了冬竹一眼,到:“怎麽,你又想到我這兒來打聽了”。
冬竹聽了,即“嘿嘿”一笑。
我道:“她去大周辦事去了,估計只趕得回來過元宵節”。
冬竹一聽,瞬間聳拉着腦袋,道:“噢,去那麽久”。
我淡然的道:“漕運的那條線必須得去看看,這一來一回,可不是要那麽久嗎?”
冬竹似想起了什麽,八卦的道:“小姐,說起大周,大周那位皇帝可是到現在都還沒有立後”。
我淡淡的道:“這人選沒那麽容易有,而這皇後也沒那麽好當”。
冬竹道:“可是聽說大周朝中,有許多大臣都在奏請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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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屑的一笑,道:“這位大周帝王東方煜是何許人也,他若不想立後,那些大臣奏請也沒有”。
冬竹道:“那這位大周皇帝不立後,是與五年前大周宮中的那場瘟疫之禍有關嗎?”
我聽言,回想起當年大周宮中瘟疫之事,心下頓即感沉。當年的那場瘟疫不僅亡了十之八九的大周皇室之人,更有數以千計的無辜之人因此禍而亡。而我至今都能清晰的記得那一具具屍體,和那從井中打撈上來的一具具腐屍。想想都覺觸目驚心。
而稍平複了一些心境後,我才便言道:“或許是吧。更何況這立後表面上看容易,實際上也不容易。而且自古後宮都牽延着朝堂。就算撇開朝堂之因,就拿皇後本身一人而言,若是立了位善妒女子為後,則後宮定然不寧;若是立了為心狠女子為後,則後宮定起血腥;若是立了位無能者為後,則後宮宮紀不明後宮必亂;而若是立了位權野心重者為後,則後繼之君大權旁落......”
冬竹道:“原來這麽麻煩啊,那是不是就不立了?”
我淡然一笑,道:“那也非也。再說這位大周皇帝登基不過才兩年,還不急”。
冬竹聽言深思片刻,即有了些讪讪的。
我遂長嘆了一氣,這東方煜他有的是帝王心思,他的心在天下!
而到了年後正月初五,我便收到了易中行的飛鴿傳書:北狄可汗病逝,穆罕可汗繼位。
而到了正月初七,就便收到了水令雨的飛鴿傳書:蘇禮、蘇文上表奏請回京都悼念太子妃娘娘。
我遂心思:這位北狄可汗在當太子時期,就多次奏請請纓南下。而這正是大楚北方不穩時,現在蘇禮、蘇文卻偏挑在此時奏請回京悼念太子妃,就是有意在向正康皇帝“為太子妃薨一事”讨要說法。然而以蘇家軍鎮守北方幾代人,無論是對北方地形的了解、風土人情的了解還是對氣候的習慣,都非是其他軍隊可以馬上調換的。
看來京都會有動作了!
而到正月十四,秋霜才風塵仆仆的趕回潇遙山莊 ,一回來便向我轉達了東方煜及慕容拓對我之言,又向我盡訴了此次所觀到的信息。
我聽明後,便讓她先下去休息,自己便獨坐深思。
而到了次日,元宵佳節。
我便特意将春蘭、夏婵、秋霜、冬竹叫到宇亭閣過這個團圓佳節。
到了晚上,亭中四角的大紅燈籠由外亮眼,我們五人圍着火盆而坐,而旁邊的方桌着放了幾個裝着點心的荷塘月色銀盤。
正閑聊着,突然間見,鵝毛大雪從空中飄飄而落。
一時間,心中有感,便站起身來,移步到亭邊觀看。
秋霜怕我着涼,即立刻将挂在一旁的貂裘取下,拿過來為我披上,才方回到座位上坐着。
冬竹見我在亭邊站着,就立馬湊了過來。
我見冬竹衣着單薄,就便言道:“去把狐裘披上,別着涼了”。
冬竹不以為意的道:“小姐,奴婢是練武之人,這點子冷算不得什麽”。
我嗔責道:“你雖然是練武之人,但也經不得這樣一冷一熱的,何況你這會子又沒在練功夫”。
春蘭為自己系上了那件紫紅狐裘後,又将冬竹的那件大紅狐裘拿了過來,邊給冬竹披上,邊嗔笑着道:“你呀,就不能老實點聽小姐話嗎?”
冬竹笑着辯駁道:“哪有,我可是一直都很聽小姐的話”。
春蘭滿眼笑意的嗔了冬竹一眼,然便擡起頭,望着正落着雪花,嘆道:“這常言道,瑞雪兆豐年,這雪是要下的越大越好”。
冬竹聽言,靈動的眼珠一轉,起着哄道:“小姐,這麽個好時候,您就賦詩一首吧!”
我一笑,瞟看了夏婵一眼,道:“我平日裏詩作的多了,你今個該哄着夏婵作一首”。
冬竹一聽,即抖了個機靈,晃到夏婵旁邊,搖着夏婵的手臂道:“夏婵姐姐,小姐都說了,您就顯一首呗!”
夏婵臉頰泛起飛紅,道:“我就不必了吧!”
我知夏婵生性內斂,不喜在人前表現自己,見狀,便無意再勉強她,轉移話題道:“今年過年的禮給上官、南宮、慕容這三大世家送去了嗎?”
夏婵即回道:“回小姐,今年年初六的時候,便已按往年的定例都派人送過去了”。
我遂颔首點了一下頭。
夏婵即又道:“而年初九的時候,三大世家也都有回禮過來,是定叔接收的”。
我便點了一下頭,然就掃到冬竹那一副百般無聊的樣子,頓時自己也覺得,說這些好像确實有些沉悶。于是,便朝冬竹笑道:“今個過節,破例允許你喝酒。但不過這酒得溫了喝,而且不許耍酒瘋,也不可鬧過了子時”。
冬竹得了這令,立喜,爽快的道:“是,小姐”。
我掃了她們一眼,道:“我就不同你們喝了,先去歇了”。
冬竹立馬道:“小姐,您就不喝一杯嗎?”
春蘭即嗔了冬竹一眼,道:“小姐這幾日,又在服藥了,哪能喝酒”。
冬竹聽言,便聳拉着腦袋,有幾分失落的“噢”了一聲。
我便再未多言,就轉身離去,回了東暖廂,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就便歇下了。
而半響過後,我見門外有人影,便言道:“是散了嗎?”
秋霜道:“是散了,我是過來看看姑娘歇下來了沒”。
我道:“那進來吧!”
秋霜聽言入內,來到我床榻前。
我便看着秋霜道:“怎麽這麽早就散了?”
秋霜淡笑道:“夏婵向來喜靜,我也不喜這些,冬竹和春蘭也就沒了這精神”。
我嘆道:“這過節本該熱熱鬧鬧的,可偏這時候我又病了。那夏婵她們都回房了嗎?”
秋霜道:“夏婵早就回了房。冬竹見跟我們沒的熱鬧,就去找定叔他們鬧騰去了。春蘭跟我本是打算回房的,但春蘭說,姑娘現在肯定還沒睡下,我便過來看看”。
我聽言,遂淡淡一笑。
秋霜又言道:“那姑娘身子還涼嗎?”
我淡笑道:“打小就這樣,變不了了”。
秋霜聽言,便移步到床尾,伸手往被褥裏探了探,道:“怎麽還這麽涼,我去再給您取床被褥來”。
我本想說,沒用的。但看着秋霜忙着為我去取被子的樣子,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流,就便将話給吞了回去。
很快,秋霜便抱來一床錦被,橫蓋到我下半身上。又為我捂了捂暖,才便離開。
我心生感動,看着秋霜離去的背影,心嘆:在這裏能遇到你們,真乃我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