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大婚
薛佑琛讓林舒婉選的這四個日子一個在三月,一個在四月,一個在五月,還有一個在九月。這幾個日子是薛佑琛特地讓人選在近期的。
按理,南陽侯娶妻,定親和成親間隔上一兩年也正常,薛佑琛私心想早些成親,才把日子定在三四五月這麽近,唯一一個九月的,那也只是應個景兒陪着,免得太誇張。
其實在他心裏,什麽四月,五月,他想得就是三月,情歸于她那麽久,邑州都去了一圈了,他确實急着想把人娶回家。
不過,剛才聽林舒婉再三問是不是太趕,心裏突然猶豫了。
他想起來,林舒婉前一次嫁進南陽侯府的時候,就十分倉促,想她如此重視婚事,連她要被她父親嫁了做續弦時,都不願利用婚事,可見她對婚事的看重。
這麽個人,被迫匆忙嫁了一次,難道還能讓她再匆忙嫁一次?
薛佑琛憐惜她:“那就五月吧,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在這三個月裏,南陽侯府上下,都會致力于婚事,你放心。”
林舒婉對于婚事慎重,對于大婚的形式并不十分看重,她說趕,不是因為擔心大婚來不及準備妥當,而是那麽快結束單身生活,怕自己沒有做好心裏準備。
聽薛佑琛答應五月成親,她便點頭:“那就五月吧。”
兩人把婚期定在了五月。
這日,裴展充到織雲巷來找林舒婉。
他坐在堂中,喝了一口茶杯裏的粗茶,擰了下眉:“舒婉,你打算從這裏出嫁?”
“是啊,”林舒婉不以為意的颔首,“林府那院子被充了公,我先在住在這裏,便在這裏成親。”
“不行,你是我姐姐的女兒,怎麽能從此地出嫁?這織雲巷那麽窄,八人大轎都擡不進來我這個當舅舅的,怎能讓你從這裏出嫁?”裴展充說道,“聽舅舅的話,咱們從北敬王府出嫁。雖然林府沒了,你還有舅家,你是北敬王府的表小姐,你從北敬王府出嫁也是合情合理的。”
林舒婉對從哪裏出嫁也不甚在意,但是裴展充執意不肯,一定要林舒婉從王府出嫁。林舒婉拗不過他,想想在哪裏出嫁也無所謂,從織雲巷出嫁是嫁,從北敬王府出嫁也是出嫁,就答應下來。
于是,出嫁的地點就改為北敬王府。
——
過了幾日,薛佑琛的聘禮到了。這些聘禮都送到了北敬王府的別院。
別院裏本來放置着秀宜郡主的嫁妝,現在加上聘禮,把別院裝的滿滿當當。裴展充派了更多的人手到別院守護這些財産。
薛佑琛的聘禮一共四十八臺,每臺都沉甸甸的,實打實裝着好寶貝,其中不乏和田玉玉如意,翡翠山水盆景之類的寶貝,還有不少古董字畫,至于剩下的,什麽金釵玉簪,官窯瓷器,珊瑚擺件更是數不勝數。
聘禮原是給長輩的,林舒婉情況特殊,這些聘禮便都是給林舒婉的,和秀宜郡主的嫁妝一樣,成為林舒婉的私産。
林舒婉看着滿院子的財寶,想到剛穿越來時,衣食沒有着落的困境,十分感慨。
——
轉眼五月。
大婚。
林舒婉頭上蓋着紅蓋頭,看不清眼前的路,只能低頭看着自己腳下。她腳上穿着的是牡丹雲頭大紅繡花鞋,鞋面翹起的雲頭上,繡着一朵盛放的牡丹,針腳細密,姿色豔麗,芳華無雙。
鞋子隆重繁複,走起來卻并不吃力,到底是宮裏繡娘做的。
“新娘子,小心着路,”耳邊傳來喜婆的聲音。
“好。”
林舒婉由喜婆扶着,跨上轎子,八人擡的大轎,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寬敞些,并排坐下三四個人也不成問題。
聽得一聲“起轎,”随後是一陣爆竹聲,她便覺得自己随着轎子慢慢地升到半空。
轎子擡得很穩,只有些微的搖晃,不讓她覺得難受,只是有點困意。今兒早上,她起得太早,天還沒亮,她就被叫起來收拾打扮。
為了打起精神,不至于在轎子被晃睡着,林舒婉欣開紅蓋頭,用手指挑起轎簾一角,朝外面看。
街兩邊擠擠挨挨全是人,個個伸長脖子朝這邊迎親隊伍看。
“這十裏紅妝的,是哪家娶親?隊伍這麽長,看都看不到頭,嫁妝都拐了彎了。”
“是南陽侯,南陽侯終于娶親了,聽說都二十多歲了,唷,隊伍轉過來了,瞧瞧,我沒看錯啊,這珊瑚樹,真的跟樹一般高。”
“是啊,以前覺得珊瑚樹是因為長得像樹,才叫珊瑚樹,沒想到竟有珊瑚真的像樹一般。”
“那是什麽箱子,上頭嵌滿了各種彩色石頭。”
“傻的你,那叫八寶玲珑箱,什麽彩色石頭,那都是寶石。八寶玲珑箱就是在箱子外面嵌上八種不同的寶石,排列成圖案。我還是頭一回見到那麽大,一般妝奁那麽大小的,已經是寶物了,這箱子竟那麽大。”
“開了眼了哦。”
林舒婉看了會街景,只看到摩肩接踵的人群,聽到雜亂的人聲,都是議論她的嫁妝。
她放下轎簾,在轎子裏坐了一小會兒,便又覺得困了。
快要熬不住睡着的時候,聽到一聲“落轎”,轎子便穩穩落到地面。
她連忙蓋好蓋頭。
少時,眼前的光線亮了一點,轎簾被掀開,随後,從紅蓋頭底下出現了一根紅綢。
紅綢朝着她的一頭動了動。
林舒婉莞爾,應該是有人抓着紅綢搖晃,示意她抓住紅綢。
她心領神會,握住了紅綢的一頭。
紅綢抽了抽,她便向前走了兩步。
紅綢又抽了抽,她又向前走了兩步。
林舒婉心裏覺得好笑,這感覺是在牽小狗吧。
她從紅蓋頭底下往前看,是一雙男人的大腳,穿着皂靴上面繡了大紅的如意雲紋,繡工上乘,一絲不茍。
這雙腳往前走兩步,腳步都帶着春分得意。
紅綢又抽了兩下,林舒婉一勾唇,反方向把紅繩一拉,把紅綢繃緊了。
紅綢另一頭的人顯是一愣,腳步頓住,過了一會兒,才又抽了抽紅綢,不似剛才的得意,這次拉得是小心翼翼,帶着幾分試探。
林舒婉輕笑,不再作弄他,跟着紅綢又向前走。
走了一段路,紅綢終于不動了,林舒婉便立着不動了。
三拜天地之後,紅綢又開始抽動。
林舒婉看不清前面的路,就跟着紅綢慢慢的走。走了許久,才進了喜房。
她由喜婆引着坐到喜床上。
紅蓋頭下突然出現了一杆稱,随即,她眼前一亮,視線突然清晰。
驀然出現在她眼前的,就是穿着大紅喜袍的薛佑琛。
發冠中心一顆鮮豔欲滴的紅寶石,一身大紅喜袍襯得人豐神俊朗,竟如天神一般。沒有了平日裏因為過于威嚴而給人的壓迫感,整個人都透着讓人沉醉的春意。
眉眼如畫,鳳眼深邃不見底,裏頭是無盡的溫柔,像是要将人溺弊其中。
這般風情,這般柔情。
這就是她的夫君。
林舒婉覺得暈暈乎乎的,比方才在轎子裏搖晃得還要暈乎,以至于周圍人群善意的說笑都沒有在意。
“咳咳,咳咳。”
林舒婉聽到幾聲劇烈的咳嗽才反應過來,連忙不着痕跡的挪開眼。
薛佑琛也好似才回過神,臉頰上浮起紅雲,在蜜色肌膚上,紅雲有些違和又十分動人。
周圍的人見這兩人這副模樣,哄笑做一團。
大家怕新娘子皮嫩,便打趣薛佑琛,平時能打趣他的機會不多。
“哈哈哈,侯爺這幅模樣真是損了平日的英明。”
“現在就這樣,洞房花燭怎麽過?”
“人生大樂事。上金銮殿,也沒見侯爺這般赧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