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林舒婉見薛佑琛喊了他一句後,就不說話了,就擡眸看他,只見薛佑琛狹長的鳳眸凝視着自己看。
她初見他時,他的雙眸是無波古井,是萬年寒潭,如今是一池春水,情意綿綿。
林舒婉淺淺一笑,伸出手指,從桌子底下鑽進他的廣袖,在他的小指上一勾。
一點點的肌膚觸碰,讓薛佑琛一頓,猛地反捉住林舒婉的手。
他站起來,又挪了個位置,挨着林舒婉,坐在條凳上。
他不着痕跡的往她身邊微傾,幽幽女子香一絲絲萦繞他的筆尖,沁入他的心脾,讓他忍不住又往她的方向傾了傾,手也摸到她的腰身。他沒有用力,手輕輕搭着,感受掌心裏纖腰的弧線。
鼻尖的香氣,眼前的嬌顏,掌心裏凹陷的曲線,讓薛佑琛心頭慢慢熱起來,身上的血液也仿佛流動的更快。
手上終于加上了力,将林舒婉的人往自己懷裏帶。
抱個滿懷。
她的身子當真又軟又嬌。他的胸膛感觸到她豐滿的曲線。
薛佑琛喉結滾了滾,再開口時嗓音有些啞:“我能不能抱抱你。”
懷裏傳來美人的兩聲輕笑:“你現不是抱着嗎?”
薛佑琛擡起頭,将額頭頂住她飽滿光潔的額頭:“恩,你說的是。”
他仔細端詳她的臉,從眉眼一直到紅唇,目光定在紅唇上,紅唇厚薄适度,又紅又豔,飽滿水潤,誘人得緊。
想嘗一嘗。
未經細想,他已忍不住低頭,覆上她的唇。她的唇軟綿綿,冰涼涼,讓他舍不得離開,似乎這微涼柔軟的觸感,才能對他心頭躁動有所纾解。他輕輕貼着她的唇,被她的氣息包裹。
終于忍不住,他張了嘴,嘗她紅唇的滋味。
還沒來得及描繪完她整個紅唇,薛佑琛猛地擡頭,将林舒婉緊緊抱住,唇貼在她耳畔,聲音越發暗啞:“舒婉,我……”
他頓了下:“快些嫁我吧。”
他直起身,平緩急促的呼吸。
過了許久,他才接着道:“過幾日算好八字,我把算出來的幾個黃道吉日給你,你選一個。”
“好,”林舒婉道。
“聘禮已在準備了,”薛佑琛都。
“嗳。”
林舒婉點頭應了聲,又道:“侯爺,我想再見我爹一次,我有話和他說。”
“你想再見一次林相?”薛佑琛問。
“恩,侯爺,此事還需你相助,”林舒婉道。
“此事不難辦,一會兒我帶你去刑部大牢。”
薛佑琛沉吟片刻:“只是……”
林舒婉娥眉輕擡:“怎麽了?”
“你總是喚我侯爺,聽着着實生份,我名佑琛,你喚我佑琛,可好?”薛佑琛道。
林舒婉微笑道:“好,佑琛。”
女子的聲音沉靜柔和,又帶着幾分婉轉纏綿。
“恩。”
薛佑琛把什麽刑部大牢忘了個幹淨,低下頭尋到她嬌豔的紅唇,微啓着唇就吮上去,晚上剛才沒有完成的行動。
離開唇時,他呼吸有些急,一下一下快速噴灑在林舒婉的鼻尖,惹得她細細的呼吸也加快些。
薛佑琛緩過勁來,這才想起來答應林舒婉去刑部大牢的事:“走,我立刻帶你去刑部,再晚恐怕……”恐怕林庭訓已經被處死了。
——
刑部大牢在刑部衙門的地下,因為終年不見陽光,所以十分潮濕,又因常年不通風,裏頭的血腥氣很重。
又潮又血腥的氣息包裹着林舒婉,讓她胃犯惡心。
“若是覺得不适應,就出去,”薛佑琛道。
林舒婉搖頭:“無妨,就是味道難聞了些。”
“就在這裏了,”薛佑琛指着一間牢房說道。
獄卒開了牢門,林舒婉走進去牢房。
林庭訓坐在床上,身上還算幹淨,應該沒有受刑,即便如此,他的模樣看上去也有些瘆人,雙目中一條條鮮紅血絲縱橫,發髻零亂,鬓角有明顯的一塊塊白發,臉色憔悴發黃,唇角邊有幾條細紋。
雖然沒有受刑,但精神的折磨依舊把林庭訓熬得如此不堪。
林庭訓目光呆滞,看到林舒婉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訝異的問:“舒婉?”
“是我,”林舒婉道。
“來見我最後一面的?”
“來問你些話的。”
“什麽?什麽話?”林庭訓問。
“爹,”林舒婉說道,“爹,你覺得自己是如何做到丞相之位的?”
“你為何要問這個?”林庭訓聽林舒婉問這個,來了精神:“你爹雖然出身貧寒,但對于公務一直矜矜業業,勤勤懇懇,此外,你爹也是一介能臣,處理公務自有一套方法。”
林舒婉笑道:“爹是要騙女兒,還是要騙你自己,官場又不是背書,一是一,二是二,靠勤懇能力就能升遷的。大周官場勤懇的官員,不止你一個,有些官員比爹還勤懇。能臣也不止你一個,爹為官那麽多年,總碰到過你爹更有能力的官員吧。他們怎麽沒有升遷?”
“這……”林庭訓冷了臉,“你說這些做什麽?”
“爹心裏應該也清楚,沒有我娘的助力,爹怎可能做上這臣相的位子?”林舒婉道,“爹心裏可有感激過我娘?”
林舒婉頓了頓:“大概從來沒有,還當做理所當然了,大概還怨過我娘不夠溫柔小意吧。還貪心的希望她能對你百依百順吧。”
“呵呵,”林舒婉冷笑一聲,“可憐我娘為你做了這麽多。”
“我娘去世得早,”林舒婉接着道,“她離世時,最放心不下的,大概就是只有三歲的女兒了。在她離世之後,你做什麽,你可曾好好地養育和保護她的女兒?”
林庭訓張了張嘴,答不上林舒婉的話。
“爹,我娘為你付出良多,她去世之後,你沒有照顧她的女兒,我娘助你坐上丞相之位,你卻貪得無厭,貪墨朝廷的銀子。”
“我娘若是在世,定會顏面無存,受到世人的指責。現在,她在黃泉,若是她知道了你的所做作為,大概在後悔為你的付出,怪當初自己瞎了眼。”
林舒婉繼續道:“爹,你對不起我娘。真到了地下,你又有什麽臉見她?”
她接着道:“最後一面我見到了,話我也說完了,我走了。”
說罷林舒婉便提步往門口走,身後傳來林庭訓壓抑而痛苦的笑聲,帶着自嘲和悔意:“呵,呵呵,呵呵,明珠啊……”
林舒婉搖搖頭,朝等在門口的薛佑琛說道:“走吧。”
林舒婉走後沒多久,獄卒就端了酒菜進來。
獄卒托盤擱到牢房的桌子上:“快将酒喝了吧,皇上下得旨,今天就到日子了。”
“鸩酒?”林庭訓問。
獄卒點了下頭算是回應。
“好,好,好,我喝。”林庭訓道。
“那我出去了一會兒來收拾,”獄卒退出牢房。
林庭訓就着菜,慢慢地喝着鸩酒。
獄卒再次進牢房已是一個時辰以後,林庭訓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唇角流淌暗紅的血,已經沒了生息。
大周權臣林庭訓,死于牢房。
——
又過了日,薛佑琛到織雲巷來找林舒婉。
“舒婉,八字合下來是大吉,黃道吉日也定了下來。”
薛佑琛和林舒婉兩人一起往屋子走,薛佑琛邊走邊說:“一個是三月十六,一個是五月初五,一個是到秋日就是九月十八,你看,哪個日子好?”
林舒婉想了想:“現在已是二月,三月和五月都太趕了些。還是九月吧。”
薛佑琛沉聲道:“三月。”
林舒婉道:“這麽早啊,趕嗎?”
“南陽侯府定會将婚事辦得妥妥當當。
不趕。”
薛佑琛說得擲地有聲,語氣卻不自覺帶上幾份懇切之意,他在屋門前站定:“我是有些等不急了。”
林舒婉擡頭,見他目光真誠,心中一軟:“這……三月總覺得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