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腰帶松散,露出一片肚兜
“老夫人啊,”裘媽媽喊道,“老奴今日真的沒有見過三夫人和畫眉啊,怎麽可能支開畫眉?好端端的,老奴做什麽支開畫眉?畫眉這是想為了給三夫人開脫,往老奴身上潑髒水啊,老奴冤枉啊,求三夫人為老奴做主。”
柳玉蓮從座位上站起來,輕移蓮步,走到裘媽媽身邊:“裘媽媽,您是府裏的老人,在府裏那麽多年,盡心盡力的,又是姑母的陪嫁丫環,自然是可信的。
畫眉是小表嫂成親時,從相府帶過來的陪嫁丫環,現在也是小表嫂的貼身丫環,她想為自己主子開脫也是有的。大概畫眉是亂了方寸,這才胡亂攀咬了您。
您別難過,老夫人一定會明辨忠奸,為你做主的。”
“恩,”薛柳氏點了下頭,“佩如,你放心,我雖然年紀大,腦子卻不糊塗,倒底誰可信,清楚得很。你起來吧,秋日地上涼,你膝蓋又不靈便。”
柳玉蓮把裘媽媽從地上攙扶起來,她幽幽嘆氣:“唉,這件事大概都傳開了,小表哥丢了這麽大的顏面。”
何止失了顏面,男人被戴了綠帽子簡直是奇恥大辱。想到自己小兒子莫名奇妙受此大辱,薛柳氏恨得牙咬:“娶妻不賢,家門不幸。早知今天,三年前,我就是拼死也不能讓你嫁進我們薛家。你十五歲就知道設計陷害佑齡,讓別人都以為佑齡和你有私情,可見是個什麽貨色。只是相府勢大,沒辦法,我們也只能娶你進門。不曾想,三年之後,你這賤蹄子下賤本性不改,不甘寂寞,竟然和府裏的下人私通。”
她轉向薛佑齡:“這事情真相已經很清楚了,佑齡,你打算如何處置這薛林氏。”
薛佑齡鳳眸一垂,掩去眸中嫌惡,冰冷的聲音,讓人聽着就像掉入冰窖:“一紙休書,送回相府吧。這樣的相府小姐,我薛佑齡要不起。”
“那我出去拿紙筆。”柳玉蓮說道。
柳玉蓮出門張羅了一會兒,手裏捧着文房四寶,重新進了屋子。
她把筆墨紙硯放到薛佑齡和薛柳氏中間的小幾上。
薛佑齡提起筆,在硯臺裏沾了點墨,在空白的宣紙上寫字。
筆尖落在紙上,如行雲流水一般游走。
出現在宣紙上的字和薛佑齡的人一樣,俊秀清逸。
看到薛佑齡在寫休書,畫眉又撲到薛佑齡的腳邊:“三爺,三爺,您不要休了三夫人。您休了三夫人,讓三夫人以後怎麽活?”
Advertisement
畫眉在地上“咚,咚,咚”一個接一個的磕響頭,沉悶的聲音傳到林舒婉的耳人,讓她心中莫名一痛,這大概是原主的感情。
畫眉再擡頭時,額頭的烏青,皮肉磕爛,鮮紅色的血液慢慢流淌而下。
林舒婉跪在地上,身子越來越虛弱,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在模糊的視線裏,一張宣紙慢悠悠的在空中飄蕩,再慢慢落下,落在她的腳邊。
林舒婉用模糊的餘光瞥了一眼那宣紙,恰巧看到“休書”兩字。
她的視覺和聽覺終于消耗殆盡,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小姐——”
——
林舒婉是被壓抑的啜泣聲吵醒的,她睜開眼,看到畫眉正趴在床頭低聲哭泣。她在心裏幽幽一嘆,真是難為這丫頭了。
林舒婉現已完全接受了原主的記憶,回想剛穿越來時,在南陽侯府的一幕,她心知這丫環所說,都是真話。
原主沒有與人私通,原主只是閑來無事,帶着貼身丫環去小林子閑逛,在小林子裏,她們碰到了裘媽媽。裘媽媽不僅告訴原主冬衣已經制好了,而且還說了新制的冬衣有多麽好看,花言巧語,百般誘惑,說得原主心癢癢的,急切的想看到新衣裳,這才派了畫眉去府中的繡衣坊取衣裳。
畫眉走後,原主正打算獨自回聽濤院,不想突然一陣頭暈,然後就昏迷了,醒來時,發現自己居然衣衫不整的躺在一張塌上,旁邊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陌生男人。
在原主被帶到偏廳審問之後,林舒婉就穿越到了這個和她同名同姓的古代女子身上。
“畫眉,”林舒婉喚了一聲。
畫眉停止抽泣,立刻擡頭,睜大眼,驚喜道:“小姐,小姐你醒了?您身子如何?還有哪裏不舒服?”
畫眉擡了頭,林舒婉才看到她額頭中心血肉模糊的一塊和四周的血跡:“畫眉,你額頭的傷口還沒有處理。”
“婢子無妨的,小姐如何?”畫眉問。
“我沒事,現在已經好了,”原主記憶已經灌輸完畢,那些不适感已消失,現在她頭腦清晰,神清氣爽,像是高燒初退,還留有些倦怠感罷了。
“那就好,婢子給小姐倒杯水去。”
林舒婉看着畫眉站在桌子邊,拿着茶壺往茶杯裏倒水:“畫眉,薛佑齡已經休了我吧,那休書呢?”
畫眉手一頓。
她沒有回答林舒婉的問題,端着茶杯,走到床邊:“您先喝水,這裏沒有熱水,只有涼水,您小口小口喝,把水含在嘴裏溫一會兒,免得胃受到寒氣。”
林舒婉接過茶杯,喝了一小口水,水涼涼的,喝在嘴裏讓人身上也覺得冷:“畫眉,那休書呢?”
“小姐,”畫眉見林舒婉再提休書,遲疑了一瞬,終于從懷裏取出休書遞給林舒婉,擔憂的看着林舒婉,“小姐,您別傷心,仔細傷了身子。”
林舒婉接過休書,打開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不錯,好歹她穿越來就是個自由之身,不用一來就有個便宜丈夫。
林舒婉收好休書,疊好,放在枕頭底下,一擡頭,看到畫眉關切的眼神:“畫眉,我無妨,你不用擔心我。”
她又不是原主,樂得被薛佑齡休了,至于名聲的問題,她現在也不在乎,确切的說,她剛穿越過來,生存問題還沒有解決,名聲問題,還不再她考慮的範圍內。
不過林舒婉這麽一說,畫眉眼眶卻是一紅,她咬了一下唇:“小姐分明是被設計陷害的,小姐嫁到侯府三年,從來沒有害過人,倒底是哪個壞心眼兒的,設計陷害了小姐?老夫人,三爺為什麽不查查清楚?”
林舒婉想了想:“是誰害我的,現在很難分辨出來,不過裘媽媽肯定脫不了幹系,至于背後真正的主使是誰,現在還很難說。”
林舒婉穿越過來以後,除了畫眉,只見過三個人,薛佑齡,薛柳氏,和薛柳氏的侄女柳玉蓮。
薛柳氏不停地痛罵林舒婉,可見十分厭惡林舒婉。
薛佑齡雖然話不多,但是眼角眉梢都流露出對林舒婉的嫌惡。
至于柳玉蓮,不止沒有幫林舒婉說去話,還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可見她也不待見林舒婉。
這次陷害林舒婉的會不會是他們中的一個或者幾個,又或者另有其人,現在都還很難說。
畫眉紅着眼眶說道:“惡人總會有惡報的。”
“先不說這個,”林舒婉問,“畫眉,這裏是哪裏?”
林舒婉在屋子裏環視了一圈,屋子裏十分簡陋,她躺着的是一張普通的板床,身上蓋着的是一條青灰的棉被,棉被薄而硬,還透着一股子黴味。
屋子的中央擺着一張小八仙桌,桌子周圍有兩三條條凳,桌椅都有些破舊,不少地方已經掉漆。桌子上擺了一套茶具,是褐色粗瓷的,面上有好處幾釉面已脫落。
靠牆有一個雙門的櫃子,也有些掉漆。另一面是個梳妝臺,梳妝臺上的梳妝鏡上落了厚厚一層層灰,完全看不清楚。
“這裏是相府閑置的一間民居,”畫眉說道,
“我怎麽到這裏的?”林舒婉問。
“這……”畫眉咬着唇,欲言又止。
“說吧,我怎麽到這裏的?我爹和母親不願我回相府?”林舒婉問。
畫眉終于點了頭:“小姐被休之後,老夫人和三爺派了小厮去相府,讓相府來人把小姐接回去。”
“我爹和母親就派人把我接到這裏來了?”林舒婉問。
“恩,是夫人身邊的秦媽媽帶着幾個婆子來接小姐的,那時候小姐還昏迷這着,幾個婆子就把小姐背到了這裏,”畫眉回答。
“秦媽媽有沒有給我帶什麽話?”林舒婉接着問。
畫眉目露憂色,咬了下唇,低下頭,輕聲道:“有,秦媽媽說,老爺說了,他沒有小姐這樣不知廉恥的女兒,林家也不會有出嫁了又被休回家的小姐。秦媽媽還說,夫人說,好歹小姐是林家的骨血,就把小姐安置在這處閑置的民居裏。”
“恩,我知道了。”林舒婉淡然應道。
秋風襲來,關緊的木窗,因為年久失修,發出一陣聲響,畫眉朝那窗戶看了一眼,泛紅的眼睛便開始蓄起淚水。就算她堅強能幹,畢竟也只是十九歲的姑娘,今天這許多變故,她一直咬牙堅持着,為自家小姐辯解,哀求,陪着她到了這個簡陋的民居,照顧她,直到她醒來,現在這破舊木窗發出的難聽聲響,仿佛壓倒畫眉的最後一根稻草。
畫眉幾盡奔潰,哽咽道:“若是郡主還在,小姐又何至于此?”
說罷,畫眉驚覺自己失言,竟然在這個時候說了小姐的傷心事,生母早亡,是小姐最傷心的事情,她擡眼看林舒婉:“小姐,你莫要傷心,是婢子說錯話了。”
“無妨的,”林舒婉擺手。
原主的生母是秀宜郡主,若是秀宜郡主還在世,原主有又如何會陷入這樣的境地?
秀宜郡主姓裴,閨名明珠,當年裴明珠和林舒婉的父親林庭訓成親,也是一段佳話。
林庭訓出自寒門,二十歲那年,成了金科狀元,正是意氣風發,風華正茂,裴明珠以郡主之尊,下嫁林庭訓。
男才女貌,被世人稱道。
成親以後,秀宜郡主侍奉夫君,管理內院,強大的娘家又是林庭訓的一大助力。
林庭訓自己有才華,岳家又給力,林庭訓在官場上,順風順水,平步青雲。
成親的次年,裴明珠生個女兒,就是林舒婉,那時裴明珠和林庭訓對林舒婉也是如珠似玉的疼愛。
好景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