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女子細細軟軟的氣息吹到他臉上,似乎還有幽幽的香氣
“還有旁的事嗎?”薛佑琛問。
“沒有了,不耽誤大哥忙公務。”
薛佑齡離開的腳步有些慌亂,他一向恪守禮節,風光霁月,此時,最心底的小心思卻被暴露在陽光之下,讓他又羞愧又慌張。
薛佑琛看着薛佑齡的背影,心中暗道,他離開京城三年,這南陽侯府都成什麽樣了。三弟之前敏而好學,謙恭有禮,現在竟然打聽起寡婦的事情。
而他的二弟薛佑璋更加不堪,竟當街馬疾馳,要不是他和林小娘子救了那一對孩童,便會發生慘劇。南陽侯府本是世襲罔替的功勳侯門,若是真的出了事,那南陽侯府便真的是仗勢欺人,欺壓百姓,草菅人命。
這兩天他一直忙着邊關軍需之事,尤其是羊毛衣衫的事,還沒有來得及處理家務,看來整頓家風,刻不容緩。
薛佑琛在府中下了令,命薛佑璋去薛家祠堂罰跪,讓他在薛家祖宗排位前,靜思己過。跪滿三日才能起來,三日之內只給水和少糧粗糧。
罰好薛佑璋,确保他已經在祠堂跪好,薛佑琛才離開南陽侯府,帶着衛得遠去了京城府衙。
一到府衙,周行洪就像薛佑琛禀告:“侯爺,昨日織雲繡坊給的流水線作業說明,小的已仔細研究過了,小的确認此法可行,用了這個流水線的方法,我們用相同的人數,可以多制出幾倍的羊毛衣衫。
只是小人愚鈍,林小娘子寫的有些細節,小人還不是很明白。小人就怕有什麽關鍵之處沒有弄明白,影響了流水線的功效,從而影響戰局。
事關重大,小人不敢托大。”
“恩,”薛佑琛轉頭對衛得遠道,“得遠,你去織雲繡坊請林小娘子到衙門來一次。”
“是,侯爺。”
“備上馬車接,”薛佑琛聲音沉沉,“恭敬着些。”
“老周,你先退下,等會兒林小娘子來了之後,我再喚你。”薛佑琛對周行洪下了令。
“是,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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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摸過了小半時辰,林舒婉被接到了衙門。
她跟着衛得遠進了偏廳。
還是昨天的那間,連書案椅子,還有上面擺着的筆墨紙硯都還在。
見林舒婉進來,薛佑琛從主位上站起來,大步流星走到林舒婉面前站定:“林小娘子,流水線說明,老周還有些地方不是清楚,勞煩林小娘子為他解釋解釋。”
林舒婉點點答應。
薛佑琛應了一聲,卻并未吩咐衛得遠去喊周行洪,而是從懷中取出一沓宣紙,正是林舒婉昨日寫的手稿。
“還有件事,需要勞煩林小娘子的,”薛佑琛把這沓手稿遞給林舒婉。
林舒婉接過手稿,掃了一眼,見這手稿上多了不少批注,這些批注也是用小楷寫的,和她清秀的筆跡不同,這些字蒼勁有力,透着一股子堅毅,顯然是男子的字。手稿上還有不少地方,用紅色朱砂圈了出來。
她只匆匆看了幾眼,就看出來,這些朱砂圈出的地王校長nb方都是重點和關鍵,而那些批注也理解的十分正确,還提出自己的見解,這些見解獨到而深刻。
顯然,這份手稿被人仔細研讀過,而這研讀之人理解力和分析能力都超出常人。
正這麽想着,林舒婉聽薛佑琛在王校長nb她耳邊說道:“林小娘子,你的手稿,我昨夜連夜看過了,做了些批注。
還有三處,我也覺得應做一下批注,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落筆,想請林小娘子幫忙進行下批注。”
“好的,哪幾處?”
“林小娘子請坐,我指給你看。”
林舒婉點點頭,拿着手稿往書案走,薛佑琛則跟在她身後,不遠不近。
林舒婉坐到書案前,把做了批注的手稿擺在書案上:“哪三處需要批注?”
話音剛落,她便見薛佑琛修長而略粗糙的手指,伸到她面前,在手稿上點了一下,随後,翻了幾頁,又點了一下。一共點了三處。
林舒婉快速浏覽了這三處,确實都是關鍵處,如果能往細裏解釋一下會更易于理解:“好的。”
她還是選了一支細小羊毫,開始寫起來。
薛佑琛見林舒婉開始落筆,就離開書案,往主位走。
沒走幾步,他回過身,又默默挪回書案邊。
林舒婉眼角餘光瞥見黝棕色的雲錦衣料,她知道薛佑琛又走回來了,她也不以為意,手不停筆。
薛佑琛微俯着身,看林舒婉寫字。
昨天,他是遠遠的看她寫,這回卻是在近處看。
削蔥指尖靈巧不凡,因為用力握筆,指甲壓成了粉色,顯得更嫩更惹人憐愛。
筆尖輕輕落下,只有筆尖處的細小羊毫觸到宣紙,一筆一劃寫得向首曲子一般帶有韻律。
薛佑琛竟看得有些癡,只覺得那一筆一劃都是落在心裏,輕輕的,每一道都劃的他心癢。
“寫好了。”
一個沒注意,眼前的女子已經擱下筆,仰起頭,他來不及退開,便直直對上她的杏眼。
此時,兩人離得極近,林舒婉坐在座位,仰着頭,薛佑琛站在她身邊,半俯着身,低着頭。
兩人都是一怔。
一瞬間,薛佑琛看到女子俏卷生動的睫毛,和細膩無瑕的肌膚。
他似乎還感覺到女子細細軟軟的氣息吹到他臉上,似乎還有幽幽的香氣鑽到他鼻子裏。
林舒婉瞪大了眼,她沒想到薛佑琛竟然在低頭看她寫,她這猛一擡頭,便是薛佑琛盡在咫尺的俊顏,以及墨色的眸子,眸子裏倒影着的是她愣愣的模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氣質威嚴,氣場又淩厲,林舒婉覺得她突然觸及到的男人氣息,要把她包圍了似的。
林舒婉不适應,眨了下眼,迅速往後退。
薛佑琛也瞬間回神,他輕咳一聲,站直了身。
然而,他并未離開,而是從筆筒裏取出了另一支細巧的毛筆,蘸了朱砂,在剛才林舒婉些的批注上畫了幾道圈。
林舒婉一看,都是重點。
圈好之後,薛佑琛把幾張剛剛新添了批注的宣紙,拿起來,吹幹墨跡。再把這幾張宣紙和其他的宣紙一起,小心翼翼的疊好,放入懷中。
“回頭,我找人把這注解版的流水線讓人謄抄一份,再讓老周帶到邊關去,”薛佑琛轉向衛得遠:“得遠,去把老周喊過來。”
周行洪進來之後,又問了林舒婉幾個問題,都是操作層面的問題,遠不及薛佑琛的批注深刻。
薛佑琛定定立在一邊,看着林舒婉和周行洪一問一答。
少時,他鳳眼垂下,他心中回想剛才和林舒婉四目相對的情景,以及那一瞬間他明顯感受到的心跳加速。
那是他面對皇上詢問時,或者被指派重要職責,甚至收到緊急軍情時,都不曾有過的。
他仿若沉寂萬年的心,突然鮮活過來,好似一直就在等這一刻。
他不是蠢鈍之人,此刻心中已明了這意味着什麽。
……
林舒婉很快就跟周行洪解釋清楚了。
随後,薛佑琛便又派了馬車送林舒婉回織雲繡坊。
——
這天下午,織雲繡坊喜氣盈盈的迎來了禦賜匾額。
董大娘臨時顧了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把這禦賜匾額挂到繡坊小樓的屋檐下。
有了這禦賜匾額,一間普通民間繡坊,突然氣派非常。就這麽一塊招牌,就把旁的什麽五層大院的繡坊,百年老字號繡坊,統統給壓了下去。
有什麽能比皇上禦賜匾額更能說明問題的?
當天,織雲繡坊就接到了好幾個單子。
那些客人向織雲繡坊下了單子以後,還回去跟自己的親戚朋友炫耀:“我們家姑娘嫁人,繡活是找織雲繡坊做的,織雲繡坊你們知道不?她們的招牌是皇上賞賜的,她們還收到過衙門的嘉獎,她們家的繡工可真是好啊。我們家姑娘嫁人,要用就要用好的。”
“今兒,我從織雲繡坊那裏定了幾身衣衫。沾沾禦賜匾額的光。想不到活了一輩子,還能去有禦賜匾額的繡坊定衣衫。”
董大娘一口氣接了許多單子,林舒婉也很歡喜。
當初,她曾想過給織雲繡坊建立品牌效應,但是經過一番思考,覺得不可行,所以作罷。
如今,因為這塊禦賜匾額,倒是把織雲繡坊的牌子豎起來了。
也是,在這個時代,君權至上,老百姓最迷信皇帝天家,什麽天家的,什麽禦賜的,什麽宮裏的,都是老百姓所信奉的。
林舒婉回到賬房記賬,記了幾筆賬,董大娘出現在賬房門口:“舒婉,我有事找你合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