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表妹兇猛（下）
“表妹！”不說對方是誰，龐清雨又怎麽會允許李可泠與人在街頭争執呢？
李可泠聽出表姐話中的警告，心有不甘，偏頭望向卓雲曦，高昂着下巴朝她伸出了玉手：“咱們一碼歸一碼，我謝過你了，你也快把我表姐的東西還來！”
卓雲曦滿臉疑惑，又關她什麽事了？
“表妹，你在說什麽呢？”龐清雨也是不明就裏。
“表姐你忘了？那枚玉佩啊？！”
原來龐清雨将那日禦花園中卓雲曦奪了霍景明玉佩一事說給了她聽，雖然龐清雨對她說明了那玉佩本是卓雲曦的，但她其實是見過霍景明那枚玉佩的。再加上她前不久才聽說過，卓雲曦在濟國公府內十分霸道，就算是長輩的東西，看上了也照搶不誤這樣的傳聞，便不由腦補起來，認定了龐清雨是有苦說不出，吃了啞巴虧！
她以為卓雲曦是在破壞龐清雨和霍景明的姻緣，因此恨上了卓雲曦，故而春獵那日才會對卓雲曦百般挑釁。
說起來也怪，雖然她那麽怕霍景明，但還是很希望龐清雨能夠嫁給霍景明的。大抵是因為如今趙王和魏王都已有正妃，在她心中，也只剩下表哥的家世才能配得上自己完美的表姐。
至于卓雲曦那個名聲臭的不行的老姑娘，也配和表姐這樣天仙似的人兒搶姻緣？
她安惠郡主第一個不同意！
她這些心思龐清雨自是不知，只當她是在找茬，見霍景明看了過來，不想再讓這位也牽扯進來，瞪了她一眼，急急道：“表妹，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都是誤會。”
“對不起，七姑娘，表妹對那件事有些誤會，不好意思了。”
“什麽誤會啊？表姐，不正是她搶了表哥要送給你的那枚流雲玉佩嗎？”
龐清雨聽她越說越不像話，再看卓雲曦與霍景明都定定望着自己，不由臉上一紅。
這樣不就好像是自己在背後搬弄他們的是非嗎？
她不由懊惱自己為何要和表妹說起此事，真是悔不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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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眼見原本散去的百姓又圍攏過來，龐清雨自矜身份，不願再在街頭抛頭露臉，攀扯不清，鬧得難看。
圍觀百姓不明就裏，以為她是在替“做了壞事”的卓七姑娘遮掩，不由暗嘆她真是善解人意。再看那傳聞中的卓七姑娘……
“不可。”卓雲曦不喜與世家貴女交往，有一個原因便是她們太會來事了，聽得膩歪，還浪費時間，因此她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圍觀百姓：果然兇悍啊，難怪嫁不出去了……
卓佳怡瞥了一眼圍觀百姓，眼珠一轉，為難地望着卓雲曦，譴責道：“七姐姐，你就把玉佩還給郡主吧。這外面可不比咱們府上，什麽都有姐姐說了算，姐姐還是服個軟，把東西還給人家，免得在這大庭廣衆之下鬧了笑話。”
衆人見卓雲曦的堂妹都開了口，更加認定是确有其事，看着卓雲曦的眼神更加不友善了。倒是都忘記了，方才是誰舍身制服驚馬，間接救了他們。
這時候，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大抵就算是好脾氣如龐清雨都要忍不住瞪向卓佳怡了——沒事添什麽亂吶！
卓雲曦這邊說不通，她只好望向霍景明，見其雙眼微眯，薄唇緊抿，似是風雨欲來，她暗道表哥這是不耐煩了，捏住帕子的玉白手指不由緊了緊，努力調整好面部表情，看似一點也沒被他的神情吓到一般，柔聲問道：“表哥，此事說來話長，我們換個地方再說清楚吧。”
不愧是第一貴女，溫柔說話的樣子宛如以一位仙子，不由讓交頭接耳的百姓們都看呆了，街上一時安靜下來。
可惜，有些人生來不解風情。
“就在這裏，長話短說。”霍景明絲毫不為所動，面無表情，道，“我還要趕着回去交差。”
龐清雨：為什麽我今日要出門呢？
衆人只見龐清雨垂下眼睑輕輕嘆了口氣，精致的玉容似乎沾染了愁絲，不由心生憐惜，卻見她檀口微張，緩緩道：“表妹，我和表哥只是兄妹之情，這種私相授受的謠言我不希望從你口中傳出，另外，玉佩的确是七姑娘所有。”
見李可泠仍是滿臉不服氣，她又補充了一句。
“長這麽大，你何曾見過有人能從表哥手中搶了東西，占到便宜的？”
此言一出，于圍觀百姓而言，卻是比她前面所言更加有信服力，但也有人質疑：那一位也是鼎鼎有名的卓七姑娘，論惡名，這兩位可是旗鼓相當的啊！
“可是我以前親眼見過表哥佩戴這枚玉佩，當時皇帝舅舅也看到了！”李可泠言之鑿鑿，不肯服軟。
卓雲曦蹙了蹙眉，不想再和她們糾纏，正要說話，卻聽霍景明冷冽的聲音響起。
“我的确有一枚相似的玉佩，但那日那枚玉佩的确是七姑娘的。”
“表哥，你幹嘛幫她說話？”李可泠氣極，忍不住叫道。
“實話實說。你若是不信，便去找皇後娘娘對峙吧！”霍景明揚眉，顯然不耐煩多說了。
“好了，表妹，你看既然皇後娘娘都可以證明玉佩是七姑娘的，你就不要再說了。誤會一場，說開了就好。走吧，我送你回府。”龐清雨感激地望了霍景明一眼，繼而拉着李可泠就要離開。
去找皇後對峙，李可泠并非不敢，但她也不傻，皇後是卓雲曦的親姑姑，會向着誰還不是一目了然？
想着，她又忍不住朝卓雲曦瞪了一眼，卻只看到霍景明虎視眈眈瞪着自己，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站到那裏去了。
她心下一悚，就聽霍景明幽幽道。
“表妹不要急着離開，你的話說完了，七姑娘還有話沒說呢。”
聞言，龐清雨只覺無力，這兩位要是不依不饒起來，那是誰都沒辦法的！再望着李可泠，面上不由劃過一絲惱怒，但礙于現在這麽多人，她又不好真的發火，甩手不管，只好憋在心裏，站在一旁等着霍景明“賜教”。
其實，霍景明這麽說，卓雲曦也是一頭霧水，她還能有什麽話要對李可泠說的呢？她現在只想早點回府，她還有要事要做呢！才不想卷入這表兄妹三人的糾紛裏！
“好像有人說過，輸了比試要賠禮道歉，并且雙手奉上一副張書恒的字？”
聞言，卓雲曦一愣，春獵的時候太過混亂，她倒是把這件事給忘了，不由看了霍景明一眼，沒想到他還記得？
“表妹？”
對上龐清雨征詢的目光，李可泠面上一紅，想到那次自己輸得丢人，就是一陣氣惱，她原本還慶幸春獵出了刺客之事吸引了衆人的注意，濟國公府又是門庭若市，想必卓雲曦早就忘了，自己也就不用大出血了，沒想到霍景明居然還記得！
表哥，您老人家不是不愛多管閑事的嗎？近來非抓着我不放作甚？！
腹诽歸腹诽，她知道自己今日是逃不過了，咬着唇走上前，對着卓雲曦垂下腦袋，有氣無力地說道。
“對不起，那幅字我回府以後會派人送到府上。”
卓雲曦點了點頭，其實若不是霍景明提起，她早就忘記了這一回事兒。不過，這個安惠郡主處處針對自己，如今看到她在大庭廣衆之下向自己賠禮道歉，一臉很不情願但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她居然覺得還挺爽的。
卓雲曦只覺得近日來諸多煩惱，心頭這麽熨帖舒坦還是第一次，不由露出一個笑容。
霍景明站在她身邊，正好将她唇邊淺淺笑意盡收眼底，心想：卓七姑娘笑起來嘴角有兩個梨渦啊……
若隐若現的梨渦看的他心裏癢癢的，竟舍不得移開目光，直到卓雲曦向他告辭，他才輕咳一聲，偏過了頭。
後來趕到的能文站在不遠處，望着自家公子泛紅的耳根，下巴差點掉下來——
公子會害羞，鐵樹要開花？
這一日注定不會是平靜的一日。
方氏趕到佛堂的時候，陳氏方踏出院門，身後跟着她的寶貝女兒卓佳怡，向來驕傲的人兒如今卻垂着腦袋看不清楚表情，看得方氏心頭就是“咯噔”一聲，暗惱卓佳寧給自己添亂！
雖然卓雲曦是小輩，但她有卓信霖撐腰，在府中掌權多年，更不必說她從來不搬弄是非，處置的都是證據确鑿之事，因此在府中上下很有威信。這也是方氏心中打鼓的原因了，這三房的父女都是一根筋的脾氣，說一不二，偏偏又無人敢置喙，連沈氏都奈何不了，她不怕卓佳寧受罰，只怕四房被她連累！
她心中又是忐忑又是好奇，見到陳氏母女有意上前搭話，但陳氏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打過招呼之後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說，不等她開口詢問，帶着卓佳怡轉身就要走。
方氏又豈是省油的燈？她雖然心中着惱，但面上不顯，依然是笑容滿面，追上陳氏二人，就好像方才什麽也沒發生一樣，望着卓佳怡恹恹的臉色，關懷道：“九姑娘這是怎麽了，如花似玉的人兒怎麽看着沒有什麽精神？是誰欺負了你，嬸嬸帶你去找老太太撐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