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督理陸海歌(5)
“002,我來了。”
辦公室的門合上, 沈凜走進來, 在沙發上坐下。他的面色,瞧着有點憂郁。陳迪看到了, 問:“發生什麽事情了?你去了那麽久, 臉色還有點差。”
“嗯……”沈凜雙手抵着下巴,有些為難地開口,“002,你懂《資本論》嗎?”
“看過一些。怎麽?”
“你……你現在給我補補課,什麽馬克思、恩格斯、無産階級……什麽的。”沈凜一副受死的表情, 喃喃說,“可能之後……會派上用場。”
陳迪:……
算了算了, 她已經習慣這人的天馬行空了。
陳迪從醫藥箱裏取出一瓶藥膏, 擰開蓋子, 抹了點清涼的膏體。她對沈凜說:“你坐過來些, 我給你上藥。”
沈凜聽話地挪到了她旁邊,她便将手指探到他面頰上, 将藥膏在紅腫的部位均勻地抹開。沈凜吃痛,皺着濃眉,倒吸了一口冷氣:“疼疼疼!”
“還說不用上藥?你都疼成這樣了。”陳迪一邊抹藥,一邊說。
“小傷,真的沒什麽!我血管裏流淌的,可是男子漢的熱血。”沈凜依舊一副不以為然的架勢。
“我看你血管裏流淌的是汽油吧?你就是個汽車成精了。現在還沒建國,你成精也沒什麽, 沒人會來抓你的。”陳迪面無表情地說。
“……喂!我又不是什麽汽車人!”沈凜被她揶揄,有些小不爽,哼哼着說,“信不信我以下犯上,讓你的身體裏充滿我的液體……”
“嗯?液體?什麽液體?”陳迪有些好笑,問道。
“汽油。”沈凜閉嘴了,“我是汽車精。”
他不說話,陳迪也不說話,辦公室裏安安靜靜的。他低着眼簾,看她的面孔——她近在咫尺,面頰上寸縷纖毫的絨毛都能瞧見,像是初生的嬰兒那樣可愛。瞳孔的顏色有點淡兒,仿佛一整塊的琥珀,晶瑩剔透的,能把人的靈魂吸進去。
“看什麽?”她上好了藥,随口問。
“……沒什麽。”沈凜別過頭,不願承認自己被美色所吸引。
宴席的請帖已經發出去了,因為陸海歌與梁辰的訂婚不被陸家承認,許多交好的世家長輩猶豫着不肯出席,反倒是年輕人灑脫率性多了,願意來參加這場訂婚宴席。許紫瑤會來,何青淑受到報社委派,也會來拍照采訪。
陸海歌在燕華城內有許多洋館,宴席就在燕華大街62號的洋館內舉行。這是一棟紅棕色的別墅,帶一座巨大的花園,洋溢着濃濃的歐式風範。宴席這天,燕華大街62號的鐵門前車來車往,有穿着燕尾西裝、馬褂長袍的紳士名流造訪,也有旗袍長裙、燙發抽煙的女士太太到來。
何青淑帶着相機,拿着報社的請帖,早早就到了62號的別管。她把頭發梳起來,穿了一套嶄新的馬甲襯衫,像個利落的小夥子。她人剛進大門,便已舉着相機咔擦咔擦拍了許多照片。
環視四周,何青淑沒見到陸督理的身影,她心底暗暗有些失望。
先前被陸海洋帶着,她對那位督理有過驚鴻一瞥,知道她是個沉靜內斂、軍裝幹練的女子,仿佛一塊打磨柔和又暗放光輝的美玉。陸海洋和他的姐姐站在一起,瞬間便顯得遜色無比。
何青淑正在左右環顧,此時,忽然撞見了一道柔軟的身體。擡頭一看,那是一個穿着洋裝的嬌俏女子,正是許紫瑤。
看到陸海洋的未婚妻出現,何青淑有些尴尬。不由退後了幾步。許紫瑤卻不以為意,說道:“原來是你啊!你就是何青淑,帥氣的像個小夥子一樣。”
聽許紫瑤毫無芥蒂地誇贊自己,何青淑略略臉紅。她有些腼腆地說:“許大小姐好,我,我不是來找事的,我是來工作的……”
“我知道。海歌姐和我說了,你對海洋沒那種意思,就像我隔壁老王沒那種意思。”許紫瑤大方地笑說。
何青淑微愣,擡頭,視線望進了許紫瑤那雙帶着甜美笑意的眼睛。剎那間,8星8鑽18K金的命運齒輪,開始了托馬斯回旋式的轉動……!!!
但是轉動的方向……好像出了點問題。
“許小姐,你和陸督理很熟嗎?”何青淑問。
“是呀,我倆就像好姐妹一樣。”許紫瑤甜甜一笑。
“那……那,我能不能采訪一些陸督理的訊息?”何青淑大着膽子問,“我是個記者,我只是想采訪一下……”
二人相視一笑,仿佛達成了什麽共識……
在這場宴會上,燕華督理陸海歌宣布與司機梁辰訂婚。這場身份相差懸殊的訂婚,令燕華城裏議論紛紛,但陸海歌身份特殊,倒沒什麽人敢唱反調。比起訂婚,燕華城裏還有更重要的事兒——陸家大少陸海洋,與許家的大小姐許紫瑤就要結婚了。
訂婚還能拆散,結婚,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這許、陸二家,乃是燕華城裏一等一的名流。二者聯姻,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許紫瑤是閨中千金,不懂那麽多政治算計,只知道要做個漂亮的新娘子,因此忙着和設計師商量怎麽修改婚紗。
婚紗的設計師是法國人,和許紫瑤用英語溝通。成品的婚紗送到許紫瑤手上時,她第一時間展示給陳迪欣賞。
“海歌姐,這套婚紗好不好看?”
許紫瑤的婚紗裙擺很大,典雅的白色手套和綴滿珍珠的波浪袖口都顯出繁複富麗來。她在陳迪面前轉了一圈,十分雀躍地說:“我會是燕華城裏最漂亮的新娘子吧?像明星那樣引人矚目……”
陳迪在沙發上點點頭。一旁的沈凜看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等好不容易把許紫瑤哄走了,沈凜就很不高興地一屁股坐下來,說:“看看看,這個許大小姐,拿到了婚紗,不第一時間給你弟看,反而先給你看,幾個意思?”
“又吃醋?”陳迪挑了單邊眉,一副詫異樣子,“你比我想象的要心眼小一些嘛。”
“……誰他娘的吃醋了!”沈凜薄惱,說,“我不過是比較煩,比較煩任務進展不順利罷了!”
“唉……”陳迪嘆了口氣,有些沒辦法。她思索了一下,走進了試衣間。五六分鐘後,她從試衣間裏走出來,身上的軍裝換成了一襲緊身的白色婚紗。那婚紗有着長長拖尾,十分典雅,很襯她的氣質,顯然是提前備下的。
沈凜愕然一下:“002,你,你這是……”
“我也想做漂亮的新娘。”陳迪嫣然一笑。
沈凜不說話了,面孔光速漲紅,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個不停。他忽然覺得,此時此刻的光景,像極了愛情的模樣。而002,則是他的小女人……
下一瞬,電話鈴響起來。“小女人”接起電話,沒兩句就蹙了眉,嚴厲地說起了話:“找事的就扔進監獄裏去,不用留情面,必要時可以用槍。”
她的手裏還有一把手/槍,正在大拇指上繞着轉圈圈,看的沈凜心驚膽戰。黑洞洞的槍/口亂轉,看的沈凜有點心慌意亂。他退後了幾步,躲開了槍/口的範圍。等陳迪挂了電話,發現沈凜正聳聳地縮在角落裏,抱膝蹲着。
“你幹嘛呢?阿凜。”陳迪納悶問。
“我……我背《資本論》呢。”沈凜讪讪一笑,“這樣比較有感覺,有感覺。”
***
許紫瑤和陸海洋的婚禮,在一家洋人辦的教堂舉行。雖然陸家不承認梁辰的存在,但陳迪還是帶着他去參加陸海洋的婚禮。
教堂很狹長,裏頭人頭攢動,都是燕華的名流。沈凜跟着陳迪在教堂裏坐好,也不顧周圍人好奇的目光,正兒八經假裝自己是個紳士。
婚禮開始,穿着婚紗的許紫瑤挽着許父,緩緩從紅毯盡頭走向陸海洋。她打扮的很漂亮,比往日更柔美。雖然今天是婚禮,但陸海洋卻一副沒精打采的困倦樣子——也對,他昨晚好像又在外頭玩了個快活通宵。
看到許、陸二人還是不可抗地結為連理,沈凜眉毛一皺,忍不住感慨道:的作者,真是一個難以抗拒的存在……
“許紫瑤小姐,不論窮困富貴,生老病死,你都願意……”
神父的話,神聖而溫柔。
當宣誓與交換戒指都結束後,新娘溫柔地笑着,舉起了捧花,對座椅上的人說:“有人想要我的捧花嗎?搶到捧花的人,能得到今生的幸福哦!”
白色的捧花,在新娘的手中躍躍欲試。
“你要不要去搶一下?”陳迪提議。
“我可是高手!我當學生的時候,體育成績很厲害的,比如排球……”沈凜躍躍欲試。
捧花飛下的瞬間,沈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沖了出去,穩穩當當地搶到了捧花!運動的血,在他體內流淌!此刻!他不是一個人在打排球!
但是,他總覺得,缺少了一些什麽……下一刻,他将捧花高高抛起,以排球發球的姿勢,迅猛地将捧花光速打了出去!
“啪!”
教堂裏一片寂靜。
一束捧花,緩緩從新娘許紫瑤的正臉上,滑落,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