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二十回
瑤姬咬牙切齒地狠狠道:“也就是說這一切的一切是我這位‘好’姐姐親自設計?!引我出欽闐城,讓我做她替身,再讓我以為她是被呂馨蕊陷害成為刺殺之人并且慘死在鳳隐劍下!”說到這,瑤姬忽然覺得自己是一個傻子,被信任的親姐姐耍的團團轉,還要義無反顧嚷嚷着為她報仇。雙拳不由自主緊緊握着,手背上盡是青筋,卻不知道再說些什麽。
聶天淵能理解此刻瑤姬被親姐姐欺騙那種痛苦的心情,卻不願瑤姬還被婉瑤利用,只能一五一十道來全部事情:“當你被慕容夜挾持成婚時,婉瑤确實想過救你,但是冒着聽雨樓很可能被連根拔起的危險,婉瑤猶豫了,最終只有鳳隐一人獨自前往。”
“當細作傳來慕容夜很可能愛上你時,婉瑤就開始了這場精心設下的局,讓失憶的鳳隐留在飛天堡,給他安□□全新的記憶,以便刺激追逐守護在身後那抹影子的你。随後在你迷茫将要放棄追逐鳳隐之時,又告知你鳳隐只因失去記憶,并非是他無情無義,讓你心甘情願作為替身潛入飛天堡營救鳳隐。慕容夜即使知道是婉瑤搗的鬼,也只能乖乖入甕。随後,讓蒼兒領你進雅居知道爹娘的過往,悲憤交加的你,一心只想為爹娘複仇,也同時接納了忍辱負重的姐姐,任她差遣。”
說到此,聶天淵臉中布滿苦澀的笑容,搖着頭自嘲道:“才剛剛一家團圓的你,又怎能受得了姐姐被害這種消息傳入耳中,料人再聰明,也不會想到婉瑤是自己迫害自己,一得知姐姐被害的好妹妹一心只想為其報仇,慕容夜怎會容忍心愛的女人受到半點傷害,明知是龍潭虎穴也要跳進來。”
“高明啊!連我這個做爹的都被她算計在內,若爹猜的沒錯,她已經派人喬裝新娘的你,在婚宴中準備偷襲慕容夜,控制大局。”
“什麽?!那慕容夜豈不是很危險!”
“悠着點,沒看見外面二個瘟神,都不是好惹的角色,想出去哪那麽容易。再說,慕容夜那小子雖然為你入甕,可心思缜密的他若說毫無準備,爹不信。”
聶天淵這一提醒,瑤姬恍然回神,自我安慰道:“爹說的很對,現在回想起來,慕容夜每次欲言不止的模樣歷歷在目,想來他是知道婉瑤的如意算盤,肯定不會放松警惕。”
屋內兩人還在說着婉瑤所設的圈套,屋外二人的戰事已漸尾聲……
如癸鳳繭所料,梧鷹最終力竭被癸鳳繭一掌掃出局外,敗下陣來,回看癸鳳繭亦是滿身狼狽,細小的劍傷布滿身體各處,大口喘着氣。
瑤姬掃了一眼恐怕一時半會動彈不得的梧鷹,随即謹慎地将目光投向聶天淵:“爹,婉瑤會為了權勢将我們二人置于死地嗎?”
聶天淵看着眼前毫不忌諱的女兒談論着另外一個将親人當作棋子利用的女兒,回答卻異常堅定:“不會。”感慨萬千地解釋着:“婉瑤如履薄冰地成長在飛天堡這種充滿陰謀算計的地方,自幼便将權術玩得風生水起,同時認為權勢可以改變一切。現在讓她覺得親人皆可作為她的棋子,這也怨不得她,因為,這是爹的無能,在她無助痛苦的時候,沒有人幫助她,唯有靠她自己從血泊中站起來。”
瑤姬了然地點了點頭:“既然爹說她不會,女兒就相信。”瑤姬似乎想通了什麽,眸子猛然一睜,身形快如鬼魅,臨近癸鳳繭時,左手順勢劈出一掌,此招似乎早已料到會落空,右手內的塵霜劍順勢飛出,本該劃傷癸鳳繭肩膀的塵霜劍卻在臨近之時被疾射而出的銀針改變了方向。
兩人近距離交手數個回合,互擊的掌勢紛紛落空。
癸鳳繭不再猶豫,騰空一個鯉魚翻身,幾根銀針繞着房梁淩亂地搭在空中,身子亦輕盈地落在絲線上。袖中頓時落下一支笛子,随即悠揚的笛聲回蕩在院內……
“不好,她要驅奴放繭!”屋內的聶天淵臉色大駭,高聲喚着瑤姬:“快!破了她的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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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聞話,瑤姬袖中飛紗果斷掃向癸鳳繭,同一時間,院外閃入一抹黑影,以同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擋在癸鳳繭的身前,當黑影撞在飛紗上,即像破布般墜落在院內,瑤姬這才瞧出黑影竟是一個面色慘白如屍的‘人’。
那‘人’被擊落後,空洞的眸子眨也不眨,臉中看不出絲毫痛苦,手稍微動了一下,便撐起身子,毫發無傷地站在院內。這一小會,院內陸續閃入幾十個同樣詭異的‘人’,讓原本并不寬敞的院子顯得更加擁擠。
聶天淵的神色已不能用驚駭來形容:“這些傀儡沒有知覺,只會用肉搏的方式源源不斷的撲向你,将你消磨的力竭。如果我沒看錯,現在院內的這一批傀儡堪比毒人,癸鳳繭為了能讓傀儡更好的發揮戰鬥力,所以選擇站在至高點,指揮戰鬥。不消一會,這院內将要布滿毒瘴。”
瑤姬聽着聶天淵所述,眉梢只是稍微輕蹙,便舒展開來:“普通人的肌膚若粘到毒人的血,将當場死亡,即使武功卓絕的江湖高手,最多抵抗一盞茶的功夫,肌膚也會開始逐漸受到腐蝕潰爛,若沒解藥,還是要死。”
聶天淵點了點頭:“你說的很對。”
可瑤姬面上淡然,唇角還挂着一絲笑意,用着勝券在握的話語道:“很不巧的是,毒人遇見我,只會是徒勞無功。”話盡,袖中數道長紗盡數飛出,如靈蛇般扭動着。
院內的傀儡亦開始行動起來,将瑤姬的四面八方圍得水洩不通,第一波傀儡毫不猶豫地向瑤姬撲去。
瑤姬矗立在原地毫無退卻之意,襲向身前的長紗在一名傀儡身上轉了一圈,其餘的盡數抽回身側。腳尖點着地,人亦邁着徐緩輕快的步伐旋轉起來,長紗受到牽引繞着周身淩空飛旋。‘唰唰唰’地聲音掃過前仆後繼的傀儡,卻見長紗所掠之處,無不覆蓋上厚厚的冰層,有的冰層已将傀儡包裹其中,更多的卻是傀儡身體的某一部分正在僵硬,直至冰層蔓延到全身,形成一尊尊冰鑄雕像。
看見瑤姬身旁矗立的十幾個冰雕,連一向鎮靜的癸鳳繭也不由臉色一變,這門獨特的武藝只曾聽聞,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在笛音的驅使下,傀儡紛紛退後,內心想着:“在這樣下去,這院內的傀儡豈不是全都要成為雕像?”鬼族的聲譽怎能敗在自己手中,犀利的眸子揪着瑤姬,誓要将其絞殺。傀儡再次行走起來,不同于前仆後繼的打法,在臨近瑤姬之時,蒼白的手指猛然穿透自己心髒!黑色的鮮血像噴泉湧出,灑向近在咫尺的瑤姬。
這種自殘的方式怎能不讓人驚恐,長紗化作紗幕形成一個蛋殼狀,将瑤姬保護起來,那密集的血雨噴灑在長紗上,瞬間凍結成冰。在一輪血雨洗禮後,瑤姬的手腕忽轉,長紗猛然一抽,紗幕中的薄冰化作箭雨疾射而出,反饋向身旁的傀儡,與絲線中的癸鳳繭。
傀儡作為肉盾将疾射向癸鳳繭的箭雨一一擋下,黑血化成的冰箭狠狠地紮入傀儡的血肉中,更多的鮮血噴灑而出,原本幹淨的青石地磚已被黑血染紅,夾雜在青石地磚中的雜草也全部枯萎,整個院內充斥着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
瑤姬被地磚中流淌的黑血逼得毫無站立之地,只能騰身躍起,站在冰雕上。
癸鳳繭不緊不慢地從懷中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木盒,揭開蓋子後,将盒子抛擲在黑血中。不消一會,盒內的東西爬了出來,竟是密密麻麻如螞蟻大小的青色蟲子,那些蟲子一遇血水,就被腐蝕溶解,平靜的血水像沸騰的開水翻滾着,一個個小泡在沸騰的血水裏爆裂,青色的煙霧以肉眼可見的顏色從血水中彌漫開來,漸漸飄散在空氣中……
瑤姬臉色大駭,若是實物的傀儡、噴灑的黑色,還能用真氣将其化為寒冰,可虛化的毒氣,又怎能凝氣化冰?心中念着:“我與爹真會死在毒瘴之中?”眸子瞧着地面中漸漸溢出的毒氣,回視一圈院內格局,一咬牙視死如歸地将玉手一揮,長紗盡數飄飛起來,似有一股寒氣由內至外散發而出,凄絕似血的嫁衣襯出她瑰姿豔逸的風華,青絲飛揚,衣袂飄然,腳尖輕點在身下的冰雕亦散發出寒冰之氣,連接在地面的血水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始冰封。
此時的癸鳳繭站在絲線上,待反應過來,想騰身躍起,已為時已晚,連接在梁柱中的絲線正被寒冰覆蓋,站在其上也免不了被寒冰侵蝕,本能地運起內功抵擋寒氣。可瑤姬又怎會放棄此時大好機會,手中塵霜劍疾如風,将無法動彈的癸鳳繭心窩貫穿。
塵霜劍劍尖沒入牆壁發出‘當’的一聲,瑤姬唇角随即染上一抹笑顏,搖搖晃晃單薄的身子從冰雕上跌了下來,躺在冰封的黑血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