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幾小時以後,邵森就出現在了游晴樹面前。
來的路上,助理已經交代了工作人員,所以在場的人員都知道邵森要過來,對于他出現的并不驚訝。
游晴樹的拍攝出乎意料地非常順利。
原定了要拍一天的,結果才到下午,片子就已經差不多了。
邵森到的時候他們正準備休息一會兒。
游晴樹是在邵森走到了自己面前後才發現他的。他站了起來:“邵先生,你來了。”
邵森輕笑:“你坐吧,你應該累了。”
但游晴樹也沒坐,直到有工作人員搬了把椅子給邵森,游晴樹才跟着一起坐了下來。
游晴樹休息一下還要接着拍,所以邵森也沒跟他多說什麽,只是問他累不累,感覺怎麽樣。
游晴樹所給的回答非常官方,無非就是覺得Oneiros這次系列的衣服別出心裁,他很喜歡,拍攝的過程也很順利,工作人員對他都很照顧。
游晴樹倒是想問問Spring Tree這個名字是巧合還是邵森有意為之,可他問不出口。
二十分鐘後,游晴樹開始拍今天最後一組照片,也是難度最大的一組。
因為要下水。
這組照片的靈感來源于一幅著名油畫《奧菲利亞》。
游晴樹需要正面浮于水面之上,不過不同與畫作的沉重悲痛,他們要拍的風格相對顯得清新幹淨。
但一月的意大利,平均氣溫只有三度,又是已經接近傍晚之時,冷水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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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晴樹在工作人員地幫助下擺好造型,雖然水冷到他忍不住牙齒都要打顫,但他非常配合攝影師,身體都不輕易動。
明星就是這樣,看似無限風光,其實也要承受許多不同尋常的“痛苦”。有時寒冬臘月卻穿得淡薄,有時驕陽似火又要裹得厚實。
要下水就下水,要淋雨就淋雨。盡管最後呈現在大衆面前的,可能僅有十幾秒的視頻或者寥寥幾張照片,但在背後,其實付出了許多常人壓根想不到的辛苦。
這組照片讓游晴樹沒少受折磨,他上來下去,下去上來,來來去去前後折騰了将近一個小時,才終于拍好。
那時游晴樹的嘴唇都凍到有些失色了。
一上岸,他就趕緊将濕透的外套先脫下。
邵森接過游晴樹助理手中的浴巾,将游晴樹裹了起來,幫他擦臉擦頭發:“還好嗎?”
游晴樹實在太冷了,瞬間應着本能行動,撲進了邵森的懷裏,搖着頭,難得發自本心說道:“太冷了,凍死我了……”
邵森大概幫他擦了擦濕透的身體,然後餘正初趕緊帶着游晴樹回保姆車上先将衣服換了。
今日的任務便提前結束了。
而之後,邵森理所當然地約着游晴樹去吃了一頓晚餐。
不過沒選太遠的地方。
他想着游晴樹趕飛機又下水拍照的,一定夠累了,便在下榻酒店附近的一家餐廳訂了位置,邀請游晴樹過去。
還好多年跳舞健身使得游晴樹擁有一具相對結實抗凍的身體,雖然一度被凍到瑟瑟發抖,但現在已經沒什麽事情了。晚上赴約的時候他穿的不如邵森那般正式,還略顯休閑——畢竟他沒有想到自己出來工作還要陪邵森到餐廳吃飯,因此帶的衣服并不多。
東京一別後,他們将近有兩個月沒見,本來就不算很熟,這樣面對面坐着一起吃飯,游晴樹的陌生距離感自然而然地又被帶了出來。
本還想着要不說些什麽拉進一下距離,可在嘴邊就要吐出來的話是游晴樹想問邵森——你最近是不是變黑了?還好忍住了,游晴樹覺得這種距離不拉也罷,說不定成了錯話,還惹得邵森生厭。
邵森先開口問他了:“最近還好嗎?”
游晴樹點點頭:“嗯,還好。”
“今天辛苦了。”
游晴樹搖搖頭:“應該的,說不上辛苦。”
“怎麽了,你今天看上去特別拘束的模樣?”邵森就直接多了,“好像是第一次見我似的。”
游晴樹心想,其實也就一起吃過一頓飯而已,要說很相熟,也沒有啊。他道:“……大概有些日子沒見,而你看上去又有些變了。”
“怎麽變了?變黑了?”邵森摸摸自己的臉,“最近好多人說我變黑了。”
游晴樹一下子就笑了:“有點。”
游晴樹的微笑就好像是轉換氣氛的開關,上次也是一樣,游晴樹一笑,他們之間的氣氛就會變得輕松下來。
邵森也喜歡看到游晴樹笑。他的笑就是靈感本身,邵森只是看着游晴樹,大腦裏就已經有線條色彩開始搖晃拼湊。
“這些衣服你還喜歡嗎?”
“嗯,喜歡。”這倒是不假,游晴樹道,“我後來看過Oneiros的衣服,還想着都好成熟啊,擔心自己穿這樣會不會顯得奇怪,結果看到這次樣衣的時候特別驚喜。”本還想說,助理覺得這就像是為我量身打造的一樣,可當着邵森的面,又不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來,“尤其是那套灰粉的,真想穿着它去唱歌。”
游晴樹的喜歡為邵森帶去了極大的自信,他就是希望游晴樹會喜歡,結果游晴樹真喜歡了,他便滿意了。
“這些只是樣衣,方方面面可能還沒那麽好,等以後出成品了,我會尤其記得給你那套的。”
這大概也算是代言人福利了,以後不愁沒有衣服穿。游晴樹應下:“嗯,好。”
但邵森見游晴樹幾乎都沒有怎麽吃東西:“你最近是在控制體重嗎?”
作為偶像控制體重保持良好身材是理所當然的,但游晴樹聽得出來邵森的意思是指他為什麽都不吃東西——畢竟上次在壽司店,他可是沒有客氣的。
邵森見游晴樹的表情就知道原因是什麽了:“我邀請你來吃飯,就是希望你能享受這裏的食物。”
游晴樹在邵森面前也意外地能夠放開。
邵森這麽說,他便說了聲謝謝,然後大方地吃了。
邵森也不忘為他介紹菜色,大概是将游晴樹當成了孩子,而游晴樹又為他帶去了許多靈感,邵森待他十足溫柔——比起聲滿亞洲的小天王,他更像是将游晴樹當成一個小朋友。
游晴樹問:“你好像對這邊很熟悉?”
“我以前在倫敦留學時常來這邊,所以不算陌生。”
“難怪你意大利語都說這麽好。”游晴樹的語氣似有些羨慕,“留學生活是怎麽樣的?一定很有趣吧?”
其實不然。
對邵森而言,那也是一段無法由着自己選擇的過往。
可對游晴樹而言,他向往這樣的學習生活。
本該是在學校內接受教育的年紀,他卻早早出道,開始在充滿名利的成人世界沉浮。
跳舞唱歌已經占用了他大部分的時間,更不用提除了國內,他還在常常奔波于日韓之間。能夠擠出時間請家教已經不容易,要回去學校上課簡直就像天方夜譚。
而最近學習這件事情也的确常讓他覺得心煩。
因為他面臨着國內高考。
游自明是持不上大學态度的。他覺得游晴樹如今正是最火的時段,要是不好好把握住分了心,地位很快就會掉下去。而大學又不像是初中高中,花錢就能進好的,也不會有太多在意的聲音。
高考是選拔人才為數不多卻相對公平的比賽,多少普通人苦讀十二載,就是為了考取一個好大學,用知識改變命運。游自明是有關系能為游晴樹打通關系,可以游晴樹如今的影響力,要是傳出什麽學習成績不理想,花錢進了好大學的文章,那無疑會對他的名譽造成影響。
因此游自明便覺得游晴樹晚幾年上大學也沒關系,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抓住機會好好發展事業。
而對邵森來說,留學倫敦是否有過有趣的時光,他是記不得了的,他只記得,獨身在外的日子裏,他被迫成長地異常迅速。盡管用如今的心境看回去,年少時的愁思顯得那麽不值一提,可真實存在過的深刻情緒他卻牢記,能不回想,便少回想。
邵森輕笑着,問游晴樹:“怎麽,你想留學嗎?”
說是留學,倒不如說是想逃離現在所身處的一切。游晴樹覺得自己像是淩空于懸崖之外的樹枝,位高,卻寂寥,又不知什麽枝身就斷了。只有在舞臺上的時候,他能稍微找到一些存在的意義,可一撇開舞臺,他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迷茫。
游晴樹看似随意地說道:“只是對外面很好奇。”
“你應該去過很多地方?”
“單要說這點,确實是去過很多地方,可大都數地方,都是匆匆趕到,然後唱歌或者錄制節目,結束了又立馬趕去下一個地方。”游晴樹看向邵森,“而且在國內時,每次出門也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引起騷動……來歐美國家的時候好點,畢竟這邊認識我的人不多,相對自由些。”
邵森想,游晴樹所真實經歷的,也許不過說出來的幾分之一。他知道真正心懷理想的明星背後往往需要付出難以言清的心血努力,尤其像游晴樹這樣,年紀雖小,卻已是難得的禮貌周全——有關內心的成長,從來沒有幸福二字,往往都是痛苦的。而也沒有誰願意承受痛苦來換取成長,成長都是被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