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夢醒之後見真章
胡麗和梨食餘容見着鄭珏西醒了,便松了口氣。
鄭珏西從床上坐起來,走到胡麗身前,一把将她抱住,“榧榧,這些年,你過得辛苦了。”
胡麗登時愣在原地,任由鄭珏西抱着。榧榧?會這樣叫她的,便只有靈姝一人。難道鄭珏西已不是鄭珏西,而是變回了靈姝?但這不可能的啊,佛陀告訴過她們,靈姝只有經過千年的輪回,自然死亡,才能變回原來的靈姝。可如今……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等到鄭珏西抱完,見着胡麗一副蒙然不知的神情,輕笑一聲,說道,“我是靈姝啊,榧榧。不過千年的光陰,你便記不得了嗎?”
胡麗愕然,“我知道你是靈姝,但我只是驚訝,這一切尚未完成,你怎麽就會變回靈姝?”
“你原是在糾結這個。”靈姝輕笑,然後舉起一直握着王母珠的右手,攤開給她們看,“便是這個,它從我出生便戴在我身上,承載了許多我的記憶,即便到後來,我将它置于睡人源裏,但它早已與我同心,即便它不在我身邊,但我的記憶仍舊被镌刻其中。如今它又回到我手中,自然會将那些記憶傳達給我。”
胡麗這才反應過來,只是,靈姝如今卻沒了以前那般活潑爽朗,只餘一身蕭索之氣,想必是那人将她傷得太深,将她身上的靈氣都給抽走了,只留她這一副軀殼。
靈姝拉着胡麗,不顧梨食餘容的挽留,便朝外走,“走吧,我們去找師父。”
胡麗便就稀裏糊塗地跟她走了。
到了家中,黃大皮依舊如從前那樣,熱情地撲到靈姝身上。
此時的人是靈姝,不是鄭珏西,便不會同往日那樣跟他玩上一陣,她只是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頭,然後就換鞋走到她的房間去。黃大皮有些納悶,鄭珏西怎麽不像往常多同他玩會兒,随即又唾了自己一口,他怎麽真把自己當狗了?黃鼠狼好歹還算半匹狼,怎麽能把自己想成狗這麽跌份的動物呢!
靈姝來到房間,熟悉又陌生,這裏好像有她的人生,又好像沒有。她将木匣子打開,把青山從陶瓷娃娃中喚出來。
“許久未見了,青山。”靈姝笑道,“我死的時候,你還沒有從古燈中出來,如今你竟也化為人形,有了道行。”
青山也是一驚,鄭珏西已經知道自己是靈姝了嗎?那麽說,那件事很快就要到來了嗎?
靈姝見着他神情恍惚,以為他還未反應過來,便輕聲說道,“我是靈姝啊,青山。”
聽到靈姝輕柔的聲音,青山方才恍恍惚然回過神,輕聲應道,他知道她是靈姝,他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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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姝不再說話。
用過餐之後,靈姝便讓胡麗帶着她去仙門找怪老子。
仙門位于天宮深處偏僻的長生仙谷,此處仙氣缭繞,仙人們駕着雲飛來飛去,仙谷高處還矗立着幾棵蒼翠松柏,松柏長在石層裏,生命力極強。
胡麗原本是不信卓立岘會在仙門,畢竟,這些年,他一直避着白蕪道長,又怎麽會自個兒親自找白蕪道長。
然而,事實便是,卓立岘果真在仙門。
她們見着卓立岘的時候,他和白蕪道長正坐在堂前,端着茶杯喝茶呢。靈姝她們前來,也不曾停下,只輕說,你來了。便又飲了一口茶水。
靈姝拱手彎腰道,“師父,弟子來晚了。”
“倒也不晚。”卓立岘抓着壺耳,為白蕪道長添了茶水,又說到,“也得怪那佛陀,竟不說一聲,就私自改了你的命格。也是害得我們措手不及。”
胡麗黑線,他們這樣,哪裏看得出措手不及,分明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靈姝朝着卓立岘拱手彎腰,做了個請的姿勢,“師父,我有些事想同白蕪道長講,您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卓立岘看了眼靈姝,又瞄了白蕪道長一眼,輕哼一聲,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便站起來,拂了拂衣袖,便往外走去。胡麗也是跟在後面,直直地走向外面。
靈姝在确定周圍無人之後,便拂了拂衣袖,坐在白蕪道長身旁多餘的凳子上。
她忽而開口,“您和我師父的事,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靈姝拿出了一個多餘的茶杯,抓住壺耳,往裏斟滿茶水,端起來,小酌一口,方才說到,“可是您實在太喜歡我師父了,喜歡得,恨不得将他身邊的人全都殺掉。”
靈姝瞧了白蕪道長一眼,見他沒反應,又繼續說道,“在我這一千年的輪回裏,您在暗地裏可沒少做動作。從以前的頻丹若,再到如今的徐砀,我原以為您只是看不過我,可沒曾想,您是想要我的命。幸好,那冥王也算是厚道,将我這輪回千年的記憶,都藏在我的元神之中,不然,我便不能知道這些年來,您都做了些什麽。
“溫泉酒店地下的獄火,便是您引上去的吧。可是,我最為想不通的,便是您竟然幫助鬼扇扶芳修煉邪術。鬼扇扶芳是誰,想來,您肯定比我更清楚,畢竟,關于師父的事,沒有人比您更了解的了。那九幽之中的妖怪也是您給放出來的罷,我實在不明白,您費了這麽些心思,定然不會只是為了師父,您到底想要做什麽?”
說完,靈姝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她見着白蕪道長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也是意料之中,又說道,“白蕪道長,因為您是我師父的師兄,也便是我的師叔,所以我一直敬您,可這并不代表,我便怕了您。即便如今,我的靈力不如以前的萬分之一,我也是能輕易找到您的軟肋,毀掉他還,”
白蕪道長神态自若,自顧自地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水,方才笑道,“你這丫頭,果真沒了以前的爽朗愛玩的性子,竟也成熟起來。你說的确有其事,那又如何?”
靈姝輕笑一聲,“師叔這是多慮了,且不說您是靈姝的長輩,便是您那白賀掌門人的身份,也足夠叫靈姝不能輕舉妄動。只是,也不知師父知不知道您的身份?”
白蕪道長終是神色一變。白賀乃是仙魔妖三界中臭名昭彰的邪派,仙人妖魔中皆有被白賀派中的弟子抽取了元神,拿去煉了丹。白賀已成為仙魔妖所共同仇恨的對象,若不是這個門派實在神秘,不知蹤跡,否則,仙魔妖早已聯合出兵,将其殲滅。
如今,白蕪道長的身份被靈姝就這樣輕飄飄地說出來,豈不能生氣。
靈姝見他神色陰鸷,便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又笑道,“不過您放心,我并沒有想把您的身份抖落出去,只是,我想您退出白賀,不再與其為伍。”
白蕪道長一挑眉,單手拿着茶杯晃了晃,又喝了口,“既然我是你的長輩,你覺得我會聽你的嗎?”
靈姝不怒反笑,“您一定會的。”說完,便将茶杯中的水一飲而盡,起身離開。
走到半路,又回轉身來,對着白蕪道長說道,“對了,師叔,您難道不知道玄機是誰嗎?怎的就敢将他放在身邊?還是,您壓根兒沒把靈姝放在心上?不過,依您的性格,是不會将任何有威脅的人放在身邊,恐怕,您是早做好萬全的準備。玄機原本不過一介凡人,您若是敢對他下手,這天譴恐怕會來的更猛烈。靈姝在這兒,還是希望您最好不要再想其他,有些事的後果,您恐怕還是擔不起的。”
這次,靈姝說完,便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白蕪道長望着靈姝離去的背影,臉色更沉下去,右手更大力地捏住茶杯,一下子,茶杯便碎了,化為齑粉,随風而散。
靈姝走到門口,見着在一旁鬼鬼祟祟地卓立岘與胡麗,便喊了他們一聲,這一聲倒是喊得他們差點兒失了魂。
胡麗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輕拍了一下胸口,順了口氣,嗔怪道,“你怎麽這麽突然,把人吓成這樣,你從前也不這樣啊。”
靈姝輕笑,“我以前又怎麽了?況且,這還是你們自己在這兒,鬼鬼祟祟地想偷聽我們的講話,想來,該被責備,應當是你們。”
卓立岘嘆了口氣,微微搖搖頭說道,“你這樣才算有了些往昔的神采。我也知道,這千年的輪回裏,你見多了生離與死別,心境也不同往日那樣開朗。師父并無所求,只願你以後開開心心就好。”
靈姝微微一笑,伸手捂住卓立岘的嘴,說道,“師父,您還是別說了。如今我醒了,想來……他的束縛便要松一些,您還是想着早日把轟天法陣煉成罷。”說完,便把手拿下來,順勢在他身上蹭蹭,把口水蹭幹淨。
随後,靈姝便和胡麗一起回了凡界家中,看了新聞,方才知道大蛇宣布退休,将旗下産業全交給了另一位才能出衆的董事。
胡麗感嘆着,卻沒有多大意外,妖怪總歸是妖怪,在人界總不是長久之計。
靈姝窩在沙發裏,看了眼窗外,雷電閃爍轟隆,沒一會兒,雨點便“啪啪啪”滴落在雨棚上,吵得人心煩。
突然,一只紙鶴從雨中飛進來,倒是一點沒淋濕。
靈姝眼疾手快,伸手将它截下,打開一看,看到最後,臉色一變。
胡麗見她如此神色,将紙條搶過來,一看,臉色刷地一下白了,連紙條也都拿不住,落在了地上。
黃大皮好奇走過來,看着那紙條。
紙條上寫着:
戰淩雍在萬骨山中,若要救他,以靈姝換之。