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換個地方住(三更)
這老婦人臉上一會兒白,一會兒紅:“有,有什麽好看的?”
“你就讓大家夥兒看一看吧。”
“就是啊,老嬸子。”
在圍觀衆人的催促下,老婦人不情不願,把手裏的襖子往前一遞:“看就看,給你們看。”
幾個剛剛檢查過織雲繡坊成衣的人,又去檢查了這老婦人手裏的襖子。
“這件沒有标記,和剛才那些不一樣。”
“确實沒有标記,和剛才那些衣裳都不一樣。”
“查看過了,領口沒有,袖口也沒有。”
“沒有标記,”擲地有聲。
林舒婉道:“多謝各位,事情已經明了。李家确實向織雲繡坊定過一件成衣。織雲繡坊也确實給李家做過一件成衣,但,不是這件。”
“至于,為什麽這位老嬸子要拿一件不是織雲繡坊做的襖子,充做織雲繡坊做的襖子,只有她自己知道?”
林舒婉轉向這個老婦人:“污蔑織雲繡坊?你看看織雲繡坊的匾額,那是禦賜招牌。你是污蔑織雲繡坊,還是想污蔑皇上識人不清,賜錯了招牌?”
那老婆子臉色頓時一白,污蔑皇上,這罪名她擔不起啊。
林舒婉接着說道:“剛剛你有幾句話說的沒錯,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你謊話連篇,污蔑繡坊,就不怕受到天譴嗎”
那老婦人頓時面如土色。
這時人群中似乎有人認出了這老婦人:“李家婆子,是你啊,是不是又賭輸了錢,想來訛點銀子拿去花呀?”
Advertisement
“原來是個賭鬼啊。”
“估計就是這麽一回事兒了。”
那老婦人色厲內荏接着道:“我拿錯了,拿錯了不行嗎?我剛才說了老婆子我只會幹粗活,不會做針線活。老婆子我自己做了一件,做壞了。今兒我拿錯了,把自己做的當成繡坊做的撩人。
拿錯了不行嗎?就不許人拿錯了嗎?”
那老婦人說罷,拿着自己這件做壞了的成衣就往外跑:“讓開,讓開,就不許人拿錯了嗎?”
老婦人扭着要離開了。
擠在門口的人群也逐漸散了。
——
繡坊兩樓,林舒婉和董大娘在董大娘的屋子裏說話。
董大娘給自己倒了杯茶,又倒了杯遞給林舒婉:“我喝口茶壓壓驚,舒婉,你也喝口茶。”
林舒婉接過茶杯,喝了起來。
“舒婉,我想想還在後怕,幸好啊,你提前讓那些檢查的繡娘繡了标記,要不然,我們繡坊賠上一筆錢還是小事,說不準還會聲名狼藉。”
董大娘喝了一小口茶:“你說,這李家的,為什麽要過來冤枉我們?”
林舒婉道:“反正不會像她說的那樣,是不小心拿錯了。”
董大娘笑道:“肯定不會。”
“恩,我估摸着有兩種可能性,”林舒婉道。
“是哪兩種可能?”董大娘問道。
“有可能是這個李家的,就是為了來訛錢,”林舒婉道。
董大娘點頭:“那還有一種呢?”
“董大娘有沒有聽說過一種病,”林舒婉勾勾唇,“叫紅眼病。”
“紅眼病?”
林舒婉接着解釋道:“我們織雲繡坊本是一家普通繡坊,”林舒婉說道,“現在生意越做越大,成為京城裏數得上號的繡坊。我聽繡娘說,整個京城除了錦月繡坊以外,就數我們織雲繡坊最出名,畢竟我們繡坊是有禦賜招牌的。
織雲繡坊生意大漲,旁的繡坊的生意自然會受到影響,雖然織雲繡坊是憑本事做生意,但會惹人眼紅。
眼紅就眼紅,眼紅得了病,就會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
“這麽說來,也有可能是旁的繡坊設得局,想故意陷害我們,壞了我們的名聲。”
董大娘拍了下書案:“誰家這麽缺德,我要把這家繡坊抓出來,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們的德行。我去找那個前門街李家的問問,是不是哪家繡坊叫她這麽幹的?她要是不肯說,我就報官。”
林舒婉沉吟片刻說道:“這麽做沒有什麽用,若是這前門街李家的一口咬定是她不小心拿錯了,我們也拿她沒辦法,官府也不可能因為這點事就嚴刑逼供。
更何況,但凡那幕後主使小心着些,也不會讓李家的知道自己是誰。我估摸着那李家的只是拿錢做事,根本不知道讓她使壞的幕後主使是誰。”
“那怎麽辦?”董大娘愁道。
林舒婉見董大娘發愁,便安慰道:“這次風波有驚無險的過了,至于究竟是怎麽回事,也就是你我的猜測,說不定只是李家的賭錢輸了,要來訛錢罷了。”
董大娘嘆了口氣,點頭道:“希望如此。”
“舒婉,”董大娘接着道,“我去隔壁院子看看,也不知道收拾的如何了,早些收拾好,繡娘們也可以早些搬過去。”
“那我接着去記賬了,”林舒婉道,“方才賬沒記完,樓下就出了李家的來鬧。”
林舒婉離開董大娘的屋子,會賬房把賬記完。
傍晚時分,林舒婉便離開繡坊回家。
吃過晚飯之後,林舒婉在屋子裏同畫眉說話。
“畫眉,咱們現在手頭有不少銀子了也該換個地方了,”林舒婉說道。
“小姐,您想從這裏搬出去?”畫眉問道。
“現在我們兩人住在這小院裏,雖說夠住,但陰暗逼仄了些,既然現在有了銀子,便住的好一些,”林舒婉道,“此外,這裏畢竟是林家的産業,我不想再和林家有什麽牽扯,若是能換地方就最好了,”林舒婉道。
“婢子都聽小姐的,”畫眉道。
“再過幾日就要過年了,不如我們先物色起來,希望過完年之後不久,我們就能搬地方,”林舒婉道,“這兩日你出門的話,留心着有沒有要賣宅子的,看看有沒有合适的。”
“好的,小姐。”
——
林相府綴錦院。
林夫人林窦氏坐在踏上手裏拿着針線。她身材偏瘦,柳葉眉,柳葉眼,穿着團荷花暗紋的雲錦襖裙,披着雲肩,雲肩掩蓋了她瘦削薄弱的肩膀,看着有幾分主母的氣勢。
她一邊繡着荷包,一邊聽陪嫁榮貴家的說話。戚媽媽站在旁邊伺候。
“夫人,這個月錦月繡坊的盈收确實不大好,生意少了很多,單子都被那織雲繡坊搶去了,”榮貴家的說道。
“唉,”林窦氏幽幽嘆了口氣,“這錦月繡坊是我的陪嫁鋪子,十幾來靠着相爺的人脈,生意一向是極好的,尤其現在年關将至,應該是最賺銀子的時候,沒想到今年這生意竟然這樣。”
“是小的做得不好,讓織雲繡坊搶了生意了,”榮貴家的哈着腰站在林窦氏面前。
林窦氏繡了一針:“不怪你,這麽多年了,我這陪嫁鋪子一直由你們兩口子打理着,一直都好好的。”
她手停了下來,看着手中荷包,柳葉眼垂了垂,似笑非笑:“那小蹄子真是我的克星啊。”
榮貴家的自然知道林窦氏說的是誰,她低着頭沒有回答。
“前一陣,戚媽媽告訴我,那小蹄子不要我賞給她的三兩銀子,脾氣還挺大,我還當她突然來了氣性,餓死也不要我的銀子。後來想想不對,那哭哭啼啼的窩囊廢何曾有過這樣的氣性,就叫人去查了,倒沒想到,這小蹄子還長本事了,做了個繡坊的東家,還做了許多動靜,還上達天聽,被她得了塊禦賜招牌。”
榮貴家哈着腰站着,不敢答話。
林窦氏繡了幾針:“戚媽媽,你過來給我捶捶肩,年紀大了,這麽繡了幾針就覺得肩膀酸了。”
“是,夫人,”戚媽媽道,“夫人的女紅真是了得,這繡工連繡坊的繡娘都比不得,老爺收到這香囊一定會喜歡。”
“你倒是嘴甜,”林窦氏說道,“快來捶吧,可別光會耍嘴皮子。”
“是,是,夫人,”戚媽媽走動林窦氏身側,給她捶肩膀。
林窦氏又繡了幾針:“老爺也真是的,我幾次三番,明裏暗裏的要他幫錦月繡坊也弄個禦賜招牌,老爺總說找機會找機會,我看他呀,就是敷衍我。”
“夫人,您的話,老爺定是記在心裏了,只要有機會定會給錦月繡坊求到一塊禦賜招牌的,”戚媽媽道。
“得了,靠他還不如靠自己,”林窦氏的話語從是帶着一股嗔意縱是說着陰狠的話,語調也帶着軟糯。
“那事兒沒成?”林窦氏擡眼望了望榮貴家的。
榮貴家的知道林窦氏是在問自己,連忙道:“回夫人,沒成,差一點。這法子理應是有效的,只要讓世人都知道,織雲繡坊名不符實,而且坑害客人,那織雲繡坊的名聲就毀了,就不會再有人去找她們做繡坊,誰知道那個那個大小姐竟然事先在衣衫上都标了記的。”
“呵,大小姐,”林窦氏冷笑道,“不就是個私通被人休了的賤婦麽?”
“是,夫人,”榮貴家的急忙點頭應。
“她怎麽那麽多事?真是和我命裏犯沖啊。”林窦氏幽幽一嘆,“唉,看來是要再想些什麽法子了。”
——
事情多,時間過起來就快。
轉眼是兩日過去了。
傍晚,林舒婉一回家,畫眉就叽叽喳喳的喊她:“小姐,今日婢子上街的時候,打聽到好幾家人家要賣宅子,等過年的時候。咱們去看看。”
“好啊,”林舒婉應道。
“等搬了地方,就再不用擔心戚媽媽,還是林府的什麽人過來羞辱我們了,”畫眉雀躍道。
“現在也沒人能羞辱到我們,”林舒婉說道。
“話雖如此,婢子還是不想見到戚媽媽她們,見不到更好,”畫眉道。
“畫眉說的對,”林舒婉笑道,她心知畫眉一向極為反感戚媽媽。
主仆二人正說着話,卻聽院門一陣敲門聲:“有人嗎,裏面有人嗎?”
“戚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