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轉主新生（二）
他？她？它？什麽鬼？
貓向我解釋道：“他給自己取名Supper dabbler atop bomb，我稱他為STAB，刺。是……反我。”
“哈？你們真的認識啊！”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快說了吧！這個小姑娘好像有很多問題想問你——我可以不傷害她，讓你好好回答她的問題，回答完了，你和我，就開始吧！”
貓死死盯着刺，好像不相信他的話，沒有往前一步，也沒有後退一步，卻慢慢把我往身後拉。
刺似乎聳了聳肩。“我已經找到你了，我不需要別人的記憶了。”
“貓？”我拉了拉她，小聲說：“你有什麽計劃？”
貓終于回過臉來看我，眼裏寫滿了遺憾與悲傷。她緩緩搖頭。“我和STAB，原本就是同源一體，對他，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斜射入游泳館的光照在水面上，粼粼波光前的貓好像離我很遠。
“我們是因為初代意外才分離的。我不得不靠轉主——就像是寄生在你們人類的身體裏，才得以延續這不老不死的生命；而他則産生了自己的意志，卻一直沒有實體。”
我聽嘉洛哥提過“轉主”這個詞，但我沒想到那相當于一種寄生。寄主是如何選擇的？我真的不了解貓。
“既然你們兩個分別有自己的獨立意志，就算志向不同了不能結伴同行了，連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也做不到嗎？為什麽非要……他想要什麽？”一個靈魂被撕裂成兩個，那就過兩種生活好了，為什麽會上演一個追、一個逃的戲碼？我沒抓到重點。
“他想合體。”
我愣了一下，“合體？會怎樣？”
貓張開嘴，又合上，目光閃爍，眉尖顫動。
貓為什麽會因拒絕合體而逃？是害怕喪失獨立意志嗎？可是有實體的是她，難道刺更有機會反客為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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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好像一道霹靂劃破我混亂的思緒。“你剛才說……你——”我的指尖從貓滑向刺，“反你……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貓的目光晦明變幻，點了點頭。
“我……我知道粒子和反粒子相撞，就會湮滅。”我結結巴巴地求證道，“那你和反你，也會……嗎？”
刺輕笑了一聲，“CAT，不要逃避了。”
“你是不是有病！”我差點破音，“你做了這麽多事，找到貓，居然是為了一心求死？還是玉石俱焚、同歸于盡的那種？”
“沒錯——”如果刺有臉的話，我甚至可以想象他現在的表情。“這就是曾被你身邊的這位所遺棄的願望——幸好，我繼承了下來！”
曾？我拉住貓的手。她究竟是怎麽想的？
貓大概也猜到我的心思了，勉強笑了笑，安慰我道：“你放心，那是我與STAB分離時的想法。”
我當然不會松手。她要是出事了，我怎麽向嘉洛哥交待？“貓……”
我看錯了嗎？她的眼裏閃過一絲透明的光。“你知道嗎？我們維度艦長，一旦被派出，就只有三種情況能夠返回母星。第一種，是守護的文明被徹底毀滅，無可守護；第二種，是守護的文明發展到較高水平，無需守護；第三種……就是你們人類所說的死亡。你可以理解為，我們相信Kimara的靈魂能在死後回到S·K·D星球。那個時候，我與STAB分離之前的時刻，真的非常絕望，我完全沒想到自己還能靠轉主活下去……我被派來地球之前，在母星有一個朋友——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但我非常想他——我們約好還要見面的。我真的受不了，一個人在地球……”
我忍不住抱了貓，她身子僵了一下，然後微微有些顫抖。“現在你有我們了，再也不是一個人了。人類的壽命是很短，但我們的感情足以彌補這個缺陷。在我們之後，世世代代，你還會有許許多多的朋友，陪在你身邊的人或許會變——可是生命中無法拒絕的改變就像流水上的光點，是活着的象征，是最美好的契機。你不要跟他走。”
刺冷笑了一聲，“小姑娘口才不錯，可是今天你們跑不了了。”
龍卷風卷起水柱般，水怪向我們沖過來。我拉着貓往外跑，卻被水花沖散了。最後一眼看見她被推出游泳館，我喊了句快跑，也不知她聽沒聽見。
我在哪？
水中……
我會游泳嗎？
不會嗎……
我還沒死？
那是誰？
好漂亮的小女孩，好眼熟……她怎麽了？
頭好痛，渾身上下都好痛，就像被一條巨蟒絞住了，我怎麽了……
窒息的感覺。
“林凡！”
我忽然恢複意識，但依然痛得脫了力。嘉洛哥拉着我在尋找着什麽，我看見他強忍痛苦，臉上變了顏色。
“水”中不全是水，還有水怪。水怪和水就像酒精和水一樣，能以任意比例互溶，但它本身其實并不是水。如果要将酒精與水分開，要麽用吸附的方法把水抽幹，要麽用萃取的方法把酒精提純。
但如果用萃取的方法，則必須選擇與水互不相溶的萃取劑。如果此時酒精與水的混合溶液中還有第三種溶質的話，為了能首先實現與水分離的目的，往往會将酒精與第三種溶質一同萃取出來，然後再作進一步萃取。理想的狀态是，再選擇第二種能與酒精互溶而與第三種溶質不溶的萃取劑，将酒精萃取出來，方能保留第三種溶質。但有時第二步萃取劑選得不好的話，反而是将第三種溶質萃取了出來；又或者第一種萃取劑就選錯了，使得酒精、萃取劑、第三種溶質都再不能分離。
從啓鴻學府回來後不久，嘉洛哥就辭職了。
不，應該說，是CAT，03-12。
那天我從一身的絞痛中醒來，又濕又冷，身上披着貓的外套。但是嘉洛哥卻再也醒不過來了。我那個時候頭痛得很，根本無法思考，只能聽貓說。她先告訴我，她用了我的提議——病毒——将刺氣跑了。然後說嘉洛哥的腦細胞大量死亡，已經瀕臨真正的死亡了。如果要救活他，只有一個方法。
貓向我告別時，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麽方法。我整個人都痛懵了，沒有力氣開口，沒有心思悲傷。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一團灼目的光将兩人的身影融合到了一起。然後貓就不見了。嘉洛哥睜開眼，松開手，一陣風吹散了他手中的沙塵。他對我輕輕笑了一下，眼裏充滿了我在他身上從未見過的深深的哀傷。
他說：“你好，我是貓，編號03-12。”
“林凡，你感冒好點沒有？”
冬天真心冷。但文理這麽高的個子往邊上一站，好像就能擋住大半的冷風。
“差不多好了。”
“哇，你快看那邊的晚霞，好漂亮！橙色、金色、藍色、紫色……我數一下啊——咦，那是嘉洛哥？”
那個人影向我招了招手，我愣了一下。
兩天前，也是在黃昏下，紀澤凱和“秦嘉洛”徹底崩了。因為澤欣在消失的那一天，就已經真的消失了。他不還手也不還口，反而安慰哭得稀裏嘩啦的我。紀澤凱不會知道，我們失去的不止是澤欣。
“文理，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說兩句就回來。”
“好。”
熟悉又陌生的笑臉。男人的輪廓仿佛與落日的餘輝融合在了一起。
“嘉洛……CAT。”
“林凡，我要走了。”
他是來道別的？“為什麽？”
他偏了偏頭，聳了聳肩。“你知道，我不能在一個地方待太久。”
“可你就算再待十幾年沒有變化，也不算什麽異常啊！”
他伸出食指，“這張臉雖然沒有變，可我畢竟不是他了。何況，你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我吧？”
我不禁愕然。原來，其實是我不希望他留下嗎？他是因為我才離開的嗎？明知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可有時避而不見卻會是對彼此最好的選擇？“你究竟是嘉洛哥、還是貓？”
“都是，也不都是。”CAT輕輕地說，“我繼承了歷代貓的全部記憶，也包括秦嘉洛的全部記憶。”
“這就是轉主嗎……”
“這是當時我能做到的最好的辦法。”
當時？我想起自己的信誓旦旦，還以為我們三個能一起走很久，鼻子一酸眼淚模糊了雙眼，“對不起……”
“小姑娘別哭啊！讓文理看見了會怪我欺負你的……其實該說對不起的是我，當初把你拉進來，如今又把你丢下……你放心，我還會有很多朋友的，也會回來看你，給你帶禮物！”
他挑了挑眉，秦嘉洛式的大笑臉。
“後會有期，一路平安！”
“後會有期，天天開心！”
走了兩步我又想起來回頭問了一句：“那個，你的膝蓋現在還會痛嗎？”
CAT癟着嘴一臉委屈地點了點頭，然後又微微一笑。
會再見的吧，維度艦長。
“欸，你上次說城東新開的飯店味道不錯，是……是什麽意思啊？”文理盯着我，我偏開視線目視前方。
“沒什麽意思啊，就是個陳述句。”
“難道……不是什麽暗示嗎？”
我一本正經地應道：“不是啊，我就是告訴你什麽時候有空，可以去試一下。”
“啊……”
我大步向前，不用回頭也能聽出他一身的無奈。晚霞果然好看，我回過身喊了一句：“我請你啊！”
看見他眼睛一亮，我終于笑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們的關注！終于(～O～)這一部算是完結了~撒花~~感謝支持！！
接下來還會繼續寫，但是可能沒法日更了，不過放心，只要挖了坑就一定會填哈哈哈~
後會有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