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督理陸海歌(4)
沈凜拍不開許紫瑤的門,只能頹喪地回去找陳迪。
“002——”沈凜推門, 門竟然是虛掩着的。
房間裏, 陳迪正在辦公桌後批文件,桌上的臺燈亮着, 暖黃的光暈從彩玻璃的燈罩裏透出來, 暈的她面龐生輝。但這片刻的柔美,并不能減損她給人的威懾;她拍在桌邊的手/槍,無形便給人一種威壓感。
“什麽事?”陳迪頭也不擡,她纖細的手指握着一支黑色鋼筆,筆尖在紙業上留下隽秀的墨痕。
“那個許紫瑤, 有問題!她根本不喜歡你弟,她只是為了和你待在一塊兒, 才嫁給你弟的!”沈凜阖上門, 有些懊惱地說, “她這種行為, 簡直像假道士降妖一樣虛僞!”
“啊?”陳迪愣了一下,“我倒是沒看出來……”
“你, 你,你的神經——”沈凜表情淩厲,“簡直像直男那樣粗!”
“……你沒事吧?”陳迪試探地說,“你怎麽每句話都帶個比喻句?你是文豪?”
“……”沈凜意識到了什麽,拍了拍臉頰,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他焦躁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嘟囔道, “不行,再這樣下去,許紫瑤非得和老子搶人不可。得想個辦法,讓她和何青淑相愛,早點完成任務!”
聽他這麽喃喃自語,陳迪提出建議:“不如我做東,開個宴席,邀請兩位來玩,讓她們認識一下?理由就是我要宣布你是我的未婚夫。”
沈凜有點怔:“你真要宣布我是你的未婚夫?”
陳迪:“是的。”
沈凜:“那完了,你弟、你媽、你爸,一定都不會出席的。這還叫什麽宴會?”
陳迪:“他們不來,豈不完美?”
沈凜陷入沉思。
——對啊!說的對!陸海洋不在,豈不完美?
沈凜躍躍欲試地搓搓掌心,說:“那敢情好!趕緊的!我們立馬介紹這倆女的認識。為了讓她們相愛,我願意被你媽、你爸、你弟嫌棄十萬次!”
陳迪:……
還真是委屈這孩子了呢……
簡直像是——算了,想不出比喻,不說比喻句了。
陳迪很快就讓副手瑩瑩去安排宴席的事情了。宴席的目的是向大家宣布,她陸海歌要和來自鄉下的司機梁辰訂婚。
陸海歌是燕華督理,她的婚事,一度是燕華全城人矚目的焦點。誰都沒想過,出身優越的她竟然會和自己的司機訂婚,且這個司機好像才剛來燕華沒多久,是個徹頭徹尾的生面孔。一時間,滿城皆是風雨。
那些小報紛紛用十分吸人眼球的标題來報道此事,還有好些誇獎陸海歌自由戀愛,新時代新氣象,值得提倡的。燕華女報就十分贊揚她為愛情不顧家境差別的态度,但也提醒了廣大女同胞還需慎重考慮婚姻的價值觀雲雲。
陸夫人、陸老爺震怒不已,自然想從中阻攔,但無奈陸海歌大部分時間在軍院住,他們逮不到人。且二老也彈壓不住陸海歌,除了憤怒和禿頭,并無其他有效方法。
弟弟陸海洋最按捺不住,也沒心情去捧那個旦角雪琴了。他一到梨園,要好的富家少爺就開始起哄,左一句“陸大少,你未來姐夫是個司機啊!”,右一句“陸大少,你那姐姐那麽厲害,怎麽就被個司機拿下了?”讓陸海洋顏面全無。
陸海洋咬了咬牙,決定用自己的方法逼退這個不識好歹的司機。他糾集了幾個打手,開了車,氣勢洶洶地沖到了陸海歌的辦公室樓下。
陸海洋叼着煙,下了車,随便揪住一個守衛,怒問道:“那個姓梁的在哪裏?”
守衛一見是督理的弟弟,滿面畏懼,結結巴巴說:“梁、梁辰先生?就在後面……”
話音未落,陸海洋就帶着人沖了進去:“姓梁的!你給爺爺我出來!”
沈凜正坐在駕駛座上打盹,午後的時光本來百無聊賴、昏昏欲睡,陡然被人打擾了清淨,他很不高興地睜開了惺忪的眼皮子,張口就嚷:“誰啊?那麽吵?!”
陸海洋的幾個打手硬生生扯開車門,将他從駕駛座上拽下來。看着沈凜站立不穩的樣子,海洋冷笑一聲,說:“小白臉,也不知道你哪來的本事勾引我姐,我爸都快要被你氣的心髒病發!你最好識相點,快點給爺爺我滾出燕華,別再接近我姐!”
沈凜把領口從打手的拳中解放出來,啧了一聲,陰沉沉道:“陸海洋,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講道理?你懂不懂什麽叫自由戀愛?你這麽迂腐刻板,簡直像清朝墳墓裏的老僵屍一樣!”
“你敢罵我?”陸海洋更怒。
“老子罵你怎麽了?老子罵人的技巧,像你爹一樣高明!”沈凜笑了一聲。
“你……你!”陸海洋俊氣的臉都漲紅了。
“你這副窩囊的樣子,像是被地主剝削的小媳婦一樣!”沈凜嘲笑陸海洋。
不知為何,雖然不合時宜,但陸海洋的腦海裏竟然緩緩浮現出了許紫瑤的面容。他甩去腦海中連環比喻不停的許紫瑤,憤怒地對打手說:“給我上!把他給我打出燕華,再也不能接近我姐!”
一場混戰就此開始。幾個打手都身強力壯、年紀輕輕,但沈凜說他能打架也不是吹牛的——他好歹也是個點過特殊天賦的人,力氣大、動作敏捷不說,還有點兒武功底子,以一敵四,竟然絲毫不落下風。
只見沈凜一個過肩摔,就狠狠撂倒一人,令那個打手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滾;又是一套連環左右拳,把另一個人按在樹幹上打得哎喲直叫,那人仿佛嵌在樹皮裏摳也摳不下來似的,只會胡亂幹嚎。
也不知過了多久,幾個打手全都滾落在地,沈凜還好端端的,只面頰上微微紅腫了一塊。陸海洋見狀,微驚,悄悄後退了一步——
陸海洋養尊處優,可不會打架啊!
沈凜捏了捏拳頭,目光冷冷地逼視着陸海洋,腳步漸漸逼近他:“怎麽着?陸大少還要我滾出燕華嗎?你這麽弱,簡直像一只雞一樣!”
陸海洋捏了把冷汗,腦海裏又不合時宜地出現了許紫瑤連說比喻的模樣。
就在此時,沈凜的背後忽然傳來一聲短促的槍響。兩人大驚,齊齊回頭,卻看到穿着軍裝的陳迪站在不遠處,手裏一把□□,槍口對着天,顯然是剛空放了一槍。
“在督理的眼皮子底下打架,可真有能耐啊。”陳迪掃一眼地上橫七豎八的打手,冷淡道,“怎麽,全都想進警察局?這樣尋釁滋事。”
“……姐,”陳迪一來,陸海洋立刻慫了,腳步一點點往後退。趁着陳迪還沒發火,陸海洋腳底抹油,光速開溜,甚至都不管自己帶來的幾個打手了。
陸海洋跑了,陳迪轉身對沈凜說:“你啊……你。何必與他打起來?來找我不就好了。”她看到沈凜臉上的紅腫,說,“你到我辦公室來,我給你上藥。”
“不必了,小傷。”沈凜很男子漢地揮手,“打架這事我在行,哪有怕他的道理?更何況,這種富家少爺,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就不知道我的厲害之處!”
陳迪:……
建議你不要和陸海洋打架,建議你直接帶着陸海洋繞着燕華城兜風,效果更直接、更快速,陰影更強烈。
雖然沈凜說這是小傷,但陳迪還是要給他上藥。陳迪先回辦公室去了,叮囑沈凜随後就來。
就當沈凜重新關了車門時,他的身旁,忽然走來了一個穿着風衣、戴着墨鏡的男子。這男子雙手插着風衣口袋,油亮烏黑的頭頂壓着翻邊軟呢帽。他一路走來,路邊的守衛都對他行禮問好,顯然他有點身份。
“你就是梁辰梁先生吧?”這風衣男子問。
“有事?”沈凜問。
“梁先生,聽說你家境困難,欠了很多債,父親又病故了。為了躲債,你背井離鄉來到燕華。我們老大聽說了你的事,有意幫一幫你。”風衣男子露出一個儒雅随和的笑。
“幫我?怎麽幫?”沈凜納悶。
“我們有意招攬你,為我們服務。”風衣男子遞過來一張小紙條,“你即将和陸督理訂婚,這正是我們看中的。如果你有意向,可以發電報和我聯絡。不用想着告訴督理,除非你不想在燕華混下去了。”
沈凜展開那張小紙條,上面寫着“情報收集局”幾個字。
——什麽玩意兒?!
——這、這是要他做間諜,收集督理陸海歌的情報?!
看樣子,是燕華城裏有人對陸海歌這個督理恨之入骨,想要早點把她拔除啊!不行,得想個辦法解圍。
沈凜快速地思考了一下,咳了咳,微笑開口:
“那,那個啊,這位同志,你知道恩格斯和馬克思嗎?我,是個無産階級。看你的打扮呢,你也應該是個無産階級!世界無産階級者應該聯合起來。今天呢,我就要安利……不是,我就要給你介紹個好東西,叫做共産主義!同志,世界終将歸于共産主義,産生一個沒有階級制度、剝削和壓迫的社會!你做這些情報收集工作幹嘛呢?不如跟我一起建設小康社會啊!”
作者有話要說: 反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