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十九回
聶天淵沉吟片刻,犀利的目光對視上瑤姬困惑的眸子,緩緩道:“在瑤姬的眼中,恐怕對這位姐姐是滿心厭惡吧?”
瑤姬撓了撓頭,尴尬地笑着:“我和她也沒見過幾面,當然不了解她的為人。”
“哈哈。”談起婉瑤,聶天淵的臉中盡是笑顏,似乎對這個女兒很是滿意:“那丫頭生為女子太可惜了,若為男兒,我還真期待能看她一統江湖的樣子。”
“婉瑤會武?!”瑤姬不傻,若要一統江湖,怎能不會武。
聶天淵笑得高深莫測,絮絮道:“呂馨蕊意圖用慢性□□喂食婉瑤,作為控制我的籌碼,殊不知身邊養着一只虎。我将計就計,将婉瑤作為毒人養大,就是等着看到将來那一日,呂馨蕊遭到報應!”
“毒人?!”瑤姬不可置信地看着聶天淵,眼前這個男人恐怕為了報仇早已心理扭曲。即便聶天淵興奮地高談呂馨蕊将來必将為此償還一切,瑤姬也不願相信,一個被視為報複工具養大的毒人,碗瑤真的能以釋懷?
聶天淵興奮地叨叨敘述着,仿佛勝利早已近在眼前:“再需要一段時日,這盤布置了将近二十年的棋局便可知道誰勝誰負,呂馨蕊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也要讓你的桦府成為歷史!”
“爹……”瑤姬這聲輕喚,夾雜着太多的驚恐不安,有太多的疑惑不知當不當問。
“好女兒,不要苦着臉,爹想在你臉中看到無憂無慮的笑容,那樣瑤兒在天上看着方可安心。”
“爹可以與我說說關于姐姐的事?對于她,這麽多年來我只看見僞裝下的姐姐,從不曾了解過爹口中那位卓絕的姐姐。”
談起碗瑤,聶天淵可謂神采奕奕,似乎這件寶貝是在自己精雕細琢下,已經成為璀璨耀眼的明珠:“我将碗瑤至小便看作男兒來教導,現在的我雖然身殘,可智不殘,碗瑤一身武藝皆是我督促教導換來的。她很争氣,苦、痛、怨統統爛在肚子裏,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十二歲那年便在我年輕時的諸位生死之交幫助下,創建聽雨樓,亦是同一年讓身為副樓主的鳳隐暗中守護在你的身邊。”
瑤姬從剛才聶天淵一系列話語中就已大致猜到近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這回聽了聶天淵親口所言,竟覺得反而只有言不禁的苦楚無處宣洩,只得喃喃着:“果真如此。鳳隐失憶後,姐姐為何不将真像告知鳳隐?若鳳隐知道真像豈不是更好行動?”
聶天淵注視着神色正經的瑤姬,似笑非笑的笑容道:“女兒,你不了解鳳隐,他處事一貫是直來直往,只由着他個人的喜好辦事。倘若他恢複記憶,定然不會留在桦府做細作,所以碗瑤瞞着鳳隐,将計就計也未嘗不是好事。”
“是嗎?”瑤姬不知是向聶天淵确認亦或是向自己自問,原來誰都了解他,唯獨自己不了解他,即使他默默守護自己這麽多年,自己對他的了解只限于憑空猜想:“爹,此次姐姐讓我替代她留在桦府究竟所為何事?”
“聽雨樓以往皆由鳳隐主外,至從他失憶,碗瑤唯恐此時樓中生出變故,所以想親自坐鎮樓中打理事物。但,桦府仍舊需要作為傀儡的聶碗瑤,所以讓你假扮婉瑤待在桦府,此時的你正巧不會武,外人斷然不會懷疑碗瑤是瑤姬假扮。”
“可姐姐頂替了我的身份,成為慕容夜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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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天淵目光注視着此刻略微惱怒的瑤姬,似乎洞穿了她的內心世界,直言道:“你介意慕容夜身旁站着別的女人,即使那個女人是借用你身份的親姐姐?”
“沒有的事!”瑤姬即刻否認,解釋道:“我只是不想與慕容夜再有瓜葛,姐姐若留在慕容夜身邊,将來免不了慕容夜還要與我糾纏不清。再者,家仇為何要牽扯逍遙門?聽雨樓同時應付兩大江湖勢力,豈不是腹背受敵?”
聶天淵右手撚着胡子,目光注視着瑤姬,許久才咧開嘴角高深莫測地笑着,點頭贊道:“女兒分析的及是,現在的聽雨樓确實難以應付飛天堡、逍遙門兩大勢力。那爹就依你所言,派人知會婉瑤一聲,讓她即刻與慕容夜劃清界限,你看如何?”見瑤姬臉色緩和下來,笑道:“好了,你先回去吧,若讓人看見你來雅居,總歸不好。”
瑤姬不再多言:“爹保重,女兒就先回去了。”
聶天淵默默注視着漸行遠去的瑤姬,忽然對着空蕩蕩的院子狠厲道:“婉瑤打得什麽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回去告訴她,若她的行事最終傷害了瑤姬,就別怪我這個做爹的不留情面!”
院內的屋子裏緩步走出一人,話音帶着嘲弄絮絮道:“同為雙胞胎,都是聶大俠的女兒,這待遇當真相差太多,聶大俠不覺得這對婉瑤似乎不大公平?”
聶天淵一臉冷笑,注視着那人:“婉瑤是我看着長大的,她的花花腸子我豈會不知,只有她算計別人,又怎有可能別人算計到她?反倒瑤姬一直都處于局外,什麽事情都不了解,現在卻被她拖下水,真的只是讓瑤姬做她替身如此簡單?說給你聽,你會信嗎?”
那人對此質問未曾反駁,深思後才道:“聶大俠顧慮瑤姬的安危在下能理解,我會将此事告知樓主,還請聶大俠放心,瑤姬是樓主的親生妹妹,樓主既然發過誓會護她周全,這誓言便不是随口說說。”
聶天淵淩厲的眼神逼視那人,冷冷道:“婉瑤想要的,我這個做爹的定會幫她。但,她也要明白,适可而止!”
眉梢輕蹙,那人便翻身越過高牆,身影随即消失在聶天淵視線。
瑤姬剛踏出雅居,等候在雅居外的蒼兒便迎上前來:“小姐在馬車內颠簸了數日,今日又看望完老爺,想必早已疲憊不堪,奴婢先随小姐回凰梧軒休息可好?待精神恢複再考慮下一步該如何進行。”
瑤姬輕點着頭,腦海中總覺得諸多事情未曾理順,卻也無可奈何,只望休息過後,恢複了精神可以把內心的諸多疑問一一解開。
無論行到哪,瑤姬都覺得深處旋窩中心,并且越陷越深。容不得腦子稍作休息,又要應付下一波毫無預知襲來的大事!躺在床鋪小憩的瑤姬被蒼兒喚醒,急匆匆地整裝後便向主廳奔去:“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天都快黑了,呂馨蕊還急着傳我前往主廳?”
蒼兒的神色中未曾尋找一絲慌張,淡淡道:“小姐請放心,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只是,來了意外的貴客,這些卻不是我們能夠阻止的。”
“貴客?”瑤姬明白蒼兒不願明說,也不強行追問,反正到了前廳一見便知。然而,內心總有不祥的預感,這股焦躁快壓着自己喘不過氣,只覺得這桦府将有大事發生!就現在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能守住屬于我的一方淨土?
瑤姬前腳剛步入主廳,呂馨蕊喜笑顏開的話音便傳了過來:“婉瑤,今日來的皆是舊識,蕊姨也知你旅途勞累,卻不好怠慢了貴客,所以便讓蒼兒喚你前來。”尋聲望去,看見呂馨蕊所言的貴客時,瑤姬滿臉已是震驚,杵在原地不知該有何回應。
“小姐!”蒼兒的玉手扯着早已失了心神的瑤姬衣袖輕聲喚道。
瑤姬尴尬地輕扯嘴角淡笑,便向廳內的空椅入座:“婉瑤不解,我們前腳剛踏入桦府,逍遙門主怎會正巧後腳跟上,來府中做客?”
穩坐在主廳內的數人卻是舊識,呂馨蕊所言的貴客不正是本該在欽闐城的慕容夜與聶婉瑤,聽聞瑤姬的質問,呂馨蕊還未來得及開口為其開脫,慕容夜臉中挂着和煦的微笑,已然解釋道:“婉瑤姑娘有所不知,在下的夫人于欽闐城內耐不住寂寞,對江湖中傳聞的飛天堡可謂滿懷好奇,我拗不過她只好跟來了。”
不知何時杵在角落的鳳隐一臉譏諷地笑了笑,反問道:“可在下怎麽覺得逍遙門主是沖着婉瑤來的?當門主踏進主廳,口中詢問的皆是婉瑤,現在當着門主夫人的面又盯着婉瑤不放,不覺得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