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窮鳳惡凰(二十九)
窮鳳惡凰·厄鬼(下)
“若你一直跟着司馬相如,那麽我們應該見過很多次,為什麽現在才動手?”抛開其他,這件事倒是讓我在意的不得了。
“大仙……大仙真……真會開玩笑……”瞧着問題不繼續停留在他不能說的地方,厄鬼的回答倒是變的幹脆了起來,“你不是和……妖……妖一起出現,就是和卓文君那個仙緣重的姑娘在一起,小的……小的才多大本事,他們……他們罩着你,我……我也不好近身啊……剛剛……剛剛是卓文君……卓文君全部的心思都在司馬相如……他……他的身上,小的才……才找到機會下手。”
“照你的說法,你也不能接近卓文君了?”我想起了那天在猛哥鋪子裏和鐘離溪說的那些話,猜測着厄鬼忌諱卓文君的原因,卻還是弄不清楚,“可是卓文君在的時候,司馬相如還是在倒黴,你還是在作怪呀?”
聽着我的問題,厄鬼笑了起來。
他說卓文君的福澤只能護住和她心意相同的人,司馬相如越是厭惡她,厄鬼反而能貼司馬相如更近。可今天的惡卻不好做,司馬相如不知開始慢慢接受了卓文君,所以,他第二次撫琴的時候,厄鬼并沒有找到機會,剛剛也是,因為他心向着卓文君了,甚至在擔憂她也會掉進湖裏,厄鬼才沒能一下把司馬相如拉下水,心中難免氣憤不已,又瞧着了正在偷窺的我,我那時只身一人,他就起了殺心。
“對了!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卓文君和司馬相如呢?他們會不會游泳?!”
厄鬼的話讓我記起了這要緊的事,我急忙擡頭張望,湖橋已經見不到人影,想必卓文君和司馬相如一起掉進湖水裏去了吧。
“是不是你不會游水,所有人就要和你一樣?”蘇漠聽着我的驚呼,露出一副嫌棄的模樣,沒有一絲的着急,見我不滿又補充了一句,“卓文君這一世注定是老死的,不需要擔心什麽。”
蘇漠這說的倒是一句實在話,畢竟她緣重,而且厄鬼也在我們的跟前,不能去給司馬相如添什麽亂,換而言之他們現在十分安全。
“小的……小的還有一事不解……還請……還請兩位大仙解答……”厄鬼跪在地上,瞧着蘇漠緩和下來的表情他倒是松了一口氣,大概覺得自己保住了一條小命,放松下來後的他眼睛裏更多的卻是不解。
“什麽?”我問道。
“二位……二位大仙……為……為什麽要跟着她們?我觀察過……你們……你們似乎去偷看司馬相如……不不不是……是除去跟着他們之外……就……就沒做過別的事情了。”
呵呵。這位厄鬼兄弟的眼睛倒是尖,這些事都注意到了。
我讪笑着又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他雖認定我們是法力渾厚的大仙,可我總不至于厚着臉皮告訴他,我倆就是吃飽了趁着沒事幹,跟着凡人看看他們的一身都是怎麽過的吧?
“這是你該問的問題麽?,”正當我苦惱不知如何作答之際,蘇漠倒是已經回答他了,“要想活命就把這件事藏進肚子,不論誰問起都說不知道,你要做什麽都照常做,不用顧慮我們。”
蘇漠聲音又變的嚴肅,冰冷的語氣讓厄鬼又開始緊張了,連忙點頭稱是,亦說就算在正常給司馬相如搗亂也會小心的不殃及到我們。
話說到這裏,厄鬼見我們沒有再為難他什麽,便想和我們拜別,繼續跟着司馬相如。
畢竟湖橋下的水流又急,兩人掉進湖裏也不知道會被沖到哪裏,他得寸步不離的跟着司馬相日,現在的情況也不知道順水流能不能找到了。
我本也想沿邊一路跟着,只不過剛轉身,身後就傳來“咚——”的一聲響,我扭頭回看,蘇漠不知怎麽倒在了地上,我叫了他幾聲都不應,像是徹底昏迷過去了。
瞧着就在他頭變那個為了保護我碎掉的鈴铛紅手繩,我心裏一下內疚了起來。
今天晚上的情況,卓文君和司馬相如得救後一定會有新的進展,兩人的關系也可能發生改變,這必定是我記錄中極重要的一個環節,我不該錯過的。可是……
蘇漠昏迷卻是因為做護身符保護我,大概是那時候注入的法力不夠他放了別的咒語在裏頭,雖然我安然無恙,他卻被咒術反噬,只要小心休養一段時日應該就無礙了,可是……就把他放在這裏真的好麽?
要是換做以前,我根本不會理會蘇漠的死活,只會把他随意都在這裏,最多找個毯子給他蓋上,然後急忙跟着厄鬼一起去追司馬相如。
可是這一次的事情說到底終究是我而起,蘇漠的也是為了保護我才昏迷的……百般斟酌之下,我半扶起了蘇漠,讓他靠着樹幹休息,脫下了自己的披風蓋在他的身上,想着這樣也算仁至義盡。
我不過走了兩步,心底的不安便加重了。
此處偏郊外,這麽晚保不定有什麽野獸在游蕩,蘇漠雖然恢複了法力,可昏迷中也用不出啊,要是被野獸看到了,不成了現成的夜宵麽?
我一咬牙,幹脆吃力的背起了蘇漠,雙手拽着蘇漠駕在我脖子上的胳膊,讓他伏在我的背上,我彎着腰,蘇漠比我高,所以我基本是用拖的,就這樣晃晃悠悠的往城裏走了去。
“你個死蘇漠,過來的時候不能坐車麽,騎馬也好,也用走的算什麽,這麽遠要走到什麽時候?”我一邊馱着蘇漠,一邊在嘴裏念叨了起來,“真不知道你逞什麽強,做一個護身符都被反噬成這樣,還不如不做呢……”
我變成凡人以來,基本沒有做過什麽苦活累活,除去在長安最初的半年,其他時間基本都是好吃好喝伺候着,今天拖拽着這個“龐然大物”,是一步一踉跄,走的艱難無比。
“不過,還是謝謝你……”
抱怨歸抱怨,今天的事情我還是得謝謝蘇漠,雖然對清醒的他無法真誠表達,不過他現在昏了,說上一句這樣的話也就沒什麽了。
這應該是我和蘇漠接觸以來,我第一次真心誠意的感激他,也是第一次覺得他陪着我一起受罰不是什麽壞事。他人讨厭是讨厭,可有些地方卻十分可靠,是值得去信賴的人。
我把蘇漠送回王吉府上的時候,鐘離溪并不再府內,小厮們說鐘離溪前幾日就離開了,去了哪裏他們并不知情,倒是有一句帶給我的話,讓我不用在這裏等他。
我沒聽出鐘離溪話中的意思,倒是王吉也還沒回府,我也就不再麻煩小厮們,把蘇漠送回房之後拟了一個要照顧他的理由合衣在桌子上趴了一宿。
也不知道怎麽的,蘇漠躺到床上後便開始說胡話了,一直念念叨叨的,睡夢中眉頭也皺着。我上前查看發現他的身體有些燙,便洗了帕子蓋在了他的額上,才擦去他臉上的冷汗,一晚上折騰了好久回,最後實在犯困,便趴在桌上沒再理會他。
心裏想着要是明早還不好,就讓小厮們去請大夫來看好了。
我心裏是這樣想着的,可是清早醒來的時候,正前方的床榻上卻沒看見蘇漠的人影,我詫異的坐了起來,不知誰蓋在我身上的毛毯滑了下來。
“醒了?”正當我左右張望瞧不見蘇漠之際,他自己推開了屋門走了進來,手中端着兩份早飯。
“這麽快就活蹦亂跳的了?”看着和沒事人一樣的蘇漠,我愣了愣。
“嗯,已經沒事了,”蘇漠走近放下了手中的托盤,把手伸在自己的面前,張開又捏緊,“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契機,我的法力基本恢複了。”
“什麽!基本恢複了?!”這句話惹得依舊和凡人一樣的我吹胡子瞪眼。
蘇漠點頭,“恢複是恢複了,不過……不能全部使出來,能出的力,不過只有十分之一而已。”
“哦。”聽着蘇漠這話我倒是也想起來了,“這樣的話鐘離溪倒是也說過。”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早我提到鐘離溪的時候,蘇漠很明顯皺了一下眉,眼裏是絲毫沒有掩飾的厭惡,但是僅僅一瞬又恢複到了往常。蘇漠不喜歡鐘離溪這本就不是秘密,我看着他這模樣也就沒有繼續提。
“蘇漠?你沒事吧?”我仰頭看着他,小聲的問了句。
“沒,”頓了一下,蘇漠才回答到,卻是轉了話題,“你去洗把臉吃飯吧,今天還有的忙呢,司馬相如倒是漂的有些遠了。”
“嗯?”我沒明白他的意思,“你知道他們在哪裏?”
“吃晚飯再說。”
早飯基本是倒進嘴巴裏的,倒不是自己已經餓到了這種程度,只是急着想要知道的蘇漠剛剛說的話是什麽回事。
畢竟我先前就說過,他這種性子的人,不想說的東西,天王老子也不能讓他說出來,可是他答應你要說的東西,就一定會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