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分隔兩地
俗話說得好，分別前的時光總是十分短暫。小艾覺得自從小佑那裏回來之後，和A還沒有正兒八經說幾句話呢，就到了A要走的這天了。
小艾請了假，來送A。看着A打掃的幹淨又空蕩的房間，完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小艾覺得有點失落。A在這的公寓小艾沒來過幾次，但是想到自己來的時候屋子裏堆着的A的東西，都已經被他處理掉或打包了，馬上就要有新的人住進來了，又看着還在那裏忙來忙去，整理包裹的A，小艾想，A很快就會在新的工作和新的城市中奔忙，不知道是不是連打電話的時間也要擠才能擠出來。
不管怎麽樣，要迎接新生活的人總是容易一些，而留下來的那個卻不是那麽容易适應了。
從機場回來的地鐵上，這種郁悶登峰造極了。小艾終于在多年後稍稍體會了一把父母送她來留學的感覺。當時的自己就像A一樣，滿腦子主要都是東西放哪兒了，該帶的有沒有帶，明天會怎麽樣，住的地方應該還好吧，課不會聽不懂吧，同學不會不好相處吧 - 當然A不是第一次來美國了，而且他是男生，像所有男生一樣盲目自信，但是小艾還能感受到一點他對未來的不确定和對未知的惶恐，小艾感受到的更多的，是自己的茫然 -
他要過沒有自己在身邊的日子了。
以後會怎麽樣呢？誰知道呢？
小艾開始覺得有些胸悶氣短。
很快小艾的同事們就發現了小艾的變化，她最近不怎麽樂滋滋的傻笑，也不怎麽哼她那跑調的歌了。小艾變得有點安靜。
A每天晚上給小艾打一個電話，都是在他睡覺前，基本上就是他入職情況的及時播報，城市的天氣怎麽樣啊，組裏有幾個印度人幾個中國人啊，還有住的地方怎麽樣。到A問小艾的時候，小艾搜腸刮肚想想也只能說：“哎，我這還是這樣呢。”
然後A就會囑咐她：“好好的啊。早點睡覺。”
然後他們的通話就結束了。小艾其實最近也睡得很早，講完電話她就捧着gmat翻一翻，然後上網看看，就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主要是看了gmat的緣故）。
這樣下來小艾的作息倒是規律了，以前每天都和A一起玩到挺晚，現在天天早睡早起。睡到自然醒。
這樣過了大概不到一個月的樣子，A終于把基本的事情都安定下來。工作嘛也開始慢慢的熟悉了，雖然還是培訓，但是公司的一切不再那麽陌生，該見的人都見了，該了解的項目也了解了。A覺得他可以更好的跟進一下小艾找工作的事情了。
于是在某天小艾看了一集韓劇，學者韓劇裏自己做了個豆腐煲吃的開開心心，還在回味和總結的時候，A在電話裏開始問她：“老婆，你工作找的怎麽樣了？”
小艾覺得有些醍醐灌頂。她其實完全沒有開始找。上一次找工作誰也不要她的傷痛歷歷在目，小艾覺得再看一眼任何招聘啓事都是無窮點的傷害，但是她深深的覺得，她不能說實話……
于是她斟酌着說：“我還沒緩過勁兒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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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聽了以為小艾和自己分別格外傷心（對的這就是直男的思路）于是對她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和同情，但是末了還是說了一句：“你要抓緊找啊，快點過來。”
挂了電話，小艾開始頭疼，完全忘了自己思索的做豆腐煲的經驗教訓，她知道以A的性格脾氣，下次，也就是明天，他還會提這事兒的。
所以，小艾硬着頭皮，開始找工作了……
“碩士學歷，加八到十年工作經驗……”
小艾掐指一算，再怎麽折合怎麽四舍五入自己的工作經驗都不到三年，于是想點叉，再一看，下邊還有個“或者”，于是她高興地往下讀：
“或者MBA……”
點叉。下一個……
“要求優異的寫作和語言表達能力，統計，數學，計算機，或其他工程專業優先……”
點叉，下一個……
下一個……
終于看到一個比較樸實，小艾覺得她能幹的了的，費勁地看到了最後一段，那裏寫着：
“注意，本公司不資助工作簽證，申請者目前及以後必須有合法的工作身份。”
小艾勃然大怒：“這麽重要的事難道不應該寫在第一段麽？！”
一晚上下來，小艾點叉點的越來越熟練。
*****
A感覺自己還沒怎麽收拾和安頓下來，兩個多月就已經過去了。行李箱甚至還在牆邊豎着，他那為數不多的東西還有一部分沒有拿出來。每次和小艾讨論她找工作的進展，得到的結果都是還在找，但是不好找。A也理解，畢竟他自己這個所謂好找工作的專業，也是找了好一陣子才找到這樣一份工作。其實，他也沒有太多精力關心這個問題，新工作和熟悉環境占據了他大部分的時間。
這天早上，他想着，等他在這裏認識的人再多一些，他也可以打聽打聽有沒有可能幫小艾內推一下。他想起上次的幾個校友還有同事的家人，在心中衡量着有沒有合适的人選。
到了座位上，他剛想先看看自己公司有沒有什麽新職位，他的一個同事，也是新近公司不久的組員，緊張的在身後拍着他的肩膀：“老板說要開會。”
這位同事是個印度人，他的名字叫做阿三。（是的，你沒看錯，Asan就是他的真名）
A回頭看了阿三一眼，拿上本子開會去了。他想，大早上起來開會，肯定沒好事。
果然，阿三和A一起負責的一部分程序，由于他們都是新人，布置任務的人讓他們協作完成。沒有幾個回合，A就看出，阿三的水平實屬一般。昨天A和阿三“一起”，在下班前趕完了大部分的工作。最後只剩下一點，這一點，其實和前邊一部分幾乎是重複的，就是簡單改動一下。
阿三這一天沒做什麽，晚上自告奮勇要把這部分做完。A想着這也不太可能有什麽問題，況且明天早上還可以在一起運行一下試試。就讓他做去了。誰知就是這一部分出了問題。
好歹A是在國內工作過的人，面對阿三想把髒水潑到他身上這樣的做法，他知道這件事誰也脫不了幹系。果然老板才沒心聽他們扯皮，就打發他們去解決問題去了。
出了會議室，A拍着阿三的肩膀，和他互相安慰着，可是他心裏想：“下次你想跟我一塊幹活，門兒都沒有！”
阿三心裏想：“反正這次是應付過去了，下次的事兒下次再說！”
等把問題解決，下班已經有些晚了。A租的房子離公司不算近，他輾轉到家，已經饑腸辘辘，想出去吃，又不知道該吃點什麽。自己湊合着做點東西，也沒有興趣。看着家裏又冷，又冷清，他滿心的不痛快。
這時候，小艾打電話來了。A打開FaceTime，看見小艾自己弄了個小火鍋一樣的東西，往裏邊扔各種蔬菜和肉。（這叫壽喜鍋，親）
A咽了一口口水，小艾不明就裏的對他眨眨眼：“我要吃宵夜了。”
A各種看得見，吃不着，對小艾抱怨道：“哎，我剛下班，還沒吃飯。你那個看上去真好吃啊。你看看你，天天改善生活，我在這差不多都要吃糠咽菜了。”
小艾笑嘻嘻地說：“哎呀，我不刺激你了。要不你先吃點東西我們再聊？”
A愁眉苦臉地說：“老婆，一個人在這好無聊啊，每天屋裏空蕩蕩的。”
小艾一聽，生怕他扯到催她找工作的話題上，趕快把鍋一關，坐到客廳，說：“唉，我不是一樣嘛。自己在家連個回聲都沒有。你快去吃點東西吧，都這麽晚了。我也就吃一點，剩下的明天帶飯好了。”
A也實在是餓了。就挂了電話，找東西填肚子去了。小艾在電話這頭舒了口氣，開始吃宵夜了……
A剛挂了電話，電話又響了。他以為是小艾又打過來了，趕緊去接：“怎麽啦？”
電話那頭卻是個不太熟悉的女聲。她說：“你好啊，是A嗎？”
A一看電話是個本地的號碼，但是聽聲音他又不認識，忍着饑餓，他禮貌地說：“是的。你是哪位？”
對方變得熱情起來，原來是一個以前和他在一個城市讀書的女生，說起來也曾有一兩面之緣，但是那時候A為了他前女友還有畢業種種心煩意亂，根本沒有記得這個女生到底是誰。
但是，（是的，所有的關鍵點都在但是這裏），這個女生不知道通過何種途徑，知道了A如今和她到了一個城市工作。她和A寒暄了一番，發現兩人住的還挺近的。
“不好意思。”A終于忍不住說：“我今天下班有點晚，還沒吃飯，我先吃點東西，回頭再聊。”
“是嘛？我也沒吃呢？要不一起去吃吧？“女生向他建議道：”這附近有一家拉面店，還不錯呢。“
A略一沉思，說：“好吧。”
兩人說好在拉面店門口見面，A驚奇于這家店離自己家這麽近，幾乎就在樓下，但是它在街的背面，A想自己是永遠也不可能知道的。
這個女生名叫Anna，A往那邊走着，遠遠地看見一個個子挺高的女生拎着包站在那裏。走近了一看，她戴着眼鏡，頭發燙得有些微黃，看上去挺文靜的，A估計是她，但是确實沒有印象見過面了。
Anna一見A，上前跟他打了個招呼：“哎，我是Anna。”
A連忙說：“你好你好。”經過這一折騰，A感覺自己的餓勁兒過去了，都不怎麽覺得餓了。
兩人進了拉面店，店裏居然還有挺多人。A說：“這麽晚了還有這麽多人啊。”
Anna笑了笑：“平時人更多，不過你要是能在它剛開門的時候來，就總是有座位。”
A和她找了個地方坐下，A搖頭道：“你們女生總能找到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我女朋友也是，幾角旮旯的地方她也能找出來。”
Anna舉起手機晃了晃：“你不知道有個東西叫做YELP(類似于……大衆點評網？）嗎？”
A正要和她說他知道也懶得用的時候，菜單來了。他們趕緊點了面，坐在那裏聊天。
聊天的過程中，A了解到Anna也是計算機專業的，當時是在他們城市的另外一所學校。她畢了業就來到這邊工作，現在已經第二年了。她和A是一個省的，說起來兩人的家鄉離得還挺近。
“以後回國如果時間合适還可以做個伴呢。”Anna說：“每次回去都很折騰。哎，好在現在有高鐵了，不過一路上還是很不方便。”
“是啊，”A說，“等明年吧，我可能就會回家一趟。”
A又問她：“你們公司在哪兒？”
Anna舉手一指：“就在這附近不遠，所以我就住在那邊，你能看見，就是那棟大樓。”
他們又聊了一會彼此的工作，兩人工作的性質也十分接近。A記下了Anna公司的名字，想着回去看看有沒有什麽職位，可以讓她幫忙給小艾內推一下的。
這一頓飯吃的及時又舒服。最後，A堅持要買單。
Anna也沒有拒絕，她說：“下次我請你吧。”
A說：“讓女生請客感覺很不好意思，我不習慣。”
出了拉面店的門，A想Anna家離這不遠，又這麽晚了，他說：“我送送你吧？”
Anna說：“行。”
小艾吃了兩口壽喜鍋，感覺相當不錯，跑到bilibili上給那個up主留言去了：“親，真的很好吃，要常來更新啊！”
吃完了，她給A發了兩條短信，問他吃完飯了沒，看A沒回，她也洗漱，躺床上看電視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