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喝水。”
許慎之把倒滿了水的杯子放到夏初跟前。
夏初不甚感興趣地睨了一眼近在眼前的水杯,“我不渴。”
許慎之沒勉強她,招了招手,示意空姐把水杯取走,換了一份沙拉上來。
夏初望着新換過來的沙拉,眉頭一皺,“我也不餓。”
“乖,嗯?”他把沙拉向她的方向推了推。
夏初微微垂頭,“許慎之,娜娜她--”
“吃東西。”許慎之的聲音沉了些許,沒有先前的溫柔,隐約間能聽到他話語中的威脅之意。
夏初抿了抿唇,拿過叉子,慢吞吞地吃起桌面上的沙拉。
許慎之對她乖巧的行為感到很滿意,“她沒事。”為了讓她安心吃東西,他輕聲跟她解釋。
夏初嚼東西的嘴一頓,回頭,“你可以放了她嗎?”
她眼裏帶着乞求,希望他能放了清娜。
許慎之的嘴角抿成一條直線,“她對你而言,比我還重要?”
他才應該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一個無關重要的人憑什麽可以搶奪她的注意力,讓她為其擔心。
夏初能感覺到他此刻心情不太愉悅,眼珠子咕嚕嚕地轉了一圈後,忐忑地回道:“怎麽會,你當然比她重要。”
許慎之唇角微翹,神情愉悅,眸中的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缱绻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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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恢複好心情,夏初心頭的大石終于放下了。
“許慎之,你可以讓人放了她嗎?”她緊張地追問他,由于害怕自己的語氣太硬會得罪他,說話都小心翼翼的,眼睛一刻也沒有從他臉上移開過。
許慎之手指輕輕捏住她的下巴,直視着她,“乖乖聽話?”
夏初垂眸咬牙,眼中的掙紮落入他視線中,他微翹的唇角一瞬間被撫平。
“你如果願意放了她,我就乖乖聽話。”人為魚肉,我為刀俎,落到這個地步也不得不低頭了。
總之,還是先護着娜娜吧。許慎之就是個神經病,萬一真傷了娜娜,這輩子恐怕她都無法擡頭面對娜娜。
“即便是這樣?”他的指尖從下巴處一路沿下劃,一點點的,從頸脖到鎖骨,指尖一勾,衣領向下一扯,露出了白皙細膩的肌膚。
夏初不敢輕舉妄動,在他刻意的動作下,她的呼吸聲沉重了不少,感覺到指尖拉扯着衣服似要繼續向下扯時,她終究還是忍不住,捉住了他作亂的手。
許慎之笑了起來。
夏初垂下眼睑,努力平息了一下心情,而後嚴肅對他道:“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放了她。”
許慎之的笑旋即僵在嘴邊。
夏初沒留意到他細微的變化,仍舊一心期盼他會答應自己放人。
周遭的氣氛出現了變化,一股戾氣陡然間在許慎之身上升起,背脊發涼的夏初本能地松開了捉住他手腕的手,挪了挪身體,把倆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一些。
“許慎之,你沒事吧?”她不安地問。
一動不動的許慎之如同一尊石像,遲遲沒有回話,又過了不知多久,她聽到身旁的人響起了低沉的聲音:“你為了她,連身體都可以出賣,卻說我比她重要?”
毫不掩飾的質問讓夏初表情一滞,半響她才冷冷道:“你最近是不是可愛多吃多了,變得那麽天真,居然會把讨好人的話當真。”
“啪”,沙拉盒掉落在地。
倆人都沒有動作,空姐聞聲而來,見倆人臉色都不大好,一時間有點慌。
“許先生,是我們的飯菜不合胃口嗎?你可以填表建議我們航空公司改善飲食。”空姐惴惴不安地解釋。
這是頭等艙,許先生同時也是他們航空公司常年的特別客戶,所享受的服務級別是最高的,如果不能讓客戶對他們的服務感到滿意,航空公司會直接問責當天的工作人員,扣除這一季度的獎金。
所以,沙拉被掀倒在地此事非同小可。
“是我不小心打翻的。”許慎之淡淡地說。
夏初依舊沒有說話。
空姐偷瞄了一眼神色不大好的夏初,又觀察了一下許慎之,然後垂下頭柔聲表示自己會清理掉落在地的沙拉,并詢問是否需要其他服務。
許慎之搖頭。
空姐見狀,随即颔首離開,再次歸來時手裏已經拿着一套清潔用品,開始仔細地清掃起地毯上的食物殘渣來。
待空姐離開後,夏初側身,望着一旁的許慎之,“違心的話你還要再聽嗎?”
許慎之面無表情地注視着機艙前方,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着扶手,“不必了。”
突然,“你答應的可還算數?”他定定地看着她。
夏初猶豫了一會,點頭,“只要你遵守承諾,那便算數。”
許慎之自嘲一笑,眼神冰冷。
在此之後,直至飛機落地倆人都沒有再有任何交流。下了飛機後,先前負責貼身跟随着他倆的保镖又出現了。
他們跟許慎之打了聲招呼後便一言不發地扛着行李緊随其後,一輛加長版黑色轎車駛來,停在他們面前。
夏初不認得車标,但看樣子,這車可不便宜。
車裏的人下來了,是個東方男人,年紀大約在30-40左右,穿着一身黑色燙貼的西服,言行舉止極為優雅,一舉一動像是經過刻意的訓練,讓人看着很是舒服。
見到他倆後,他第一時間恭敬地稱呼了一聲許先生,随後又含笑對夏初喚了一句許太太。
夏初沒說話,只是以颔首作為回應。
許慎之無心與之閑話家常,簡短的稱呼過後他直接牽着夏初的手進入了車內,另外兩名保镖則鑽進了另一輛剛駛過來的車裏。
車子在路上緩速行駛,車輛內又播放着熟悉的音樂,她思索了片刻,“為什麽總是不停地播放這首曲子?”
上次在餐廳也是,負責演奏鋼琴的工作人員彈的正是這首曲子,那時她一時半刻還認不準,直至今天再次從車裏聽到這首曲子,她才認了出來。
許慎之聽了她的問話表情淡淡的,手指在平板上一滑,目光專注的他分神瞥了她一眼。
“我喜歡。”
放屁,他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大抵是已經知道了他的真面目,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她都會忍不住懷疑他是否別有目的。
“換了,我不喜歡。”
她想也不想直接對他說。
正在查看計劃書的許慎之動作一頓,“為什麽不喜歡?”
夏初眯眼,“這首曲子聽着讓人無法集中精神。”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每次聽都會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除了上次在餐廳那次外。
許慎之聞言,沒有接話,也沒有要換曲子的意思。
夏初直勾勾地注視着他,态度強硬地說道:“換了,我不想聽。”
放下了手頭上的平板,許慎之回視她,“錢清娜的命,你不顧了?”
夏初的臉色瞬間變得不大好,她惱怒地轉過頭,“随你。”
音樂聲不間斷地飄入她耳朵,仿佛有張CD光盤在她腦海中回旋,不停回旋的CD就像催眠人的鐘聲,她緊繃的思緒慢慢地緩和了下來。
思緒一經緩和,困意便湧了上來。
她無意識地打了個哈欠,也許是舟車勞頓太累了,她直挺挺坐着的背脊很快彎了下來,頭顱在一點點地靠近車門位置。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還是抵擋不住睡神的誘惑,沉沉地睡了過去。
在她安睡後,許慎之微微一動,伸出手臂抱着她,讓她安睡在椅子之上。
車輛駛過熱鬧的市區,向着靜谧的鄉間道路開去,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司機”開口了。
“許先生,許太太聽我的‘安睡’聽了多少回了?”黑色西服男人開着車,出言詢問道。
把她額前的劉海稍作整理,他緩緩擡頭,“7次。”
“7次啊,還差3次呢。”男人笑了笑,直視着前方的道路,“許先生确定要這麽做?”
“你想反悔?”
“不不不,怎麽會呢,我是個見錢眼開,同時也是個樂于助人的人,許先生的請求我又怎能視而不見呢。”男人唇邊的弧度大大的增加,“更何況,像許太太這樣的人,比較特殊,我對許太太的興趣可謂是十分濃厚。”
許慎之一雙黑眸銳利地掃向他,男人後腦勺仿佛能告知到他的不悅,忙不疊解釋道:“許先生放心,我對許太太并無非分之想,只是許太太較為特殊,所以感興趣罷了。”
眸中的殺氣褪去,又再次恢複了淡漠,“你确定不會失手?吳教授說過,她的記憶會在近期內恢複,我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男人回頭看了一眼躺在他懷中的夏初,笑得異樣的深沉,“不是一直沒恢複麽。”
“安睡有抑制記憶恢複的作用?”
“嗯哼。”男人的指尖輕輕敲了一下方向盤,“安睡會在她內心深處生出另一個她,她會自動抑制過去的她。”
許慎之沉默地垂頭,指尖撫她的輕皺的眉宇,“記憶植入可以确保腦子無損害?”他問。
男人自信一笑,“別的催眠師我不敢保證,但我,絕對有這個實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