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維度進化(一)
------------寫在正文前的一句話:本文獻給ghost!------------
不知不覺我的見習生涯已經半個月了,而在這半個月之中又有将近一半的時間是在負責人不在的情況下維持我們部門的日常事務,雖然我做得很扯。
在這個全名我永遠記不住、簡稱“創世紀”的機器人公司裏,我很幸運地遇到了三個人:第一個是面試和錄用我的周合,第二個是部門負責人兼我的老鄉秦嘉洛——大家都叫他嘉洛哥,但其實他只比我大四歲,智商又高動手能力又強,還是運動健将,性格也好,簡直就是完美——還有一個,是我大學同班同學文理。
“林凡,”文理扶着半掩的門,站在門口,“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今晚啊?”我想了一下,“如果我半個小時內能做完的話,就一起走吧!”
當看見見習生名單上有文理時,我也很意外,雖然我們不同部門。因為他的報到時間比我晚兩天,所以我還算輕松的那兩天下了班就帶他在公司轉轉,熟悉了一下新環境。結果呢,他就一直念叨着要請我吃飯。
“你、你們那個秦嘉洛也太不負責了吧?把雜事都丢給你。”文理偶爾有重複打頭字的習慣,微微厚着舌頭,一副北方人的腔調。
“不是啊,這都是正經事好嗎?你們那個負責人呢——叫什麽來的——平時都讓你們幹什麽?”
“紀澤凱。他很不錯啊,話少了點,但教我們真本事。感、感覺有點像,學徒生涯,嘿嘿!”
也就偏巧趕上老齡化社會的“好時代”,否則,像我們這種奇葩專業哪能這麽容易就在大城市找到好工作!
這時老周給我發來即時消息說嘉洛哥回來了,讓我下樓接一下。我趕緊打發走文理,清理了一下電子桌面:該提交的提交,該删掉的删掉,把音樂關了,披上外套拉開門正要往外走,嘉洛哥已經迎面來到了跟前。
“嘉洛哥,你回來了!”
嘉洛哥笑着應了一聲,一甩手把随身帶的便衣包丢到了沙發上,四仰八叉地倒在椅子裏,一邊懶散地把出差帶回的數據材料略略整理了便上傳給老大,一邊對我說:“這幾天你也辛苦了,今天早點回去吧——明天也特準你晚半個小時來上班!”
如果是一周前能每天多睡半個小時,我一定很開心,不過最近已經沒那麽疲憊了,感覺重新跟上大部隊的步伐。
晚上和文理吃完飯,我回到小區裏。月光不很亮,路燈也矮,道路昏昏暗暗的,行人稀少,高樓內的房間倒都是燈火通明,只遙遙能聽見幾聲犬吠,才平添幾分生氣。
走了一會,看見一個身影正彎腰逗狗,覺得眼熟,便上前多瞄了兩眼想探個究竟。正巧那人直起身子看見我,也對我微笑。一雙杏眼搭上一對柳葉眉,嘴唇很薄但很好看,我注意到她沒有化妝也沒有戴首飾——比如亮閃閃的耳環,然後我逆着光線發現她和我一樣是沒有耳垂的少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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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不是嘉洛哥的……朋友嗎?”嘉洛哥當日那句話猶言在耳,我卻說不出口。“你好,我叫林凡。”
“我知道,我們見過啊。”我發覺她笑起來很溫暖,一點都讨厭不起來。“而且不是在B市哦,是在S市,你家小區裏。”
狗叫了一聲,我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嘉洛哥時,他扶着老太太一面走一面回頭,他不是看我,也不是看狗,而是看引着狗的主人。
一直到晚上上床,我才想起我連她的名字都沒問。她也住這個小區麽?我嘆了口氣,把客廳的窗簾拉開——我租的是一層,每天早晨有一邊洗漱一邊聽新聞的習慣,有個長得很漂亮的小女孩,有時會一邊啃着早餐片,一邊站在落地窗前蹭新聞看。
第二天早上鬧鐘沒響我就醒了,索性慢悠悠地打開電子屏,連頻道都不用調——最近實在沒時間坐下來休閑。只是刷着刷着,我忍不住叼着牙刷跑到客廳。
西亞不知爆發了什麽流行病,本來人也不算多——對比我們國家——結果現在又因此而人口銳減。記者一面巴拉巴拉語速倉促地喋喋不休,鏡頭一面轉到一位哭泣的老婦人。其實看起來她似乎不過四五十歲,因為她的眼睛還很明亮、就像職場中正春風得意的女上司;但她臉上細細密密的皺紋被屏幕放大,顯得幹癟松弛如祖母。她帶着哭腔斷斷續續地用我聽不懂的語言講了些什麽,但不知為何沒有翻譯跟上。
畫面又切到歐洲某某片林子一夜之間轟然倒塌,第一批到達現場的專家發現這片百年的林子已從樹心開始腐朽,令人費解的卻是明明不是統領林,何以會在同一時間死得這麽徹底?第二批到達現場的才是救援隊,因為林區中還有不少戶人家,清晨醒來,發現門前屋後被橫七豎八的倒木堵得水洩不通,比當年的愚公還慘。至于有沒有傷亡,就不清楚了。鏡頭上采訪的是第一個報案的人,他一臉心有餘悸地表示自己原本也是林區裏的住戶,但半個多月前遇見了一個中國來的游客,她建議他們近期要遠離這片區域,只有他們一家聽了她的話臨時搬到附近的鎮上而免遭此橫禍。呵呵,這段德語倒是翻譯了。
接下來又是廣告時間,我跑回洗臉池把滿嘴的泡沫吐了。
說起來,最近出的事還真不少。先前因為忙,聽過就過了并不太在意,畢竟自己生活的小圈子還有家那邊沒事,我就覺得也沒那麽糟。但現在把這半個月的事——甚至再往前推一個月,串起來發現,什麽生态破壞人口銳減的報道此起彼伏,國內或許還好——也許也不是真的好——國際上确實有水深火熱的勢态了。
不過,再仔細想想——我擦了擦臉上的水珠,返回客廳,調出世界地圖。
果然,事故頻發區雖然分散在全球各地,但也有相對集中的幾個點。
正經新聞播完了,接着的是請來一群奇奇怪怪的“專家”圍繞新聞做出評論。于是有人開始圍繞“世界末日”來大放厥詞。上一次謠言盛傳的“世界末日”是什麽時候來的?還是2012年吧,我奶奶的時代。我覺得好笑,看他能講多久,就會被掐掉。
我伸手去拿水,餘光發現窗外站着一個小人。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會吓一跳。她來了多久了?
我對小女孩笑笑,想表達友好。以往我們都是這樣一來一往表示打過招呼了,可是今天她的目光卻是從電子屏上猛地轉向我,那個表情……就好像是你碰碎了一個古董花瓶但你并不知道,直到有人提起這件事,你才想起你的衣袖曾經掃過它,可是依然不能确定古董花瓶是不是自己打壞的,這時忽然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你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對,又是小林凡的視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