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對弈制制衡
時光匆匆,轉眼便到了次年大年初一。
潇遙山莊早已是張燈結彩,紅紅火火一片,遠遠的望去猶如一條盤踞在江中長嘯的巨龍。
而東暖廂的窗外,樹木銀裝素裹,房內騰着一股股暖香。
長鏡前,秋霜流露着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觸,為我梳妝。
我看着鏡中的自己,思着:這裏的女孩子及笄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生日吧。心下遂起動容。
半響後,秋霜從櫃中取出一件白狐大氅為我披上,系了個結。
我看着秋霜,知道她和我一樣都是不擅長表達感情之人,所以即便有千言萬語也都說不出來。也正因為此,我不敢把自己即将要嫁給楚太子的消息告訴她,既是怕她不舍,更怕她擔憂。
而後幾天我安排好事務後,便收拾好行裝,告別衆人,只身一人舟車先去了鐘南山拜會師父。
三日後,鐘南山上一場細雨潤澤着大地,涼亭的檐邊正滴落着晶瑩透亮的雨珠,四周的花草樹木正吮吸着這春天的甘露。
涼亭的西南角那,一位長相秀美的小道士正在觀火煮茗。
我與玄機真人隔着青石棋盤對坐在蒲團上,各懷心思弈棋。
我淡然的落下一顆白子,含笑道:“師父在這擺此棋局,是早料徒兒近日會來此吧?”
玄機真人捋了捋胡須,頗帶幾分春風洋溢,笑道:“徒兒話裏有話,如今為師的棋局是越來越瞞不過了。”
我笑道:“師父謬贊,徒兒就算棋藝再好,不也是早已落入了師父的棋局之中”。
玄機真人端起桌邊的一杯茶,細細的品了一口,道:“徒兒說笑了,徒兒可是天資聰穎。”
我含笑道:“那也比不得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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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機真人心若有思,道:“徒兒計安安江,醫除大周皇宮瘟疫之禍。又助吳越天子奪得政權,解吳越之危。然而這些都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楚國現在的這盤亂棋,局中有局,環中有環,環環相扣,牽一發而動全身,稍之不慎則全盤盡毀。”
我知道師父又想用激将法,冷哼道:“難道師父忘了嗎?這樁婚事已經被昭告天下,徒兒已經沒得選了”。
玄機真人眼含深思,捋了捋胡須道:“那徒兒可選定了嗎?”
我一笑,反問道:“那師父可有選定了?”
玄機真人含笑不語,伸出右手食指,點了點茶杯中的茶水,在棋盤上寫了一個“三”字。
我即與師父相視一笑。
玄機真人又望了望遠方,目似有思,道:“不過,這天地萬物周而複始,陰陽相生相克”。
我淡思片刻,道:“可這世間萬物也皆有靈”。
玄機真人聽言一笑,心中有嘆,有些沉重的道:“但一念之差,亦可翻轉”。
我心道:那是佛家,一念三千。
但思着師父說的這些話,像是話裏還有話,難道我此去還會有何變故?
玄機真人思慮片刻,看着我,道:“為何只孤身一人前去?”
我道:“我身邊的人除秋霜和冬竹外,都各有職責,怎能随我入宮。而整個潇遙山莊就只有秋霜知道我與東方煜、慕容拓的關系,她必須留下來給東方煜和慕容拓報平安信。至于冬竹雖然聰慧,但年齡尚幼,性子未定,後宮這地方,她現在還不适合去”。
玄機真人捋了捋胡須道:“徒兒所慮甚是”。遂又低頭看了一眼棋局道:“看來這殘局只能等來日才能見分曉”。
我聽言,起身揖禮,道:“那徒兒就不打擾師父清修,就此別過”。遂便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