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要不要來我家
盛清堂的店面不算大，但打掃起來還是費了木清溪一番功夫。
她拎着垃圾準備出門，這個時間古玩街上一如既往的安靜，一眼望去整條街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幾家店鋪還亮着燈，路燈有些寂寥地灑在馬路上。
古玩街的垃圾桶就在離盛清堂三家店面遠的那條小巷子，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還歷歷在目，她心裏湧上一股涼意。
步履緩慢地出了店門，木清溪遠遠便看見巷子的拐角處坐着一個黑影，由于背對着她，她看不見他的模樣，她猶豫再三還是壯着膽子拎着垃圾袋走了過去。
木清溪刻意放輕了腳步，生怕驚動那個黑影。快走到他跟前時，她特意繞了一點路，跟他隔開一段距離。她眼睛目不斜視地看着前面的路，快步進了那條小巷子，目光沒有向他身上偏移半分，但她還是聽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
扔了垃圾從巷子出來，木清溪本想繼續繞開他，豈料他卻先開口攔住了她，“你不打算跟我打聲招呼嗎？”
她這才停下腳步，轉頭看他一眼，透過路燈朦朦胧胧的燈光她才看清他的容貌。
他手裏捧着一碗冒着熱氣的泡面，繼續說：“我們又見了。”他看她一聲不吭的樣子，略顯無奈，“你不會不記得我了吧？”
“你怎麽在這裏？”
“原來你還記得。”他舉舉手上的泡面，“我在吃晚飯。”
“哦。”她點點頭，示意明白了，然後擡腿向盛清堂走。
走了幾步她又停下腳步，想了一下問：“你要不要來我家？”
他咽下剛吃到嘴裏的泡面，咧出一口白牙，回道：“好啊。”
她抽抽嘴角，其實她只是想跟他客氣一下，畢竟那一晚因為他她才能逃過一劫，沒想到他倒是一點都不跟她客氣。
他毫不猶豫地扔下手裏的泡面站起身，看她站在那裏不動，催促到：“走吧。”
“……好。”
木清溪開了店門讓他先進，她出門時沒有關燈，他站在門口對一樓打量一圈，“沒想到你的店還不錯嘛。”
盛清堂正對門口的是幾排架子，上面擺放的大多是一些瓷器。
韓在走上前仔細看了幾眼，他剛想伸手去摸，木清溪沖他喊一聲：“不能摸。”
他被她的聲音吓了一跳，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不尴不尬，他嘴裏小聲嘟囔一聲：“這麽小氣。”順勢将僵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去。
她懶得跟他解釋，做古董生意的在這一方面向來特別講究，懂行的人都知道別人的物件是不能随便動手摸的。
她關了店門，開了去二樓必經的樓梯間的燈，對他說：“走吧，我就住在二樓。”
他微微有些驚訝，“你一個人住這裏？”韓在覺得她膽子未免有些大，竟然敢一個人住在這樣一到晚上就空蕩蕩的街上。
“嗯。”木清溪對他的驚訝有些不以為意，“上去吧。”
她在前面領路，韓在跟在她身後。
二樓房間沒有開燈，她剛打開二樓房間的門就看到有什麽東西撲過來，她敏捷地一側身輕松躲過。
韓在只看到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向他撲過來，他來不及躲閃，那團東西便直直撲到他身上。
木清溪只聽他叫一聲，“啊，什麽東西？”
那團東西撞到他身上後落到地上，然後便聽到一聲貓叫。
木清溪不好意思地對他笑笑，“不好意思，是我養的貓，你沒事吧？”
韓在穩了穩心神，回道：“沒事。”
他回頭一看，地上赫然站着一只加菲貓，正歡快地搖着尾巴，沖兩人叫着。
“這是你養的貓？”
她開了房間的燈，側身讓出一點位置，“嗯，進來吧。”
韓在進了門，木清溪回身看着地上的貓說：“五月，進來。”
五月看樣子是打算溜到別處去玩，聽到她的召喚回頭拿可憐巴巴的眼神看她。
“進來。”
五月不死心地叫了幾聲，看主人絲毫沒有動搖，只好邁着小碎步慢悠悠地進了房間。
韓在正站在客廳與廚房的過道上，打量着整個房子。
房子雖然不大卻五髒俱全，進門左邊是廚房右邊是客廳，中間隔着一條走廊，走廊的盡頭是卧室和衛生間。
木清溪去廚房翻了一下冰箱，上次從木家帶的東西還沒有吃完，但是現做太麻煩，她問韓在：“吃面可以嗎？”
“好啊，我很好養的。”
她在心裏默默吐槽一句：誰要養你。
她看他還站在那裏，便說：“你随便坐吧。”
沒聽到他的回應她也沒理他，繼續忙活自己的。
等她抽空回頭的時候，他正坐在餐桌前跟慵懶的蹲在桌子上等着蹭飯吃的五月大眼瞪小眼，五月對家裏剛來的陌生人還有些好奇。
他不時伸出手指逗逗五月，五月剛開始還有點反應，之後便會一爪子拍開伸到它面前的手，到最後直接将頭扭到一邊，對他伸過來的手視而不見。
逗弄了一會兒，韓在看它不答理他就找木清溪搭話，“我們好像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韓在，你叫什麽？”
她站在廚房切菜，聽到他的話頭也不擡地回：“木清溪。”
他呢喃一句：“木清溪，清溪……”
他問她：“清清溪水的清溪？”
“嗯。”
“那你的貓呢？”
“五月。”
“為什麽叫五月？”
“因為五月養的。”
……
這名字起得還真随意。
鍋裏的水騰騰冒着熱氣，木清溪将面放進去攪了攪，又在鍋裏打了兩個荷包蛋，扔進去幾根青菜。
面很快就好了，她先從鍋裏撈出些放到五月的碗裏，将剩下的都給了韓在。
五月看它碗裏有了吃食，立刻從桌子上跳下來跑到她腳邊轉悠。
她将它的碗放到地上，它立刻将整張臉埋到了碗裏。
就算臉再平，也擋不住它對食物的熱情啊！
她将另一碗面端到餐桌上，又擺了幾樣小菜。
韓在看着熱騰騰的面，對她咧嘴一笑，“謝謝。”
“不用謝。”誰讓她剛才多嘴問了一句。
她轉身去了廚房收拾，等她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就看他對着那碗面發呆。
她問：“怎麽了？不好吃？”
聽到她的聲音他才反應過來，努力用開玩笑的語氣說：“沒事，只是太久沒吃過美女做的飯了，有些莫名的感動。”
木清溪并沒有覺得這個玩笑有什麽好笑。
她看他挑起一筷子面，好奇問：“這麽晚了你怎麽不回家？”
他邊吃邊回：“我離家出走了。”
她無奈，他什麽時候能夠正經回答一下她的問題。他又不是十七八歲的青少年還離家出走，況且他還有工作，就算不回家也不至于會淪落到蹲在路邊吃泡面的地步。
他繼續說：“你做的面跟我媽做的面味道差不多。”
她随口答道：“那你更應該回家讓你媽做給你吃。”
他低頭吃一口面才低低地說：“我媽不在了。”然後擡頭故做無所謂的說，“我已經很多年不吃了。”
木清溪剛要張口說什麽，被他打斷。
“看在你為我做面的份上，就不用對我說抱歉之類的話了。”
木清溪未說出口的抱歉的話生生卡在喉嚨，不上不下，在嘴裏滾了幾圈又咽了回去。
她幹脆不理他，去了客廳看電視。
五月吃完碗裏的面後又跑到韓在的腳下，擡頭盯着他着，仿佛在譴責他吃獨食。
韓在看它一眼，繼續低頭吃自己的面。
木清溪叫它一聲：“五月，過來。”
它看看她，又轉頭看着韓在，一副不死心的樣子，就差跳到桌子上跟他搶。
韓在依舊不理它，五月看沒希望分一杯羹，便怏怏地跳到沙發上，窩到了她懷裏。
韓在擡起頭看向她這邊，問：“你怎麽不回家住，一個人住多寂寞，要不要我留下來陪你？”
木清溪瞪他一眼，“想讓我現在就趕你出去嗎？”
他讨好地笑笑，“別，我只是開玩笑而已，你跟你家的貓一樣一點都不懂情趣。”
一碗面見底，他收拾碗筷進了廚房，木清溪沖他喊：“放着我來吧。”
她将五月從她腿上趕下去，跟着進了廚房。
他正有模有樣地挽起襯衫的袖子，“不用了，我來吧，白吃白喝可不是我的作風。”
趁她不注意他湊近她，沖她眨眨眼，他的眼睛晶亮，像是揉進了星光。
他刻意壓低了嗓子，聲音帶些誘惑：“其實，我很願意為美女效勞的。”
木清溪過了幾秒才回過神來，扯出一抹不算好看的笑，“我可不敢勞駕大少爺為我效勞，不過，碗還是需要你洗幹淨點。”
他倒是一點都不在意，欣然地答應：“沒問題。”
她轉身出了廚房去了客廳，廚房裏不時傳來碗筷碰撞的聲音，她聽得心驚肉跳。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會下廚房的人，生怕他把廚房弄得一片狼藉，但她最後還是勉強按捺住性子，坐在那裏沒有動。
“我洗好了，應該放哪裏？”過不久廚房裏傳來他的聲音。
“哦，放上面的櫃子裏。”她起身進了廚房。
他将碗筷邀功似地舉到她面前，“怎麽樣，不錯吧？”
她看一眼，點點頭，“嗯，還可以。”看他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樣子，沒想到家務活做得還不錯。
出了廚房韓在一屁股坐到了客廳，來者是客，木清溪也不好開口趕人，只能在一旁陪着。
過了一個多小時，木清溪掩嘴打個哈欠，看向坐在一旁的韓在，看樣子他還沒有告辭的打算，她只好先開口：“我困了。”
他一臉無辜，“那你去睡啊。”
她一口氣悶在胸口，“那你……”
他看看牆上的表，似乎才驚覺時間過得如此快，“時間是不早了，那好吧，我走了。”
木清溪松一口氣，“我送你。”
将他送到門口，出門前他轉身問：“你不打算挽留我嗎？我現在可無家可歸。”
她一臉冷漠，裝作沒聽見，“你慢走。”
他張口欲言，但最終只說了一句：“再見。”
看着他轉身走出一小段距離，她關了店門，又在一樓檢查了一遍，才回了二樓。
然而，還沒等她打開二樓房門，樓下就傳來一陣敲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