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夏初拎着蛋糕,緩緩走進了一家略顯破舊的ktv裏,前臺一名穿着制服的中年女性看到她後,迅速從櫃臺走出,神色平靜地對她說道:“小姐,請問你預約的房間是幾號房?”
“V20。”
夏初對着她甜甜一笑,低頭看着自己手裏拎着的蛋糕盒,稍稍整理了一下上面的蝴蝶結,确保它的美觀程度。
中年女性不動聲色地回頭瞟了她一眼,帶領着她來到那個熟悉的房間,待她走進房間後,她立馬掏出手機,撥打起那個備注名為夏先生的電話號碼。
可電話撥通了許久,一直沒有人接電話,她皺着眉頭嘀咕道:“夏先生難道出事了?怎麽一直不接電話。”
每次夏小姐發病,夏先生與夏太太都會緊随着夏小姐的步伐前後腳進入KTV,夏小姐離開後,他們就會跟在她身後,守着她,以免發生意外,唯獨今天……
她有些不放心裏頭的人,于是輕輕把門推開,厚重的門扉出現一條小小的縫隙,透過縫隙,往裏一看。
只見夏初拎着蛋糕盒,臉上的笑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落寞,她頭垂得低低的,靜靜地看着地面,就像一尊木偶,一動不動。
半響,她擡頭,眼眶紅紅的,鼻翼微動,她注視着沙發某處,沙啞而低聲問道:“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又過了一陣,她閉上眼睛,背過身子,前腳一擡,想要離開,但是猛地,她又轉過身子,把手中的蛋糕放在茶幾上。
“這個蛋糕,其實你從來都不需要對吧。”她嘴唇抿得緊緊的,平日微翹的唇線此時抿成了一條直線,她倔強地望着虛空的“某人”,片刻過後,她唇角一勾,把自己放在茶幾上的蛋糕用力一推,蛋糕掉落在地。
她定定看着某處,“不需要的東西,就是垃圾,垃圾就應該躺在垃圾桶裏。”她笑着,笑出了眼淚,“但是姓許的,我告訴你,垃圾也不是你可以肆意玩弄的東西。”
夏初穿過茶幾一側,手一揚,在虛空中狠狠甩了一巴掌。緊接着,她轉身,跑出了房間,撞上了站在門口外窺視自己的人。門外的中年女性被她撞得肩膀生疼,可是她卻像是毫無所覺似的,瘋了似的跑出了KTV。
中年女性本想追上去,可走廊後方一名男服務員走了過來,攔住了她,“老板娘,新采購的零食太多了,架子放不完,剩下的那些零食我們該放哪?”
“随便找個地方先放着吧。”老板娘大吼一聲,不管身後人如何呼喊,一個勁地沖出了KTV大門。
可她才剛跑出大門,就發現夏初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在她的視野當中,無從尋找。
Advertisement
她懊惱地掏出手機,給夏父再次撥打了電話,然而夏父的電話仍舊沒人接聽,她很是着急。
無奈的老板娘只得垂頭喪氣地回到店裏,剛進店裏,前臺處一名氣宇軒昂的男人吸引了她的目光。
尤其他手裏還拎着夏小姐方才扔在地,略顯髒亂的蛋糕時,她眼裏有着一閃而過的驚訝。
剛才那名被她抛下的服務員看到她回來後,迅速迎了上來,“老板娘,這位先生想知道剛才那名V20的女客戶去哪了。”
老板娘懷疑地看着他,“請問你是?”
“我是她丈夫。”男人回道。
老板娘一聽,心裏雖震撼,但臉上卻不顯絲毫情緒,“夏先生可從來沒有說過夏小姐結婚了。”
去年還是夏先生與夏太太陪夏小姐來KTV的,她也從未聽說過夏小姐有男朋友。
“我們剛結婚。”
許慎之神情緊繃,眼眸裏的不耐之色一目了然。
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他好一會,緩緩說道:“夏小姐剛走了,可我不知道她現在去哪了。”
許慎之垂眸沉思了一瞬,“我知道了,謝謝。”
說罷,他轉身離開了原地。方才那名負責接待他的男服務員待他離開後随即低聲問她:“老板娘,夏小姐真的結婚了嗎?”
老板娘瞥了他一眼,“不要想了,夏小姐結婚與否,她都與你沒關系。”
男服務員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雖然老板娘說的話難聽,卻也是實話,如果夏小姐沒病,或許他願意奮力一追。但不幸的是,夏小姐奇怪的病讓本就家庭環境不怎樣的他不得不打退堂鼓。
“回去工作吧,阿良。”
老板娘看出他在想什麽,也知道他的顧慮,所以淡聲吩咐他繼續工作,省得他在不該費心的事上費心。
至于那個男人是不是真的是夏小姐的丈夫,于他們而言并沒有一毛錢的關系。只是……
這個男人,她好像在哪裏見過。
她一邊回憶,一邊往前臺方向走動,剛走沒幾步,夏母氣喘籲籲地沖到了櫃臺前,看到老板娘後她臉上一喜,“秦小姐,我女兒還在嗎?”
老板娘見來人是夏太太,忙道:“夏小姐已經走了。”
夏母聽了這話正要離開,老板娘卻拉住了她的手,“夏太太,剛才有個男人來找夏小姐,他自稱是夏小姐的丈夫。”
夏母腳步一頓,“慎之?”
“他沒有告訴我他的名字,但他長得倒是挺俊的。”老板娘回憶了一下許慎之的模樣,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長得比明星好看,比明星更有氣度的男人。
“俊?那應該是慎之沒錯了。”
夏母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慎之怎麽知道阿初今天會來這裏?難道是阿初告訴他的?
“夏太太,夏小姐10年前是不是被男人欺騙過?”老板娘猶豫地問道。
夏母一愣,“什麽意思?秦小姐。”
老板娘嘆了口氣,“因為夏先生跟夏太太一直沒來,我擔心夏小姐獨自一人在包廂裏會出事,所以就在門外偷偷看了一陣夏小姐。”
她瞥了一眼夏母,繼續說道:“夏小姐把拎着的蛋糕扔到了地上,然後說什麽姓許的,垃圾不是你可以肆意玩弄的東西。”
“你是說,我女兒在包廂裏說話了?”
夏母神情大變,她驟然震驚的表情使一旁的老板娘呆住了,“夏太太,有什麽問題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夏母怔怔地搖搖頭,“我女兒她、她這麽多年在包廂裏從不說話。”
每一次去,她都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然後不久就會把她帶過來的蛋糕扔到垃圾桶裏,緊接着就會一臉木然地離開包廂。
“不說話……”
老板娘也傻眼了,她知道夏小姐發病時會重複車禍那一天所做過的事,說過的話,但她從未料到這些年來夏小姐在包廂裏會一言不發,這不符合她重複再現當日場景時的行為。
夏母明顯也受到了沖擊,短時間內她無法想通為什麽這一次自己女兒發病會一反常态把包廂那一天發生過的事重現,但現在最要緊的還是自家女兒的安危。
如果她的行為已經出現了偏差,接下來她不知道她會不會人為重現車禍那一幕,比如說,沖進馬路上。
想到這,她慌忙跑出KTV,往那條自己熟悉到不行的街道走去。
越過一個大大的花圃,穿過人來人往的人群,夏母終于看到了那個有着發光招牌的公交站。
公交站裏,三三兩兩幾人站在公交處,一邊玩着手機一邊等着公交車的到來,而夏初正是其中一人之一。
她呆呆地看着路面,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麽。看到她安全,夏母緊繃着的心終于有所放松。
可她的放松不過片刻的功夫,對面那頭的人突然身子一動,身體往馬路傾倒而下,道路那頭一輛越野車此時疾速狂奔而來。
夏母發出一聲尖叫,想要沖過馬路,卻被路過的一名好心群衆拉住,“大嬸,你不要命了嗎,別亂過馬路!”
“我女兒、我女兒,她在對面--”
夏母不停地掙紮着,仍舊沒放棄想要橫穿馬路的想法。但那名拉着她的好心群衆說什麽也不肯放手,馬路上車輛狂飚,稍有不慎就容易造成車禍慘案,那名好心群衆也怕發生這等事,只好使盡吃奶的力氣把她鉗制住。
馬路上車輛駛過一輛又一輛,等到不遠處的綠燈亮起,車輛漸少時,夏母這才擡頭望向對面,她驚訝地發現自己腦海中浮現的血腥畫面并未如期出現。
阿初,阿初她沒事……
“大嬸,你又怎麽了?”
拉着她的群衆見她傻乎乎地盯着對面馬路看,覺得有些奇怪。
夏母掙脫了他的手,回頭與路人道了聲謝,當她再次回頭時,她不僅看到了夏初,還看到了許慎之,沒錯,她那新上任的女婿。
他正緊緊抱着自己的女兒,地上還有一坨她熟悉的的黑色糕狀物體,看樣子就是阿初帶出門那個黑森林蛋糕的殘骸。
她快步穿過斑馬線,走到對面馬路去,就在她即将靠近夏初與許慎之之時,她揚聲叫喚了一句:“阿初!”
埋首在許慎之懷裏的夏初聽到這聲熟悉的叫喚,恍惚的雙眸一閃,瞬間變得清明不已,她仰頭,順着聲音扭頭一看,“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