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枉此行
廣袖被挽起三寸,露出一小截小臂。
男人的手臂粗壯結實,淺蜜色的肌肉曲線十分明顯。
這手臂也受了傷,不過和手背相比,要好很多。大概因為有衣袖的保護,只有幾條淺淺的劃痕。
林舒婉沒有二話,同樣用帕子清理傷處,上了藥。
“侯爺,好了,”林舒婉道,“皮膚擦傷挺嚴重的,尤其是手背,幸好你帶了傷藥,可以及時止血。”
“在回京城以前,我一直在邊關戍守,有随身帶藥的習慣,如今回了京,習慣改不了。”
“多謝,”薛佑琛說着把袖子放下。
“不用謝我,上藥而已,倒是我該謝謝你救了我。”林舒婉暗道,今日他救了她,免她受劫,是個大恩情。他日,她得想法子回報。不過,他是南陽侯,位高權重,應該也沒有什麽地方需要她的。來日方長,此事也只能以後再說。
林舒婉感謝的話說的真心實意,薛佑琛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看着林舒婉的杏眼,發現她眼裏只有赤誠的感激之情。
“今兒也巧了,辛虧你經過,”林舒婉道。
“南陽侯府就在附近,這禾澤街是我出入的必經之地,”薛佑琛道,“方才,是我散朝之後回府的路上,途徑禾澤街時,看到的你。”
“原來是這樣,”林舒婉心道,原來她住的地方在南陽侯府附近,難怪上次也在禾澤街碰到他。
她被休出南陽侯府的時侯,是昏迷着的,不知道自己的住處離南陽侯府是遠還是近。原主嫁進南陽侯府三年,在侯府裏艱難生活,也不知道侯府附近的街名。
“這藥上好了,侯爺公務繁忙,我也不敢多耽擱,”林舒婉這就告辭。
“接着逛街市?”薛佑琛問道。
“今日不逛了,”林舒婉說道,“要不是侯爺,我就要被竹棚壓頂了,這會兒回去休息一會兒,一會兒還要去織雲繡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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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娘子方才受了驚,左右已在馬車上了,便由我送你回去,也免得你走雪地,”薛佑琛道。
林舒婉想想自己剛才吓得腿軟,雪地又确實有點難走,這裏離她住的地方也不遠,若是能用馬車的話,就是小半柱香的事兒。
于是,她便點頭應下。
街上人多,雪地柔軟,車輪便滾得慢,車廂慢悠悠的一搖一晃。
林舒婉默默坐在車廂裏,薛佑琛也不說話,只有時将目光往林舒婉的方向掃,看她一眼再收回目光。
馬車驅雖行駛得慢,但林舒婉家離得也近,沒過多久,馬車就駛到林舒婉家門口。
林舒婉和薛佑琛道了別,帶着畫眉下了馬車。
林舒婉和畫眉二人剛走到院門口,就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林小娘子留步。”
林舒婉轉身之際,薛佑琛已立在她面前。
他身形高大,淵渟岳峙,将她的面前的視線全都遮擋,她視野所及,都是他健碩的身子。
“這個你拿着暖手。”
薛佑琛節骨分明的手,手背上都是棕色傷藥,他手裏捧着一個暖爐,往懷裏林舒婉手裏一塞:“這是我馬車上備着的,我沒有什麽用處,林小娘子手涼,用它正合适。”
林舒婉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暖爐。銅暖爐小巧精致,上面雕了折枝玉蘭的圖樣,捧在手裏,手掌立刻傳來一陣暖融之意,讓她原本凍得發涼的手十分舒适。
不過,她剛剛才麻煩人家送到家門,這又要送她暖爐,實在不好意思。
“這怎麽……”
林舒婉推辭的話,還沒有說出口,薛佑琛已背轉過身,長腿在黝棕色長袍下,大幅錯落走向馬車,在雪地上留下一串齊整的腳印。
林舒婉向前小跑兩步,終是追不上薛佑琛。
薛佑琛跨上了馬車。
馬車車輪緩緩滾動起來。
車廂裏,薛佑琛挑開車簾一角,看着站定在馬車邊的林舒婉,淩厲冷峻的眉眼瞬間泛起柔和之意。
——
林舒婉和畫眉進了屋。
“小姐,幸好您沒事,婢子的魂兒都要吓沒了。”
“那會兒,我也吓壞了,”林舒婉道。
“婢子給小姐倒杯茶,小姐壓壓驚,”畫眉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倒了杯茶,遞給林舒婉,“還好南陽侯救下小姐,對了,您說和南陽侯認識,小姐,您和南陽侯很熟悉嗎?”
林舒婉接過茶杯,啜了一口:“見過幾次,說不上熟悉。我知道他是誰,他不知道我是誰。怎麽了?”
畫眉咬了下唇:“小姐,也不知道婢子是不是看錯了,在馬車車廂裏,南陽侯看了您好幾眼,哦,您在給他上藥的時候,他也盯着您看。
我婢子覺得那南陽侯似乎對小姐,恩,有那種心思。”
林舒婉微怔,她朝桌子上的手爐瞟了一眼,腦子裏迅速劃過在地上翻滾時,那個結實的胸膛。
“小姐,旁觀者清,婢子越想越覺得南陽侯看您的眼神透着不一般,”畫眉說道,“那您對南陽侯有沒有……”
林舒婉擱下茶杯,正色道:“畫眉,不可能的事,何必費神?
一個侯門權貴,一個市井婦人,若說我之前的身份,我還是南陽侯府的棄婦,哪裏可能?”
倒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這個時代本身就是講就身份和門第的,她也從未想過改變這個時代。明知不可能,何必費神?更不要說投入什麽感情。
“話說回來,”林舒婉道,“南陽侯看着冰冷,其實也是個仁慈的,剛才又出手救我,你猜的對也罷,錯也罷,不管如何,我總是心存感激。”
“小姐,婢子懂了。”
林舒婉拿起茶杯,想了會兒:“剛剛被休出南陽侯府時,我們幾乎活不下去。好容易日子越來越順順,我只想好好的過日子。”
她唇角上翹,微笑道:“如今我已是織雲繡坊的東家,織雲繡坊要擴張,正是可以大展拳腳。
南陽侯府也罷,林相府也罷,是達官顯貴之所在,也是複雜之地,現在我不想同他們扯上關系,也不想因為旁的事情,攪亂了我們的日子。”
畫眉點點頭:“小姐,婢子明白了。”
這日午後,林舒婉便去了織雲繡坊,着手織雲繡坊擴張的事情。
——
第二日清晨,林舒婉像往常一樣,收拾妥當,同畫眉道別,準備出門去繡坊。
剛剛拉開院門,就門口停着一架馬車。
馬車眼熟得很,正日昨日薛佑琛送她回來的馬車。
林舒婉心裏覺得奇怪,薛佑琛的馬車為什麽停在她家門口。
這時,馬車門簾被掀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長腿一跨,下了馬車。
“侯爺?”林舒婉訝異道,“你怎麽在這裏?”
“恩,”薛佑琛大步流星,來到林舒婉面前,“我散朝之後,就到這裏來尋你。”
“你是在等我?”林舒婉問。
“早朝散得早,怕冒然敲門太過唐突,便門口侯了一會兒,”薛佑琛低頭,見面前的佳人一雙秋水般的眸子正怔怔的看着自己,裏頭露着驚訝之色,他便覺得不枉此行。
“讓侯爺久等了,”林舒婉道。
“也沒有多久。”
“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林舒婉問道。
“昨日在禾澤街上,你走得匆忙,在那面館落了一些東西,”薛佑琛道,“我給你送來。”
昨天早上,林舒婉和畫眉在街上采買了不少年貨。後來,她們提着東西,去了面館的竹棚,竹棚塌了,這些年貨,便也不見了。
林舒婉想着這些東西應該是丢了,她沒想過這些東西還可以失而複得,正打算找個時間,和畫眉再上一次街,重新買過,倒沒有想到,他竟給她送過來了。
“這些東西都被壓在竹棚下,你是怎麽拿到的?”林舒婉好奇道。
“面館的人在清理竹棚時發現的,我正巧路過看到,就帶過來了,”薛佑琛道。
“這麽巧啊,”林舒婉道。
“恩,”薛佑琛磁性的聲音像在嗓子裏摩擦震動出來。
他沒有告訴她,在竹棚倒塌之前,他親眼見到她和同伴提着許多東西,進了竹棚。
事後,他特地去了一次面館,尋到了她落下的東西。
哪裏總有那麽巧?
“雲信,”薛佑琛道,“把東西都給林小娘子送進院子。”
“是,侯爺。
雲信雙手提着許多東西,從馬車上下來,送進院門。
畫眉聽到動靜,連忙從屋子裏趕出來,接過雲信手裏的年貨。
她拿着東西,往屋子裏走。
走到一半,扭頭,朝門口的林舒婉和薛佑琛看,見兩人一個高大威嚴,一個窈窕動人,站在一起,好似一副畫。
她不由嘆一口氣。
“勞煩侯爺跑這一趟,”林舒婉道。
薛佑琛道:“此外,老周已經把羊毛衣衫的制作方法和流水線的法子帶到邊關。”
“這麽快啊?”
“恩,事關戰局,自然越快越好,一路上廢了好幾匹馬,”薛佑琛道,“老周已用飛鴿傳書之法,将羊毛衣衫的制作情況告訴我了。你有沒有興趣知道詳情?”
林舒婉娥眉微挑,笑道:“我當然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