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窮鳳惡凰(五)
窮鳳惡凰·封存
當從鐘離溪的口中聽到這些,不管怎樣愚鈍的人都能立刻明白我們之間關系不一般、或者曾經的關系不一般。
所以聽完這些話的我愣愣看着他,又在腦海裏搜索了一遍,試圖捕捉到一些我同他相識的記憶。
可就像我第一次進行回想時一樣,像鐘離溪這樣見一面就難忘的人,不可能曾經出現在我的記憶裏,我卻把他忘記了。
“我們曾經……什麽關系?”
可能是我不想去履行那些不知道是否真實存在的約定,所以我再開口的提問饒了個圈子,沒再去直白的詢問鐘離溪是誰,似乎這樣再從他的口中得到答案,就能讓我心安理得一些。
鐘離溪并沒有馬上回答我,他像是明白我是在耍的小聰明,無奈地笑了起來。
就在我以為鐘離溪不會回答我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突然低下了頭,把自己的臉湊到了我面前,在我不解的用眼神進行詢問的時候,他閉上了眼睛,輕輕一吻落在了我的唇角。
那是一份很柔軟的觸感,一瞬而逝。
這個吻如同那些曾經出現在我腦海中的畫面一般,我雖沒有任何的印象,可在他吻上我的這一瞬,讓我覺得它也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一般。
所以我并沒有推開鐘離溪,也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驚吓到。
“你确定,現在就想知道麽?”暖暖的氣息吐在了我的耳垂上,讓人覺得酥酥麻麻的,随之響起的還有鐘離溪那帶着一絲魅惑的聲音,“也許,過不了多久你就能自己想起來了。”
我剛想應聲的唇在這一刻抿了住。
雖然我臉上的表情沒變,可那吻還是讓我的腦海空空一片。
我無法去細思任何一件事,卻也覺得,如果我們真有過那麽重要的約定,那麽的确應該由我自己想起來。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煩惱、會有想要忘記的事情,就算是天上的仙神也不例外。可對于他們來說,真想要忘記一件事情卻比凡人來的輕松,不用一遍遍刻意的去提醒自己不要去想、不想去回憶,只要找上神位的人幫你塵封住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便可。
如果我曾經真的認識鐘離溪,如今卻忘記了,一定是我托了某位上神去封印住那一段記憶的。
只是如今的天宮不比上古時代,修到神君之位置的仙家都少的可憐,更不用說上神的位置了。
可在我的記憶裏,自己似乎并沒有和哪位高冷的上神熟知,也就沒有可以幫我忙的人。當然,也有可能我同某位上神關系交好的記憶,也随着可能被封印住的記憶一起遺忘了。
我望着鐘離溪的思考了許久,仍沒得出什麽結論來。
所以看着他突然對我微笑起來,我卻沒什麽可能說的話,氣氛便有些尴尬了。
不過這樣的場面并沒有持續太久,在我準備逃離之前,重重咳嗽聲從遠處傳了來。
那是王吉的聲音,他距離我們很遠,是聽不見我們在說什麽的,他這聲故意放響的咳嗽不過是他好心的提醒我們他要過來了。
王吉是來邀我們出去玩的,說他今日得了些空,可以帶着我們轉轉。
還沒等我出聲鐘離溪便搶先一步的答應了下來。,見我一副不太樂意的模樣,便趁着王吉不注意的時候小聲的告訴我,臨邛的規矩是寡婦回門半月內是不能出門的,現在也沒有什麽可以直接去到她家的辦法,所以在男主人公正式出現前,給自己放個假,熟悉一下臨邛的地形和規矩也是好的
我本就對西漢不熟悉,鐘離溪的話也有那麽幾分道理,便沒有再多說什麽跟着他們去了。
王吉是個熱情好客的人,他一路上都在告訴我我們這個縣裏有什麽好玩的,好吃的,有什麽地方是一定不能錯過要去觀賞游玩的。
鐘離溪聽的很認真,時不時的還會問上一兩句,和王吉依舊聊得很愉快。而我在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聽着,只要沒人注意我,便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我的心裏還是在惦記着自己和鐘離溪究竟是怎麽認識的,我又為什麽會去找上神封印這樣的記憶。
這些是事情我的師傅知道麽?要是師傅知道定不會讓我這樣子的,可是如果師傅不知道,我一個小小的仙,又是怎麽尋到上神幫忙的?
我這般想着,腦海裏映出的是我在寥寥幾名上神裏唯一說過些話的滕九上神,三萬歲的年紀讓她成為天界中最年輕的上神,如果是她,我也許還能求的動,畢竟……她是蘇漠的師傅。
一想到這我便愣了住,似是這就是最正确的答案一般。
雖然在西漢的我無法跑去向滕九上問個清楚,可滕九上神的徒弟還在這……
想到這裏我便坐不住了,我随意尋了一個理由,故意裝作沒有注意到鐘離溪注視的目光,躲到了一個僻靜的小角落,從脖頸裏抽出了奈何,迅速的畫着符咒,喚着蘇漠的名字。
“怎麽?”蘇漠的聲音和往常一樣冷冷的不帶什麽感情,可在這個時候卻讓人特別的安心。
“蘇漠……那個……你師父一直挺寵你的吧?”我光顧着想快點聯系到蘇漠,可真正聽到他聲音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連開場白都沒想好。
“你說滕九?”蘇漠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疑惑,“你問她做什麽?”
“就是……那個……其實吧……”
“有話就說。”蘇漠的聲音有些不耐煩。
“就是那個上神……不是可以幫仙人封印記憶的嘛……你師傅也是上神……”我的聲音越說越低,“你可知道,她都有幫那些仙人封印過?”
“滕九不會做這些事情。”蘇漠的回答很幹脆。
“哦……”
“你覺得自己的記憶被封印了?”我僅沒了精神回了他一句,蘇漠便像是我肚子裏的蛔蟲一般,猜出了我想問的問題,還清楚地回答了,“不會是滕九做的,而且滕九都不會管的閑事,別的上神更是懶得管。”
“我……”
“你那發生什麽了?”聽着我在這裏我了半天都能說下一句話,那頭的蘇漠不由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也沒事……”我嘟囔了一句
我是抱着蘇漠多少定會知道一點心态跑來找他的,得到的卻是這般的答案,心裏難免會覺得有些……失望。
可這個問題的原因在于鐘離溪,鐘離溪跟着的也是我,所以問題的謎團也應該在我自己的身上。先不說鐘離溪和蘇漠的關系不融洽,更何況先前和鐘離溪之間的對話我也不太好意思全部告訴他。
蘇漠在這個時代也是執筆官,也有自己的任務,我還是不要把他一起拉下水,自己的事情還是自己解決比較好。
“我和司馬相如正在來臨邛的路上……”蘇漠說道這頓了一下,呼吸間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特別的嚴肅,“不管什麽事情都等我來了在說,最多七天便能趕到。”
“司馬相如?”
此時冒出陌生的名字讓人覺得突兀無比,想要細詢問,蘇漠卻先一步切斷了連接。
我原以為這只是蘇漠正在記錄的某個人的名字,也沒有多在意。
可等我回到鐘離溪的身邊,聽他們說了不過三句話,這個名字便再一次出現了。
“說起來,我上次在宴會上提到的那個人快到臨邛了。”王吉看着鐘離溪笑的很歡,“我想鐘卿也會和相如成為好友的。”
“相如?是司馬相如?”畢竟剛剛才聽過這個名字,還沒等鐘離溪開口回答,我不自主的就接了口。
“哦?你也認識他?”聽着我的話,王吉的眼睛不由一亮。
“我……”
“作賦當相如。”我正尴尬的不知如何接口,鐘離溪便出聲幫我答了,“我們從長安一路游走來,多少也聽聞一些。”
“也對,名氣雖小,但應該有人知曉的。”王吉點了點頭。
“怎麽?王大人說的友人便是司馬相如麽?”鐘離溪的手指滑過涼茶杯口,問的十分自然。
“便是他了,”說道這王吉突然大聲的笑了起來,“早的話明日便能到,晚的話也許還要過上一月吧,你們可定要留到那個時候呀。”
“王大人不是說司馬君已經快到了麽?怎麽又要我們等上一月?”鐘離溪笑着。
“這一點鐘卿你就不知道了,”王吉賣了個關子,“他是個特別的人?”
“哦?哪裏特別?”
“特別的倒黴。”
“你可還記得你之前問我要是被厄運纏身的事情麽?”王吉豎起了一根手指,刻意放低的聲音讓一切都變得神秘了起來,“這司馬相如啊,便是那種了。”
王吉的話也就說道這裏為止,他沒有繼續給我們解謎,細說說那司馬相如究竟是個怎樣的倒黴鬼,只說等他來的時候,我們便會知曉了。
王吉又陪着我們轉了一會,去縣裏忙事情的時候,還不忘告訴我們這個時候哪裏的風景最好,我們可以一路步行去看看,聽說那條路靠近卓府,我便沒有婉拒,跟在鐘離溪的後面慢慢的走着。
只是……
在王吉離開之後,我和鐘離溪都沒有再說話,要不是我低着頭跟在他的身後走着,誰也瞧不出我們倆人是認識的。
真的是……特別的尴尬……
不過也是,再有了那些對話之後,我無法在像之前一樣對待鐘離溪,也無法理所應當的接受他對我的好。
“你已經知道司馬相如了麽?”鐘離溪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望着我。
“只是……無意聽人說道了那個名字……”這突然的問題讓人有些難回答,我只能輕聲的般敷衍過去。
“說的那個人……還真是不小心呢。”
鐘離溪這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讓我停住了腳步。
聽他這口氣,就好像知道是誰告訴我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