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織田組企劃
太郎太刀這句話說出來，簡直要感動得人“汪”地一聲哭出來。
“謝謝, ”才經過虎徹一家和天下人洗禮的水落時江醞釀半天, 按捺住情緒矜持地拍了拍對方的袖子——她也夠不着更高的肩膀了，“——多謝, 太郎先生。”
太郎：“……？”
在神刀看來, 自己的話應該不至于使審神者感動到這地步。
“你不懂。”
水落時江沉重地又拍拍袖子, “這年頭要碰到像太郎先生一樣沒有任何要求還這麽主動配合的有多不容易。”
但話說回來……沒要求和配合是一方面，難度就又是另一方面了。
別的付喪神提出的要求多少也帶着目的性, 一開始就給她的構思确定下了方向。如果說是沒什麽要求，那相當于把全部決定權都交到了她的手上, 得兩眼一抓瞎從大方向漫無目的地一點點去摸。
好在太郎太刀是真沒想法, 初臨人間的大太刀不甚了解人世，還是個無欲無求的類型，不存在她提出再否決的可能。
然而……
到底該怎麽體現出神刀的風範……是個問題。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向下壓着圓珠筆的按鈕, 看着它在桌上蹦高。
“哎。”
“吱呀”一聲, 門被推開的同時, 女生的聲音也随之響起, “稀客啊。”
“真是的，什麽客人，”時江無奈擡頭, “學姐別開我玩笑啦。”
“我這不是實話嗎？你自己算算你有多久沒來過活動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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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這麽說着，二年級的志田看不出任何生氣的痕跡，“我們攝影部的招牌只剩個挂名還真悲哀啊——尤其跟隔壁籃球部比。”
招牌本人哈哈幹笑了兩聲：“上學期還是來過一回的……吧。”
她記得那次是幫陸奧守找書。
“上學期。”
志田學姐若有所思點點頭，“時隔三個月以後, 我們的學妹終于想起了自己還在參加着個社團。”
水落時江：“……”
她都沒好意思說是部長讓她好歹來轉一圈，不然次次部活沒她名字，指導老師問了不止一回了。
“你們兩個來得還挺早，”推開門的部長本人驚訝道，“都趕上我了。”
松沢陽向之後，其他部員也三三兩兩到了活動教室。攝影部今年的招新不怎麽順利，除水落時江和兩個一年級以外都是二三年級的學長。
跟一些別的社團不同，攝影部內頂着個前輩的稱謂，相處着倒是輕松自由得多。要是換做別處，像她這樣特立獨行的行為，無論在校外多有名氣都是要被孤立的。
這裏倒好，沒人對她有意見，學長學姐一個個關照有加，另外兩名同級生也因為她成績着實出衆而挺欽佩的。
……這樣一想，水落時江倒是罪孽感深重。
當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下課到晚上之間這段是她唯一能抽出的空白時間了。
她特意挑着今天過來，還是因為知道這天沒有什麽組織去野外外景的活動，打算過一會兒就溜。
說到隔壁籃球部，在wc被淘汰後就輕松了很多，畢竟下一年的ih還有大半年的時間。青峰最近總是出沒于校外的街頭籃球場，她記得是在幫黑子做投籃的特訓。誠凜戰勝了霧崎第一高校，下一個要遇上的紫原一樣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無論如何，昔日的光與影關系破冰總是好事。
“什麽啊，江口，”別人在翻着攝影集閑聊，時江在琢磨着什麽時候找借口開溜，這會兒就聽到松沢部長不失嫌棄道，“你還在看啊。”
被叫到名字的副部長淡然地推推眼鏡，“有意見？”
“這不是為你着想？”松沢随口說，“一直關注性向堪憂。”
……等、等等。
她還記得他說過副部長……
水落時江默默在臉前豎起一本攝影雜志，這期她看過，随手一翻就是當時最喜歡的那張紫藤瀑布。不過這時候可沒什麽心情去欣賞了，平靜如斯的表面下慌得一批。
“他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嗎。”
志田學姐嗤笑一聲搖搖頭，“我還記得有人當時多痛心疾首呢，沒想到這就不隐隐作痛了，新設定接受得挺快。”
江口：“……”
江口：“我看到那行字時感受到了來自推主的深深惡意。”
搞不好今天來攝影部就是個最大的錯誤。
如坐針氈的推主本人如是想。
“人家說事實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志田翻了個白眼，“你們自己腦補那麽多怪誰，呵，男人。”
“說得好像你沒關注那個推特一樣。”
“我關注啊。”志田學姐承認得坦蕩，“好看的帥哥誰不喜歡，再說顏值還是超一流，但我可不像你們想些有的沒的。”
“放下模特不提。”
另一名高三的前輩插口道。
“如果po主就是攝影師本人，水平也是頂尖的吧。就光影跟構圖，審美上的那些想法，除了水落跟小泉真晝，我只見過這一個了。”
“這麽說确實。”志田學姐一聽這話也來了興趣，他們攝影部的比起單純欣賞以外要想得多些，“水落你怎麽看？”
“啊、哎？”
沒想到話題這就轉到自己身上，時江強自鎮定地反問：“為什麽問我？”
“因為你經驗最豐富。”松沢順口接道，“網上還一直好奇這到底是誰呢，你有什麽頭緒嗎？”
說到底攝影部只是一群興趣相同的學生組織的社團，高中生充其量參與一些小獎，兩相對比下，曾·各項大獎拿到手軟的水落時江就是個中翹楚，論人脈也是唯一一個真深入圈內的圈內人。
“沒有啊。”
她無辜地睜眼說瞎話，“完全沒有，也許是個新人呢。”
副部長江口贊同地點點頭，“再怎麽也不可能遇上個人就認出來，你們太強人所難了。”
“也是……”
志田若有所思，“不過啊，我們之前讨論過，如果不是因為知道水落的喜好，我們都要懷疑是你了。”
水落時江：“……啊？”
同年的一年級生誤解了她的表現，笑道：“因為水落你出了名的不喜歡人像啊。”
“你們什麽時候讨論的？”松沢震驚，“我怎麽不知道？！”
江口：“不好好幹活一心把事都推給副手的部長是要被孤立的。”
聽出你的怨念了副部長。
松沢“啧”了聲。
“但是，”他想起什麽，“我記得水落暑假那會兒跟我說……”
……！！！
聯系到方才幾人的話，水落時江一秒意識到自己當初不小心透露了什麽不得了的信息。
“對對。”
這樣還不如自己主動說出來更不容易引人懷疑，她搶白道：“我當時跟部長提過，最近開始在練習人像了。”
“诶，騙人的吧？”
“難不成這個推特真的——”
“怎麽可能啦。”時江笑眯眯地擺手，“我有這時間為什麽不去做我自己的？”
“對哦，水落同學的推特是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更新了。”
“你這樣反而讓我更好奇啊。”松沢托着下巴問，“那你每天下午到底去幹什麽了？”
開開玩笑還行，他當然不會把她說的所謂去異世界修行當真。
“各種各樣的事情。”
水落時江眼神飄忽，繼續考慮怎麽編。
“比如……”
“女孩子總有些事的，再追問下去可不好。”拍着她肩膀的志田學姐使了個眼色，“對吧，水落？”
女生間特有着些心有靈犀，明白她在暗示什麽，時江內心複雜。
學姐……雖然很感謝你幫忙解圍，但這樣她也很頭疼啊。
鋼鐵直男這會兒不知道怎麽開了些竅，松沢忽然反應過來，“男朋友？”
志田：“你幹嘛非得說出來——”
“假的假的。”水落時江忙不疊搖頭，“我沒有在跟誰交往，秘密的也沒有！我只是最近想多練練好早日複出，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她抱着書包沖出門，活動教室裏一片安靜，半晌，兩名一年級男生之一松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沒有男朋友啊。”
……嗯？
霎時沐浴在衆人視線之下，後知後覺說漏了什麽的小男生僵住。
“老實交代。”
“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将成為呈堂證供！”
“不不不無權保持沉默，趕緊一五一十說清楚！”
水落時江尚且不知道活動教室裏是怎樣的風風雨雨，她抹了把冷汗，慶幸自己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還沒忘給自己留條後路。
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麽自己的推特一直沒更新了。
她還記得赤司的建議，但這陣子都在糾結這麽久沒發推該用什麽姿勢來詐屍。
這個放在一邊再想想，當務之急還是又背在身上的拍攝任務。
她沒特地選落地點，一晃眼到了本丸的庭院正中，還沒來得及擡腳就覺出了落在臉上的涼意。
咦？
“啊，主人！”
正撐着傘到處溜達的獅子王訝異出聲：“您怎麽在那裏？”
“下次還是直接到房裏或者走廊上比較好啊，”一邊把傘撐到兩人頭上，他說，“還好雨不算太大，要是淋濕，人類很容易感冒吧？”
“還好還好，”水落時江笑道，“也沒有那麽容易就生病。”
她伸手去接沁涼的雨水。
本丸這邊也到了快入夏的季節了。
雨……
時江一怔。
“對啊。”她猛地用右手握拳一擊左手，随即轉向還一臉茫然的獅子王，“獅子王君，可以幫我把太郎先生叫過來嗎？”
“诶，現在？”
她篤定地點頭。
“現在。”
得趁着這場雨才行。
伫立在雨中的男性身材高大。
雨絲從他手中撐着的油紙傘面上傾斜而下。油紙傘上沒有任何點綴，紅色紙面因為細密的雨水倒顯得有些清冷。
這是張看了讓人耳旁只餘雨聲再無他物的照片，傘下的男子側臉五官英挺，用長條緞帶束起的馬尾烏黑柔順，握住傘柄的五指可以瞧見指甲被塗抹成金色。
同樣顏色的金瞳中除了平靜看不出什麽別的神色，眼角的朱紅非但沒有多添了濃豔，反而更使他看着像是不可侵犯的神祗。
【………………媽耶這種神仙下凡的禁欲感】
【這是什麽！眼影嗎！！相當贊了！！】
【禁欲我喜啊啊啊啊啊啊】
【從之前就想說，現在居然還有男性留這麽長頭發啊也太少見了，但是不能否認真的很好看啊！】
【豈止是好看啊馬尾絕贊好嗎！】
【金指甲紅眼影，能是這打扮還這麽禁欲……這已經不僅僅是氣質問題了……】
【雨景照好評！要是再來個濕身就死而無憾了（鼻血）】
【濕身我覺得海星】
【不！！明明就是要這種禁欲感！！再說了穿太厚濕身也看不到什麽……】
【喂重點在這裏嗎右邊】
【話說回來個子是真的高】
【不止，之前心心念念的“大姐姐”身高也差不多啊，不信看2p】
照片正中是一張小幾。
案幾上擺着酒壇，曾經讓一衆少男心碎了一地的次郎再次上鏡。素顏也不礙他的長相秀麗，和服依舊花哨，邊角上點綴着顏色各異的花朵，只是比起先前的花魁裝束還是素淨得多。
金色的兵兒帶系在腰後，寬大的緞帶松松地垂落在地面，長發尾端也是以細繩束起。他正大笑着把酒碗往嘴邊送，坐姿也相當大大咧咧。
與之截然相反的是規規矩矩正坐着的太郎太刀，他垂着眼，兩鬓的長發讓他看着更顯沉靜，單手托住碗底的酒盞抵在唇側，半阖着的金瞳瞧不出所思所想。
【又雙叒是兄弟？！】
【所以這些人根本就一整家都是顏值巨高的那種吧……】
【之前看那張照片覺得可能是因為妝太濃的關系看着像大姐姐，結果是連素顏都這麽好看的嗎可惡】
【仿佛又一次聽到少男心搖搖欲墜的聲音】
【我……你……推主……】
【啊啊啊啊啊啊超好看啊！！！】
【心髒停跳第一百三十五天，但為了看到更多照片我還能茍！】
【點贊評論轉發一氣呵成，不能只有我受騙】
沒想到還有人被第一眼的印象所騙。
水落時江毫無同情心地點上根蠟燭，良心不僅不痛還美滋滋的。
她在走廊上跟陸續遇到的幾把刀打聽了下，順利找到了粟田口家兩振脅差。
“真的？！”
鲶尾藤四郎興奮道：“終于輪到我們了？”
時江笑眯眯點頭。
“跟以前一樣，”她說，“如果你們有什麽要求可以說說，我看看能不能做到。”
“要求……”
鲶尾擺出副冥思苦想的樣子考慮半天，忽地眼睛一亮。
“有的有的，”他道，“這個怎麽樣，馬——”
有人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巴。
“沒有。”
骨喰平靜地說。
“……真的？”看着還在“唔唔唔唔”掙紮的鲶尾，水落時江遲疑道，“但我看鲶尾君——”
“沒有。”骨喰又重複了一遍，語氣愈發堅定。
水落時江：“……”
那她就真當沒有了？
諾亞這一次下達的任務頭一回不是單人的任務對象，而是直接要求了脅差雙子，雖說兩人平時一般形影不離，可對比情況差不多要求卻不同的源氏兄弟還是有些奇怪。
鲶尾好不容易把骨喰的手扒開，看樣子還想說些什麽，可到了還是鼓着臉頰附和了一聲。
一個兩個都沒有要求，時江想，你們是天使嗎？！
“放心。”
她豎起拇指，“我一定會好好拍的。”
鲶尾當初跟她提得早，她早就有點想法了。
水落時江推開窗戶望去，雨下得不大，一早也停了，只是草葉還都濕漉漉地沾着水珠。
“不過，”她想了想，道，“得先等地上幹了。”
新近幾條推特，多出第二張照片已經越發不稀奇。
背靠着樹幹而立的銀發少年留着前長後短的蘑菇頭，交叉的劉海垂在眼睛兩側，一雙紫眸因沒含什麽感情而看着有些冷淡。
他一身深色的軍服筆挺，雙手雖背在身後，卻漏出點戴着手套的指尖。嘴角稍稍抿着，這讓他從氣場上就有點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意思。
而他旁邊的黑發少年則截然不同，他坐在樹下笑得開朗，風格一致的軍服外套被折好搭在臂彎，內裏的灰色襯衫更顯出了幹淨清爽。
一根呆毛在頭頂彰顯着存在感，鬓角也輕盈地卷曲起來，他單膝屈起，搭着外套的胳膊擱在膝上，另一只手撐着草地，正望向高遠的天空。
兩人一站一坐，氣質上的反差卻不讓人覺得有絲毫突兀。
而輪到2p，這已經說不上氣質的反差了。
黑發少年勾着銀發少年的肩膀，看着根本是炫耀感情好的打鬧。他嘿嘿笑着，黑眸也彎起，空着的右手作勢要去揉對方的頭發。
後者在試圖避開，一手還護在自己頭頂，冷漠的紫瞳中卻柔和得多。
【我受不了了…………………………】
【他們怎麽可以這麽可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要用這腐朽的聲帶喊出：美少年是全世界的財富！！！！】
【三無好啊嗚嗚嗚嗚而且真的好精致啊】
【好看爆炸（捶地不起）】
【我要……給你們……表演一個原地炸裂成煙花……】
【黑馬尾的這位超好看啊！不對他們都超好看的！】
【我還可以搶救一下！我還能求更多！！推主加油啊我撐得住！！！】
不，她加不動。
左手邊是筆記本電腦，右邊就是長谷部才拿來的活動企劃。
戰力擴充計劃是臨時才通知開的，時之政府的活動日程當然也是後來補來的。現在，水落時江看着着戰力擴充下一行的限時鍛刀，又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絕望。
“如果我沒猜錯，”她說，“這又要成我的下一個拍攝對象。”
諾亞：“……”
諾亞：“……是這樣。”
巴形薙刀……她連一把薙刀都還沒有呢。
水落時江默默起身。
“……？”諾亞疑惑，“您去哪裏？”
“轉換一下心情。”
她三兩下繞到手入室，開始敲門。
“藥研，”時江煞有介事地探頭看向曾屬于織田信長的短刀，“來，我們商量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