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死燈滅
沈初夏斜眼睨了他一眼,語氣淡淡:“韓原,你懂得一個人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只求一死的心情嗎?就在今天,他對我說,他想放棄了。”
韓原心中震撼,倏然眸中寒光點點:“沈初夏,你可以為了當年的事指責我韓原,哪怕恨,我也接受,但絕不能因為一個懦弱,拿女人擋在前頭的男人,給我扣上屎盆子,我韓原做過的一定承認,我問過當晚的廚師,沒有一道菜是加了什麽狗屁楊桃。”
她望着他,忽然覺得言語疲憊,不想再争辯。
韓原只覺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無力,這真特麽是報應,曾經他不信她,又如何叫她信他?
他面上隐着淡淡怒氣,聲音冷冷清清地問:“他到底哪裏好?”
她迎上他鷹隼般深邃的眸子,定定地說:“他信我,理解我,包容我。”
關鍵是,鄭元澈不會讓她傷心。
不過,那時她沒有明白一個道理,只有愛,才會有恨,她不愛鄭元澈,自然也不會傷到她。
眸光微斂,一陣冷冽掠過,嘴角浮起譏笑,他冷哼一聲:“确實夠包容,連你生過孩子結過婚他也不計較,這點着實令人佩服。”
他的諷刺讓她心狠狠一揪,面上卻若無其事,抿唇不語。
之後兩人都沒有再說了,形成一種默契,仿佛沉默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相處模式。
小寶晚累了,滿頭大汗,回去時,趴在韓原的肩膀上睡着了,他本想問她回哪,送她,話還在嘴裏,她淡然說道:“小寶今天也累了,你帶他先回去吧,我也打車去醫院了。”
臉瞬間沉了下來,比那夜色還黑。
當她回到醫院時,病房裏并沒有人,鄭元澈沒在房間裏,鄭雲跟鄭母也沒在。
忽然,她心就慌了。
出門拉住一名護士問:“這病房裏的病人呢?”
“病人忽然出現休克,已經被送去搶救了。”
沈初夏只覺一懵,立即跑向搶救室,這一次,她不知為何,比任何一次都慌,仿佛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
鄭母在搶救室外抹淚哭泣,鄭雲神情木然,眼睛死死地盯着搶救室的門,唇瓣嗫喏着,似在默念什麽。
“小雲,媽,元澈現在情況如何?”沈初夏心急如焚地問。
鄭雲讷讷地搖頭,還沒有開口說話,聲音先哽咽了,鄭母倒是出口就質問:“你怎麽現在才來,給你打電話,為什麽關機,你是不是盼着我兒子出事。”
沈初夏無法去解釋,手機沒電了,自己跟韓原小寶在一起。
這時也幸好搶救室的燈熄滅了,門開了,醫生從裏面出來,疲憊而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你們進去陪他走完最後一程吧。”
那一刻,世界靜了,接着是轟塌聲。
鄭母哭的撕心裂肺,沖進了搶救室:“兒子,兒子……”
那聲音,凄厲哀恸,透着惶恐。
鄭雲緩過神來,跟着進去。
只有沈初夏愣了許久,她盯着那一扇打開的門,有些不敢進去。
好似只要不進去,就能騙自己,鄭元澈沒事,可她又怕錯過了見他最後一眼。
沈初夏進去時,鄭母伏在手術臺上聲嘶力竭的哭:“兒子,不要丢下媽媽,只要你好起來,媽媽以後什麽都依你,媽媽不再找沈初夏麻煩了,不跟她鬥嘴吵架了,好不好?”
鄭雲也哭成了淚人,緊緊地抓着彌留之際的鄭元澈:“哥,你不能丢下這麽一家子啊。”
“初……夏。”鄭元澈氣若游絲,艱難地喊着沈初夏的名字。
聽到鄭元澈叫她,沈初夏立即上前,看着自從楊桃誘發暈倒之後,已經瘦的跟皮包骨,此時身上插着各種管子的鄭元澈,心鈍痛不已。
鄭雲将位子讓給她,她握着鄭元澈的手,眼淚湧出,聲音發顫:“我在,我在呢,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我去叫醫生,讓他們救你。”
“我……累……了。”鄭元澈只覺得好累,眼皮越來越重,他想用點力氣握住她的手,想再好好看她一眼,越來越沒勁,視線越模糊:“等我走了之後,回到他身邊,好好生活。”
短短的一句話,鄭元澈卻說了許久,聲音越來越小,仿佛燃盡的燈油。
那渙散的眸子,緩緩地掃過每一個人,勢要把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留在腦海裏。
在那一片哭聲中,他帶着遺憾,再也睜不開眼。
沈初夏身子僵住,一切的表情都凝固了,她驚愕的看着鄭元澈的手從她掌心滑落,看着生命顯示儀變成了一條直線,焦慌道:“元澈,元澈……”
她從不可置信的喃喃,到最後聲嘶力竭的大哭,可誰也喚不回鄭元澈的命。
“澈兒。”鄭母一口氣沒緩過來,暈了過去。
“媽。”鄭雲大喊一聲,手忙腳亂,叫來醫生。
有時候真的不能不認命,就在鄭元澈死了的第二天早上,等了兩年的腎源,終于有了。
只要鄭元澈再多熬幾個小時,就有救了。
鄭元澈的死傳到韓原那,他愣了一會兒,似不可置信:“真的……死了?”
秘書肯定地說:“今天早上得來的消息,就在昨晚,鄭元澈沒挺過來,已經去世了。”
“出去吧。”韓原揮了揮手,這看似對他是個好消息,實則是一個最壞的消息。
鄭元澈死了,沈初夏是自由了,可壞就壞在,沈初夏認為他讓人在菜裏加了東西,導致了鄭元澈的死亡。
沈初媛一大早起來,剛走到樓梯,就聽見沈海生與劉琴在飯廳的對話;“鄭元澈昨晚沒了,鄭家還有兩位叔叔,那個不孝女一個人怕也是支撐不住k集團。”
鄭元澈死了?
不就一點楊桃汁,怎麽就死了。
沈初媛頓在原地,手心發涼。
不,跟她沒關系,鄭元澈本來就患病活不了,再說了,她加入楊桃汁,只是想讓沈初夏過敏出醜,是鄭元澈他自己倒黴吃下的,不關她的事。
劉琴說:“我聽說K集團財力雄厚,這鄭元澈死了,沈初夏怎麽也能分一半財産,老沈,沈初夏怎麽說都是沈家的女兒,她這死了丈夫,自然該回娘家來。”
沈海生怎不知劉琴什麽意思,讓人回來是假,将錢帶回來是真。
“豈止一半,我打聽過,她手裏握着鄭元澈全部股份,有實權,若是處理得當,可以将全部産業都歸在她名下。”提到k集團的財力,沈初夏此時的身價,沈海生也是心動,可想到上次,語中嘆息:“她那脾氣随了她媽,倔得很,不聽勸,恐怕不願回來。”
劉琴一聽沈初夏的身價比她想象的還要高,又是羨慕,又是嫉恨,哼道:“這次她不聽也得聽,沒有沈家作為靠山,就憑她一個女人,能成什麽事,恐怕半毛錢也分不到,我們這都是為她好,回頭我去找她說說。”
她一定要把沈初夏的東西拿過來,不能讓那賤蹄子騎到媛媛頭上去。
周博聽聞鄭元澈死了,放下手頭上的事,立即趕去了醫院。
鄭母從昏迷中醒來後,接受不了兒子去世的事實,在醫院裏哭天搶地,不讓将鄭元澈拉去火化了。
火化的事僵持了許久,鄭雲拉住鄭母,沈初夏去處理鄭元澈的後事。
從火化場抱着骨灰出來,沈初夏擡頭望了望灰蒙蒙的天色,眸中盡是沮喪與疲憊。
周博擔憂道:“初夏,人死不能複生,別再難過了,我想他也不想看見你這樣。”
男人最懂男人。
雖然沒怎麽接觸過鄭元澈,周博卻看得出,鄭元澈對沈初夏的情。
“周博,當初帶他來江城時,我信誓旦旦的對他說,一定會治好他的病,如果我不帶着他去參加生日宴,他就不會忽然暈倒進院,只要多熬幾個小時,就能等到腎源了啊。”一想到鄭元澈的死與她有關,她就無法原諒自己,也邁不過去這道坎。
“世事無常,誰又能知道呢,初夏,別折磨自己。”周博真怕沈初夏鑽了牛角尖,扯開話題:“這邊的事,你也處理得差不多了,打算什麽時候回蓉城?我這邊安排一下時間,到時與你一起去,鄭元澈的母親情緒不穩,我在也能搭把手。”
鄭元澈是蓉城人,那肯定得帶回蓉城安葬。
“後天,已經定了後天下午的機票。”她沒有拒絕周博,鄭母情緒起伏太大,她跟鄭雲情緒也低迷,若是有什麽事,也确實需要人幫忙。
鄭家那兩位叔叔也肯定知道鄭元澈去世的消息,肯定會趁機落井下石了。
她沒雄心壯志吞并鄭家所有産業,但是屬于鄭元澈的這份,她必須守住,這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了。
沈初夏這邊的事,韓原都密切關注着,斟酌之後,讓秘書買了去蓉城的機票。
秘書納悶:“韓總,我們公司在蓉城好像沒有業務啊。”
“我給自己放個假。”
這話也就秘書會信,柳宗元是不會信的,知道他要去蓉城,調侃道:“這是要婦唱夫随?”
韓原口是心非:“誰說我去蓉城是為了她,三年沒給自己放過假了,這不國慶快來了,我帶小寶出去轉轉。”
“嗯,轉轉,只不正好過轉到了蓉城去而已。”柳宗元戳穿他:“就你這口不對心的樣子,怕是一輩子也追不到初夏,女人可都不喜歡這樣的。”
韓原脫口而出:“那女人都喜歡什麽樣的?”
柳宗元大笑:“韓原啊韓原,沒想到你也有今天,急了吧,要說這女人喜歡什麽樣的,你不比我更清楚,你可是流連花叢的高手啊。”
韓原自知上當,拉下了臉,冷哼一聲:“我真是昏了頭了,問你一個萬年光棍,這出來混的都是要還的,早晚有一天,你也會栽到女人手上。”
柳宗元被埋汰,也不生氣,悠哉道:“此言差矣,我不會讓自己栽在女人手上,是女人會栽在我手上。”
離兮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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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雲見二位還不太想走,扯了扯嘴角,說:“二叔三叔,想趕大嫂出公司,這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你們說是嗎?”
一聽鄭雲也有要趕沈初夏出公司的意思,鄭德全鄭德水也就沒再說什麽,高興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